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拿手指顺着小虫子的触角摸了摸,小虫子立马止住了抱怨,舒服得在他掌心打了个滚。
“小遇?”陆见深快步向他走来,递了一杯鲜芋青稞给他,沈遇翻手将小虫子纳入袖中,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热饮,陆见深在他旁边坐下,指了指男人远去的背影,“远远地就瞧见这人在跟你说话,你们认识?”
沈遇摇了摇头,摆出乖巧的样子,回答她的问题:“不认识。”
“听他刚才的口气,像是要把我拐走的意思。”
他说着朝陆见深坐的位置挪了挪,靠得她更近了些,“不过我很聪明的,知道姐姐让我在原地等,不会跟人乱跑,才没有被他骗到哦。”
然而他最后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陆见深怒火中烧,悍然起身,看上去若非顾忌着周围还有许多人在场,她是当场就要祭出富贵剑,给那厮来个透心凉了。
她还记得在塻村的所见所闻,那么多鬼娃的血泪历历在目,陆见深想都不敢想,要是自家小崽子也落得那般境地,她得气成什么样子。
她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摸摸小崽子的头发,对他道:“姐姐有些事要办,今天先打电话叫组长接你回去,下次再带你出来玩,好不好?”
当然不好,他人就在这里,哪里再变出另一个人来接他。
更何况看陆见深这个表情,怕是磨刀霍霍,要去宰人了。
沈遇果断选择仰起下巴,用渴望的小眼神盯着陆见深:“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跟我叔叔见过很多事情,不会害怕的。”
陆见深犹豫了一会儿,沈遇立刻抓住时机,把自己彻底挂在了她身上。
罢了,带着他让他多看看也好,小遇这么可爱的孩子,这次没被骗走是好,万一下回没这次那么幸运了可怎么办。
还有组长,成日里放小遇一个人,他毕竟年幼,又不像是有什么修为傍身的样子,一遇到坏人,跑都来不及。
陆见深决定,等回了特别调查组,就马上找沈遇针对小崽子的安全问题好好谈谈。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长辈!
“妈的!今天可真是倒霉透了!”男人骂骂咧咧地坐车来到郊外,走近巷子最深处的一间小平房前,打钥匙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院子里许久没人打扫,积了满地的落叶,屋前拴了两条凶狠的大黑狗,听见声音就露出了獠牙,只是甫一抬头,就又把头埋了回去,还不停地往后退,像是想找个坑把自己藏起来。
“老三回来了啊。”有个剃着光头,手臂上纹了大片纹身的男人端着碗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骂骂咧咧的。”
他说着就把碗里的骨头扔给了那两条大黑狗,没成想这两条平日里生猛地厉害的大狗这会儿就跟只娇小的吉娃娃似的,蔫蔫地趴在原地,一动都不动,连肉骨头都不敢去吃了。
纹身男正奇怪呢,他刚想过去看看,就听见老三跟他抱怨道:“别提了,我回去得翻翻黄历,那上头铁定写着不宜出行四个大字,他娘的,真是犯太岁了。”
陆见深在她自己和小遇身上都施了藏身咒,这会儿无声地跟在老三身后进了这里,闻言怒道:“就这种败类,别说出门了,在这里呆着都是对别人的祸害。”
她想了想,把小崽子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老三烦躁地坐在小板凳上,他这一天下来真是见了鬼了,没一件好事。在游乐场看见的上好“货物”没能给带回来不说,手还莫名其妙被毒虫蛰了一口,到现在都痛得厉害,偏他去了医院,验血拍片这一大套做下来,钱花了不少,病却没察不来,医生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伤口,最好竟然跟他说,让他改道去精神科看看。
这是怀疑他得了癔症了!气得老三当场大骂庸医骗钱。
就在他刚从路口那儿走进来的时候,还踩着了一大泡狗屎,到现在闻着自己身上都是一股浓重的臭味。
“对了老大,老二还没回来呢?”老三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找着人,便开口问道。
纹身男脸上浮现出一个笑脸,他道:“这不是跑生意去了么。你说现在这帮有钱人,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要,偏喜欢这些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孩子,这算个什么趣味。”
“哎呀我说老大,你管那么多干嘛呢。”后边又走出来一个男人,笑呵呵地道,“要不是他们喜欢,咱们哪来的钱不是。再说了,我可听说这些小娃娃,玩起来还别有一番滋味呢。再说了,大不了买回去养着,还怕养不成自个儿中意的样子?”
