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个傻子,谁告诉你,我们两个都死了?灵魂出窍一小会又不是回不去了,只要我们的意见强大,加上医师们的努力,还是有机会可以回去的。”两人看着还在一丝不苟沉着下刀的医师,终于把那块钱币取了出来,穿着线准备缝合伤口。
“试一下,心诚则灵。”凌风推了推莫遥,十指相扣,将心中此刻最强大的意见释放出来。
朦朦胧胧中莫遥似乎听到了医师们长舒一口气的声音,“烧总算是退下去了,真是命大,我一度以为这人没救了,好在还是挺了过来,不枉费我们一番努力。”之前的轻灵感觉不再,眼皮沉重、身体更加沉重,但莫遥觉得这份沉重非常安心,顺应自己的感觉放松下来,休息沉睡。
莫遥恢复意识知觉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风儿,你刚醒来,谁让你下床的,还走到这来了,不要命了。快给我回去。”帐外传来柳亦的声音。莫遥眼皮煽动,察觉到凌风的信息,挣扎的想要醒来。
“柳姨,我就过来敲一眼,看一眼我就回去,我什么没见到我不放心,也不能安安心心的养伤,您让我看一眼,我保证就看一眼,真的,我看一眼就回去。”凌风撒娇道。
柳亦是又无奈又头痛,这么软软弱弱的撒娇声有多少年没听到了,仿佛依稀能看见当年那个粉嫩可爱的小娃娃,长大后的凌风风姿天成、气韵非凡,作为长辈自然骄傲,但心中略微遗憾:再也没有那个会牵着衣角跟自己撒娇的小可爱了。没成想这阔别多年的表情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还真是:儿大不中留。罢、罢、罢。
“罢了,你就进去瞧上一眼,马上给我回去养伤,你也是九死一生,伤的一点都不比她轻。”柳亦反复嘱咐。
“知道了,柳姨,放心。”没说完就挑开了门帘,一双眼就那样落在了莫遥氤氲的双眸中,踏遍千山万水,原来你也在这里。
“你可还好?”凌风将伺候自己的小厮打发出去,坐在莫遥的床边,双眸相触,太多的感情和讯息翻涌,悉数被对方接受、安抚。
莫遥咧嘴一笑,还抽动了脸上的伤口,顿时一抽搐,这个笑容就比较丑了,“感觉好多了,放心,过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凌风看着给裹成粽子的莫遥,心虽疼却也算是放了心,只是静静的看着莫遥不开口,眼波如水却渐渐的泛起一层痛苦和纠结。
莫遥温柔的望着,静静的等着,似是无声的鼓励和安抚。
“旭姐姐走了,柳姨说尸骨不全,被爆炸,炸碎了。”凌风慢慢的说出,语气中的痛苦、自责、悔恨让莫遥心下一痛,用自己没被抱住的小拇指轻轻的勾住了凌风的。“张姨她们给她在背面山上立墓,望着背面的疆场,跃马扬鞭这是旭姐姐一直想要的。
武伯母昼夜不停的赶来,见到她尸骨时呕血晕厥,醒来时已是满头银丝,武阳一直待在墓前,不吃不喝一直守着。”凌风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泪水已经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莫遥只能紧紧勾着手指陪着他。
“我想求你件事。”凌风放开手,雾蒙蒙的眼睛写满了痛苦,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能不能让旭姐姐带着荣耀离开。”能不能由你承担指挥不力所造成的所有后果,将旭姐姐放在战死的神坛骄傲的活在爱她的人们心中。
莫遥听懂了,她十分清楚这个要求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失掉将星所带来的荣耀和前程,背负上几百条人命的血债,承担几百个家庭的责备和愤怒,保持缄默,让武旭那幼稚的骄傲和自尊掩埋在黄沙之下,悉数揽下本不该由自己承担的后果。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她已经死了。”凌风终于痛苦出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莫遥的无辜,战场上他被莫遥护在身后,能够清楚的观察全场,瞥见武旭拿着火把要烧毁粮草,所以那场爆炸虽然是敌人蓄谋的,却是由武旭亲手点燃的,凌风无法用不知者无罪来开脱武旭葬送她自己和周围同伴生命的行为,但她已经死了,尸骨无存。现在她的死大家认为是战死,是光荣的,如果知道真相,对她的家人该是多大的打击,她们已经失去她了,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
凌风不忍心,所以他只能开口求莫遥,也只能求这个他唯一可以求的人,换成是任何一个人在莫遥这个位置凌风都不会去这样请求,因为那个人何其无辜。但这个人是莫遥,是他爱的莫遥,自己才敢开口,这么自私的去祈求,凌风可以付出的唯有自己和莫遥了。
莫遥听他呜咽不止,只能用手指动动他手背,待他察觉后抬眼,静静的看着他道,“逝者已矣,这本来就是我会做的,不用你来求。战术的失败,被敌人洞悉后加以利用,掌控不了局面导致最终这样的后果,我难辞其咎。这不是为你,这是我对战死者最后的致敬。”
凌风愣愣的听着莫遥的答应,心里一阵酸涩。
“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莫遥郑重道。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凌风应道。
“这个决定是我自己一早就作出了,只是你比我醒得早让你占得先机,你才有机会先出口而已。不管你说不说,早说还是晚说,我都会这么做。
所以,你要记住这是我的决定。不要因此对我、对武旭、对其他任何人,包括我们这份感情产生愧疚,我不要这种情感,我要我们的感情就我们两个人,就是纯粹的爱恋,不要其他乱七八糟的情绪,你做得到吗?”
