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依旧儒雅温和,随和的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人。
萧子鱼怔了怔……
晦暗不明的烛火下,他的神情,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想起了在梦中出现过的男子。
大雪地里,他的语气亦是这样。
萧子鱼又深陷在了记忆之中,她抬起眼正欲开口,却觉得眼前的景色摇摇晃晃,下一刻周围天昏地暗,一切归于黑暗。
黑暗没有尽头,只有一望无边的大雪。
她像是躺在那个人的臂弯里,感受着人世间最后一抹暖意。
最后,在她闭眼的时候,她却不经意地说出,“六郎!”(未完待续。)
正文 138:若有来世
萧子鱼突然晕阙了过去,让本来一直从容不迫的白从简,神色里闪过一丝慌乱。
站在不远处的十二,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跟在小爷身边多年,从未见过小爷露出这样的神情。
连当年小爷的父亲,白家的前任家主去世的时候,小爷也未曾如此惊慌。
与此同时,白从简已经手疾眼快的扶住了突然晕倒的萧子鱼。
在他怀里的少女软若无骨,身形比起往日,娇小了不少。
此刻的萧子鱼,不似平日那样总是露出平静沉稳的神色。
她微微蹙眉,模样孱弱又无害。
像是一只纯善的小奶猫似的,楚楚可怜。
萧子鱼有些痛苦,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斗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半响后说出一句,“六郎!”
“六郎,我冷。”
她简单的一句话,让白从简微微挑眉,也让十二一脸错愕。
白家小爷在白家的排行并不是第六,但是因为他小名的关系,和他来往亲密的人,私下并不是唤他小爷,而是唤他白六。
譬如当今圣上和太后,便是如此。和小爷亲密的八皇子,更是在私下无人的时候,总是会喊小爷六哥。
十二有些不解,萧家这位七小姐在闺阁里多年,和小爷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寥寥几次,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而且,还是如此亲密的称呼,像是熟悉了多年。
此刻的白从简神情温和的像是三月里的春风。在光线并不明亮的屋内,他的眉目恬淡,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虽然在平日里,白从简也总是笑着,但是十二清楚地知道,小爷此刻应该是高兴的。
“六郎,我好冷!”萧子鱼神智有些模糊,她紧紧的扯着白从简的斗篷,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寻找着热度的来源,嘴里一直嘟嚷,“雪,冷!”
萧子鱼的神智,其实有些模糊了。今儿一早她的身子便有些不适,因为要陪母亲用膳,所以她硬是强撑到了此刻。
然而,她终究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此时的她,理智已经逐渐模糊,身子更像是躺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寒冷。
即使被人抱在怀里,却依旧能感受到漫天的寒意。
冰雪像是玻璃渣子一样,刮过她的面容,让她想躲却没有地方躲。太冷了……而且,此时的她根本不记得,为何她会在这个地方。
白从简见她模样实在是可怜,忍不住探手抚摸她的额头。
居然烧的这么厉害。
她是怎么能忍到现在的。
萧家近日里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萧家的事情,他没有插手是因为这些事情,并不是他该来解决的。萧四爷这次归来,理应将宅子里的一切处理的好。
当然,他没有插手的原因,也有自己的私心。
白从简想了想,便脱下了穿在自己身上的斗篷给萧子鱼披上后,才起身抱起她,又对站在不远处的十二说,“将这个盒子拿去萧家,交给慕大夫。勿要让旁人看见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抱着怀里的少女走了出去。
白从简已经离开了许久,周围的光线泛着冷冷的寒意。
十二慢慢地从失神里清醒过来,他俯身捡起,方才萧子鱼遗落的檀木盒子,觉得十分熟悉。
不过片刻,十二便认出来这是装这那支百年高丽参的盒子。
他一脸错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喃喃自语,“我是昏了头吗?”
若不是他昏了头在梦里,今夜怎么会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向来喜欢袖手旁观的小爷,居然会因为一个少女的到来,而破坏了多年的规矩,夜里从床榻上起来甚至还亲自过来探望。又因为少女的恳求,居然将拿来护住性命的东西,都拿出来送人。
不过,他又想起在姑苏的时候,小爷曾带着这位萧家七小姐上了寒山寺第七层灯楼时,又觉得一切都都在意料之中。
寒山寺灯楼的第七层,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的。
丹阳公主和白家的前几位的家主,皆有牌位在寒山寺的灯楼之中。而那盏芙蓉玉细雕的莲座的灯盏,这世上唯有两盏。
一盏,在当年丹阳公主去世的时候,陪葬了。
另一盏,便是如今萧子鱼在寒山寺的长明灯。
这是白家的主母,才该有的待遇。
十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立即带着东西朝着院外走去。
………………………………………
白从简抱着萧子鱼行走在夜色之中,他绕过海棠树林子的时候,脚步依旧没有停滞。
和从前一样,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亦是他抱着过来的。
那时海棠花开的正好,而怀里的她容貌姣好,一双灵气的眼更是瞪的圆圆的。
她的性子向来不服输,虽然有些不情愿,面颊更是红艳的比这满园的海棠花还娇羞,却依旧咬着唇没吱声。等他走到院子里,她才像是舒了一口气似的,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将她的双手放在他的脖颈处,抬起头露出一个媚态十足的笑容,轻哼,“我说了,我不怕!”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颤抖的厉害,声音甚至还有些沙哑。
而如今,她的身形比昔日娇小,眉目里也有浓浓地化不开的愁。
她紧紧的撰着他的衣襟,声音小而可怜,一直在喊,“冷,好冷!”
