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几天。
在章锦婳静心的治疗下,周正义的状况越来越好。
在杏林苑续骨疗伤的第七天,周正义终于等来了他最想听到的天籁之音。
章锦婳每次来给周正义诊脉,必定要施咒禁术。
第七天,诊完脉之后,周正义听到章锦婳念的声音,与之前听到的不一样了。
念完之后,把崽厅堂等着的竹风叫进来:“把药汁端进来,你给周大人把夹板解开,我看看伤口。”
竹风小心翼翼的解开固位的布条,再小心的解开捆绑夹板的布条。
章锦婳打开裹着伤处的细布,用玉筷子夹着软布,蘸了药汁清洗掉伤口上的药膏药渍。
周子瑜看到父亲的腿部外观已经恢复正常,十分高兴:“锦儿,这是不是已经好了?”
章锦婳拿玉筷子轻轻的点按伤疤周围:“周大人,这里会痛吗?”
周正义紧闭着眼睛点头:“还是钻心的痛。”锦儿嘱咐过,有什么感觉都要说出来,不能强忍着说什么流血不流泪的话。咳,说真话的感觉真好。
章锦婳又点了小腿上的几个穴位:“这里呢?痛不痛?”反射回来的手感,是已经愈合了的。
周正义还是点头:“没那么痛了。”
章锦婳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周大人,恭喜你,骨头已经长在一起了!”
第五十七章 太医来了
杏林馆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位是马庆丰,是应周正义之邀而来。另一位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者,是应马庆丰之邀而来。
章锦婳正在太乙馆二楼的制药间忙碌,听说马郎中过来,急忙出来迎接。
马庆丰还是圆滚滚的,笑眯眯的,远远的看见她就抱拳作揖:“章小娘子!”
章锦婳走到近前,合掌行礼:“马大人!”
马庆丰介绍身边同来之人:“这位是太医院的陈医令陈大人。”
章锦婳转向陈医令,飞快的看了一眼,微微垂头,更加恭敬地合掌行礼:“陈大人!”
她一听到是太医院的医令,就知道这是马庆丰特意为她邀请来的客人。
马庆丰又将她介绍给陈医令:“这位就是章小娘子。”
陈医令哦了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章锦婳一番,客气的回了个礼。
章锦婳很不习惯被人这样审视,碍于对方的身份,压制住内心的不舒服,带马郎中和陈医令去了杏林苑。
周子瑜听到章锦婳的声音,高高兴兴的迎了出来:“马郎中,陈医令!”真没想到,在朝中在军中都赫赫有名的太医令陈哲也来了。
陈哲在前朝就是骨伤科高手,对于内科外科儿科针灸,也有涉猎,只是医者讲究术有专攻,他一直在努力钻研骨伤科,卓有建树,尤其是在军中,提到陈哲那是无人不知,很多军医都以自己是陈哲的学生为荣。
陈医令在太医院就职多年,曾经看过周正义的伤腿,奈何年事已高,眼花手颤,无法为周正义断骨疗伤,周正义又不愿意冒腿短一截的风险,宁愿不上朝也不医治,他对此事印象极其深刻。
刚才在太医院,马庆丰才说了一句周正义的腿有得治了,陈医令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孙圣手出山了!孙圣手的传人出现了!”,激动地二话没说,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拽着马庆丰,抬脚就走。
周正义被固定在床上已经快十天了,自打听到章锦婳说很快可以拆夹板,迫不及待的写了封信让罗庆去送给马庆丰,兴奋莫名的等着有人来跟他分享激动。
章锦婳知道马郎中和陈医令就是为了看周正义的腿伤而来,在征得周正义的同意之后,让竹青给周正义拆夹板,她要当着陈医令的面,再给周正义的伤口换一次药。
陈哲摒住呼吸,看着章锦婳有条不紊的操作。现在光是看外形,两条腿的长度就已经一致了,周大人的气色也是黄中透红,这是复元的迹象。
待最内层的细布打开,露出一尺来长的疤痕时,马庆丰和陈哲同时惊讶出声。
马庆丰上次切了手指,以为自己有了对于血渍疤痕之类的承受力,这才好奇的留下来。这么长的伤疤,虽然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药膏,马庆丰的左手大拇指立即传来一阵锥心刺痛,当即脸色发白,就往后倒。罗庆罗怀眼疾手快冲上来把他抬到了隔壁房间去休息。
陈哲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章锦婳每一个动作。
清洗,上药,包裹,上夹板,固位。
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干净利落。
怎么看怎么舒畅。
陈哲已经深深地折服,退后一步,对着章锦婳行大礼:“章小娘子,请受我一拜!”
章锦婳侧身躲过:“锦儿当不起陈医令如此大礼!”
陈哲激动不已:“老朽当年见过孙圣手为人续骨疗伤,没想到此生还有幸再次见到续骨之事。”
章锦婳大吃一惊:“陈医令见过孙圣手?”
