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胡人的性格开朗,跳舞的时候,表情夸张而又丰富,眉飞色舞,满场抛媚眼。
章锦婳看着看着就站了起来,嘻嘻笑着,合着皮鼓的节奏用双手打着拍子。
李淳风原本是不参与这些热闹的,但是听说章锦婳也在,特意在偏院里观了一下天象,这才跟着薛收来看歌舞。
远远的,他就看到章锦婳与周子瑜,像一对,呃,璧人。
薛收捅了捅李淳风:“李参军,你看,周将军和章小娘子站在一起,笑起来像两兄弟!”
“唉!”李淳风暗暗叹息一声:“章小娘子若是男子,你我就要靠后站了。”
薛收一惊:“怎么说?快说来听听!”
李淳风道:“你看,章小娘子虽然个子娇小,站在周将军身边却毫不逊色。”
薛收点头赞同:“是的,光彩夺目。”
李淳风道:“你再看看,何止是光彩夺目啊!”
薛收伸长脖子去看:“哎!真的,章小娘子站在暗处,身上仿佛有一圈光。周将军穿的白袍,倒看不出光环来。”
李淳风竖起拇指赞道:“薛参军,有眼光!”
薛收摇摇头:“难道不是因为章小娘子穿的青色锦缎泛光造成的么?”
李淳风差点飙泪:“你再看看其他人,那些也穿青色衣袍,也站在暗处的。”
薛收的眼神,用现在的医学来讲,就是已经有点老花眼加闪光,看什么都容易有点虚幻。在李淳风的提醒下,他就瞪大了眼珠子,放眼把院子里的宾客都打量了一圈,连场上那些载歌载舞的胡人也没有放过。
这一看,还真看出名堂来了:“那些带着首饰的女子,是在灯光下才亮。但是章小娘子,是在暗处,就会发亮,就像夜明珠一样。”
“正确!”
“就跟你看的那些星星一样?”
“然也!”
薛收来了兴趣:“那周将军呢?”
李淳风看过去,周子瑜简直就像章锦婳的随身护卫,给她端茶倒水,给她夹菜,给她端瓜果,给她递帕子擦手擦嘴......
这画面,太,太那个啥了!
李淳风和薛收对看一眼,默默地把目光转到了天上。
这个时候,李淳风是怀疑自己的,为什么他看了两次天象,都没有看到红云?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天上那颗闪亮的星,是一颗孤星,旁边的伴星有好几颗,但是光芒都太弱,若不是晴朗的天气,几乎是看不到伴星的。
李淳风看看天又看看周子瑜和章锦婳的互动,百思不得其解。
星象和人像,根本对不上号嘛!
周子瑜早就发现了李淳风和薛收,他刚想打招呼,却发现这二人观天察地左看右看,索性由得这二人打量。
自从随侍秦王左右之后,与秦王身边的人打交道久了,他的眼界和行事能力,都已经大大的提升了。
他发现,秦王并非像别人说的那样急功好利。
相反的,秦王顾全大局,极善隐忍,为人大度,就算是被人误解为怕死和畏缩也毫不在意。
遇到难题,秦王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能做还是不能做呢?
让他誓死追随秦王殿下,源于秦王跟李靖在私底下说的一句话。
说的就是,那些说某事不可能做到的人,是因为那些人站的位置不一样。站在一个只能看到“不可能”的位置,又怎么能看到“可能”的出现呢?
秦王的意思,要和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人一起合作,才能扭转劣势。
而李靖,就是周子瑜亲眼所见,能将散兵游勇义军训练整合成强弩之军的人。
因此,当他想到李淳风说过的观星预言,再看李淳风对他和锦儿左右打量,心里已经无所畏惧了。
就算是没有红云又怎样?换个位置去看看,换个思路去试着解决一下,只要想着“可能”,谁又能说世事一成不变呢!
想到这里,周子瑜拿起一块新鲜瓜果,直接喂到章锦婳的嘴边:“张嘴,啊!”
章锦婳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歌舞,一边笑着张开嘴咬住瓜果,放到嘴里嚼,还不忘笑着抬头跟周子瑜说声谢谢。
薛收看得下巴都快掉了,不禁回过头来问李淳风:“李参军,这周将军和章小娘子是师兄妹,怎么人家就能亲昵成这样,你也修道,怎么就恨不得独善其身呢?”
李淳风翻了个白眼,指着天,说:“道!”
又指着自己,说:“可道!”
再指着周子瑜和章锦婳,说:“非常道!”
薛收笑着摇摇头,转而去看舞兴正酣的舞者。
院子中间,胡旋舞正舞到最激烈的尾声,一名女性舞者随着音乐欢快的旋转着,长裙飞起犹如盛开的花朵。两名男舞者的脚步随着密集的鼓点,在地上快速的蹬踏,舞者的脚步快成了一团影子,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围观的宾客都站起来,随着鼓点拍掌附和。
李淳风没有被歌舞吸引,而是紧盯着章锦婳的一举一动。
只见周子瑜完全无视李淳风地又拿起一块瓜果送到章锦婳的嘴边。
章锦婳随着人群的鼓掌欢呼声大笑,去咬瓜果的时候,一不小心没咬稳,含在嘴里的瓜果被她咬掉了一个尖儿,露在嘴唇外的瓜果滑落到衣袍上随即又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就听得场内的鼓声“噗”的一声哑响,剧烈的鼓点顿时没了声音,那三个舞者失去了节奏,犹如断线的木偶,撞到了一起,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第168章 刘青出现
原来,皮鼓在奏乐者的激烈打击下,弹破了。
鼓声戛然而止。
几个舞者失去了节奏,或踩到自己的脚,或绊到同伴的脚,跌倒在地。
旁边击鼓奏弦的同伴,慌忙围拢上去,七手八脚地去搀扶。
被压在底下的女舞者表情痛苦,等众人去扶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腕被坐断了。
有人慌乱的喊:“快去请疾医!”
