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挤什么挤!这么大风,你是想把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挤下去吗?”
船舷旁边的船工气的乱骂。
“赶着去投胎啊!”
傅歧一头扎到了最前面,托他的福,梁山伯和祝英台也跟着挤了进去,三个少年凑到近前一看,被救上来的是个半敞着衣衫的女人,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马文才。”
傅歧一口气松了下来,顿时扶着梁山伯开始喘气。
“要是马文才掉下去了,我也跟着跳下去赎罪算了!”
“什么不是马文才?”
有人奇怪的问道,被人护着上前。
“我怎么了?”
“马文才!”
“马兄!”
“你没事吧!”
三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喜交加地扭过头去,一下子簇拥在马文才的身边,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吓死人了!听到雀室里有人落水,我们还以为是你被风吹下来了!”
“闲话等会儿再提,落水的人呢?”
马文才抬眼往前看,“是生是死?”
“刚刚哪有心思看这个!好像是个女的。”
傅歧心直口快,伸手往前一直。
“喏,救上来了,就在前面。”
马文才也不啰嗦,在细雨的护卫下挤上前去,往那甲板上一看,救上来的果然是畏娘,大概是落水时衣衫就没有系好,如今衣服已经敞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一双紫葡萄也若隐若现。
只是她被水泡的时间太长,皮肤惨白的可怕,倒有些让人害怕。
“好像已经没气了。”
一个船工过去摸了摸她的鼻子,摇了摇头。
那些船工一爬上了船,就立刻接过同伴送来的姜汤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被先救上来的畏娘却丢在甲板上无人去管。
大概问题出在那句“已经没气了”上。
只是畏娘实在太过漂亮,身材也太过丰腴,即便看起来已经是死了,可赤着的上身还是让不少人眼睛往她身上乱瞟。
马文才几人还好,知道将眼神转过去避一避,那些在船上跑惯了的人却没他们那么“知礼”,所以落在玉峰上的目光最多。
祝英台原本听说人死了就不敢往那个方向看,可那些猥琐的目光却让她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待知道他们看的是什么,顿时怒不可遏。
“喂,你们眼睛往哪儿瞟呢!有病吧!”
说罢,她一边骂着那些人,一边利索的脱下自己的外袍,往畏娘身边走去。
“祝英台,你干什么!”
马文才见她往“女尸”身旁跑,连忙伸手去抓,无奈祝英台跑的太快,他抓的时候祝英台都已经过去了。
祝英台也害怕,所以没敢睁眼看那个沈让身边跟着的妖艳女子,她是背过身子,把外袍反搭在她的上身上的。
这样虽然避免了直接去看这具“女尸”,却不可避免的会跟这个女人有肌肤之触,祝英台把袍子放下去的时候,手底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一颤。
有心跳?
祝英台“嗖”的一下转过了身子,直接俯身在畏娘的一侧,一手按住其额头向下压,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往上抬,将这人的气道打开。
“祝英台,你到底在干什么!”
马文才三两步走到祝英台身边,蹙着眉低头问她。
“她都死了,你不能消停点?”
“没空跟你解释,她没气了,可大概还没死!”
祝英台一刻都不敢耽误,看了看这女人腹部没有隆起,就知道她大概是会水的,只不过精疲力竭后沉入了水中,没了呼吸。
这些船夫到底是有多不负责任!
祝英台大三时学校有人半夜在大学的湖里游泳,结果腿抽筋淹死在湖里了,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学校里的学生都被迫学会了怎么在水里自救、怎么正确的“见义勇为”去救溺水的人,以及如何对溺水的人进行急救。
那段时间简直是噩梦,不能通过考试的还要扣分,简直是当必修课在训他们,可现在祝英台却万分感激那时候她被折腾的不行。
因为这东西真派上用场的时候,也许能救命!
于是乎,一群人就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祝英台对畏娘做着人工呼吸,不停地“亲嘴”又“吹气”。
在他们的眼里,畏娘是具美艳的女尸,祝英台又是个清秀的书生,这一幕还发生在夜晚,看起来就跟祝英台被艳鬼弄的中了邪似的。
“快把小公子拉开,这是被鬼杠上了在吸阳气呢!”
一个自诩见多识广的船工大叫着。
“等小公子阳气被吸完了,这女鬼就要诈尸了!”