凌风懂了,两人心意相通,她抹去了他最后一丝的不安。他也怕啊,怕莫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么做得,那么他永远会欠着莫遥,就算他再爱她,他心里也是有一份愧疚和歉意的,他将在他们的爱情里卑微,他们的爱情将不复纯粹。
呵,这就是我爱的人,用她的智慧和勇气捍卫了我们的爱情。
凌风笑了,这笑容突云破日,尽扫阴霾。凌风俯身,唇轻轻的印在了莫遥的唇上,静静的贴着只是感知对方的温度和存在,喃喃道:“我答应你,还有,我---爱---你。”静默一会,凌风再次展颜望着莫遥不语,两人就这么凝视着,直到侍童进来搀扶凌风离开。
还在养伤中的莫遥,接受了军法处的调查,隔天就收到了降为最末等兵丁的处罚,没收申述欣然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还请与我多多交流,写的不足的地方请多多指正,我会加紧写完的。欢迎留言、互动。
第102章 争取
莫遥伤好之后就搬去士兵的营帐去住,活着回来的所有人都收到了嘉奖,却只有莫遥一个人受到惩处。白眼、流言、奚落、嘲讽莫遥受着受着都习惯了,并没觉得多委屈,甚至还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良好感觉,这逗比的性格到死估计也改不了了。
“将军,将军。”莫遥这天正被吩咐去演武场收拾兵器,回头一看,那五大三粗的不就是李二虎么,撑着根拐杖追在莫遥后面喊道。
莫遥赶紧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可以下床了,恢复的很快,上次去看你还只能躺着挺尸呢。年轻人就是恢复的快。”
“将军,”李二虎欲言又止的,神色纠结得跟便秘似得。
“将什么军啊,二虎子,我早就削了职,现在只是个末等兵,别将军将军的叫了。还有你有屁就放,憋着什么好屁呢,自己人,放吧。”两人也不拘束往地上一坐。
“我替你不值,太委屈了,明明是武副将不听你的命令非要打,落入了敌人的全套,甚至是连那场爆炸都是唔。”莫遥听到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二虎子不服气,硬掰开继续道,“别捂着我,我都看到了。你这么不明不白的给她背什么黑锅,现在人家追封骠骑将军,你落了个什么,那帮不明事情的兵蛋子还觉得你就是个没用的熊将,你明明是前途光明一片现在却,我替你不值。”
“逝者已矣,生者可追。我对功成名也没那么渴求,就算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把所有的错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太不上道了。
不过,要说没挣扎那也是骗人的,”莫遥扯过身边一株杂草,扔了出去,“谁心里没有对权力的渴望,有时候也会意淫一下站在权力的巅峰睥睨众人的快感,杀伐决断、决胜千里。”伸手做了一个砍伐的姿势,“多帅啊!但我没办法为了这种目的去做出揭露伤害所有人的真相,毕竟恨一个活人比恨一个死人要解恨的多。
如果我那么做了,还不说我能不能获得权力,就算拥有了权力我心里能快活吗?那些圣贤隐士不都说皇图霸业不过浮云么,这种虚荣可能会得到一时的满足,但没准会失去的更多。
如果为了权力失掉了自己,不是掌控权力而是会被权力掌控。”用肩膀撞了一下二虎,“我说的这么深奥,你听懂没?”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又不是很懂,有那么点懂了,可是我又说不出来具体懂了什么,老大,还是你有文化。”二虎摸着后脑勺傻呵呵的笑道。
“你绕口令也说的不错。”莫遥反笑道。
“不过,既然是老大你自己的选择,我就一定支持,要让我再看到有谁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她。”说毕扬了扬绑着绷带的胳膊。
“谢啦,至少我知道跟着我去的同袍不会怪我,这就足够了。”莫遥望着远方的夕阳,仿佛能见到战友们相携而来的身影。
