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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她怎么有点儿喜欢听呢。
“对了，胡子妈还让我提醒你，之前你写的欠条，该还钱了。”
“……”
胡子妈仍旧认真地在厨房门口忙活着，辛川将手里的钱递给毕小絮，后者微微一愣。
“还你的。”辛川说道。
“……什么时候欠的，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我在杀人直播间的时候，好几次都觉得快不行了，每当这个时候，身上的伤口都会痊愈。”他笑笑：“一定砸了不少钱吧？”
毕小絮确认对方并不是打算抱怨后，这才点点头：“可你那是代替我受的罪。”
“那是我自愿的。”
“我也是。”毕小絮将钱推开，“比起你替我遭受的那些，钱根本算不了什么。”
“撇开这个，你当初写欠条也是因为我的原因。”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为了帮我。”
两个人推搡了半天，辛川也不勉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有钱还胡子妈吗？”
“……没。”上个月的工资除了生活开销和偿还信用卡外，只剩下小几百。
辛川默默地递上钱，毕小絮咬牙接了下来：“下个月发工资还你。”
“再说。”
孩子们的专注力是有实效的，约莫一个小时左右，他们便纷纷跑出房间，在庭院玩闹起来。
辛川陪着玩闹了一会儿后便被累得不行，拿过板凳坐在毕小絮身边直喘气。
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崽子们，辛川一阵感慨。
四方观的人历来都有爱捡东西的毛病，师祖是，师父也是。
师父当年云游四海时，捡了胡子妈、师叔还有辛川。
胡子妈被带进四方观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大汉了，由于当年太过年轻，冲动之下犯过不少错误，在他幡然悔悟准备一死了之的时候，被师父拽着衣领一路拖了回来。
胡子妈对道法毫无兴趣，每天感兴趣的只有烧烧饭炒炒菜，以及后来当辛海和辛川继承了四方观的优良习惯到处捡小孩的时候，他又负担起照顾孩子的职责。
面对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成年人以及一群奶娃娃，相对艰巨的经济负担只能落在辛川辛海这对师叔侄肩上，毕竟自己捡的娃娃哭着也要养大成人。
虽然后期胡子妈也想出一些办法来增加收入，但是却收效甚微。
辛海经常失踪，常常两三个月联系不上，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辛川在负责胡子妈和孩子们的经济开销。
孩子们正在发育，再怎么省，至少营养得跟上，加上较大的那几个快到了上学的年纪，学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辛川看着在庭院蹦蹦跳跳的黄色小身影，又看看身边正笑着看孩子们的毕小絮，暗暗捏了捏拳。
他站起身，朝着对面的屋子走去。
身后的毕小絮见此，连忙出声问道：“去哪儿啊？”
“找东西，还没找到呢。”他说。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大汉的手艺很好，简单几道家常菜做的非常成功，众人生生把餐桌吃成了战场。
深秋的夜晚来的越来越快，众人吃饭期间，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辛海没有回来，大汉从菜肴中拨出一小块放在单独的盘中，将其扣上盖子摆在一边，之后便带着孩子们去洗漱，留下毕小絮和辛川各自在桌边攒着手机低头看着。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冷。
七点二十五分，杀人直播间准时出现。
随着直播杀人房间人数的逐渐减少，每个人被选中的概率也跟着水涨船高，即便白天里毕小絮详装淡定，到了这个时间段，她终究还是惧怕的。
不稍片刻，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今天主播的名字。
不同先前的双人组，今天竟有三个人。
游戏规则又变更了么。
毕小絮强压下逐渐加速的心跳，稳了稳不住颤抖的手，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
今天的主播是一男两女，男的约莫三十出头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身材消瘦，神情疲惫，另外两个女生的年纪相对较小，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穿着时尚，打扮新潮。
女生们清醒后，先是其中一个女生在尖叫，叫嚷声中充分透露着她的恐惧与不安。
情绪可以传染。
另外一个女生也跟着扯着嗓子尖叫出声。
男人看起来也不平静，不过相比而言，他明显比女生淡定许多。
第一个武器出现在男人手里，是一把镰刀。
两个女生见此，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男人皱着眉头，低声大喝一声“够了！”，接着狠狠地将手中的镰刀丢在一边。
