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牧晟!你跟天下男子一样,都是容易被美□□惑的贱人!
短短几瞬时间尹子禾思量了不少东西,最终他决定先把亲事解决了,朝夏家婆媳行礼道:“多谢老夫人和太太对小子母亲的关照,明年小子成亲,二位尊长若能前来观礼,小子不胜荣幸。”
佟氏险些气炸,人家这是在正正经经的说事,不是因为被“扫了脸”故意强逞的。从头到尾,这这这门亲事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夏婉茹俏脸已然怒泛青,道:“祖母,时候不早了,启程吧。”话闭,率先上了车。
曾氏尚不清楚与夏家的亲事曾经议到了哪一步,感受到突然冷下来的气氛心觉不妙,紧跟着告辞走人。
来时两个时辰,回去时要快小半个时辰,这一路进城都是下坡,马车走起来轻省许多。
尹子禾对沐淳道:“没事了。”以后再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他们成亲了。
没事了?尹子禾左眉头用力一挑,忍不住埋怨道:“你一定是起先没说清楚,让人家生了误会,我怎么感觉夏娘子看我就像看不听话的小妾呢!她可有当家主母的派头了,吓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噗——”轿边上的圆子和青书完全是凭本能在大笑。
一直很沉默的曾氏也崩不住扯开了嘴角。
青书道:“只有咱们姑娘调教小妾的份,谁有资格来教训咱们,是吧姑娘?那夏家婢女得意个什么劲儿,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纵是夏家官再大也不行。”
沐淳冷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曾氏收了笑,正色道:“这你丫头别乱嚼舌根,夏家与咱们无甚干系。”
“真的?”原来姑爷的“没事了”是这个意思。
尹子禾不想再纠缠这事,倚过来揪沐淳的鼻子:“你怪我,我受了。事情已然了结干净,现在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之前吧……”之前他本想把沐淳拘着少出门,谁想她把生意都做到皇后面前去了,师太都拿她没办法,他更不能怎样了。该她的能耐!
“有鲍叔帮手,眼下咱们不用请人,院子也够使。明日你有空吗?陪我亲自去合欢街逛逛。”沐淳也希望这事真能了干净,当务之急是把事业做起来。
“没空也有空,娘子的吩咐岂敢违抗。”
“姑爷这嘴也太甜了吧!”
轿中笑声不断,曾氏撇开眼捂住嘴憋泪,瞧,孩子一门心思想着赚银子,还有好多计划没做成,为什么这么能干的儿媳非是个夭寿命!唉,禾郎一早就知道,成日装得若无其事的。徜真到了那一天,该如何是好!
他们前脚回到宅子,沈英兄妹俩后脚就上门了,沈彩很八卦地打听今天发生了什么,沈英愁眉不展,问他怎么了偏又不说,只盯着沐淳发怔,根本挪不开眼睛。
“喂,你哈喇子流出来了!”沐淳瞪他一眼回身进屋去卸妆换衣。
“英表哥,随我进屋来,有话与你说。”
沈英目光一顿,才发现尹子禾直直立在他鼻子前,吓得退后半步,恼道:“我耳不聋!”
这厢,夏老太君祖媳孙三人回到夏府后的脸色不比沈英强多少。
“茹娘,心里不舒服?别是对那坏小子动心了吧?”佟氏语气甚为忧心。
夏婉茹摇摇头说了三个字:“他不配!”
佟氏心下一痛,果然是动心了。本以为曾小郎是个可靠重情又有大出息的人才,岂知竟不是个东西。
“你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明日娘带你进宫。罢了,你的亲事还是让贵妃娘娘作主吧,我去看看你祖母。”
“娘的意思是,我还要让娘娘重新作主一回?为什么我们自己不可以作主!”
佟氏忙道:“好好好,我们自己作主,娘也舍不得嫁你早嫁,娘不催你。”
夏婉茹见娘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好再说道:“娘,您见过齐王几回?”
佟氏如临大敌:“总共就两回,包括今日!茹娘,你可别糊涂,齐王最多年底就将大婚,侧妃的位置我们夏家可不敢要。”
夏婉茹心里一暖,扑进佟氏怀里,母女俩相偎着久久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第127章 疯道
次日,夏老太君的荣熙院暖阁里, 佟氏把怀疑女儿对齐王有意的猜测跟婆婆讲了。
夏老太君额上的皱纹又添一道, 跟皇家结亲啊!别看佟家二娘已为贵妃, 说到底还是个妾。只不过,这妾并不是人人可做。李贤妃母子接连失势,眼看齐王要被提太子了, 进齐王府, 等于是进了宫, 将来的事情还真说不清。
佟氏道:“或许皇后经此一事,会想着补偿夏家。”话说出口, 佟氏心下便憋愤不已, 京中勋贵们少有不知曾夏两家在议亲, 这亲事不成, 外面的言论总是对女儿家不利,岂能不让她恼恨。
夏老太君呷了口茶,心神微动。齐王妃早就定了汝南周氏七娘, 目前没有大婚只是因上月齐王病了一场, 待病愈就该过礼。齐王这病来得蹊跷,莫非当真她家茹娘有幸封后?天意不成?
