“阿时,发生什么事?”
“没事,一会不要离开我的身边。”闫时轮轻轻的揽着苍舒言,在她耳畔低语。
他可以感受到那只东西所发出的力量,这种从地底深处所传来的咆哮声,难以忽略,闫时轮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就准备作案,只怕不用多久这个会场就会陷入一片恐慌了,闫时轮微微皱眉,希望自己可以来得及阻止。
而在酒店外围的杨智城自然也感受到了,今晚的严阵以待是有部署的,他会在那只东西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目的不是挑衅,只不过是完成闫时轮的传话。
就在闫时轮察觉诡异气氛的的同时,靖海市警察总局内也不平静,罗子滔正在恼火今天扑了一个空,竟然没将那名与儿童碎尸案有关的嫌疑人抓获的时候,一名身着纯白色西装,面容十分随和,气质也很儒雅的男人走入了警局。
“这位先生,报案的话走隔壁门,我们这是刑侦大队。”值班的警员礼貌的说道,并伸手示意。
“你们的罗队长,不是要找我吗?”白色西服的男人淡淡的说道,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容。
在罗子滔见到这名犯罪嫌疑人时,心里不由的诧异了,这种气质的人说出去,只怕没人会相信他会和命案有关吧?
“秦硕湖先生?”罗子滔挑眉,口气有些不确定,毕竟太难想象了。
“罗队长,幸会。”秦硕湖不仅人极有气质,嗓音更是温润如水,就好像儿科医生在哄幼童打针一样的感觉。
“罗队长有什么要问的,请。”
此时罗子滔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对方居然掌握了主动权,在自己从警生涯中来说,这种弱势还是在新人时期才会犯的,果然不愧是心理学家,即使他主要诊治的对象是儿童,也不可小觑他的心理战术。
然而对于宴会,苍舒言本身是不喜欢的,如果不是还有美食吸引自己的话,大约除了闫时轮,就算自己的母亲和兄长都无法说动自己参加这种浪费时间的联谊。
“阿时,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挑一些水果色拉好不好。”
“今天是月圆之夜。”闫时轮此时依在沙发上,面向着的露台的落地玻璃门,神情中透露的不是浪漫,而是有些凝重。
“有什么不对吗?”苍舒言感受到了这份凝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警察的直觉,她好像能够明白闫时轮在忧心什么。
“言儿听过狼人的故事吗?”闫时轮调整了自己的心境,扬起了嘴角的弧度,令苍舒言一瞬间魂又丢了,什么和什么?刚才不是还很慎重的吗?
“我现在想吃狼肉,你有吗?”苍舒言没好气的说道。
“哈,狼肉怕是没了,牛排应该还是很多,我陪你去拿吧。”
闫时轮低低地的笑声在苍舒言的耳畔回荡,令她不由自主的脸蛋红艳艳的,在璀璨的灯光映照下,青春中含着一丝娇媚,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只不过有闫时轮在身边,即使其他年轻的男人心动,也不敢行动。
再后来苍舒言陪着闫时轮站在露台上,凭栏远眺,还别说风景是真的好,只是苍舒言这吃牛排的模样,实在叫人不敢恭维,要不是闫时轮看不见,还真是会让他要惊掉了下巴。
“阿时,有时候觉得你好像宙斯一样。”苍舒言嚼着口中肥美的牛排,遥遥的望着那满月高悬,点点星光与城市的灯光交相辉映,空中偶尔也会看到路过的飞机那机翼上闪烁的灯光,好像星星在和人眨眼一样。
“我也以为你会说我是大灰狼,你是小红帽。”
“讨厌,人家说正经的呢,有时候觉得你真的高高在上呀,就好像天神一样,宙斯在希腊神话里真的就是男神呀,几乎所有的女神都会爱上他。”
然而苍舒言的故事还没说完,她就察觉到闫时轮握着酒杯的手似乎紧了一下,俊眉微蹙,头微微的偏开,好像在仔细聆听什么,苍舒言没出声,她明白闫时轮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力,或许他是察觉到什么异状发生了。
但就在闫时轮将酒杯放下,要牵起苍舒言的手进入宴会厅之时,脚步突然又停止了,苍舒言抬眼一看,一名身着黑色礼服的长发男人,和一身嫣红色晚礼服女人携手而来,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不甘。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弟不仅参加了医学交流会,连这一次的晚宴竟然也没放过,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是不相信呢。”嫣红色礼服的女人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打量着苍舒言,审视的目光令苍舒言感觉莫名的寒意。
“我也没想到,大哥竟然公然带着大嫂以外的女人出席宴会,这句二弟不觉得叫的太过唐突了吗?我还记得大哥平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身份不如我,应该不会也想自己的儿子步你后尘吧。”
此时的苍舒言才了解,眼前梳着马尾辫的男人就是闫时轮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然而她竟然一点点的相似感都没看出来,闫骏一脸冷然,眼神中除了不甘,还有憎恶与莫名的惧怕,他怕什么?
