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遇亦是这般,所以覃桦才会感动,傅长情身上沉甸甸的记忆几乎是傅延遇存活下去的依靠,他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在此世仍旧没有走出而封存了三十年,现在,他终于试一试,即便会撞到头破血流,还是要试一试。
“嗯。”
“春节的时候天冷,记得保暖。”
“嗯。”
“春节我来看你啊,顺便给你带点师娘包的饺子。”
“嗯。”
“覃桦,我们在一起吧。”
“嗯?”覃桦瞪大了眼睛看他。
傅延遇淡笑:“保持队形啊,应该回答“嗯”。”
☆、第三十一章
覃桦咬着唇,憋着笑:“嗯?”
傅延遇说:“又和我闹?”
覃桦顾左言他:“你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我也正好饿了,吃火锅吧,这个广场有火锅的。”
傅延遇知道覃桦还是有顾虑的,也就把这话题微笑着掩了过去,回答:“好。”
傅延遇替覃桦重新买了鞋子和袜子,让她换上,之后两人又慢悠悠地在火锅店吃了饭。覃桦的小心思又开始活泛了,她用餐巾纸给傅延遇叠了一朵郁金香,别在他的耳边,口中叨叨地:“来,往我这边看,笑一下,对,大官人,笑一个。”她一边说一边摸出手机。
傅延遇的手就放在纸花上,看覃桦玩得开心,就把手拿了下来,仍旧用耳朵别着花,脸却不大肯配合,偏了过去,说:“没有大红花,是不做数的。”
“那就是俊俏的小娘子了。”覃桦举着手机,不断变换姿势,捉了好久的镜头,终于让她拍下了一张。照片上的傅延遇,左手手背遮在了眼睛上,只露出下半张脸,嘴角拼命地扯着,显然是憋着笑,白皙的脸庞上浮了团浅浅的红晕,大概是真的害羞了的。
覃桦看了也笑:“模特好看,摄影师也很棒,我是要拿这张图片做屏保的。”
傅延遇的手放了下来,笑意仍未在眼中散去,粲然的双眸温柔地看着覃桦,唔了声,说:“出买点色相,应该的。”
覃桦把手机放回了兜里,看着他耳边的花,说:“我是在幼儿园的时候学会用纸折康乃馨的,那时候,我跟着外公外婆生活,特别想念爸爸妈妈。我学会后,就叠了一盒子的康乃馨放在礼品盒里,让外公帮我寄给妈妈。”她顿了顿,目光中带了些讥讽,“也就是这盒康乃馨让我的父母想起原来他们还有一个女儿,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我,当然,我更喜欢他们永远也不要想起我。”
傅延遇把康乃馨拿了下来,细细地看着,说:“花叠的很好看。”
“当然,我叠的嘛。”
“很心灵手巧。”
“哈哈,谢谢夸奖。”
“这么惟妙惟肖的纸花,会有花香的。”傅延遇说着,把纸花郑重其事地放进了口袋里。
覃桦一愣,眉眼中有了些柔意,口中却还痞着:“嗯,还要麻烦傅老师回去买瓶香水,给花洒上。”
虽然今天是难得的假期,但覃桦因为交通不大便利,也不想回寝室住。傅延遇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回杭城,他把覃桦送回了别墅后就要把农家乐的房子退了,另外在城里订了间房子,顺便还要把租来的车退了。覃桦和他分开时,特意嘱咐了一句,说:“到了杭城,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好。”傅延遇仗着他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见你很开心,我以为你都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呀?”覃桦说,“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不是,我只是怕你,说放就放了。”傅延遇轻轻地推她,说,“进去吧,外面天冷。”
覃桦说:“嗯,你回去路上小心些。”
覃桦进别墅的时候,梅姨正在厨房里包饺子,听到客厅里有动静,出来看了眼,见是覃桦,说:“你今天也不回家?”
“也?还有谁?”覃桦把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里,手上拎着的购物袋里装着换下的鞋袜,梅姨接了过去,覃桦不让,说,“只是湿了,我放在阳台晾一下就好,袜子我也能洗。梅姨,你也辛苦了,今天休息一下吧。”
“包饺子呢,晚上煮饺子吃,不辛苦。”梅姨说,“陆冯生那孩子也没回去。”
“他?”覃桦不能不惊讶。
“对啊,早回来了,就在房间里待着。”
覃桦想了想,大概仍旧与经纪人生着气吧。
她上去把鞋袜收拾好了,下楼洗了手,帮梅姨包饺子。饺子的皮子是梅姨现擀的,覃桦不会,跟着问了好些和面的要点,但这些梅姨都是凭着经验做的,和覃桦说的都是叫她放适量的水,适量的面粉,可究竟应该是怎么的适量,却不大说得清楚。
梅姨便让覃桦去包饺子了:“你们这些做大明星的,哪里需要学这个?以后啊都可以雇保姆,根本不需要操心这个。”
她才刚说完,陆冯生拿着手机蹬蹬地跑了下来,蹿进厨房,也不看里面有谁在,劈头就问梅姨:“梅姨,覃桦回来了吗?”