女生被男人的呵斥声吓得禁了声，她们挨着彼此缩在角落中，警惕地看着男人和被丢在一边的镰刀。
男人咬着牙揪着头发，他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突然神色一凛，扭头对着其中一个女生道：“丢了！”
女生紧抿嘴唇，一脸要哭的表情，她本能地缩着脑袋，双手背在身后，肩膀微颤。
“我让你把它丢了！”男人又喊了一声，这一次音量明显提高了许多。
女生呜咽着将手从背后挪出来，此时此刻，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把折-刀。
“丢了！”男人又说。
女生将刀丢在一边，男人走上前将其踢远了一些。因为他的突然靠近，又引得两个女生哭嚷了一阵。
男人很是焦躁，他衬衫的下摆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滑出一边，加上被他揪得凌乱的发型，看起来显得很颓废。
慢慢的，女生不再哭了，因为他们发现男人并没有主动攻击的迹象，每每有武器出现在男人手里，他都会将其丢在一边。
男人在原地来回转悠了许久，总算停下脚步，转过身，蹙眉看着两个女生：“我不想杀你们，你们应该也对杀我没什么兴趣，既然我们都对杀人没兴趣，为什么不想想办法一起活下去？”
女生们原本怯懦的表情在男人的提议下逐渐有了变化，其中一个更是坐直身子，微微瞪大眼睛盯着男人：“什么办法？”
男人想了想，扫了一眼女生：“我们相互约定好，谁都不允许第一个动手，若是拿到武器，第一时间丢到一边。”
“为……为什么？”女生不解。
“我在赌。”男人深吸一口气：“赌这个游戏的时间范围。”
屏幕外的毕小絮微微一愣，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辛川。
好巧不巧，辛川这时候也正抬头看向她。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又心照不宣地低头重新看向手机屏幕。
这个想法辛川曾经提及过，只是建立在假设状态下的想法究竟效果如何，终究还是要看实际情况。
毕小絮隐隐期盼着，男人能够赌赢。
男人和女生们约好后，也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他果真按照约定所说的那样，一旦手里出现武器，就立刻将其丢开，由于他们的战略公开，屏幕前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花那个冤枉钱为其购买礼物了。
其实早在游戏之初，意识到游戏规则变更后，已经很少有人愿意花钱给主播购买武器礼包了，只是“很少”而已，并不是“没有”。
毕小絮并不能理解这些购买礼物的人的想法，是没有参透新一轮游戏的规则，还是只是单纯想要增加新游戏的趣味性？
不得而知。
男人和女生们彼此沉默且和睦地相处了半个小时——这是一般游戏的时长。
其中一个女生似乎耐心用尽，她小心翼翼看着男人：“我们会不会就这样一直被困在里面……”
男人瞥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女生咬了咬下唇，不再开口。
四十分钟。
五十分钟。
五十五分钟。
就在游戏看似陷入一种僵持状态时，直播间突然闪动了一下。
毕小絮发誓，她真的只看见屏幕晃了一下，在她的意识里，可能连一秒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就在这期间，原本各自靠在角落中的三个人，此刻已经被挪到了中央，他们像是被狠狠地挤压过一般，此刻正堆叠在一起，彼此融入，他们的身上有着无数个撕裂的伤口和断裂后戳穿皮肉露出的骨头，血液四下流淌，逐渐汇聚成好大一滩，如果不是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人形来。
毕小絮情不自禁伸手捂住嘴巴。
画面持续了几秒后，主播名字便逐渐从屏幕上消失不见。
游戏结束了。
这三个人用生命验证了这一方案的不可行性。
毕小絮将手机推至一边，刚吃完饭的她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滚。
辛川放下手机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肩膀传来温热的体温使得她平静了一些，她情不自禁地拽着辛川的胳膊，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白。
辛川偏过头看着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突然，辛川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颤。
“天气凉了，先回房间吧。”他低着头沉声说道，接着不等毕小絮反应，直接拉着她便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四方观没有多余的房间，辛川将毕小絮安排在自己的房间，而他本人则抱着干草和棉被在床旁边的空地上打了个地铺。
毕小絮件辛川忙碌的模样，正要搭把手，口袋里突然传出一阵手机铃声。
冷不丁响起的铃声吓了她一跳，直到拿出手机看清了来电显示，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另一种意义上的紧张情绪又让她再次神经紧绷。