而就在此时,宴会大厅的一处休息室内,传来了惊声尖叫,女人的声音似乎已经叫的破了嗓,这令原本就察觉异样的闫时轮,不由的心生怒意,苍舒言可以感觉到闫时轮心境的变化,他似乎对眼前的两人多了一份莫名的痛恨?
在苍舒言还在思索的时候,闫时轮的动作却丝毫没拖沓,苍舒言甚至没看清他究竟是怎样避开身前的人,绕过他们向着发出尖叫声的方位走去,这一路上各种障碍,人流,似乎对他都够不成什么威胁。
骚乱的地点是在宴会厅另一边的第三间的女宾休息室,房间是安排给女宾换衣,补妆的,此时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就算闫时轮还没进入,就已经嗅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他很快就明白了,闫骏的出现是拖延自己的脚步,让这个无辜的人丢了性命。
“言儿,联系你的师兄,我一个人进去,你守在门外。”闫时轮的语速很快,音调却不高。
苍舒言也是很配合,马上展示了自己的身份,在人群中打开了一个缺口,送闫时轮进入之后,便关上了门,她很明白闫时轮没说完的话,是要让自己不放任何人进来。
随后苍舒言联系了罗子滔,简单的描述了情况,看着室外探头探脑的人,苍舒言却不由的担心室内独自一人的闫时轮,不知道他要面对怎样的场面。
闫时轮紧靠着墙壁,执着手杖的右手,微微的有些颤抖,神色中有一丝的不忍,他虽看不见此时室内是怎样令人作呕的场景,却也可以推测的出,被那东西杀害之后的尸身,一定不会完整,而此时室内已然毫无人气,只有淡淡的阴魂之气。
“出来吧,现在没其他的人了。”
闫时轮“看”向的方向,正是休息室内的镜面,而镜面上有大量的血迹,一张清秀的脸庞逐渐的显现,极为的年轻,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杏眼中含满了泪水,神色中充满了惊恐与迷茫。
“救救我,有人要杀我!”少女不安的四下张望,好像那个白色礼服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闫时轮微微偏头,仔细的感受了眼前那团模糊的红色人影,虽然看不清,但却明显感受到这茫然徘徊的魂魄却是极为的完整,并不似一般死亡的人,天魂归天路,人魂则是归地府统辖,唯有识魂会徘徊于人界相关的地点一段时日。
“地缚灵?”疑问的声音极低,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先生,我……刚才有人袭击我,我很怕,你能带我出去吗”
少女的声音凄美哀婉,犹如悲凉的二胡所拉奏的旋律回荡在空茫的群山之中,她似乎还不能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对于闫时轮的恳求,似乎就是她生前最后的意识残留。
“为什么你不离开?”
闫时轮不由的叹息,眼前的魂魄是突遭厄难,身死意识却毫不知情,如果直接了当的说出真相,只怕没做防范之下,三魂七魄皆会受到惊骇而散离,到时候只怕连投胎转世的机会也不复存在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个男人,说是敲错了门,我本来想关门的,但他突然就闯了进来,然后很疼很疼,之后我就感觉动不了,直到你出现,我看见了你,你叫我出来,我就能动了。”
闫时轮已经知道少女的处境,之前自己之所以让苍舒言守在门外,就是推测这地缚灵会受不住阳气过甚之人的接触,而魂飞魄散。
“如果我带你离开,你愿意跟我走吗?”
红色影子不住的点头,只是魂魄形貌难辨,闫时轮一时不能判断,但时间紧迫令闫时轮不由的发问。
“你答应了吗?”
闫时轮的疑问,令红色的影子有些茫然,她下意识的靠近闫时轮,伸出手在他面前轻轻挥动,闫时轮却毫无反应,好看的眉峰下意识的凝起。
“先生,你看不见我?”
