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卦象能看出明珠还活着也罢了,这个逆天改命又是怎么一说。”
王璧君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得到他的首肯之后,这才慢慢道来。
原来张长生父子十多年前就曾被先帝请入宫中观察诸位皇子中谁有真龙之相显身,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所有皇子皆是资质平平。而所谓的逆天改命,便是跨越三界重铸筋骨,引得真龙庇护。这正是皇位长久的根本,也是百里衡和万太岁穷尽一生的追求。
“三表哥可还记得圆清大师曾在明珠百日宴时被姨父姨母请来替她观过相判过命?”
季明铮点头。
“是,说她乃振翅凤凰之相,将来定是尊贵无双。可看明珠前世那样子,我还当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可得知她竟意外起死回生,又有些信了。”
说到后面,季明铮也难掩唏嘘。
“所以这便是逆天改命的关键。”
看季明铮还不明白,王璧君又补充了一句。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张长生接着道。
“这不就应证了明珠妹妹振翅凤凰之相,而十三皇子身后的真龙现在现身,便是得益于重生的凤女。可以说凤女涅槃后选择了谁,真龙便会现身与其相守;与此同时,二人也在那时候签订了本命契约,如果凤女就此消亡真龙也会受损,可方才十三殿下身后的龙像气势磅礴,可见凤女还尚在人世。”
张长生顿了顿,不免感叹。
“怪道张家第七代先祖替前朝那位嘉定皇帝逆天改命之后,不提方法,字里行间却不住强调其与原配瑶皇后伉俪情深,一生恩爱。想来那位瑶皇后也与明珠妹妹异曲同工,是涅槃重生的凤女。”
了断 286 先发制人
等赵策带着京兆尹的人马赶到段府,见到的却只有段总兵暴死床榻的尸首,床边扭绑着一个衣裳凌乱的妖娆女子,双颊高高肿起,嘴角亦被抽破了皮,段夫人拉着赵策的袖子哭道。
“我家老爷就是被一个色字害了,早和他说青楼女子都是下作东西,不可收在房中,他偏是不听,昨夜服药过度,生生死在这贱人身上,还请大人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让这贱人偿命!”
那女子哭着膝行过来,抱着段夫人的腿。
“夫人,冤枉啊!妾身给老爷服用的只不过是普通的助兴之物,老爷一向龙马精神,从未出过岔子,妾也不知昨夜怎会、怎会……”
段夫人听了,越发火冒三丈,一脚将那女子踢翻在地,扯着她的衣裳厮打。
“闭嘴!你个死妖精!还敢狡辩!”
赵策拧眉,转身悄然离开了段家,回到王府将段总兵之死如实向姬尘禀报了,姬尘听后,冷笑道。
“哪有这么巧的事,恐怕是有人趁机做了手脚,灭他的口。”
得知明珠还活着,他整个人瞬间重新振作起来,思维也恢复了清晰,蒋玉衡并非平庸之辈,不过失去万太岁一个盟友而已,他不可能因此就自暴自弃,那具尸体,很有可能是他的障眼法,要让自己彻底放弃明珠,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明珠在朝中树敌不少,想她死的人并非蒋玉衡,不先把此人揪出来,明珠就很危险……
沉吟半晌,姬尘果断吩咐道。
“明珠活着的消息先不要对外公布,搜寻的人全部撤回,只留下你的人暗中寻找,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兵部尚书府,孔蕴崎松了口气,他唯恐姓段的嘴不严实,哪天酒后吐真言,把明珠死亡的真相吐露出来,便命亲信悄悄在其的助兴药中加了剧毒,造成马上风的假象。谁知姓段的前脚刚死,赵策后脚便登门了。
好在死无对证,几天过去,姬尘那边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只是明珠的丧礼延期了,皆因那个多嘴的圆清说明珠死于意外,若要超度安息,需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方可出殡,这段期间内,姬尘已放话要为明珠守孝,意味着谁家都别想塞女人给他。
