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混早餐的齐妙见状吓一跳,“这又怎么了?”
盛远时沉声吩咐道:“去开车。”
去医院的路上,盛远时联系好了医生,他们的车才开到离民航小区最近的空军医院的急诊处,已经有医护人员等在那里,他把南庭抱上推车,边往医院里走边说:“昨晚淋了雨,喝了约500ml的红酒,凌晨三点左右时意识有些不清,但我以为她喝醉了,中间一直没有清醒过,没有发烧,手脚反而格外地凉。”
旁边五十岁左右的医生听着,微微点头,“你别急远时,我先给她检查看看。”然后又问:“之前有过什么病史?”
“病史?”盛远时神色一凛,“我不知道。”随即想到什么,他说:“我马上联系她小姨,她应该知道。”
“好。”老医生说完,和南庭一起进了急诊室。
盛远时被阻隔在外面,他冷静了几秒,对齐妙报出一个地址,“你马上去这里,把南庭小姨接过来,我没有她号码,只去她那边接过南庭一次。”他又抬腕看了下表,“但这个时间,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在家,还是去上班了。”所以,他准备往中心医院打电话,试图联系桑桎,盛远时有把握,那位对于南庭的身体状况,一定了如执掌。
齐妙默背了一遍地址,“她小姨叫什么名字?”
“南嘉予。”
“什么?”已经转身要走的齐妙听到这个名字,陡然一僵,“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南嘉予。”见齐妙一脸的不可置信,盛远时瞬间反应过来,“不会她是你……”
齐妙内心瞬间奔腾过无数“草泥马”,她也不急着走了,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盛远时听见她说:“南律师,请你到空军医院来一趟……”通话结束,她才咬牙切齿地对盛远时说:“这位南嘉予女士,就是我的那位‘难驾驭老板’!”
这个世界小到,让人不敢想像。
盛远时看向急诊室,深呼吸,以此提醒自己,冷静,镇定。
与此同时,去往中心医院路上的桑桎接到一个陌生来电,他潜意识里以为,应该是盛远时打过来的,为昨夜的事,为南庭的手机,可当他接起来,对方却说:“是桑桎桑先生吗?”
桑桎五官敏锐,他立即听出来,这是一道自己全然陌生的声音,可对方却知道自己是谁,他忽然有强烈不好的预感,“我是,请问你哪位?”
对方说:“我是G市机场塔台,是这样,南庭没有来上班,她的手机又一直不通,我就根据她资料上填写的紧急联系人,给您打了这个电话,请问您能联系上她吗?她是生病了吗?”
没上班?生病?除了上次发烧她请了半天病假外,桑桎几乎忘了,她异于旁人的体质。桑桎听不下去了,他挂断电话,下意识要打给南庭,拨号时才反应过来南庭的手机被自己摔了,他立即调头,就要往民航小区去。南嘉予在这时打来电话,通知他:“南庭在空军医院。”
桑桎闻言一恍神,速度很快的车子就在街道中飘了一下,幸好他及时扶正了方向盘,才没有发生危险。他稳了稳心神,“我马上过去。”听见手机那端启动车子的声音,他冷静地问南嘉予,“是谁通知您的,盛远时?”
南嘉予如实答:“我的助理,齐妙。”
齐妙?南庭的房东,盛远时的表姐,是南嘉予的助理?
桑桎莫名涌起一股怒火,他用力地砸了下方向盘,然后说:“把她的手机号码发给我小姨,我要马上和她通话。”
片刻后,齐妙的手机就响了,是桑桎,他没有任何的废话,强硬地说:“让盛远时接电话。”隐约听见齐妙说了两句什么,然后那边就换人了,盛远时冷沉的声音传来,他说:“讲。”
桑桎的声音也是冷到不行,他以命令的口吻说:“在我到之前,不要给她用任何的药。”随后又怕盛远时不听似地补充道:“她体质特殊,对很多药物都有排斥反应,不想让她有生命危险,就等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关于桑桎,今天我说两句:我没有想过要黑化他,我也不认为昨天的章节黑化了他,我只是考虑一个正常男人在遭遇情敌近乎嚣张的警告时,正常的反应。如果那种情况下,桑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觉得他就太软弱了。
我在翅膀连载之初也说过,桑桎会是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男二,相比萧熠和邢唐等人的默默守候与放手成全,他是不完美的,但也更真实吧。毕竟,在爱情面前,谁都是是自私的。而人性的一切弱点,即便是身为心理学家,桑桎也都有。
第49章 在彩虹的云间滴雨09
尽管盛远时不清楚南庭的体质特殊到什么程度, 但他相信桑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更不是吓唬自己, 他拿着手机就进了急诊室。
却还是晚了一步,表面看似处于平静昏迷状态的南庭,经仪器检测,血压和血氧饱合度等数据竟然明显下降, 那是呼吸衰竭的表现,可她还那么年轻,又没有经受过任何剧烈的撞击, 肺组织不可能出现损伤, 怎么会影响到气体交换?
