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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唐女医——珠灯

时间:2018-01-08 15:34:52  作者:珠灯
 
    说着,季同又甩了两支,接着道:“你不知道,蹴鞠的时候,对方那队要是有谁耍赖偷袭,等他们输了之后,再把他名字写上去,对着扔飞镖,又镖镖皆中的时候,心里可痛快了。”
 
    章锦婳不说话。
 
    那些毛笔,都是周子瑜写过的,那个棋盘,也是周子瑜研究棋谱的时候用的。
 
    平时,章锦婳碰都不准别人碰,都是亲自擦拭收拾。
 
    现在,她看着季同的动作,心痛之余,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惆怅。
 
    季同示范完,去把飞镖拔下来,退回原地,继续扔:“有时候,不写人家名字,就写上胳膊腿脑袋肩膀胸口脚丫子眼珠子,也挺解气的。”
 
    章锦婳被吸引了,走过去,拿过季同手上剩下的两支飞镖,对着飞镖靶扔过去。
 
    心烦意乱,自然就毫无章法。
 
    章锦婳自暴自弃的说:“我不行,我做什么都做不好。”
 
    季同笑:“女子都会这样吗?”
 
    “怎样?”
 
    “一输了就觉得自己很差啊!”
 
    章锦婳顿住:“输了当然就说明差嘛。”
 
    季同摇摇头:“若是男子,就会不服输,会一直练习,再去挑战,直到赢回来为止。”
 
    章锦婳似有所悟,深吸一口气:“再来!”
 
    有了投壶的基础,章锦婳的准头还不错,都扎在了飞镖靶上。
 
    季同看了看章锦婳略有松动的表情,开始小心翼翼的夸她:“你水平挺高啊,来来,咱俩比试比试?”
 
    章锦婳咬咬嘴唇,指着辰巳的位置说:“我想扎的这两个。”
 
    季同忍着笑,把戌亥位置上的飞镖拔下来:“挺好,多练练就行,玩飞镖就跟玩投壶一样,熟能生巧。”退回去再示范技巧:“你可以指东打西,你要是想扎中格子里写的字,你就瞄准格子。”
 
    这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吧。
 
    章锦婳依言去试,果然命中率又高了许多。
 
    季同看着章锦婳的心情越来越好,神色也越来越放松,又邀请道:“外面的雪那么厚,咱们去院子里堆个雪人,再扔飞镖,更好玩。”
 
 第224章 灰心
 
    用雪人当标靶,的确是个好主意。
 
    章锦婳从来不知道下大雪还有这么多有趣的玩乐。
 
    渐渐地,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季同怕家里人着急,吃过午饭就走了。
 
    章锦婳竟然觉得有点舍不得。
 
    原来,欢笑真的可以使人忘记忧愁。她还想多玩一会儿呢。
 
    章锦婳坐在书房里,看着摊在面前的《灵枢》,久久都没有写出一个字来。
 
    养生有术,需要环境和心境的清净。
 
    那么,如何在不清净的情况下,恢复健康,进而养生?
 