“说的也是。”纹身男点了点头,“回头给咱手头那些个模样俊俏的丫头小子换件干净衣服,好好捯饬捯饬,再给他们拍张好看点的照片,发给咱们的老客户,让他们好好挑挑,至于剩下那些么,再按着来规矩办。”随手搞出点残疾,再往那街上一丢,前边树块牌子,自然会有傻子往他们身上扔钱,这一来二去的,进账也不小呢。
一群人大笑着算账,像是真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生意。
“小遇,一会儿在边上站着,知道了吗?”陆见深语气阴寒,显然是动了真火。
沈遇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握了握她的手,“知道了。”
果然还是这脾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黑狗:救命啊,快把链子解开,我闻到了要人命的气味呜呜呜
想要小天使的评论么么哒
第68章 来自社会的铁拳
这些人喝着啤酒,兴奋地讨论着赚到钱以后该怎么出去快活快活, 纹身男踢了旁边的男人一脚, “里头的小鬼们还没吃呢, 给他们送点东西下去, 老子指着他们赚钱的, 在咱手里饿成个面黄肌瘦的样子, 你让老子卖给谁去。”
小个子的男人把喝空了的啤酒瓶子把边上一扔,起身拐进了厨房,从电饭锅里盛出一大碗中午的剩饭,又把他们吃剩下的一些残羹冷炙倒在了饭上,再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冷冰冰的馒头装进塑料袋里, 拿在手上就向外走去。
男人挪开地上的毛毯, 那下面是还藏着一个地窖,本来是拿来在大冬天存放蔬菜的,现在正好用来给他们藏人,也不算浪费。
他顺着地窖的阶梯走下去,本来就是深秋, 地窖里冷得厉害, 冻得男人打了个哆嗦。
男人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他吸了吸鼻子, 把手里拿着的吃的放在地窖唯一那张小破木桌上,“过来,吃饭了。”
地窖里没有任何供暖设施,更没有所谓的床垫被褥, 地上铺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稻草和报纸,这就是里头十几个孩子睡觉的床,而这么多孩子,统共也就只有三四张薄薄的棉花絮,上面带着黑黄的污渍。地窖里只有一只昏黄的灯泡勉强照亮,小孩子们挤在一起,互相拥抱取暖,像是森林里失去长辈保护后最不堪一击的幼兽。
沈遇皱起了眉头,陆见深顾忌着手里还牵着个小崽子,才强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
她眯起眼,心里已经把这群混账东西挂在墙上抽打了无数遍。
男人放下东西就想走,不想衣角却被其中一个孩子拉住了,“叔……叔叔,小依这两天一直在咳嗽,额头也烫得厉害,你能不能帮帮忙,把她带出去住两天,让她去医院看看呀。”
“是呀是呀,小依咳得嗓子连话都没法说了,今天一天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死呀?”有个小女孩低低地啜泣着。
男人蹲下来摸了摸那个小孩的额头,她脸颊赤红,入手一片滚烫,的确发烧得重了。
他在心底暗骂了句,要病也不知道晚两天再病,一个病怏怏的小孩子,谁会愿意买,平白折了价钱。
带出去看病是不可能的,男人想了想,道:“我一会儿给她拿点感冒药进来,再给你们一床厚点的被子。好了好了,都给我安分点,要是再瞎折腾,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你们,都听见了没有!”他厉声呵骂道。
在场的小孩儿们不知遭受过什么遭遇,听他这话无不点头。
男人骂骂咧咧地往上走去,突然一个踉跄,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整个人从石阶上摔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不说,脑门上还磕出一大道口子,男人哎哟哎哟地边叫唤边走,看样子是急着要去医院了。
只是他刚一走出地窖,就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陆见深嫌恶地踢了他一脚,这一脚下去,她仍觉得不解气,干脆抄起放在旁边的小板凳,狠狠地往男人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砸去。
即使在昏迷中,男人都因这剧烈的疼痛全身抽搐了一下。
沈遇:……
他隐约觉得下半身有些隐隐作痛。
陆见深拿出手机报了警,把这里的地址和她所看见的情形详细告诉了警方,电话那头的接线员一开始还有些怀疑,听到后来,声音也越来越凝重,表示会马上告诉上头,立刻出警。
陆见深撤去身上的藏身咒就要往地窖里走,地窖阴冷,她本想让小遇在上边等她,沈遇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刻开口道:“我跟姐姐一起下去吧。”
“有个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人在,他们应该会更放松些。”
说得也有道理,陆见深便不在反对,她牵着沈遇走进地下室,里边的小孩见有生人进来,纷纷警惕地看过来,那个最先说要帮同伴找医生的小孩率先问道:“你是谁,我从没见过你。”
他看见她手里牵着的沈遇,顿时心里一凉,觉得又有小孩子被这帮坏人拐来了。
沈遇眉心微蹙,他不喜欢有人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着陆见深。
即使是误会,也不可以。
陆见深倒不在意这些,她牵着小遇朝这群孩子靠近,温言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过来,你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看了看烧得满脸通红,小嘴一张一合说着胡话的小依:“你把这孩子给我,让我来看看。”
为首那小孩不仅不听,反而把小依搂得跟紧了一些,做出一个十足抵御的姿势:“我不会相信你的,你们又想做什么。”
之前就有过这样子的事,突然来了个陌生人,说什么是来救他们的,让他们可以回家了,他们所有人高兴得不行,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可结果呢?