但这都是暂时的,明珠的灵柩不可能永远停在王府内不下葬,姬尘也不可能一辈子做鳏夫,即便他不开口,容太妃和寿王迟早也会逼着他纳妃,因此朝中各大家族表面都在哀悼明珠,私下里却都开始在族中挑选出身高贵,姿色上佳的女子。
这让孔蕴崎有些心急,他想来想去,决定使用最直接的法子,于是命人把孔绛雯叫过来,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孔绛雯听后大感意外,羞愧得双颊涨红,摇头不肯答应。
孔蕴崎的语气里已经没了耐心。
“爹知道你怎么想的,咱们簪缨世家,女儿自然也是端庄守礼的淑女,本不该用这种法子,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咱们若是还不先下手为强,只怕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你可知道,陈家重金聘了兰家后人教女儿调制百蝶香,现已能引上三五蜂蝶,而林家那边更是找到个与明珠外表有五分相似的女子,和这些人比起来,你有什么优势?若还不肯,爹此前冒着生命危险除去明珠,便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孔绛雯沉默半晌,终于点头。
她知道父亲为了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自明珠死后,她也备受良心的煎熬,甚至夜夜都会梦到她满身是血地爬向自己,昔日的几位闺蜜提起明珠的惋惜语气,都让她如坐针毡,人也憔悴了几分,既然余生注定要活在这种折磨中,不如一鼓作气,得到心爱之人。
“很好,既然如此,为父会为你安排。”
再说姬尘诛杀万太岁的事,可谓震惊朝野,那些高呼应恢复其皇子身份的朝臣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早朝的时候,便围着寿王和容太妃口诛笔伐,正吵得不可开交,多日不见人影的姬尘竟出现了。
比起从前那个温纯干净的小皇子,如今的姬尘似乎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着雪白无瑕的王袍,束白玉发冠,踩着白鹿皮靴,神情凛冽桀骜,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漠,从大殿上走过时,原本唾沫横飞的大臣们都下意识缄默了。
见他的神色,似乎已从丧妻之痛中走了出来,忧心忡忡的容太妃和寿王都不由舒了口气,帝王之路注定不好走,心慈手软永远镇不住脚下蠢蠢欲动的势力,只有靠自己镇住场子,才能最终坐稳这个皇位。
也是时候让所有人看清,这位看似很好说话的十三皇子,究竟有多大能耐了。
姬尘撩袍,在上首监国之位坐定,犀利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
“昌州海匪万太岁一案,本王已命京兆尹赵策彻查,证实其刺杀先帝,冒充皇子,罪名属实,罪证面前,万太岁已俯首认罪,于当日自裁于牢中,关于此事,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梁康的门生銮仪使洪明锋率先反驳。
“微臣有异议,这样涉及皇室宗亲的大案,岂是小小的京兆尹有资格接管的?原本就该交与大理寺和刑部公开审查,公示天下,而如今暗箱操作,死无对证,殿下的不当做法也会遭到天下人非议!”
姬尘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座椅上漆水光滑的兽头。
“既然事情发生在盛京,本王不认为京兆尹没有这个资格,何况涉及百里皇室颜面,不便公开,你们谁有疑问,大可自行到京兆尹查看卷宗。”
洪明锋愣了愣,本来此事姬尘就不占理,本以为面对逼问,他必定做贼心虚乱了阵脚,没想到他即便不占理,也能如此理直气壮。
他和知谏院的好友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准备换人上阵,继续攻击姬尘残害手足、耽于女色,荒废朝政,误国误民,哪知一名小太监突然匆匆跑上殿来,含泪跪禀。
“殿下、太妃娘娘,大事不好了,今晨七殿下于静善堂内自缢身亡了……”
殿上顿时炸开了锅,姬尘却显得却十分平静。
“七皇兄选择这种方式赎罪,着实令人惋惜,以皇子之礼厚葬吧!”