陈医令老泪涌出:“还是我年轻时候,也是十几岁,刚进太医院,就有幸见到孙圣手为人柳枝续骨,本想恳求孙圣手收我做弟子,谁知皇上非要孙圣手去尚药局做御典,孙圣手就离开了太医院,从此再也没见到。”
屋内众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孙圣手还在前朝的太医院做过太医,再看陈医令的年纪,推算孙圣手的年纪,恐怕只会八十岁往上了,一个个吃惊更甚。
章锦婳一听,陈医令居然还认识师祖,心里的亲近感立即增添了几分,要请陈医令去杏林馆坐下喝茶。
周正义急了,人都走了,他又得瞪着幔帐屋顶,跟长子下棋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就坐在厅堂里说话吧,我不怕吵。”好不容易才找了个靠得住的人过来看他显摆,谁知道又晕过去了,那就听听陈医令和锦儿说话也好啊。
周子瑜见父亲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忍住笑,把陈医令让到厅堂里的太师椅上坐下。
陈医令太激动了,许多尘封已久的记忆都涌上心头,拉着章锦婳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马庆丰的晕劲儿过去,晃晃悠悠的被罗怀扶着过来,坐到另一张太师椅上,略显得意的问:“陈医令,怎么样,我说的神医,的确是神医吧?您坐了这么半天,净跟她说些趣事,您还不赶紧地问正事,一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陈医令拍着桌子:“唉,我老糊涂了,见到章小娘子就想起了孙圣手,一激动,什么都忘了。”
马庆丰哂笑:“我看您什么都没忘,我在里屋都听了好半天故事了。”
陈医令也笑:“好你个马大人,又来取笑我。”冲着章锦婳一抱拳:“章小娘子,你何时有空,去太医院坐一坐,老朽还有许多问题想问。”
章锦婳微微一笑:“陈医令,锦儿想开医馆,已经收拾好了,不知您可有兴趣参观一下,指点指点?”陈医令抛出了橄榄枝,她也要回报一二。
陈医令大为高兴,他早就想去参观了,就是刚才太激动,回忆起来,什么都忘了。
周正义在屋里大声道:“马大人留步,我有要事相商。”
马庆丰遗憾的停住脚步,转身朝周正义的房间走过去。
周子瑜憋笑都快憋到内伤,平时在朝堂见到这些大人,都是一本正经十足架子百般迂腐,怎么在杏林苑,一个个表现得都比锦儿更像孩子呢?
第五十八章 太医要拜师
马庆丰抱着拳走进里屋:“周大人,恭喜恭喜!”
周正义喜形于色:“马大人,我现在就想着解开束缚之后去痛痛快快的骑回马舞回大刀。”
“周大人威武!周大人很快就可以上朝了啊!高兴吧?”
周正义挥手让罗庆去屋外守着。
马庆丰知道这是有要事,就靠近几步,坐在了床前的高凳上。
周正义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跟马庆丰又说得来,开口就直奔主题:“马大人,我想身体复原之后,请求皇上再把我调回到武将位置。不过,官复原职我就不再奢望了。”
马庆丰震惊了,太府寺卿的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怎么周大人整天想着要放弃呢!可惜又不能转让给他来做:
“周大人征战多年,还是忘不了金戈铁马?周大人府上还有娇妻美眷,佳儿佳女,你怎么舍得放下他们,自己远走边关?你就不怕......咳。”
周正义犹豫:“也不一定就是回军营,或许皇上看我这个样子,会给我做个京官。”
马庆丰摆摆手:“周大人,您若是听我一句劝,就还是坐在太府寺的座位上吧!既能照顾家眷,又能经常见到皇上。江山代有人才出,让后生们去冲锋陷阵,咱们就动动脑子好了。”
想想力度还不够,又道:“这京城里,现在能人辈出,听说秦王门下新近来了位相师,眼力奇准。不如,等你好了之后,先找他去看看,再做决定?”
相师?周正义冷笑一下:“皇上就是过于迷信相师。若是没有他们这些武将兵士抛头颅洒热血,杀敌攻城,哪会有新朝!”
这么严肃的话题,还是不要在这里说,谁知道隔墙有耳否?马庆丰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看,我今天带了陈医令过来,没错吧?”
周正义道:“陈医令这么大年纪,也快退下来了吧?”
马庆丰得意:“周大人,陈医令在太医院说话可是有一当一的,若不是他太学究气,早就做了太常寺卿。我今天带他来,就是想着,答应过章小娘子的事情,要赶快兑现嘛。”
周正义点点头:“也是,这事要抓紧了,章小娘子的医药能得到陈医令的认可,杏林苑就不愁了,我也不愁了。”
马庆丰眨眨眼:“周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周正义瞪眼:“马大人,你不要想多了,是我长子在终南山学艺的时候,就与章小娘子相识了。”
“啊,明白明白!”马庆丰恍然大悟:“周大人的腿伤治好了,这是无以为报,以子相许啊!”
周正义笑出声:“马大人好生风趣!”
马庆丰嘿嘿笑着:“周大公子人品好,在京城里可是上佳的女婿人选,嘿嘿,难道就没人想跟你结亲家吗?”
周正义苦笑:“怎么没有?三年前,长子到太原找我,就有人跟我提亲事,当时皇上也在场,不过现在江山已改,那人满门抄斩,亲事也就没有了。”
马庆丰吓一跳:“还好你没有受牵连。”
周正义点头:“是啊,所以我宁可让长子找个清净的人家,只求和和美美顺顺当当的过一生就好。什么家族什么联姻,都不去想了。”
这两人清清静静的商量着事情,太医馆那边可就热闹了。
陈医令从踏进太乙馆的门槛,就激动万分。
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
刚刚从杏林馆那边进来,他还没认出这是哪儿。站在太乙馆的二楼,从制药间的小窗望出去,可以看到厚实的城墙,能看到城墙上拐弯处的堡垒,记忆就变得鲜活。
陈哲坐在章锦婳平时配药的桌子前,端起桌上的小碟小罐,一个一个的闻过去:“唉,唉,我这不是做梦吧?”
桌子摆放,药罐的摆放,还有医书,摆的位置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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