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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浣若君

时间:2018-12-29 10:37:56  作者:浣若君
  可是,顾泽海这个小人,伪君子,他不是收了她的钱,不是答应的很好,说自己一定会办道的吗,好端端儿的,怎么会把这些东西全呈到皇帝面前?
  “这顾泽海不是个东西,他是收了我的钱,收了我的钱才肯替我办事的,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他收了我多少钱?”歇斯底里的,几乎是在尖叫,杜若宁像疯子一样,就冲着顾泽海奔了过去。
  她想抓他的脸,想啐他一口,想唤来五皇子,叫五皇子把这个虚伪的小人给碎尸万断。
  但是,就在这时,身后的皇帝声音响起,不高也不低,从容不迫,但也成竹在胸:“传朕旨意,阴山王杜猛之曾孙女,王世子杜虢之女,蒙朕恩宠,嫁予五皇子妃,但其人不知悔改,竟然盗阴椁,造孽龛,妄图谋害皇后,如今已是人赃俱在。
  朕以为,只凭杜若宁一介小小女流,没有如此大的熊心豹子胆,毕竟盗棺椁,涂猫血,皆非一个弱女子所能作成的。所以,朕不得不想,是否阴山王早有谋反之心,是以,才会唆使杜若宁谋害中宫,意图戕害朕的龙嗣,诸卿,你们的意见了?”
  长篇大论之后,杜若宁的阴谋,就直接被皇帝给扯到阴山王府了。
  中书王涉率先道:“身为异姓王,杜猛所得,已是本朝史无前例的恩宠与待遇,却纵曾孙女如此,不论他是否知情,都该治罪。”
  许芳林出言更毒:“臣以为,皇后正在孕中,且举朝上下人人皆知是双胎,此时杜氏之举,就是阴山王府的险恶用心,皇上为了皇嗣故,也不该纵容,那怕举兵伐之,也必须削藩。”
  顿时,朝臣们纷纷附议,人人叫嚣的,全都是削藩。
  这些文臣们,向来最怕打仗花银子的,但是杜若宁对待皇后如此恶毒的举动激怒了他们,个个儿挽着袖子,恨不能亲自到阴山王府,褫了阴山王的爵位。
  杜若宁站在人群中央,左右顾去,是群臣们的冷眼,前后一转,是贵女们不屑的目光,及待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
  丹墀之上,他青眉冷眸,冷白色的天光下肤色仿如象牙一般,忽而勾唇一笑,说不出来的诡异,就仿佛在说:朕所有的忍耐,都只是为了这一日。
  于一瞬间,杜若宁顿时恍悟。
  这一年多来,她的所作所为,皇帝并非不知晓,也并非能容忍,他只是拿他当枚棋子,在适时的时候,一把拍下,却是为了辖制早已将她弃绝的,阴山王府。
  可怜她辛劳一场,竟是给皇帝作了嫁衣裳,补好他那明黄色的龙袍上,最后的一点缺憾。
  清晨明朗的日光升了起来,照在皇帝的袍袂上,望着台阶上面色如灰,不住咯咯怪笑着,却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杜若宁,他道:“将她给朕弄下去,扔入天牢。”
  咯咯咯,不停的咯咯咯,杜若宁笑的,竟跟只母鸡似的,也不过转眼之间,就叫人给拖走了。
 
 
第133章 佛跳墙
  再说南宫之中。
  罗九宁早起之后,懒怠怠的,没有吃早饭的心思,也没有起来走一走的心思,就连最疼爱的儿子小壮壮儿,跟着他奶奶走了好久了,她这些日子来,就没有多问过一声。
  “娘娘还是吃醋了,当奴婢瞧不出来呢?”苏秀笑眯眯的端了早膳进来。
  虽说在孕中,皇后用的很清减,一小盅冰糖百合马蹄羹,一盅鲍鱼燕窝粥,两块玫瑰莲蓉糕,并两块牛乳菱粉糕,全是她琢磨了半天,自己吩咐出来的。
  虽说没胃口,但闻到百合马蹄的清甜,罗九宁还是来了胃口,欠着腰就坐了起来,伸手自己接了过来,吐了吐舌头:“吃醋,我有甚好吃醋的?”