轻飘飘的一番话,听得殿上众人背脊发凉,百里贤的死因,众人心中也有了掂量,特别梁康余党如遭重击,他们本打算搞垮姬尘之后再扶百里贤上位,可如今这条路彻底断了,除了姬尘,百里皇族再也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除非改朝换代,但是自古以来,篡位的代价实在太大,成则罢了,败则赔上九族性命,还要遗臭万年。
而上首的姬尘,表情风轻云淡得让人不寒而栗。
原以为无论如何,温柔仁善的百里瑕都不忍杀掉自己的兄弟,谁能想到真正的他,手腕竟如此冷酷果决。
然而这还不算完,梁康余党很快遭到了更沉重的打击。
“近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正是发展农耕的好时机,本王决定选调一批能臣前往东秦、西域边界一带,带领百姓开疆扩土,彦顺,你念念吧!”
谁都明白,这些地方比不得中原繁盛之地,都是些穷山恶水,加之东秦、西域两国兹扰不断,美其名曰是开疆扩土,其实就是变相发配。
梁康余党们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彦顺应了一声,徐徐展开拟好的圣旨,开始公布发配名单,每念一句,梁康余党们的脸色便白一分,到最后个个都是面如死灰,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本来趾高气昂准备讨伐姬尘的阵营,一时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很多人总算明白了,有些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十年卧薪尝胆,只为一朝蓄势待发。
调令念罢,大殿上一时雅雀无声,半晌容锦年方出列。
“臣有事请奏殿下!”
姬尘点头,示意他说,容锦年看了垂帘之后的容太妃一眼。
“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还请殿下选定吉日,尽快登基!”
姬尘唇角微勾,容家果然狡猾,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但一旦确定谁是真正的强者,便知审时度势,乐得做顺水推舟的人情。
说毕,容锦年突然撩袍下跪,苏唐紧随其后也跟着跪了下来,满朝文武知大局已定,纷纷拜倒,山呼万岁。
在震耳欲聋的呼声中,姬尘依旧面无表情,他发现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权利,拿到手中时,自己却不如想象得那般喜悦,只有空虚和疲惫充盈着内心,而眼前,全是明珠的一颦一笑。
姬尘轻叹。
没有明珠在身边的日子,味同嚼蜡,必须要快一点找到她才行,否则即便是红夫人的灵丹妙药,也难解这相思之苦的煎熬。
在姬尘的要求下,登基大典一切从简,在简单的跪拜仪式结束后,姬尘并没有宴请百官,便匆匆出了大殿 ,赵策等在那里,见他走来,正准备按君臣之礼下跪,却被姬尘一把捞住。
“有消息了?”
见他神情急切,赵策不太确信地答道。
“尚未发现娘娘的行踪,只是盛京的万太岁余党,似准备南下集结。”
姬尘松了口气。
“万太岁一死,这些人便成了丧家之犬,很有可能继续跟随蒋玉衡,盯紧他们,一旦发现蒋玉衡,不要打草惊蛇,一定先报告我,我要亲自去接她。”
赵策应下,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他,半晌,竟破天荒地劝道。
“陛下放心,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有蒋玉衡的下落,定能找到娘娘,还请陛下多多保重……”
姬尘一愣,混不在意地挥挥手,目送赵策走远后,他步入偏殿,突感一阵乏力,下意识扶住银制鹤灯,说来可笑,明明是身体素质极佳的练武之人,竟连这身加冕的衣袍也能压得他浑身不堪重负,彦顺上前搀扶,担忧地道。
“陛下,这些日子您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样下去,纵是铁打的人也要熬垮的,娘娘若看到您的脸色,可要伤心死了。”
姬尘闻言,又想起赵策那幅欲言又止的表情,便走到铜镜前看了看,果见镜中的自己脸色青白,似久病不愈之人,明珠若是见了,只怕真要抱怨了,便点点头,命彦顺帮他脱去这是繁复的衣袍,只着雪白中衣,靠着榻上竹枕准备小栖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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