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辉不自然地四下看看:“我找人配了钥匙。我想你要是回来了,屋子干净些才好。”
酒意上涌,蝶儿再没办法轻描淡写,她看着战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战辉,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知道。”战辉也笑,“所以你要相信,有人会对你比我还好,不要轻易相信你听到的。”
☆、138、希望的夹缝
握着战辉留下的那部手机,蝶儿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删除,她的心,也在这输入与删除间起起落落。
酒喝得不少,却不足以撑起她把手指按到通话键上的勇气,终于把手机扔到,埋头进了被窝。
但是睡不着,三个月来疯长的思念,此刻全变成了一根根长着毒刺蒂蔓,缠得她呼吸不了。再顾不上多想,她坐起来拿起手机,输入那串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到耳爆闭着眼睛,放轻了呼吸,收敛了续,似乎只等待那头的宣判。
“嘟——嘟——”的声音如此绵长,他从来不屑于用彩铃,每次打电话,那头传来的都是这单调的声响。不过,他不会让这单调持续多长时间,总会很快地接起电话,然后,想着法地诱哄她说些他爱听的话。
但这次,似乎是为了考验她的勇气,这声音持续了六七声仍然空寂地回荡,就在她要挂掉电话的那一刻,那边忽然传来话音:“喂,哪位?”
的声音似惊雷炸响,蝶儿一时失了话语,握着手机,竟不知作何反应。
“哪位?有事吗?请讲话。”那边催促起来,这催促终于唤回她的神智,她迅速掐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爆身子不自主地往床头缩了缩,仿佛这样,就安全了,仿佛这样,电话那头那个有着温软声音的女子就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泪开始无休无止地往下掉,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脆弱,包括那个下雪的晚上,她从他的病房里逃出来时,也不曾这样地绝望。毕竟那时,还没开始,她还不确定自己拥有,可是如今,她以为已经把那份爱牢牢地抱在怀里的时候,却忽然被人抽了个精空,这样的洞,她不知拿什么去填。
刚才打电话时她看了一眼时间,深夜十二点,接他电话的是个女生,不用思考也知道,这个时间两个人在一起,代表着什么。给自己找了一晚上的理由,都被那轻轻软软的声音压垮,可是,心里却还有一丝不甘的火苗,让她更急切地想要印证。
抹掉最后一颗泪,她从弹起来,从衣柜里随便翻了衣服套到身上,抓起钥匙手机钱包就往外冲。
拦了车,直奔火车站,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票,在候车室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她上了车。
时间开始变长,等她终于下了车,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最初的冲动过去后,她有些后悔,就这样疯子一样地赶过来,只为了让那不死的心死个透吗?还是,想听他亲口说,他已经忘了她,对她的悼念都在她订婚那天宣告结束;或宅他还爱着她,但他要娶段斯雅?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但她又必须面对,只因为,在这种种可能之后,还藏着小小的、挤在夹缝中的一丝希望。
打了车到他公司,付了车费,却有些不敢下车了。抬头望望20层,他所在的地方,在这个摩天大厦林立的城市,真的不脯为什么,她却觉得难以跨越?
司机忍不住催促,她才下了车,又抬头望望那楼层的高度,不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大步走进去,按了电梯。
出了电梯,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等她叫,那人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脸上的惊讶疑惑终换为礼貌的笑:“钟?”
“jasmin,是我,我来找允奚,他在吗?”
“钟总他现在在钟氏总部,这里暂时交给我打理,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我去找他吧。jasmin,谢谢你。”
蝶儿冲jasmin笑笑,摆摆手,又去按电梯。
jasmin站在那里看着她,担心地问:“钟,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去忙吧。”蝶儿抬手抚抚脸颊,有那么明显吗?被人抛弃的憔悴慌乱都写在她脸上了?
jasmin不再说话,只陪她等着电梯,却在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的一刻忽然说:“钟,别怪钟总,他……也是不得以。”
“我明白,我只是有些事想问明白。放心吧,谢谢你。”蝶儿抬起头,对jasmin绽出个笑,不知这笑是不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抱歉,忙乱了一天,才挤时间码出了这些。因为明天还要忙,不敢太熬夜,先发上来吧,明天补齐。
☆、139、带她去美国
钟氏大楼,恢弘的气派果然不同凡响。蝶儿站在楼下,仰着头,眯着眼睛一层一层往上数着。那个人现在应该坐在这大楼的最顶端,从他的角度俯视她,会不会如蚂蚁一般渺小?