可是老太太嘴里说的却是:“茹娘赶在这当口突然生出这么个念头, 总是有斗气的嫌疑, 且等看看吧。”
佟氏深以为然,想了想问道:“母亲,听闻周七娘貌似无盐,此话可真?”
夏老太君正色道:“莫轻信外面的传言!”又说:“也不知这话是谁放出来的, 弄得京中贵女一个个都起了心思。”
佟氏心知不该多想,可就是忍不住。平常女子模样若是普通一些,也不至于被传出“无盐”的名声,想来那周七娘的样貌堪配得一个丑字。齐王并不以貌取人,而那曾小郎就……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茹娘才改了心意?
婆媳俩思到一块儿去了,决定此事要从长计议。首一条,就是要入孩子的意,绝不委屈茹娘。
“英哥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曾家小院里,曾氏问外甥。
沈英从进门到喝完这盏茶,叹了不下二十口气。
“吁——”沈英又长长叹了一声,流年不利啊,新愁旧愁千苦万苦,别人科场情场双得意,他是哪边都不得意,人比人气死个人了。淳娘跟表弟在师太那过了明路,那死小子跟个护食的老母鸡似的,恨不得他不再上门露脸,说的话要把人怄死。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什么君子不强人所难,又什么男儿当知晓伦理纲常,弄得他好像是个胡搅蛮缠的卑鄙小人。
“爹爹要我回康西大营,我原想着明年就是武举,好歹中个举人再进营,可他一个劲地催,勒令我下月初八就起程。早知如此,我何必进一趟京呢。”如今倒好,媳妇没追到,连好日子也没了,这倒霉催的。
尹子禾问他:“怎么,那边有情况?”
沈英神色莫名,怔了怔,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道:“唯今之计,只有装病一条路可走了。”
出这鬼主意的臭皮匠是沈彩,想尽办法要让他哥哥中个举人。原因很好笑,因为那皮七郎明年也要赶考,别沈家姑爷考上了,沈家舅爷还是个白身,忒没脸了。她认为,爹爹非要哥哥速回康西,只是想让哥哥对淳姐姐死心罢了。
几日前兄妹俩收到了沈林从肃州寄来的信,信中措词相当凌厉,言明即使没有尹子禾,沈家也绝不同意娶沐淳过门。他二人不知道怎地父亲突然改了态度,难道是榕州的沐家父母惹着他了?
“装病?怎么装?你不怕我告密?”尹子禾淡淡道。
沈英霍地站起:“你试试看!”
曾氏忙劝:“兄弟俩别老吵嘴,英哥儿,好好给你爹爹商量,他是个讲道理的人。”
沐淳换上舒服衣裳走出来接腔:“难道沈大人不希望你早日考取功名吗?如果不是,你就没想过他这么做的原因?”
沈家兄妹俩同时垂眉,原因当然知道,就是不好给你说。沈英委屈地看着她:你还真是没良心,有必要紧催着赶我滚蛋吗。
曾氏火上浇油:“淳娘说得对,英哥儿你莫要犟,赶紧准备,别耽误了你爹的大事。”
“唉呀!”沈英登时面露夸张的痛色,一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难过样。
但是比起一月以后,他见到父亲沈林时得知将要面对的人生大事,届时他一定会说今日自己这副鬼模样忒矫情了。
事实上,沈家并没有与沐二郎关系闹僵,催独子沈英回去只一件事:成亲。
沈林看上的姑娘是陈昂陈都督行八的庶妹陈瑶,陈八娘今年刚好十五,性情和模样算得与马上十九的沈英般配。
这件事情的缘头要从沐淳一行离开榕州一月后说起,顾杏娘不是有了个信佛的爱好吗,榕州大大小小的庙宇她都快走遍了,犄角旮旯里的小神仙都要拜全,恨不得所有菩萨都来庇佑她沐家的宝贝女儿。
三月上巳节大曾氏投其所好主动约顾杏娘去邻县的水观音烧香,因着脚程远,一来一回要一整天,沐二郎便歇了一日带着一双子女陪娘子一起去,权当踏青。
进庙的时候还好好的,出庙时门口那个破衣道士突然就揪住了沐二郎的衣襟不撒手。
问他何事,他道明年的今日就是沐二郎的祭日,但观沐二郎前半生替枉死人积了阴德,又有些功德在身,他愿意泄露天机为沐二郎逆天改命,让其多活几年以济苍生。
什么多活几年?一个开铺子的沐二郎又能济什么苍生?正常人听得这话不抡拳头就算克制了,沐二郎看他衣衫褴褛猜他是想骗些银子花,不多不少施舍十两过去。
岂料道士竟不接,摇头摆手,问他家中是否还有一个女儿今日没来?