船工是跑码头的,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大半夜里有个女人落水就已经够邪门了,被救上来后还光着上身更是古怪,现在这之前还义正言辞的小公子不但又把自己披上的外袍扒了,还对这具女尸又亲又是摸胸,怎么看怎么像是艳鬼索命。
这一下,之前他们脑子里还有的绮思立刻抛到九霄云外,一个个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
“小公子,别亲了!”
“快快快,别是嘴黏住了!拉开拉开!”
“小孩子不懂事,什么东西都敢亲!”
祝英台正紧张的给畏娘做着急救,一边做一边将手摸向她的颈动脉,希望她能够早点恢复自主呼吸,可刚刚压下身子,却不知被谁猛地一下推出去了好远,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她不停的低头又抬头,还在做胸外按压,本来就已经累得够呛,如今这么一跌,眼前一片漆黑,半天都站不起来,可脑子里还牢牢记着要去救人,几乎是半爬着往畏娘的方向摸索。
“急救不能半途而废的!”祝英台急的哭腔都出来了,“谁去找徐之敬来,也许还有救啊!”
但是在其他人的眼里,爬也要爬到那“女尸”身边的祝英台无疑更像是被鬼魇住的可怜人,就连她说出来的话都被人当做胡言乱语。
也莫怪这些船工害怕,就连梁山伯和马文才等人都看的有些背后生凉,从祝英台趴在女尸身上吹气起,他们就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只不过看祝英台眼神还算清明,没敢上去硬拉罢了。
可这些船工却没有顾忌,他们此刻是报着“救人”的想法去推开祝英台的,有几个更是向祝英台为了过去,要把她抓住不让她在过去。
祝英台已经又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刻不敢放松的继续进行着心肺复苏,她又预感这女人能活,只不过要费些功夫。
“马文才,怎么办?太邪乎了,我也有些害怕……”
傅歧拉了拉马文才的袖子。
“左右那女人我们也不认识,万一他们要说的是对的呢?”
马文才是真正见过鬼的,心里也是将信将疑,一脸挣扎。
“小公子冒犯了,以后你会感激我们的,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个粗壮的汉子见推开了祝英台都没有,干脆伸出双臂,就要去捉她。
“你在干什么!”
梁山伯实在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拦在了祝英台面前。
“没听她说,她是在救人吗?!”
“这位公子,你看看这是救人吗?”
几个汉子一起围了过来,推搡着梁山伯,惊慌失措地又看了眼甲板上的女尸,“我我我,我刚刚好像看到那女尸眼皮子跳了一下!”
这大半夜的,又死了人,气氛本来就诡异,现在这么一惊一乍,立刻就引起了连锁反应,一群人都涌了上来。
“啊啊啊,要诈尸啦!艳鬼索命啦!赶紧把他们拉开!”
一干船工胡乱叫着,要过去抢走尸体。
祝英台已经摸到了畏娘的脉搏,但她以前没有真正救过人,不知道自己的急救算不算成功,只能咬着牙继续着,在她没有真正醒过来前,她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急救的成功率根本就没有大部分人想象的那么高,她又不算第一时间就救了人。
此时的她满头满脸满身都是大汗,根本顾不得前面的人争成什么样,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能救人!她能救活她!
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
“你们,啊!!”
梁山伯毕竟不会武艺,拦一个人还好,七八个壮汉涌上来根本就架不住,直接被推倒在地上,摔了个眼冒金星。
那几个人把梁山伯推倒,眼看着就又要抓到前面的祝英台,刚刚一直站在旁边似在观望的两人却动了。
“小爷实在看不过去了,给我滚!”
傅歧大喝着跳上前,双臂一伸就把两个人推了回去。
马文才也脸色铁青,向前几步站在了祝英台身前。
“祝英台,我不知道你在胡闹什么,我只帮你挡半刻钟。”
马文才给了细雨一个眼色,两人卷起了袖子。
“半刻钟后,你要救不活人,我就当你是被女鬼魇了,直接拎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祝英台:(眼泪哇哇)呜呜呜马文才你脑子被门夹了吗?我是女的怕什么艳鬼啊!八分钟管个屁用!
