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横竖全是喜事,我知了。”沐淳欢喜道:“对了,为什么他要让我梳妆打扮?”难道是想回到家赏心悦目?惯得他。
“不是,是怕万一沈大人要上门拜访。”
对哦,沈林来了,沐淳自去收拾。
哪曾想,几人在相思楼喝了一夜酒,沐淳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召妓……
“找姑娘陪了吗?”
曾大人一回到家,娘子就这样问他。
“你还真是不怕别人说你母夜叉,笑我惧内。”尹子禾一口酒气,揉了揉眼睛:“逢场作戏免不了,为了不让人笑话,我把这个月的俸禄全赏了。”又道:“就项都督有雅兴,点了两个姑娘走,我们三个干喝了一夜酒,在他们身上真是学到不少东西。”
“是咱们给的银子吧?”
“那是当然,说了我请的嘛。我以为我干嘛非要娶你,不就是因为你能赚银子!”
“你!”沐淳气得肝疼:“你果真是学到不少东西。”
明知是说笑,碧云碧雪闻得这话也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生气了?哈哈哈……”尹子禾大笑,用力把娘子举起来:“生气我就有机会哄了,罚我吧,罚我做啥都行。给娘子捏腰捶腿扮小黑也甘愿,只求换得娘子一笑。”
沐淳叹口气,这厮,知道自己会骂他夜不归宿,偏生爱胡来更惹得她不痛快:“快洗洗躺着去,好生睡会子,下午说不定还有事,你不是说姨父来了吗。”
“不累。”
“别撑着!”
“娘子,这回情况特殊,为夫保证,下不为例。”
“千万别保证,也千万别给我说什么下不为例,我不爱听也不信。”
“娘子,对不起,怪为夫官太小,身不由己……”尹子禾蹙起眉头,脸有赧然。
沐淳生怕他为了升官不折手段误入歧途,太过迷恋权势必无好下场。压下火气轻声道:“快去休息,我没有生气,你是不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尹子禾仍是道:“下不为例!”
沐淳刚去端了水来,人就睡得跟猪一样,挪不动也唤不起。拿湿帕子在脸上胡乱抹,他一动不动乖得很,这可真是少见。但是闻到他身上酒气中夹杂的脂粉香,沐淳心下又烦。
尹子禾一觉睡到午膳时才醒,刚一睁开眼,就看见凶神恶煞的娘子抱着新被子立在床头,是说怎么感觉头上有寒气……
“还睡吗?”
乖乖摇头。
“不睡还不起来!”
迅速翻身而起,蹦下床。
“让开些,没看见我要换被子吗?”“走开,不用你帮忙,闻不得你身上的味儿。”
灰溜溜滚去浴房洗澡去了。
沐淳换好被子出来,瞧见他正吩咐圆贵把昨日穿过的衣裳拿去扔了。
圆贵苦着脸:“少爷,赏给我不行?”
“下月发了俸禄赏你一件新的,快些去扔。”
“少爷,别说您啥都没做,就算是做了,也没衣裳的错啊。”
“若敢再废话,你少奶奶也得把你一并扔了,信不信?”
“圆贵不信,少奶奶最是疼我,扔您也不会扔我。”
“我……”
圆贵被官靴砸了屁股,这才吓得跑了。
*
洗完澡出来,尹子禾才发现饿得前胸贴了后背,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听到娘子问他毛氏的事,直唤先等等,吃完再说。
“怎么?是太饿,还是毛氏的下场很惨,怕等会儿吃不下饭?”
尹子禾用力说道:“都有。”
汤还没上来,沐淳和尹子禾都没了胃口,听他讲完,沐淳心里发苦。
“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李钟有个相好在琼花城里的?别是那赵宽家有嫉恨毛氏的人?”
“淳娘,你还记得魏聪林吧?”
沐淳牙猛地一咬,当然记得,太记得了,马上问道:“这回他也一并给杀了对不对?”