为了给南庭提高血压,保证对重要器官, 例如大脑的血液供应,负责抢救的李主任给她注射了肾上腺素,这其实是一种常规的抢救措施, 医院通过这种方法, 抢救过无数处于休克状态的病人,可南庭恰恰是这世上微乎其微的对肾上腺素有排斥反应的人, 再准确一点说,她的身体对肾上腺素注入的剂量有严格到近乎苛刻的要求。
所以, 盛远时进去时,就看到监测仪器上,血氧饱和度争速下降,还有代表心跳的那条数据线, 弱到几乎要变成一条直线,这代表了什么,他根本不敢去想,喉咙在那个瞬间紧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崩断,只能借助连续地深呼吸,才能保持住声音的平稳,他把南庭对某些药物有排斥的消息告诉李主任,可具体都有些什么药,别说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眼下也没有时间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一一背给医生听。
李主任是盛父的部下,从小看着盛远时长大,于是,在盛远时的示意下,他接过电话,清清楚楚地听见那边说:“除非心跳骤停,否则就算血升血氧下降明显,肾上腺素的注射剂量绝对不能超过……”当桑桎报出的那个比一般注射剂量小了百分之十的数据时,监测仪器上代表心跳的数据线突然变成了直线。
心跳骤停!李主任放下手机,检查南庭的瞳孔,并语速很快地交代护士把急救的药物从南庭的左心尖部直接注入,同时准备除颤,盛远时已经听不清周围的任何声音了,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被推出抢救室的那一刻,他更是耳鸣到脑袋都像要炸了似的。
当年南庭突然就消失了,过去五年里满世界地飞都找不到她时,也没有此刻这么害怕,害怕永远地失去她。盛远时完全站不稳了,他后背倚着墙,蹲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像是呼吸困难一样,喘着粗气自问:“怎么会这样?”
齐妙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她蹲在盛远时身边,伸出胳膊搂住这个多年来一直保护和照顾她的弟弟,尽管没什么底气,却强迫自己把话说得特别有底气,“不会有事的,南庭一定不会有事,老七,你相信我。”
就在昨晚,齐正扬的妈妈也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坚持了一路的齐正扬当场就哭了,他抓住盛远时的手,边哭边问:“我妈没事的,对吗小叔?是不是啊……”盛远时抱住他,把他的头扣在自己胸口,异常坚定地对他说:“对,你妈一定能挺过来。”那个时候,他特别地坚强,特别地像个长辈,给予了侄子最有力的安慰和支撑。可换到自己身上,对象变成了南庭,盛远时发现,他似乎还不如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盛远时垂着头,自责地说:“我该狠下心来问问她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的,如果我问了,她就算是不想说,也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她从来都不对我撒谎,除了想让我多关注她,心疼她,才会找各种明目,对我撒娇。”
“我告诉自己,我不问,是舍不得她再回忆那些不好的过去,是出于对她的心疼。但其实不是。”盛远时缓慢地抬起头,赤红着眼睛说:“我怕她想起来,那没有我的五年,自己是怎么艰难地走过来,然后发现,没有我,她也能够过得很好。我怕她怨我,怨我没有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陪着她;怨我笨到竟然相信她说的那些放弃我的话;怨我让她追了那么久,却连一句准确回应的话都没有;我甚至没有勇气告诉她,我一直在找她,怕她怨我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没能早点找到我?看来我瞒着你,我们家破产的事,是对的。”盛远时抓住齐妙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哑着嗓子说:“我最怕她没有五年前那么需要我,爱我了。”
这个一直以来,满身光彩的男人,在这一刻,把内心深处积压的恐惧与脆弱袒露无遗。
齐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有自信又无助的盛远时,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南庭不会,她不会怨你,也不会怪你,她爱你的,很爱你,连我都看得出来,她愿意为了你,放弃所有,你怎么还会质疑她对你的爱呢?老七,五年是会错过很多东西,也会失去很多东西,但那仅仅是过去的五年,不代表现在,更不代表将来,你们还有五十年不止的时间,如果你觉得亏欠了她什么,答应表姐,坚强起来,用余下的生命和全部的爱,好好待她。”
后悔是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可是……盛远时抬手覆盖住自己的脸,悔不当初。