梁山伯:(黑脸)在下累了半天,最后还给马文才抢了戏……
第105章 生死之间
有马文才和傅歧两个从小学武的汉子拦着,那么多船夫一拥而上,居然也没凑得上前,但马文才和傅歧也很狼狈就是了。
梁山伯爬起来后也谨慎的护着两人背后,生怕有人下阴手。
其实梁山伯也是多虑了,这些船夫又不是笨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还是知道的,这几人就是大管事都吩咐千万不能得罪的,又怎么会真去伤了他们,只不过是想过去扯开祝英台罢了。
后来徐之敬和陈庆之终于也上了甲板,见马文才三人和这么多人斗殴,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们带的都是手上见过人命的刀卫和侍卫,这些船夫根本不够看,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局面。
而所有人的目光,此时自是都聚集在了马文才几人身后的祝英台身上。
“祝英台,够了,她眼睛已经睁开了!”
马文才一回头,见那畏娘满脸痛苦,可祝英台还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地按压着她的胸口,连忙提醒。
“醒,醒了?”
祝英台的心肺复苏做到最后已经是机械运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如何,只知道一直按,一直按。
马文才一声大喝,祝英台方才如梦初醒一般低头看去,她掌下按着的女人正眯着一双桃花眼看她,满脸都是求饶之色。
“你活了?活了就好……”
祝英台一泄了气,只觉得双手和肩膀都像是灌了铅,笑着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露出了个满足的笑意。
而后眼皮渐沉,突然向后仰倒过去。
“他的阳气被女鬼吸完啦!”
“天啊!叫你们拦着我,小伙子年轻不懂事,见的太少!”
“说了别管那女尸,让她死就好,你们非要让她诈尸!”
几个船工惊叫着大喊,那口气俨然像是祝英台已经死了。
“祝英台,祝英台!”
傅歧几人听到船工喊的是什么,连吵架的精力都没有了,惊慌失措的就冲到了祝英台的身边。
梁山伯离得最近,当下跪伏了下来,伸手探到她的鼻下,仔细分辨了半天,才喜出望外地叫道:“有气,还有气,没死!”
马文才立刻一声大喊:“徐之敬!来看看祝英台怎么了!”
傅歧比两人动作都快,马文才一喊已经冲到了徐之敬身边,扛起徐之敬就往祝英台身旁跑。
“你个莽夫,干什么!放下我!”
徐之敬气急败坏地猛捶傅歧的后背。
“讨厌精,回头随你怎么打我,快看看祝英台是不是被女鬼吸干了阳气!”
傅歧一把把徐之敬往祝英台身边摔下。
“你们是有什么毛病……”徐之敬被摔得气晕八素,“你们把我当游方郎中吗?什么毛病都给我看!驱邪不该去找道士吗?”
“看看,快看看!”
傅歧用小腿使劲拱徐之敬。
“祝英台又不是庶人!”
徐之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又扛又推,再好的脾气也一肚子火,好在他对祝英台还算客气,伸手探了下脉,没好气地说:“就是脱力晕过去了,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
他又瞟了眼就躺在祝英台身侧的畏娘,余光从她已经被按压到淤青的胸口上扫过,有些嫌恶地皱起眉,随口道:“祝英台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这女子,大概是溺了水又闭了太长时间的气,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现在还着了风,以后大概要留下病根,受不得半点寒……”
徐之敬说到身边的畏娘,其他人才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人,梁山伯像是冒犯什么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问徐之敬:“徐公子,这是活人?不是诈尸?”
任谁看到她胸前一片乌紫,脸色苍白似鬼,都不会觉得她是活人。
更别说碰到以后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我会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徐之敬冷笑着伸出手,在畏娘左胸摩挲了一会儿,半点没有流连的意思,摸完就收回了手。
“她是活人,有气,就是气息微弱,再不把她抬到没风的地方,大概就真死了。对了,抬的时候小心点,她肋骨断了。”
徐之敬看地上躺着的祝英台一眼,忍不住摇摇头。
祝英台到底按了多久,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这女人的肋骨活生生按断?如果真有这样的救人办法,怕是大部分人是人没救回来,先把人救残了。
那女人此时已经醒了,听到徐之敬的话,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害怕的神色,紧紧地盯着在场里唯一有些交情的马文才,眼神中都是哀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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