尹子禾摇头,粗略讲了魏聪林逃进城被他关押而后又逃到陈昻那去的事,沐淳听得火大,连声问他怎么不把那姓魏的直接砍了。
“砍了我现在还在山上,李钟还跟我们耗着。”尹子禾有点纳闷:“淳娘,你怎地那般恨魏聪林,想不到你比我还记仇。”
沐淳捏着的拳头都在微微发抖,“不为什么,就是讨厌他。现在他在哪?”她凶性顿生,狠不得亲手一刀一刀戳死他,就像毛氏戳李钟那样,把他五脏六腹都戳烂。
若是重生的沐春儿没死,她也没穿过来,沐春儿这辈子能逃过恶运吗?沐淳可不敢持乐观态度,幼时把那人渣吓得尿了裤子,后来他不一样在门前徘徊,靠二丫家的大黑才给他吓走。那年先帝重病全民祈福,若不是她用了鱼死网破的一招,说不定……
“淳娘你怎么了?”尹子禾把椅子挪过来挨近她。
沐淳吐出一口气,想了想道:“大姑上回的信你没看吧?他母子俩买了个不满十四的丫头,刚买来就被魏聪林给糟蹋了,后来这一家子逃走把她扔下,丫头还怀着身孕。大姑……”
尹子禾听完皱眉:“你我都知这人心思狠辣品性下作,但是陈都督不知,现在他在陈昻处,为这一件事杀他,人家只会觉得好笑。”
沐淳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少爷,沈大人进衙了,县丞大人着小的来唤您。”圆贵进来禀报。
没多久,尹子禾就把人领来了后衙,今日来的不止沈林,四位大人一个不差。后衙环境把人家吓了一大跳,想不到只属于县令一人的院子,竟住了全衙的家眷。
沐淳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哪还有功夫盛装迎接。月白褥袄碧青色齐脚裙,珍珠耳坠配两只花型头钗,挽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祥云髻。大大方方朝三位行礼,露了两颗齿,眼睛始终含着得体的笑容。
越是普通装扮,越是能让人轻易辩出异于寻常的惊艳,最近沐淳瘦了一圈略显纤弱,素不知更符合时下男子的审美。
威远将军叹:“若非今日一见,老夫真不信京中传言。”朝尹子禾道:“幸亏令正识不得笔墨,徜不是,京中女子还有谁能入眼?”
有人夸娘子,尹子禾与有荣焉,正待接话,娘子就道:“沐氏与将军不同,未见将军时,就知您是我朝如雷贯耳赫赫有名的战将;幸得一见,又多了两成钦佩,一成是因将军颇有眼光;另一成则是将军夸人的本事,寻常人等拍马也不及。”
“啊?哈哈哈……”威远将军开怀大笑:“头一次听人说老夫这大老粗会说话,你们看看,人家才是好眼光。”
项成无语,二人还真是不分伯仲的厚颜……这沐氏的确有点不同凡响,换作是别家娘子,怕早是羞得笨口拙舌了,她竟夸对方有眼光。
陈昂面无表情,余光却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沐氏脸上,嘴唇死死抿起,失神了两回。
“几位大请慢聊,沐氏退下了。”沐淳奉上茶,屈膝说道。
举手投足并不见柔弱,反之还颇为干练。陈昂情不自禁看了一眼尹子禾,心中有几分明了。
“且去且去,不用特意招呼我等,我等只是想寻个好说话的地儿,自个儿边上玩去吧。老夫的大女儿和你一般年纪,性子最是跳脱贪顽,想你成亲才一年也是如此,不必拘着。”威远将军虽是没有官架子,也鲜有一口气跟女子说这么多话。
沐淳喜欢跟他这样的人打交道,笑着退下了。
陈昂对沈林道:“这沐氏气度尚可,也的确是少见的美艳,怪不得你外甥话里话外对她甚是敬重。”
沈林笑道:“我竟不知都督大人何时有兴致关注女子了?”
陈昻哂然一笑,眼神闪了闪。旋即,他心下一突,是说遗漏了什么,见到沐氏方想起,那魏姓小子,不就是曾经跟曾知县抢过沐氏之人?摇了摇头,不知他在想什么。一错眼,发现有个婢女正看着自己,目光一对上,那婢女脸骤地一红,赶紧垂下脑袋。
“将军,已经定下明日押宁王回京?”尹子禾问道。
屏退左右,四位一边吃茶,一边正式议起事来。
……
“那真是陈都督啊?果真好生俊朗英姿非凡。”碧雪感叹道。
“就是他,他就是当年二娘子死也不嫁要等的人。”碧云所说的二娘子,就是安乐伯家的二姑娘,爱慕陈昂到十八岁才嫁人。
“唉,可惜他看不上勋贵之女,娶的是从小定亲的表妹孙氏。说起来,他跟咱们少爷有点像,都是不恋富贵的信诺之人。可惜,孙氏是个福薄的,去了怕有六七年了吧。我记得当年孙氏死的时候,二娘子得到这个消息就闹着悔亲要去做他的继室,让伯爷关了半年。现在,二娘子的长子都快启蒙了。”
碧雪道:“到今天陈都督都没娶继室,怕是仍对孙氏没有忘情吧。幸好伯爷没听二娘子的,要不然她就成了老姑娘。”
四人在外面的谈话内容和两个婢女的咬耳朵,沐淳每个字都能听清。婢女闲话她只作未闻,而外面那四人,也就无非在表表态度,合计功劳怎么论。关于宁王进京后的朝中形势,一句也没交流。都是老政客,行事谨慎得很。