桑桎和南嘉予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而桑桎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手上竟然拿着一份病例,盛远时不看,也知道那一定是南庭的病例,而他也没有时间去问桑桎,是特意折返回家现拿的病例,还是这东西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桑桎的脸色很沉,他把病例交给南嘉予,看似是随手之举,但盛远时几乎是在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至少在此之前,他们没有想过要告诉自己。南庭到底怎么了?盛远时完全找不到答案,而眼下显然不是追问的时机。
没有昨天电话中的剑拔弩张,见到桑桎急跑过来,盛远时如同见到救星似地倏地站起来,边推抢救室的门让桑桎进去,边告诉他,“刚刚血压血氧都在下降,心跳骤停。”
像是猜到盛远时和医院的人认识一样,桑桎语气很急地要求:“告诉他们,我曾是南庭的主治医,听我的。”
南庭的心跳已经恢复了,但很弱,像是随时都有再停的危险,护士在这时恰好拿过来一剂药,桑桎看一眼,对李主任说:“这会导致她呼吸困难,换成5毫升剂量的……”
盛远时适时对李主任说:“李叔叔,听他的。”
李主任才点头。
接下来又是一番忙乱,盛远时却什么都做不了,他退到不影响任何人工作的角落,看着他们给南庭做各项的检查,给她注射,而在这期间,竟然有近乎一半的用药都被桑桎否了,李主任有些迟疑,但盛远时对桑桎坚信不疑,他就根据桑桎的要求,让护士换成了具有同样疗效的其它药物。
这是不合乎规定的,先不说桑桎不是空军医院的医生,连他有没有医生执照现场都没人知道,但是,之前他们按正常的操作,根本无法诊断南庭到底是怎么了,一个没有任何外伤,在此之前也没有受过任何撞击可能导致内伤,却各项生命数值都在持续下降,像是器官衰竭的患者,还属首例,直到桑桎过来之后,遵照他的提示施救,检测仪器上的数据开始上升。
救人是第一位的。
南庭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她的情况太为特殊,之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桑桎在监护室外面站了很久,终究没有进去,直到南嘉予惨白着脸从里面出来,他才说:“是我的错。”
南嘉予注视他,“那件事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突然病倒。”
桑桎狠狠闭了下眼睛,“昨天从您那出来后,我们……”他有点说不下去,说不出口,但是最后,他还是说:“我忽略了她的身体状况,害她淋了雨,受了委屈和惊吓。”
南嘉予的目光在刹那变得犀利,她几乎是咄咄逼人地说:“什么委屈,什么惊吓?”
桑桎沉默了半天,南嘉予也不催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等他回话。
终于,桑桎说:“我质问她为什么非盛远时不行,我还……强吻了她。”
南嘉予半点犹豫都没有,一个巴掌扇过来,重重地打在桑桎脸上,她近乎痛心地说:“你是最了解她,最了解她过去的人,你答应过我,会给她最好的照顾,我才放心让她来到G市上学,工作,而这五年,我对你无可挑剔。我明知道她爱的是盛远时,可我还是希望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你。因为你母亲和我说,你当年为了阻止你父亲对司徒家落井下石,为了避免司徒胜己遭受牢狱之灾,你承诺在三十五岁之后,回去接管公司。”
这对于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来说,或许是责任,是义务,但每个人都是生命的个体,有自己的喜好和追求,被迫接受和心甘情愿接受,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然而,在信仰和爱情之间,桑桎为了南庭,选择了后者。可这选择,未必能得到南庭爱的回报,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这种牺牲,南嘉予无法视而不见。
“为了能够继续心理学的研究,你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答应你父亲和何家联姻,娶何子妍,你又为了南庭,悔了那份婚约。”南嘉予微微仰头,逼退眼中的泪意才继续,“桑桎,小姨懂你对南庭的爱,小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你怎么糊涂了,你不是一向最有耐心,考虑问题最周全的吗?”
是啊,他一向都那么周全,为了不让南庭有负担,他从未对她提起过悔婚的缘由,她问起过,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是对爱情的亵渎。然后怕南庭猜到自己的心思,他还骗她说:在相亲,在等待那个和他bi ci xiang ai 的人出现。然后,为了让南庭相信,他还自编自演了很多场的相亲,以此证明,他对她,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爱到这种地步,桑桎都觉得自己太怯懦太卑微。可怎么办,谁让他看出来,南庭对他,没有爱。桑桎也无数次地想,要不要争取试试?可他又怕,两个人连朋友都无法继续做下去。那么,就等吧,如果到他三十五岁时,她还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回去接管公司,再遵从父亲的意愿娶一个对公司有所助力的女人,完成对桑家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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