覃桦挖了一勺虾米芹菜拌出来的馅料,眼也不抬,说:“我在啊。”
“覃桦,出事了。”陆冯生喘着气,平顺着呼吸,“我们今天被人拍了。”
“什么?”覃桦把新包好的饺子放在餐碟上,这才起身,“不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认出你吗?”
“不是狗仔拍的。”陆冯生脸色很差,有些难以启齿,“是文凌拍的。”
覃桦说:“她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在哪?你约她了?”
陆冯生看了眼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梅姨,顿了顿,说:“你出来,我们出去谈。”
覃桦说:“等等,我先洗个手,让我先压压惊。”
覃桦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下来时,她把手放在底下过了两遍,就冷静了下来。她从橱柜上抽了张餐巾纸,擦干了手,对陆冯生说:“去客厅谈吧。”
陆冯生跟着覃桦走出去,嘴上却没有停过,一直叨叨着:“我也没想到她竟然在我的手里装了跟踪软件,她知道我是来拍戏的,今天放假的事我虽然没有和她说过,但估计是因为她看到我的所在地移动了就打车追了过来。”
“然后,她拍了我们的照片。”覃桦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发上网了吗?”
这是最坏的结局了,覃桦不愿意看到,但见到陆冯生一脸紧张,就知道,事情绝不可能缓和处理了。
“在和营销号谈价钱了。”陆冯生看上去 很沮丧。
“哦,这算不算我第一次公关危机?我却连公关团体都没有,对象还是个特别带流量的明星,我看来也要红了。”覃桦还有心思和陆冯生开玩笑。
陆冯生也无奈:“覃桦,先别开玩笑。”
“你的公关团队呢?”覃桦收了笑意,问他。
陆冯生噎了一下,说:“金姐正在和营销号干涉,但如果文凌真的存了心要爆我的黑料,那么多营销号,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才跟他们合作的。”
“嗯。”覃桦掂量了两下,又问,“你的经纪人怎么说?”
陆冯生小心地看了眼覃桦,说:“她说,让我发条微博,表达一下和朋友多年未见的感情,营销号那边就尽量先压着,大不了再撤热搜。”
“什么嘛,我们也没有干什么,就在星巴克喝了杯咖啡,需要这么大动干戈吗?”覃桦才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就即刻反应过来这话错在了何处,事情的确不大,可就要看陆冯生那些粉丝怎么想了,偏偏覃桦背后又没有什么团队,才刚出道就参演了张具里作品,营销号只要在这点上含糊两句,今后的形象就不是覃桦自己能改变的。
被晾在众目面前,再不要紧的事情,都会被放大,离得越远,猜测越多越热闹。
“发吧。”覃桦没什么意见,既然专业的经纪人都这样说了,她再不想提前曝光,也只能如此。
陆冯生点了点头,坐下编辑内容,但很快又站了起来:“要不要拍几张照片?”
“不用了。”覃桦说,“你@一下我的微博就好了。”她随口就把微博号给了陆冯生,“名字叫白桦林。”
“原来你有微博啊,我们互关一下。”陆冯生速度很快,他提起互关时,覃桦才反应起来,她的微博只关注了傅延遇,里面的微博不是转发他的新书宣传,就是摘抄他书本里的语段,不过最新的那条好像是……
覃桦在心里打了个摆子,脸色一变,立刻就从衣兜里摸出自己的微博,点开页面,果然她没有记错,最新的那条微博转发了傅延遇的情书,还打了个哭唧唧的表情:“男神要嫁了,新娘却不是我。”她的手指悬在删除的界面上,手机不断震动,提醒她微博一直在进消息。
“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流量明星,你们能量太大了。”覃桦把页面往下拉,刷新了界面,跳出来好几十条的新评论,大多是傅延遇的书粉,有表达很开心和她一样喜欢同一个青年作家的情绪,还有耐心地和她解释:“男神嫁不了,他只是在练笔呢,小姐姐放心!”