她这个样子,让他心疼极了。
然而,即使她如今这般畏寒,他依旧没有后悔自己当日曾那样做。
毕竟现在的她,还活着,能说话。
穿过重重的海棠树林子,他走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守在屋外的十一走上前,神情恭谨,“小爷!”
“去取我的金针来!”白从简说。
十一怔了怔,“小爷,你要施针?”
白从简轻轻的‘嗯’了一声,而怀里的萧子鱼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纤细的手一用力,将他的衣襟扯的更松了。
她的声音,奄奄一息,“若有来世……”
白从简身子一僵,神色里流露出几分苦涩,他边走边问,“燕燕,若有来世,你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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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更新晚了,胃疼。这几天估计要挺忙的,医院里的那位爷爷要过世了,心情真糟糕。(未完待续。)
正文 139:一样的回答
萧子鱼并未回答他,而是将面颊紧紧地贴在他的衣襟处。
借着屋内的柔和的光线,他看见了她双眼有泪痕溢出。
哭的十分痛苦,样子却又很无辜可怜。
白从简等了许久,直到将她放在床榻上,也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她和往日一样,并没有回答全他的问题。
又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白从简觉得自己的心,又像是回到了昔日失去她的时候,疼的有些站不稳身子。
不同于往日的是,那时的她浑身冰冷,而现在的她尚有暖意。
屋子内的墙角,点着一盏八角宫灯,柔柔的光线让屋内瞧着多了几分温馨。
十一拿了药箱进来,低声提醒,“慕大夫说小爷你若没必要,切勿亲自施针,太伤神了!”
白从简自幼身子单薄,所以自幼便习武强身。后来,也学了医来料理自己的身子。然而,医者不自医,白从简除了简单的调理自己的身子外,很少被外人知晓,他会医术。
其实对他现在而言,施针的确是一件十分伤神的事情,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替人扶脉、施针。
如今能享有这个待遇的,除了八皇子便只有文大人了。
“无碍!”白从简接过药箱,又对十一说,“你退下吧!”
十一闻言,便不再说什么。
白从简向来不喜欢重复第二次他自己说过的话。
等十一退下后,白从简才叹了一口气,握着那双白嫩的手,柔声地哄道,“燕燕,先放开?”
然后此时的萧子鱼已经彻底没了神智,哪里还听的见他说什么。
白从简无奈,只好亲自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襟处挪开。好在,在昏迷中的萧子鱼和醒来的她性子并不一样,现在的她乖巧温和,没有平日里沉稳端正的样子,无辜的像是一只幼猫。
他从药箱里拿出金针,又将她本来有些凌乱的衣衫扯开,露出后颈。
少女身子纤细,看着比他记忆里还要娇嫩。在柔和的光线中,仿若罕见的玉石,泛着莹莹的光泽。
白从简轻轻皱眉,又活动了一下微颤的手腕,才继续施针。
他知道,有些东西,这次自己一定不会放手了。
屋外,十一和牛管事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周围静悄悄的,他们彼此还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牛管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低沉询问十一,“萧家七小姐,和小爷是何时认识的?”
从前他完全不知道,小爷和萧家七小姐认识,而且还有来往。最让牛管事惊讶的是,方才小爷居然从库房里将那只百年高丽参拿了出来,直接赠给了萧子鱼。
那可是白从简的母亲丹阳公主留下的遗物。
哪怕小爷现在用不到,往后也会用上的……结果,谁也没想到小爷居然毫不犹豫的送了出去。
牛管事在白家伺候小爷多年,从未见过小爷有如此不理智的时候。所以,他对这位萧家七小姐,立即有了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十一老实的回答。
自从小爷十一岁那年落水差点丢了性命后,醒来整个人处事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的白家小爷,其实已经开始留意萧家了……起初,十一以为小爷会留意萧家,是因为萧四爷当年曾自弃前程,在先帝哪里求了两盆墨菊的事情,让小爷刮目相看。然而,十一逐渐的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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