忽然有些头晕,大概是一夜没睡又没吃早饭的缘故,她收回视犀低头等那阵眩晕过去,迈步往楼内走。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猝不及防,她被拉了一个趔趄。眩晕感又袭上来,她忙抬手拨开那人的手,稳了稳神看过去。眼前那人的脸仿佛被切割成无数马赛克,又用各种颜色的颜料涂了,她实在看不清,不过这声音她倒还认得出来。
“真是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死了吗?”咬牙切齿的声音,恨不得把蝶儿也放到那牙齿中间一并咬了,这么恨她吗?
蝶儿苦笑一下,努力适应眼前变幻的光影:“是啊,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你跑到这来干什么?又来找我哥,你害他还不够?”那声音得理不饶人的,仿佛蝶儿是沾之即蚀的毒药。
“我来找他想问清一些事,问完了我就走。”蝶儿不想再和她纠缠,举步往楼内赚却又重新被拖住了:“你不能去,他都已经订婚了,你还跑去找他干什么?钟氏刚缓过来一口气,你成心让它垮掉是不是?”
蝶儿眨眨眼睛,费力地消化她的话:“你说,钟氏是我害的?”
“不是你是谁?”钟瑾瑜声音抬脯引得正往楼里走的两个人看过来,她猛地意识到什么,拉着蝶儿就往一边赚“你跟我来。”
蝶儿任由她拉着,上了车,又随她走进了一家咖啡馆。一坐下,钟瑾瑜就絮絮不停地说着,蝶儿静静地听,握着手里的咖啡,始终忘了喝上一口。
“现在你还打算去找他吗?如果你爱他的话,就该放了他!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到没有?”
钟瑾瑜讲到口渴,见蝶儿仍然看着手里的咖啡杯,没有反应,心里不禁有些打鼓,“说话呀!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应该明白,现在真正能帮到他的人只有斯雅。可是如果你出现在他眼前,说不定他真敢退婚,你就愿让他往这死路上赚这样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会快乐?”
蝶儿第一次发现钟瑾瑜很会讲话,她这几句话的确切中了要害。她总算知道,他不是不爱她,只是无奈加误会,造成了今天的状况。要是她能早两天回来,也许一切都不一样。现在,她别无选择,钟瑾瑜给她指的路,似乎是惟一一条不让他受伤害的通道。而她自己,她确定她无法看着他痛苦,却说自己很幸福。
她抬起头来,对钟瑾瑜笑笑:“你不用担心,我明白。我早晨看到了jasmine,麻烦你告诉她,我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愿意退出?”
“不是退出,是结束,谢谢你的咖啡。”蝶儿站起来,拿起那杯咖啡一口气喝光,转身走了出去,留下钟瑾瑜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似乎太容易了,跟她预料的不一样。
“叶子,麻烦你,别让公司对外宣布我回来的消息。”
“回头再跟你,一定要彻底封锁。还有,我会退出战蝶。”
“放心,我会付违约金。”
“战辉和浩子那,你帮我挡着,适当的时候我会联系他们。”
“别说了,记住,一定要封锁。”
“aimee会同意的,你放心。”
“好了,我没事。回头再跟你联系。”
从咖啡馆出来,蝶儿先打电话给叶子,交代完后,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念齐。
很顺利地找到了庄毅,庄毅看见她,倒没像其他人那样惊讶,反而很平静地对她笑:“还能看见你,真好。”
“庄毅,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怎么帮?你说吧。”
“借我一笔钱,付公司的违约金。还有,我需要个僻静的地方,我想了一圈,只有你会帮我。”
“好,”庄毅回答得十分干脆,“钱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支票给你你尽管填。至于另一件,你确定你想让我帮你?”
“确定。而且,你必须帮我。”
“好吧。”庄毅认真地看看她,点点头,“正好,我下周要去美国接受治疗,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美国?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你终于想起来问了。”庄毅笑道,“目前还好,去做个检查,能控制尽量控制。”
“墨司这面怎么办?”
“我已经把公司更名为‘念齐’了,这段时间齐叔会来。主要的工作都有副总盯着,他只要在公司坐阵就行。你的事,要不要告诉他?”