沐二郎阴恻恻地笑着点头,当下就怀疑这道士认识他,心里琢磨他背后的人是谁。但是接下来道士的话就听得让人遍体生寒。
道士说,沐二郎的大女儿可以靠手艺吃饭,虽有倾城之貌却香花早凋,死相惨烈无法瞑目,比沐二郎身首异处还要凄凉。沐二郎的死是咎由自取,女儿的死却是人为迫害。道士当真是语不惊死不休,不待人家回应又兀自给出破解之法,说只要沐家大女不与捧书本的郎君结亲,命运才可稍有好转。
顾杏娘惊得一时都忘了动手撕道士的嘴,下意识问:能有多好转?
道士说:可以安然活到虚岁十九病亡。
顾杏娘两眼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幸好相公把她扶住了。沐二郎喝道:“狗道,你想要怎么个死法,朗朗乾坤岂容你在此招摇撞骗!”
说着就要擒道士去见官,道士轻轻一掂脚就坐到了水观音外的大桐树上,沐二郎如何还够得着他。这下好了,他站得高看得远,声音愈发洪量。
“你命中占财,到哪都能抓得一手好钱,可惜是个出外讨生活的贱命。且妻命堪忧,娶不着能助你的贤妻,也纳不着益室的良妾,早亡就应在这妻身上。十年前你走贪狼运,天姚星冲妻宫,合了色劫,损银又失孩,明年你那色劫应在北边,再是难逃,大命所归!”
“狗道,给个痛快话,你是谁的人,想要如何图谋我沐家?”沐二郎气极,当面就把这话问了出来。十年前,不就是因付氏那事导致杏娘硬生生打掉了一个孩子吗,财是失了,孩也确实是失了。罗衣巷知道这事的人不少,想打听不是难事。
道士纳闷,“图谋你什么!不可污蔑于我!贫道只是看你头顶有红气,两肩扛黄云,断你在做利国利民之事,便想损点功力让你多活几年,就当是修道积德。”
聚起来的香客眼见这道士越说越没边,头冒红气肩扛黄云的鬼话都编出来骗人,皆劝沐二郎算了,就当遇了个疯道士,明白人怎好跟疯子计较呢,罢了罢了。
沐二郎一跺脚转身准备走人,谁知那道士突然指着沐秋儿,“你这小女儿是个精明的,早早的就知道为自己谋划,可惜女婿是个北边来的薄情冷血泥鳅,夫妻俩专抠吃娘家,你那独生儿子一辈子做牛做马为姐夫挣家业,可悲可叹。”
顾杏娘嘶声大吼:“想我夫妻俩半生与人为善,你这黑心道士为何非得满口恶毒诅咒!你闭嘴,快闭嘴!”
道士大声叹道:“唉,尔等庸人,拿着我这金锅当泥锅,有眼不识泰山!”又道:“你这妇人在送子娘娘跟前跪了不下半个时辰,想来还奢望着求子。省下这份心吧,你命中注定只有二女一子,就算怀上了,也是孕气古怪之象,投胎的都是些哄娘哄老子的顽皮鬼,怀不住,还没得平白伤了身子!”
顾杏娘悖然变色,沐二郎心下也开始微微着慌。观得夫妻俩的脸色,一旁的大曾氏禁不住暗自琢磨。
眼看闹下去收不住场,最后大曾氏出来劝道:“别跟这昏道扯,待回去我寻人查查他的来历。”
第128章 春困
回城后,沐二郎和顾杏娘接连三日没吃下几口饭, 忧心冲冲的等着大曾氏来消息。
这三日, 大曾氏除了调查那道士, 还专程携礼去拜见了慧慈留在康西的联络人,此人就是小筐儿的干爹杜公公。杜公公是慧慈的得力干将,该知晓的事情他都知晓。既然大曾氏特意来问沐家大娘子的命格, 想是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于是也没隐瞒, 把主子判的命格一五一十讲出。
大曾氏心里恨得慌, 怨大姐偏心,小妹的儿子不娶短命鬼, 他的儿子就该娶吗。就算是个平妻, 也是门亏本生意, 更别说沐淳娘还是个命中无子的假媳妇。俗话说慧极必伤, 果真天下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过于聪慧的人,活不长。
大曾氏心中有了数, 好歹她不是个心思恶毒的, 编了些话回去骗沐二郎夫妻。说那道士是个游方老骗子,身为道士却专爱守在庙门口寻那有钱的财主骗吃骗喝骗钱, 让夫妻俩别多想, 疯道纯粹是瞎白话来骗人的,为的是让他们施舍钱财破灾。
沐二郎连连点头,说老早就知他是骗子,桩桩事都在瞎蒙。
大曾氏眼神闪了闪, 笑笑走了。
沐二郎心思沉重,顾杏娘却开了颜,并不知道她相公也着人去查了。
那道士是个游方的不假,但是专守在庙门口骗吃骗喝却是没影的事,大曾氏定是查出了什么才刻意隐瞒。她隐瞒,那就定是与胡萧两家无关。如此一来,八成疯道确实有些道行,能堪透命相……
半月后,大曾氏再次上沐宅来,打了半天太极,最后提出想用银子买皓齿膏的配方,沈家出本金专司生产,沐家干分五成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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