谈完事,曾县令再次邀请二人上相思楼用过晚膳,便把他们送回了客栈。
次日一早两路都督的部队开拔回营,威远将军的帝军押宁王回京,琼花又回到了宁王没来之前的状态。
修路布新令,知县大人行驶该行驶的义务。知县太太就在收购毛皮和药材,准备拉回京去,送人自用都需要。回京在即,时间有些紧呢。
第161章 联络感情
兔死狐悲,金花县跟虞花县的土司受了大惊, 行事收敛, 再不敢像以前那样残害朝廷官吏, 也不敢横行乡野,只是不知这种情形会持续多久。
宁王在五月下旬顺利回了京,刚到宫门口, 正德帝就以宁王吵着要见外祖父为由, 令威远将军带其去左丞府。
况威暗道不好, 刚到家,果然一如预料的那般, 收到宁王在他府中“病亡”的消息。宁王的死因也是预谋好的:马上风。
这消息像风一样, 短短几天时间在京中传开, 百姓们都道宁王在荒野之地流浪两年, 早就饥渴难捺,一到便宜外祖父的府上,就猴急急地将况府一个伶人强拉上床。谁知他身体早是不好, 哪经得起这翻折腾, 趴在伶人身上咽了气。真应了那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宁王这一生, 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杨太后终于了却新愿, 喜极而泣。
威远将军进宫面圣,同时也替曾知县带去了一份折子,折中详细陈述了曾举人在琼花县的整个施政过程。不久之后,琼花的水泥路可能会推广到金虞, 朝廷的掌控力将大大提高。尔后十几年,或许大康各城各县都将用上水泥路,这份大功,当有沐淳的一份。
沐淳心里有数,仅凭这个,皇帝也得给她两分薄面。相应地,后宫里夏贵妃自威远将军递上折子之后,就没展过欢颜。圣上去周皇后处一月比一月多一回,她也没发觉,当然更没察觉在有关琼花县的消息,全是周皇后特意让她知晓的。
因着正式上任的县令耽误了行程,沐淳和尹子禾估计将在碧水多呆一两月,却不知沐兰娘和大舅母于十日前就启程来琼花了。
五月下旬的一天,由顾虎护驾的一车女人抵达琼花县城,闲极无聊的沐淳正在尝试做冰粉解暑。何氏带着大小儿媳妇,沐兰带着女儿刘美云,五个女人,就顾虎一个男的,能平安过来,沐淳直叹他们胆子大。
“可有遇到拦轿讨钱的?”她问。
“没呢,谁敢啊,咱们路上遇到帝军的收尾部队了,安生得很。”沐兰娘道。
何氏笑:“就是想来看看你,知道你们快回京了,一路上紧赶慢赶,还好赶上了。”
顾虎还是那么憨直:“我娘跟刘婶子说,好些年没见,生份了怎生是好,得赶着来联络联络感情。表妹嫁去京城那么远,再过几年,怕是连我有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何氏和沐兰娘直戳他头,嫌他不会说话。沐淳哈哈大笑,看见刘表妹就想到了顾蕊,问起顾蕊的近况。
“你不知道?”何氏惊讶道:“蕊儿过了初选,去年就进京了。”
“啥?”沐淳更惊讶啊,顾蕊怎么从未联系过京里的沐二郎?问道:“她娘还是同意了?跟她娘同村的那个姑奶奶是不是也上了京?”
何氏道:“袁氏不同意也得同意,蕊儿可比她娘心中有主意。那袁家姑奶奶我见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虽是一把年纪了却风韵犹存,讲话阴阳怪气。那回来县城,摆的谱儿比官太太还足,我做的菜,她肥了不吃太熟了也不吃,不吃我还去给她上馆子买去?忒不识好歹!”
“袁家姑奶奶是跟顾蕊来的吧,没说什么事?”
“淳儿聪明!”沐兰娘把话接过去:“这还是初选之前去年三月里的事儿,就是过来想打听你和你家相公的情况,估计是看你们帮不帮得上啥忙。我跟你大舅母嘴紧,一句有用的都没说。我看你蕊表姐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嘴上直劝着她姑奶奶,隐瞒年纪可是大罪。”
沐淳心下不畅,对顾蕊那姑奶奶全然没了好感。
“淳姐姐,姐夫啥时下衙?”
“快了,那么急着看他?”沐淳笑道。
美芸一脸的崇拜:“萧氏族学里的姑娘都知道姐夫,夫子也夸他是我们县里出有出息的儿郎。”
“萧氏族学?”沐淳纳闷,看向大姑。
“嗐,萧老太亲自来请,一定要芸儿去进学,束脩都不让给。我跟你姑父商量了一下,也去信问过你爹,他说既然人家示好,那就去呗。”
“萧家如今怎么样了?”沐淳可是知道萧三郎跟胡大关系匪浅。
“败了。”沐兰娘道:“若是没败,那老太太能放低身段求着我家孩子去萧氏族学?萧老爷在京里就死了,萧三郎给砍了头,至他这一代起,萧家三代不能入仕,倒是没有抄家,银子和宅子都在。”
103/110 首页 上一页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