  “皇上不是说了,自己要亲自选妃嫔,娘娘可不就是吃醋了?”苏秀笑的很有几分掖揄。
  耐心等着罗九宁吃完了马蹄羹,又用完了一碗粥,劝着她又用了两块饼,直到罗九宁百般推让,不肯再吃了,苏秀才侧首扫了扫帘外,便见那抹明黄色的朝服袍袂还在屏风外站着。
  旋即,她笑嘻嘻的说:“皇上方才一直在外等着呢,他说,今儿选妃大典,他要请皇后与他一同去。”
  罗九宁气的险些跳起来,一把就一只姜黄色的大引枕砸了出去,恶恨恨道:“让本宫替他选妃,他何不再让本宫替他剥光洗干净了,送到床上去?”
  苏秀一低头,那只引枕恰砸在屏风上。她苦笑了笑,暗暗觉得,外面的皇上怕是得要生怕了。
  “皇后娘娘,长公主求见。”就在这时,外面的内侍忽而高高一声通传。
  紧接着,已是长公主的声音:“皇后娘娘,但不知臣妇可能进来?”
  原本歪坐在床上躲懒儿的皇后,于一瞬间就收整好了自己的姿势,旋即也是变了嗓音:“不知竟是姑母驾到,快快请进。”
  长公主与皇帝一同入内,见皇后端坐在西偏殿临窗的榻上。
  她身着一件大红色遍地金的通袖袄,内里是水红色的素衽小衣,下系一条本黑色的阔幅长裙,她在孕中,面色略有些泛黄,一幅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儿。
  长公主的义女杜若宁,就在方才,被皇上以雷霆般的速度,就给下到大狱里去了。
  皇帝是直接将她从长公主府给拎来了的,只给了她一句话,今日,让她要陪皇后顽上一日,皇后若不能开心,长公主府,从齐国公杜恒,再到世子杜涉,都要问连座之罪。
  长公主简直要哭了。
  早知道杜若宁那般阴毒的心思,居然给皇后拿棺木打床,她是死也不会收那么个义女的呀。再说了,这义女还是裴嘉宪送来的呢。
  难道她能当着皇帝的面,说皇帝自己瞎了狗眼?
  “娘娘,今儿在建章殿选秀,皇上命臣妇前来,便是为您主持选秀大事,要不要臣妇亲自来扶您,咱们一起过去?”虽说是姑母,但皇后乃是女君,长公主乃是女臣,这个礼是错不得的。
  罗九宁咬着牙,冷冷瞪着裴嘉宪。你瞧他肤色白皙,青眉弯弯,分明就是一个因为要选妃了,高兴的要死的样子,还不敢笑出声来。
  要是没有长公主在此,她会直接抓花他的脸,所以他独自一人不敢前来,要带着长公主一起。
  小样儿。皇帝那点小心思,在明镜似的,皇后的心里,亮堂堂的呢。
  建章殿今儿也是布置一新,往昔皇帝用的东西基本全去了,重换了四扇楠木气吞山河琉璃屏风,帝后的起坐处,也换成了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而非是两张硬梆梆的楠木椅子。
  地上明黄色的绒毯,踏上去一丝声音也无,两侧的内侍皆是正青面的制袍,全都躬腰站着,鸦雀无声。
  皇后与皇上坐到了罗汉床上,立刻便由大太监柳航亲自奉了茶上来。
  而长公主呢,作为陪客,皇后特赐锦杌,坐在皇后的身侧。
  裴嘉宪今儿猖狂的有点过分,如此坐了还不高兴,指着与皇后中间的小佛几道:“柳航,将这东西撤了去。”