战局不出所料的僵持了下来,东陆的士兵除了加强城防就是日常训练对漠北的各路挑衅置之不理,漠北越显急躁各种偷袭强攻均不奏效,士气更是由于粮草的缺乏而一落千丈。南水的态度先是有些暧昧不清,最后在定山一行访问后直接宣称不干涉他国战事保持中立,直接给漠北战局来了招釜底抽薪。
当漠北觉得进攻东陆无望打算退回老巢保存实力以备卷土重来的时候,才发现后退的路已经被堵死了,东陆不知不觉已经调兵形成了包围圈,前后夹击之。再数次突围无果之后,漠北只得派使者送来了求和书。
啪,议和书往地上一人,柳亦淡漠开口道,“这就是你们漠北议和的诚意?这是议和的条款吗?我怎么越看越像战争宣言!”柳亦、李涛、张虎作为最高指挥官在晾了漠北使者三天后,终于开恩接见了她,草草几眼过后,三人更是眼角都不带瞅的,这帮蛮子还以为自己能在这场战争中获得好处吗?可笑。
李涛离座含笑捡起地上的议和书,慢慢走想脸色铁青的使者,拍拍肩膀和煦道,“这位使者怎么称呼?您汉语不好,我们几个还真没听清楚你说了什么?”
“哼,□□术金”使者目若铜铃青筋直跳,双拳紧握,死死的克制住自己这几天因羞辱而翻腾的火气。
“哦,哼□□术金使者你好,”李涛的故意让张虎憋笑憋的脸通红,“这个条款我们看过了,只有一个意见,你跟你们太女说一下。要想议和得你们的太女亲自到我们这边来谈,条款什么的我们会出具一份和你们的太女殿下好好面谈。”一巴掌把议和书拍到使者胸口,使者逼的猛然退后几步大口喘气。
不过被选择派来的使者,毕竟不是一般人,到这份上了还在死死压制住怒气不曾失态,跟印象中蛮子粗鄙暴躁的性格有偏差,看来这位太女殿下出发前有过交代。
“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我会将诸位的话悉数带到的。”说完端正的行礼离去。
“这人还挺能忍的。”柳亦开口,与李涛对视一眼。
三日之后漠北军营传来消息,五日后漠北太女薛禅将来东陆营地商谈议和事宜。这消息一经传出顿时炸了锅了,漠北、东陆也算是打了几百年的交道,不管是谁做皇帝,都免不了兴兵动刀,这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都解不开的死结。战士大部分是军户出生,家里不少亲戚都是上了战场的,死的人何其多,死了亲人的死了战友的,更是激愤异常,喧嚣尘上的说法都认为是等着漠北太女到来时将她咔嚓了。
但当三位主将在宣布要保证漠北太女一行人在东陆军营的人身安全时,抗议的声浪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请愿的将士代表已经跪满了议事的营帐,群情激奋,已经吵得三位主将脑门发疼了。这帮家伙没完没了的吵,说什么也不听,军棍都打断了好几根也挡不住前赴后继的人。
议和是朝廷接到了战报分析战局后做出的决定,旨意已经下达,不日朝廷的议和使者恭亲王也将抵达,可如今士兵的情绪越发的不满,最怕有哗变产生。
虽说是战将,但毕竟浸淫官场多年,对于政治也是十分敏感,作为领兵打仗的将领,对于休兵议和三人还是抱持支持的态度。毕竟国库的空虚、民生的凋敝,都不足以支撑起长久的战争,见好就收是反复权衡之后最好的选择。但是舆论要是引导不好,一切都难以预料,失掉军心、民心是皇上决不能容许的事情。
三人合力将一干请愿人等驱逐出帐,但奈何不了她们执拗的跪在帐外无声的抗议。
“奶奶个瓜皮,这事怎么办才好。”张虎一掌下去拍的碗碟直跳。
李涛捏着眼角道,“只剩下五天了,士兵的情绪处理不好,两边的和谈无法进行,这局势就难说了。”
“虽说现在战局我们是占了明显优势,但是并没有把她们全部绞杀的实力,继续僵持下去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今漠北求和是最好不过的局面,但如今的士兵的情绪,有些太过激烈。”柳亦揉着太阳穴头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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