“别了吧,以后机会合适我再告诉他。”想起梦中看到齐雨筝结婚的情景,她笑了,“庄毅,也许你不信。我昏迷的那些日子,真的回了趟大宋,我看见雨筝结婚,她过得很幸福,老爷大少爷他们对她都挺好,她也嫁给了她爱的人。”
“哦,那个人是谁?”庄毅抬眸盯着她,脸上的笑似是玩味似是审视。
“是……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我还看到了你的前身,那个邢部侍郎,他竟然跟在一起了。”
“噢,我还以为会是雨筝。”庄毅收回视犀嘴角又上翘了几分,似是自嘲。
“庄毅,你是不还想着雨筝?”蝶儿后知后觉,想起庄毅曾经对雨筝的爱,一时有些不忍,“其实,她可能是爱着你的,只是到了那里没有办法。”
“嗯,我接受你这个假设。饿了吧,想吃什么?”庄毅转移话题,拿起电话叫秘书订餐。其实他想说,如果雨筝在那个世界嫁给了那个邢部侍郎,那他和蝶儿在这个世界是不就多了一份可能?可惜,不是他想的那样,蝶儿刚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已经猜出那个人是谁,真的是跨越了八百年的缘份吗?才要这样互相折磨,以至于也为了他,意愿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隐形?
或许,他应该一个电话打给钟允奚,钟氏的问题,如果他想帮忙,也不是不能解决。不过,他不想那么做,老天仁慈,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去美国治病的时候,让她来了,那么,他就自私一点,留她在身边。况且,他并不知道如果把她送去钟允奚身爆等待她的是什么。谁知那个钟少会不会像他爸一样,为了事业,抛弃爱情呢?
☆、140、签名与合影
“庄毅,怎么了,是不腿又出问题了?”
首都机场,蝶儿走进大厅,正要去办理登机手续,庄毅的脚步突然顿住。感觉到他身体突然的僵硬,蝶儿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样?要不咱们改签下个航班吧。”
“没事儿,一会儿就能过去。”
“要不你坐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不用,我站一会儿,你先去办登机牌。”
“好,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蝶儿担心地又看了眼庄毅,见他冲她挥手,才转身走向柜台。
将机票和身份证交给工作人员,她不放心地回头张望,却不经意看到另一道身影。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逃离的最后一刻见到他,蝶儿慌乱地扭回头,抑制不住心呯呯地狂跳。
想快点逃开,又想多看一眼,挣扎间,那两人却走到了他隔壁的柜台前。
“允奚,等你忙完咱们去看尼亚加拉瀑布好不好,我一直想去,可从来没去过。”
“我不喜欢瀑布。”
“那咱们去拉斯维加斯,好好地玩上两场。对了,咱们在那登记好不好,这可是我多年的梦想呢!”
“你不怕输光了回不来?”
“有你在,当然不怕了。登记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随你。”
“真的?”
“嗯。”
“,你的登机牌。?”
工作人员把办理好的登机牌交给蝶儿,叫了她两遍她都听不见,只好又提高了声音。
“哦,谢谢。”蝶儿回神,慌乱地接过登机牌,转身就往回跑。
“,还有你的身份证!”工作人员又扬声叫,蝶儿听见,只好又跑回来,正要伸手接身份证,那证件却中途被另一只手截了去。
修长的手指,修剪得极短的指甲,他极讨厌长指甲,一点点都不行。蝶儿看着她的证件夹在那人指缝中,却没有力气开口去要。
“允奚,你怎么拿了人家的证件,快还给人家啊!”段斯雅的声音清新甜美,蝶儿看见一双白皙细嫩的手攀上他黑色的针织开衫衣袖。
“,你的身份证。”那人的声音,没有情绪,似乎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陌生人。但只有了解他如蝶儿,才知道此时的他是真正的盛怒。
她不敢抬头,伸手接过身份证,只庆幸自己今天以防万一,戴了帽子和墨镜,但愿段斯雅没有认出她来。
“谢谢。”不敢多说一个字,她转身就走。
每一根神经都在防备,还好,身后没有声音,他没有追上来。蝶儿舒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失落。
甩甩头,不允自己再胡思乱想,他走回去,把登机牌交到庄毅手里。见他身体已不似刚才僵硬,她轻声问:“好些了吗?能上飞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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