  罗九宁侧侧儿夹了他一眼,心说此厮怕是亏没吃够,不怕疼还是不怕死,遂也冷笑了笑,温言道:“柳公公,方才进来之时,本宫瞧见大日头下面,各位贵女都还在外站着呢。说句不合体面的话,本宫原来,也曾这样候过廊,深知苦楚,就叫她们一个个儿的,赶紧进来给皇上相看吧。”
  柳航躬腰应了,笑的美滋滋儿的,就出去传唤贵女们去了。
  “大抵不过三日,卢纪国便要重返雁门关,此番,他得去替把阴山王府那个眼中盯给平了去。”抽着空儿,裴嘉宪低声说道。
  就在来建章殿的路上,罗九宁听说他风卷残云似的,把杜若宁给处理了。
  而且,还扯出杜若宁许多的旧罪来,全部一股脑儿的,就给安到了阴山王府的身上。当然,这也是裴嘉宪的老风格,行事狠戾,雷利风行,作起事情来,也是不择手段。
  不过,她倒好,给他利用了一回。
  “只是苦了你的杜妹妹,你大约不知道,那可是这普天之下,除了本宫之外,皇上唯一一个,能一展雄风的女子呢。”罗九宁小声的,就揶揄起皇帝来。
  裴嘉宪扯了扯唇角,却并不说话。
  而就在这时,一位贵女走进来了。抱着金册的秉笔太监宣道:“四品长安府尹刘晖府嫡长女刘云雁觐见。”
  身资翩翩,衣着素雅,这位是向来以才女而著称的。
  进门便跪,磕头:“臣女刘晖见过皇上。”
  裴嘉宪勾起唇角就来了一句:“朕还活着呢,这女子为何一身白孝而入,柳航你问问,她为何穿的这样白,唇上连点绛脂都不点,难道在她看来,朕是命不久矣?”
  这刘晖,自认自己容颜比不过陈芷姑娘,于是便一身素服,毕竟她父亲曾与裴嘉宪共事,也曾提点过她,说皇帝清心寡欲,绝非那等贪色之辈,她以清丽之姿入殿,或者还能得皇帝青睐呢?
  谁知皇上竟来了这么一声,小姑娘受不住,当时就委屈的准备要哭了。
  而殿中那些没人性的太监们,居然毫不知耻的,就笑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皇帝却又变的和眉善眉,就来了一句:“朕这里,刘氏女就莫要指望了,不过,你可有意入宫伺候皇后?”
  话才说完,裴嘉宪只觉得后背上忽而钻心似的一阵疼。
  是罗九宁,她头上簪子多,随便摘下一枚来,就是武器,而她最擅长的,则是找穴位,所以,此时志室穴上。此穴管腰肌,于一瞬间,一阵仿似拉扯般的痛感,就整个儿的,把皇帝给拉扯的,直挺挺的梗起了脖子。
  “好了,皇后也不要你伺候,下去吧。”他连忙就说了一句。
  接下来再进来了几个,头一个,他嫌人家的头太大,第二个,嫌唇太厚,第三个,倒是个娇致的不得了的,而且,这女子大有来头,可是自米脂而来的,米脂县令吴琏府上的嫡生长女。
  肤白脂美,气质端庄,一双美眸夺魂摄魄,便是罗九宁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也停止了虐待裴嘉宪,低声道:“皇上,这个好,不如咱们选了这位?”
  “皇后果真喜欢?”裴嘉宪道。
  罗九宁顿时咬牙:“不喜,一点也不喜,我在我的宫里呆惯了,什么都是顺着我的意来的,为甚非得要召些女子进来,她们看我不痛快,我也看她们不痛快,我一个也不喜欢。”
  “这不就结了,朕今日便将这些女子们全遣出去,可皇后也得给朕个台阶,好给天下人看,是朕不喜她们,否则的话,传扬出去,皇后岂不要落个善妒的名声?”