“毕小絮！”接通后，电话里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叫嚷声。
“……老板你好。”毕小絮缩着脖子轻声招呼道。
来电的正是她公司的老板。
也正是这通电话，让毕小絮意识到她申请下来的假期已经过了，甚至还超了那么几天……
老板气呼呼地在电话那头抱怨了一通，不过可能是顾及到毕小絮“情伤未愈”的份儿上，语气还算缓和。
花了十来分钟教导毕小絮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在感情方面不能这么脆弱后，老板好声好气地询问她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毕小絮闷着脑袋沉默半晌，仔细考虑了许久后，沉重地和老板直接请辞，顺便对最近自己失职的表现道了个歉。
电话那头的老板也跟着没了声儿，直到毕小絮小声叫了声“老板”，他这才叹了一口气：“就因为周品啊？不至于吧？”
“……这个，其实和周品没多大关系，是私人原因。”
“我就说嘛。”老板的音调提了提：“私人原因是不是不方便告诉老板啊？”
“嗯……”
“那成吧。”老板又叹息一声：“职位给你留着，你要方便呢，就尽快回来，要是不方便，至少也回来办个离职手续。”
“老板……”毕小絮感动得热泪盈眶。
“毕竟这年头像你这样对工资没啥要求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老板说完后，惆怅地挂断了电话。
“……”
毕小絮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辛川，所以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当她挂断电话时，他正坐在铺好的地铺上，微微仰头盯着她看。
“怎么了？”
辛川摇摇头，没说什么。
房间不大，地铺和床铺之间间隔也很小，只留了一条半米长的小道，两个人的腿甚至都能相互触碰到。
两个人看着彼此，安静的空气中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
毕小絮抿抿嘴，辛川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在橘色的灯光下，看上去亮堂堂的。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想抚上他的脸颊。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关门声。
声音不算大，屋子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所以关门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辛川偏头朝着声源处瞥了一眼：“估计是师叔回来……”他话音未落，又听见一声响动，像是撞击声。
他表情一变，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出门。
毕小絮见此，也立刻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隔壁辛海的房间，此时房间的大门微微开了一道缝，二人推门进去。
房间里很暗，辛川熟练地打开房间的灯，和辛川房间的一样，都是老式的橘色灯泡。开灯后，房间里顿时亮了许多。
二人扫了房间一眼，除了家具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不是这个房间发出的声音？
毕小絮疑惑了。
而辛川仍旧一脸的凝重，他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他的目光微微下沉。
毕小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灰白的水泥地面上落了一滴暗色的液体。
她喉咙微紧，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除此之外，靠近桌子的地方也落了几滴，不仅如此，桌子似乎也被挪了位置，地上原先放置桌子的四个脚有着明显的摩擦印。
辛川蹲下身，沾了些暗色的液体。
还是湿的，有些黏糊。
是血。
两个人在房间里并没有发现辛海的身影，他们又连忙在四方观里找着，与此同时，辛川也一通接一通地播着辛海的手机号码，但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正当辛川急匆匆地朝着大汉的房间跑去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着“师叔”二字。
辛川连忙接通。
电话那头的辛海正打着哈欠，听起来极为疲倦，他嘟囔着抱怨道：“干嘛啊打这么多电话，吵死人了。”
“师叔你在哪儿呢？”
“和几个牌友刚泡完澡，刚迷迷糊糊睡着了。”说话间，他又打了个哈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我一会儿还要继续打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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