陆冯生也看到了覃桦关注的对象,想了很久,终于缓过神来了:“这个傅延遇不是我们的编剧吗?”
“嗯。”覃桦看着那条书粉留的言,很久,才点了个赞。
“他不是那天把你从医院带走的人吗?”没想到,陆冯生竟然也还记得,覃桦嗯了声。
“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是因为他才进的剧组吗?”
覃桦的手机里恰好收到了傅延遇发来的一张图片,是一排的香水,在水晶灯下折射出各色的光芒,简直就是女孩的梦幻天堂。
“调香师说没有康乃馨的味道,她让我先预订,可惜我明天就要回杭城了,于是我和她说,帮我挑瓶玫瑰的,一定要大胆,热情,奔放。”
覃桦回道:“它是康乃馨,不是玫瑰。”
“嗯,它是我眼中的玫瑰。”
陆冯生见覃桦回答得爽快,反倒自己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挠了挠头。
“他和我的一个老师都向导演推荐了我,就是如此。”覃桦指了指他亮了的手机屏幕,“大概是文凌找你的,好好解释,奉劝一句,千万不要惹正在气头上的女孩子。”
覃桦离开了客厅,特意给傅延遇留了个私人的空间。
结果,人刚进了厨房,手机里就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覃桦看了一眼,就挂了,结果没过几秒,那边立刻就回拨了过来。
覃桦只能接听了。
“你好,覃小姐,我是陆冯生的经纪人。”
“嗯,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覃桦想着大约是为了公关的事情,怕陆冯生转达不明白,特意再打个电话来嘱咐一句。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覃小姐是否有意和我们公司签约?”
☆、第三十二章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至少,覃桦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能在南方看到鹅毛大雪。
覃桦拉开酒店的铝合金窗户,寒风立刻卷着飞雪灌进了如春的室内,强劲地吹散了缠绵的空调暖气,带进来一点属于自然的清新。覃桦的手上戴着露出五指的手套,小心翼翼地从窗台上捏起了一小撮雪,放在指尖,看着它一点点地融化成水。
简嘉抱着熊猫型的暖手宝进来,才一步,就吓得连连后退:“太冷了,你赶紧把窗关上!”
覃桦上了窗门,说:“明天开工,穿那么薄的衣服,更加冷呢,你得习惯。”她看了眼外头的大雪,也有些为难:“我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拍。”
毕竟第一场戏,就是和季放的感情戏啊。
简嘉当然是看到了覃桦扔在茶几上的剧本,上面用各色的记号笔划了线,做了标注。她只是瞥了眼,没有细看,就表达了对覃桦的同情:“毕竟是季放唉,你一不小心演不好,他会瞪你的吧。”
她说着,就缩了缩脖子,好像此刻季放就在她的身后,正用那双在粉丝眼中很有故事但在她眼里除了不耐烦和蔑视外再也没有其他内容的眼睛瞪着她,好像下一刻,刻薄的话就会喷涌而出。
覃桦想起季放,说:“也还好吧,他对老演员都蛮客气的,大概是怕我们不够敬业吧。”
季放是负责的演员,张具里因为天气原因,要提前把雪景的戏提上来拍,季放还特地拉了几个演员过来和覃桦对戏,做辅导,一般的文戏覃桦尚且还可,发挥得正常,但只要对上了季放的感情戏,她就表情僵硬,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季放指点了她好一会儿,覃桦仍旧不得要领,他似笑非笑得看了眼覃桦,翻着剧本说:“没谈过恋爱?”
覃桦想,应该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原因。人散了后,覃桦回到房间苦思冥想,但也奇怪,她一个人待着,情感居然充沛,全然没有了面对季放的不知所措,该如何笑,如何挑眉,她心里都有了数。覃桦对缘由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借着现在状态好,赶紧抓着剧本把要点记了下来。
刚才她来开窗,就是为了排演。
简嘉说:“大概是陆冯生一开始给他留下太糟糕的印象,所以连带着对我们都有点不满
吧。”
覃桦嗯了声。
次日正式开工,覃桦的戏是第一场,算是比较简单的一场了。傅长情和秦桦讨论围着暖炉讨论变革的第一道法令,屋外是飘着的大雪,屋内碳火烧得红亮,他们一厘一厘的商议着法令该如何撰写才能不激起贵族的大肆反对。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境地,南平王懦弱无能,最爱息事宁人,如果第一道法令就激起了贵族们的愤怒,奏折铺天而来的话,他必然会收回成命,责令停止变法,很有可能,就再也不会在南秦推行变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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