  所以,他断然道:“这位姑娘也是娇致的,但是体味如此之浓,怕是来之前熏了不少花香吧,朕向来闻不得香气,退下吧,替朕问吴大人安好,就说朕一直记着他前些日子贡上来的香猪呢。皇后吃着,倒是多用了一碗饭。”
  罗九宁顿了顿,记得自己果真似乎吃过一道,据说是用小香猪作成的琼菜扣肉,因那五花肉天然带着股子桂花似的甜香,她确实多用了一碗饭,倒不期,裴嘉宪居然还记得这个。
  眼看已到中午,帝后此时该用膳了。柳航上来奏说,外头此时只有一位姑娘在等,裴嘉宪便道:“那皇后不如就再等得片刻,咱们见上一见?”
  罗九宁暗猜也是陈芷来了。
  果不其然,陈芷姑娘一袭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的罗纱衣,发绾高髻,头押累丝镶宝石挑心簪,美的仿如仙子一般,信步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是在外面等的最久,最久的一个了,从早晨等起,到此时,没有用过一滴水,也没给她解溺的时间,秋日虽说寒了,但是,从早晨晒到中午,大殿廊庑下又没有可遮挡之物,也是把她给晒的够呛。
  饶是如此,这姑娘面容上的霞色竟是一点也不曾变过。
  当然呢,十五六岁的女儿家,正是青春娇致的时候,这点子摧残于她来说,真不算什么。
  “洛阳刺史陈芷府的嫡次女陈芷觐见。”太监宣道。
  “臣女陈芷,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她道。
  罗九宁还在望着,裴嘉宪道:“平身,到朕跟前来。”止这一句,已是与旁人不同,便长公主,也觉得陈芷当是入了皇帝青目了。
  陈芷自然也是款款起身,迈步就到了帝后跟前儿。
  罗九宁心中十分不快,她作皇后,于外,能叫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内,但是于内,她就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这是她的天性,便皇后之位也束缚不得。
  要是裴嘉宪容忍不得,她又不是没走过,照样能走一个叫他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的干净了断。所以在此刻,她连扎他都不屑于扎了,她径自就想,扔下一切,带着壮壮一走了之,好离了这难堪的困局。
  “将你的手递给皇后娘娘,叫她相看。”皇帝往侧倚了倚,让出了个空子来。
  好吧,他觉得罗九宁肯定把自己后背上的龙袍给扎破了,或者已经出血了。
  而陈芷姑娘呢,她款款的就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抬起头来,两眸楚楚可怜的,就伸到了皇后面前。
  “娘娘,许久不见,我娘让我问候您一声,问您自打白马寺之后,过得可好?”陈芷笑着,就问了一句。
  罗九宁轻轻握上陈芷的手,同是洛阳女儿,不知为何,她莫名的,竟对这陈芷姑娘有几分亲切感。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熟悉感,觉得她的目光,她整个的人,她的体息,都让她想起八娘,九娘,乃至她的亲娘陶七娘。
  于一瞬间,罗九宁几乎要脱口而出:莫若,皇上,咱们就留下她?
  不过,随即裴嘉宪就道:“罢了,陈姑娘退下吧,朕累了,皇后,伏侍朕到寝室去。”
  “陈芷姑娘瞧起来很不错,而且,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进了建章殿皇帝的寝宫,罗九宁一脸的兴奋:“你不是说,我喜欢谁就养了谁吗?我瞧着陈芷姑娘就很好,我要她入宫。”
  裴嘉宪笑了笑,再不说这事儿,只道:“柳航,传膳来。”
  自打登基之后,罗九宁还鲜少和裴嘉宪一起用过饭。他俩唯一相对用饭的时候,应当是在洛阳的时候,那时候她每天都恨不能掐死他,但偏偏还要虚以尾蛇,每每总是食而无味。
  不一会儿,饭就摆上来了。
  一坛浓香的佛跳墙,红烧黄鱼,鸡汤窜海蚌,姜汁白菜,还有一盘裴嘉宪最喜欢的龙井虾仁,帝后的午饭,倒也格外的简单。
  用饭之前,皇帝似乎觉得有些空落落儿的,于是唤来柳航问道:“大皇子可是还在西华宫,缘何不将他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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