    章锦婳第一次对养生术起了疑惑。
 
    如果刚才不是季同在旁边逗她开心,带她玩飞镖堆雪人,她恐怕又会跌进胡思乱想的怪圈里出不来。
 
    再想起周子瑜有婚约的事,居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受。
 
    看来,用欢笑转移注意力,真的不会不会让人沉浸在自怜自艾中。
 
    过了良久,章锦婳郑重的在笔记上写下了一句——解忧药方:欢笑三钱,开心二钱,健康四钱,运动七钱,友谊二钱。
 
    回到周府的周子瑜,并不知道章锦婳的心思变化,他甚至没来得及找到机会向章锦婳告别,就离开了京城。
 
    事出有探子来报,在旧朝东都洛城,窦建德与王世充准备联手,集结力量,共同对抗大唐。
 
    消息传到甘露殿,皇上震怒。
 
    地动带来的余音尚未消除,太子带兵去了太原城守关,都未能让那些谏官收声,弹劾朝中百官崇尚奢华的奏折仍然不断地递进甘露殿。
 
    秦王抓住太子不在京城的空子,向皇上请命,带兵马前往洛城,主动出击王世充。
 
    周子瑜在周府只待了短暂的一个晚上,在家人面前露了一个脸,至于周正义聊了几句,战事尚未讨论,就被秦王匆匆招走了。
 
    事发突然,他只好匆匆写了只言片语,让周子瑁转交,信上不便透露更多细节,周子瑜只写道:事出紧急,外出,半年不得见,或失信,勿念,请见谅。
 
    意思是说,突发紧急状况,大概半年不能回来,若是没有消息书信给你,也不要挂念,对不起。
 
    就是差了一个当面说一句话的时机,等这封信在过了年之后,由周子瑁交到章锦婳手上的时候,因为周遭事情的变化,章锦婳再读这封信就完全变了味。
 
    这个新年,长安城的风雪比往年都要大。
 
    千金堂没有什么病人上门,杏林馆也没有客人上门,住在杏林苑的二掌柜唐夫人跟着唐侍郎也回唐府过年。少了一个可以跟章锦婳开玩笑的人,杏林馆变得有些冷清。
 
    章锦婳也经常能收到京城那些贵妇贵女们的邀请帖,邀请章锦婳参加这个酒宴那个聚会的,她都一一谢绝了。
 
    至于秦王府那边,虽然她挂了个国子助教的名,却因为身份的原因,几乎不与其他人来往,所以,秦王带队出征,没有举办酒宴,章锦婳也不知道,也不去打听。
 
    她觉得,自己住在杏林馆,简直和住在太平峰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过了正月初十,季同周子瑁他们七侠客过来杏林馆聚餐,章锦婳才现出了一丝活力。
 
    再过半个月就要参加殿试了,季同他们几个不敢大肆张扬。为了这次的见面,季同煞费苦心。
 
    季同特意带了好多可以在室内娱乐的玩意儿。
 
    除了玩飞镖和投壶,季同还带了一副纸牌。
 
    是他根据《算经》里的九宫格游戏改编的。
 
    玩起来有点像当今最流行的数独游戏。
 
    这些室内的娱乐游戏,章锦婳可以参与,又不会在他们几个年轻男子面前感到为难。
 
    他们几个人都是极聪慧之人,玩了一会儿之后,都对算术纸牌游戏发生了兴趣,一边玩一边补充游戏规则,不断的加深游戏的难度,玩到天黑都不想走。
 
    最后,周子瑁玩得兴奋过头,都出了杏林馆的门一里地了,又打转回来,把周子瑜写的信转交给章锦婳。
 
    章锦婳接过信件,问道:“周将军去了哪里?”
 
    周子瑁也不清楚,就知道他大哥说军情紧急要保密,随口答道:“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外出了,他说可能要过一阵子才回来。”
 
    其实,章锦婳之前已经偷听到周子瑁和季同的对话,她听到季同问周行石父女的行踪,得知周行石父女也是腊月二十八的时候离开的京城。
 
    周子瑜离开京城的时间,跟周行石父女离开京城的时间,一模一样。这就是说,他们一起离开的呗!
 