少女的声音有些怯懦,也有些许的好奇,她有些不能明白,对于自己现在状态,她依旧搞不清楚,她曾想迈步离开,却发现自己怎样都走不出这个地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少女,有些纳闷眼前的男人为什么看不见自己。
第41章 红衣怨灵
“我是盲人,自然看不见你。”
闫时轮的声音很淡, 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自然也不会看见少女流露出惋惜的神情,他明白只有将这魂魄完全收住带走, 再通过超度将她送离人界,对她才是最好的结局。
“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原来看不见。”
少女的声音听得出很愧疚, 而闫时轮却明白如果拖延的越久,地缚灵发现自己已经死亡的概率就越大, 一旦发现那极有可能成为恶灵,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 也是一种麻烦,毕竟闫时轮并不希望用强硬的手段, 将其消灭。
“你愿意过来, 领我出去吗?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闫时轮靠在墙上,右手抚着自己的左臂,流露出来的不适, 令少女的魂魄不由的产生一丝的同情。
“嗯。”
闫时轮看着红色的人影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很近了, 只要她能握住自己手上所带的来自道慈大师所留的舍利佛珠,那么自己便可以将少女的魂魄完整的带离这个地方, 但往往世事难料,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波动,闫时轮可以感受到, 那是道家之人的力量,只不过他很疑惑,罗子滔没来,那泾阳分局的陈队长倒是先来了,这种局面比原来所料想的,还要复杂。
而罗子滔并不是没接到苍舒言的电话,只不过他需要先将莫名进入警局,名义上是警民合作的秦硕湖安顿好,待他赶到案发现场的酒店,确实比泾阳分局的陈队晚了一步。
“任何人都不准进去。”苍舒言成大字型拦住了门口,对于闫时轮的话她很上心,即使面对分局的队长,即使面对那四个看起来面色很不善的年轻人,她也完全不惧。
“定身咒。”为首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似乎已经忍耐了很久,终于手中划出了灿烂非常的咒法,目标则是拦住房门的苍舒言。
而正因为这一句话,令少女的魂魄为之震撼,她的记忆似乎开始回溯,闫时轮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更没任何呼吸与心跳声去判断,但他却可以凭借逐渐浓郁的阴魂之气来确定,少女的魂魄受到外力的影响,开始异变了。
“定你个头。”此时苍舒言根本顾忌不到其他,她的脑海中就是不能让这些人闯进去,他们很有可能会破坏闫时轮的计划,然而她却从没意识到,道家的定身咒是什么意思。
苍舒言只是抄起一旁顺手的东西,直接砸在那四名在她看来傲慢无礼,又莫名其妙的年轻男女中为首之人头上,而接下来她更诧异这些人似乎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以至于那敲了第一下的玩具榔头,敲不下第二次。
“你是什么东西,定身咒怎么可能没效果。”为首的男人眼神中除了疑惑,更多的是一种谨慎。
“你才是东西呢,我告诉你,这里你不准进去,就算副局来也是不准进去。”
苍舒言握住超大的玩具榔头横在门口的模样,叫人看着实在有些出戏,如果不是她身后的房间内发生过凶案,只怕这种场面很多人都要笑出了声。
“你是什么人,定身咒可困三界六道内所有的东西,不可能对你无效。”男人再一次提高了嗓门,他似乎感受到眼前的女孩有些不同。
而此时的闫时轮也陷入两难,门外的争论他听的很清楚,而眼前的少女魂魄却开始不稳定,她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这是每一个地缚灵发觉真相之后都会承受的经历。
在闫时轮的眼中,地缚灵形态也开始逐渐的转变,因为无故枉死之人所形成的地缚灵在明白了自己死因之后,会有两种变化,一则无法接受当场散魂,二则是开始汇聚大量怨气,而形成力量极为强大的怨灵,俗称厉鬼。
如果是散魂了到还有方法可以唤魂,但是一旦成为怨灵,那除非是自愿放下执念,接受净化,才能重回轮回之道,否则唯有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随着怨气的汇聚,原本清秀的女孩魂体变得越来越诡怖,鲜红的裙杉仿若浸泡过血液一般,还在不断的滴着血,本就狼藉不堪的休息室内,鲜血变的越来越多,闫时轮发现怨气所来的方向已不是单单在这个地缚灵自身。
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异变的怨灵不断吸收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平之气,有活人的激愤,嫉妒,不甘,更有已死之人残留在阳世的怨念,这种力量使得整个酒店都为之震动,在闫时轮的眼中,形成了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空洞。
原本人心惶惶的酒店,在大量怨气的促使之下,闪烁的灯光突然熄灭,玻璃窗仿佛是被巨大的力量挤破,遍地狼藉,四散奔走的人们无法安定下来,想离开却仿佛被束缚在酒店之内,无论怎样都脱离不了。
“你叫小亚吧,停止你的恐惧,停止你的怨念,想想你的父母,难道你要让他今生都不的安心吗?”
闫时轮并不放弃,只要可以挽回,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失去轮回的资格,为人一世所受的苦便是在过奈何桥那一刻全数放下,生是一切希望的源头,若是被掐灭,那往昔所受的一切艰难困苦皆是付诸东流。
“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那是什么东西。”
怨灵的影像在闫时轮的眼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这代表怨灵的能力在快速的增长,当她完全成型之后,只怕被夷为平地的就不只是一个酒店,要赔上的人命是闫时轮也无法背负的重责。
“身虽死,但希望不会灭,只要你放下怨恨,我会为你超度,送你重入轮回,小亚,别让你的父母失去了这一点的希望,听我的,让我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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