李淳风仍是眼也不眨的盯着章锦婳,看她如何反应。
就听得一道大笑声传来:“休得慌张,孤的随身军医在此。”
众人望向月亮门,只见大笑的人正是随秦王一起从皇宫归来的太子。
时值中元节,皇宫内通常都会安排乐坊司表演歌舞。
虽然皇太后仙逝一月有余,皇上的心情仍是十分沉重,宫内的歌舞只草草跳了几支舞蹈就散了。
太子甚感无趣。
自打与张婕妤交好,太子就对其念念不忘。
借着中元节进宫的机会,见缝插针,与那张婕妤又眉来眼去了一番,甚至还带上了刘青,想让刘青找机会与崔成通通气,好与张婕妤再赴瑶池。最终因皇上摆驾清辉宫而作罢。
太子转而欲邀请秦王过东宫去观赏新来的舞姬表演飞天舞,结果听闻秦王府有歌舞晚宴,招了一班西域人表演胡旋舞,不知想到了什么,扔下东宫的汉舞,跟着秦王就来了。
刘青对于跌打骨折最是拿手,眼下正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当仁不让的冲到了最前面。
等那女舞者的手腕被刘青抓到面前的时候,众人才知道伤情有多严重。
不但手腕折断了,手指骨也被压断,根本提都提不起来。
原来,那旋转的速度太快,跌倒时的冲击力就犹如千金大石砸下来。
“太子殿下,微臣要替这名舞姬驳骨,手腕、五指尽断,若是错过时机,恐怕再也无法接驳。”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嗡嗡而起。
女舞者很快就被同伴抬走,刘青一脸的医者神圣,快步跟着过去。
就在刘青给女舞者检查伤势的时候,秦王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章锦婳,并用眼神向周子瑜示意勿要轻举妄动。
太子随着秦王的目光,也看到了男装打扮的章锦婳。
而章锦婳在看到刘青出现的时候,脑子嗡的一声,想往前去的脚立时停在当处。就算周子瑜不拦着她,她也挪不动脚步。
周子瑜急忙轻抚着章锦婳的后背,扶她坐下,在她耳边道:“不要担心,有我在!”
章锦婳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太子眼里,就成了笑话,什么神医,还不是看到鲜血断骨就手软脚软的爬虫一枚!若是跟着上了战场,看到血肉横飞的场面,还不吓晕了去!
女人嘛,还是留在后院里围着鸡毛蒜皮吵吵嘴就好了。
想混到男人的世界里称王称霸,带出来妥妥的打脸啊!
院子里的混乱随着西域舞者的撤离,很快就平静下来,换上了秦王府乐坊的琴曲演奏。
在激情过后,再听这柔美而细腻的丝弦乐,就似雨后的彩虹,又似风暴过后沙漠上绽放的野花,宁静中带着生机。
太子与秦王并排而坐。
李淳风闪到一棵大树后面,避开了烛光,仍然在盯着章锦婳的举动。
天空中,一团云彩,遮住了明亮的圆月。
悠扬的笛声,更唤起人们对遥远故土的思念。
周子瑜半扶半搂着章锦婳,触摸到她的手指微凉,就端起自己的酒杯,送到章锦婳的唇边,低声命令到:“喝下去。”
章锦婳像个木偶一样张开嘴,顺从的将酒喝了下去。
好半晌,酒精在她体内发挥了作用,将她的腹部烧得犹如一团火焰,她才回了神,清醒了。
周子瑜无心再停留,低头附在章锦婳的耳边,小声道:“锦儿,我带你离开!”
章锦婳点头:“好!”
李淳风在看看天上。
乌云被清风吹走,朗月又露除了皎洁的光芒。
奇哉!天相人相,又惊人的一致了!
这么奇妙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一定要弄清楚问明白。李淳风不由自主的朝周子的位置走过去:“周将军!”
周子瑜知道李淳风想要问什么事情,站好他也有事想问问李淳风:“一起?”
李淳风:“走!”
仆役们还在走马灯一样给宾客们端上美酒佳肴瓜果时蔬,曼妙的歌舞依然在继续。
仿佛刚刚的忙乱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好好的中元节,因为刘青的出现,章锦婳的心情降到了冰点。
周子瑜将章锦婳带到偏院,在院子中央站定了,等李淳风追过来,开口问道:“李参军,你方才可有什么发现?”
李淳风正琢磨着怎么开口问呢,连忙抓住这个机会答道:“西域舞姬跌倒之时,正是太子带人出现之时,又恰好乌云闭月,顷刻之间复又明朗。李某想问一下,章小娘子为何会避讳刘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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