    章锦婳半带着赌气,重重的把杏林馆大门关上。
 
    周子瑁站在门外,一脸的莫名其妙,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怎么得罪章锦婳了。
 
    章锦婳这段时间,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无恙,在想到周子瑜跟周行石父女一起离开京城的时候,内心还是起了波澜的。
 
    当她坐在书房里拆开信件,看着熟悉的笔迹,想到自己跟周子瑜学练字的情景,只觉得字字讽刺,如针刺心。
 
    刻意回避了许久的思念,不知不觉都浮现在眼前。
 
    章锦婳擦干眼泪,把信纸拿到炭火盆上,看着火舌将她曾经最爱的字迹吞噬。
 
    恩人就是恩人,不要想太多。
 
    站起身,章锦婳环视了一下书房,终于下了决心。
 
    她快速的把书架上书桌上柜子里抽屉里,周子瑜用过的物品,看过的书,欢喜的衣物,只要是跟周子瑜有关的物品,统统打包收起来,只等周子瑁再过来杏林馆的时候,给带回周府去。
 
    想一想,还有周子瑜送给她的那些发簪,后来又陆陆续续送给她的手镯、发钗,腰带上的玉扣、金扣,压衣襟的玉佩,统统收了起来,林林总总的竟然也装了五六个锦盒。
 
    还有她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周子瑜送给她的玉佩,章锦婳一直贴心口戴着,这会儿也取了下来。这是生日礼物,是救命恩人的铭记物件,章锦婳用绸布把玉佩包了起来,收进了柜子里。
 
    好像只有这么做了,才意味着她跟周子瑜之间的联系,彻底切断了。
 
    就这样,章锦婳重生归来的第一次爱恋,惨淡收场了。
 
 第225章 七白
 
    要想放下心理上的包袱,要么回避此事,要么转移注意力。
 
    章锦婳选择了用更加忙碌的生活来掩饰自己的失落。
 
    她开始一心一意的更用心地去学着经营千金堂。
 
    之所以用经营这个词,说白了,她以前就只是个神医,是个女圣手,是个甩手掌柜。
 
    如今,章锦婳不仅仅是钻研医术,她还要处理千金堂的日常事务。
 
    张婶手把手的教章锦婳怎么看账册,市集交易的时价是多少,长安城各行各业的交易价格等等。
 
    能把医书倒背如流的章锦婳,对于数字经常懵圈:“张婶,原来每天结算收支盈余,都是一门大学问。”
 
    张婶笑:“管理日常的庶务,所有人员的衣食住行,更是一门大学问。不过,锦儿,这些杂事最劳神费心,你只要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就够了。”
 
    章锦婳也乐得一步一步的学着来。
 
    过了上元节,就是京城的会试。
 
    那些家里有儿子参加会试的夫人们,为了舒缓紧张的情绪,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到杏林馆聚餐。
 
    杏林馆的养颜膳食,千金堂的美容面脂,还有热情爱聊的唐夫人,都是杏林馆的金字招牌。
 
    来杏林馆吃过饭的那些贵妇们,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非要知道自己吃的膳食,对自己的容颜有什么好处。这都是唐夫人大力宣传和解说的效果。
 
    唐侍郎回了京城,唐夫人也只好跟着回去唐府居住,招呼贵妇们的事情,就由章锦婳亲自上阵。
 
    她一改之前拘谨而疏离的待客之道,变得亲切而有礼。
 
    跟那些夫人小姐们打交道多了,章锦婳也学会了敬人三尺避人一丈的社交艺术,这是后话。
 
    但是,这些贵妇们,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章锦婳既开杏林馆,又坐镇千金堂。
 
    毕竟对于这些夫人们来说,女医的身份相对还是低了一等,就有那心气高的,不把杏林馆放在眼里的贵妇人,直接对着章锦婳就流露出不屑来:
 
    “章小娘子,听说你给那些下人医治的时候,还要触碰到她们的身子,你就不怕弄脏你的手么?”
 
    章锦婳笑笑,耐心的解释:“那些女子病患,我只是给她们诊脉辨症开药方,至于需要触碰身体的,千金堂有专门的医女去做。我会触碰其身的病患,只有幼儿。”
 
    发出质疑的夫人继续问道:“我见过那些市井之中的小孩子,衣服和身体都很腌臜。”
 
    问着问着,脸上不自觉就现出掩鼻蹙眉的样子来,言下之意,就是嫌弃那些所谓的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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