那些人一个个全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们,把他们重新抓回来就是一顿打,又饿了他们足足两天,就连地窖里唯一那个能带来光亮的电灯泡都被他们拿走了,这又黑又饿的两天过得比两个月都长,等得孩子们几乎都要在黑暗中发了疯。
这样的教训一次就够了,他们不会再上当了。
陆见深虽然不知道小孩们之前的经历,但只消一想,就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想了想,把小遇牵过来,蹲下来抱住他,道:“这是姐姐家的小弟弟,这次也差点被外面那些坏人给拐了,还好姐姐及时发现,一路跟了过来,这才找到了你们。”
为首那小孩将信将疑地看过来。
沈遇:不,我才不会废物到被这群渣滓拐走。
下一秒,沈小遇带着哭腔扑进陆见深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嘤道:“姐姐,小遇好怕呀,小遇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这一哭勾动了地窖里其他小孩的情绪,不少小孩子都跟着红了眼眶。
陆见深一边安抚地哄他,一边在心里赞叹,小遇这演技和反应能力,都不比她在的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个影视明星差劲了。
也不知组长知不知道,他的侄子竟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这群小孩虽然没有完全放下对她的戒备,但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陆见深趁势已过去,对为首那孩子道:“不如这样,你抱着小依,我就在你旁边看看,如何。”
小孩疑心道:“你看有用吗,你是医生?”
陆见深僵了一下:“……算是吧。”
她摸摸小女孩的脸,两指合并点在女孩的额头,声音在地窖里清润而明晰,“朱明大神,养气存真,化身三界,吞服魔精……聚神归祖,收魄还灵,何邪不退,何病不宁,火车去毒,水车含真……皆我真形,急急如律令。”
还好从前跟着师傅东学一脚西学一脚的,这道朱明符咒下去,就算小孩一时没能那么快痊愈,也能舒缓许多。
至少不至于烧得太厉害,以至于坏了脑子。
小孩们听见陆见深念了些他们听不懂的句子,接着就听小孩激动地道:“小依身上好像没有刚才烧得那么厉害了。”
小女孩在年长些的孩子怀里渐渐恢复了平缓的呼吸,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她醒来的时候,噩梦已经过去,她的父母家人,以及本该属于她的快乐童年,都会回到她身边。
陆见深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警察也快到了,既然如此,她得赶在那之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才好。
小孩们只见刚刚还温柔和他们说话的大姐姐丢下一句让他们从地窖上来的话后,蹬蹬两步上了石阶,不一会儿,就听见外边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有小孩刚从地窖里爬出去,就看见陆见深跟扔麻袋似的把厅里那帮人往地上砸,她一脚踩在那个纹身男胸口,二话不说就抱以老拳。
在她周围还躺着不少“长虫”,正蜷缩在地上哀嚎连连。
陆见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直接上手来得更为畅快。
那纹身男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揍得鼻青脸肿,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他原本还想着凭空来了个肤白貌美的小丫头,正好能让她享受享受,没想到她直接就动起手来,揍他跟揍只弱鸡似的轻松。
纹身男只得求饶道:“爷,我叫您一声爷爷总行了吧,您这是那条道上的人呐,咱井水不犯河水的,我又没得罪您……”
他话没说完,陆见深又是两拳对着他的眼睛打过去:“你好好给我看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姑奶奶可没你这种不要脸的大孙子!”
她说完揪着纹身男的脑袋就往地上砸,纹身男被她这一连环操作弄得头晕眼花,瘫下去不动了。
周围本还想再挣扎一下的小弟们见此情景,纷纷趴在地上装死,即便听见警车的鸣笛声,也没能让他们动一下。
“都别动!警察!”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员从门口刷刷地奔进来,他们本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然而眼前的情形跟他们所想像的……似乎有些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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