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他是直接从狼牙山脉,追着她而回,那宫里面的事?
她头有些疼,这事,要怎么说?
她要不要直接坦白从宽,告诉他说:花千叶,我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接手了你的政权,将你从皇位上拉下了马。
第二件事,还是算计了你的天下,将你一国之君,变成了亡国之君?
“嗯,还未回宫。”
南明玄的回答,坐实了她的想法。她心中咯噔一跳,低了头。南明玄不动声色瞥她一眼,“说吧,又做了什么事情,是让你不好开口的?说出來,朕不怪你。”
胆大包天的小女人!
难得也知道怕了?一时间,南明玄倒是很好奇,这丫头又做出了什么让他不能善后的事情,以至于如此一副难开口的表象?
“阿玄,我……你还是回宫看看吧。”
楚雅儿吸了口气,苦笑,“回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离开他,便是不能让自己为难,也让他为难。
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更何况现在也早已经发了出去,一切已成定局,可偏巧他就紧跟着赶回來了,既如此,躲也躲不开,不如直面现实。
南明玄定定看她片刻,略一点头,“好,我去看看,你先回摘星楼,我随后找你。”
一身白衣,带着草绿,翩翩然转身,离开破败的将军府。
楚雅儿默然苦笑,又静静待了片刻,才终于顺过心头这口气。
她并不是怕他,而是觉得……她无法面对他。
空手套白狼,窃取他大周江山不算,还要杀了他的爹?纵然他爹该死,楚雅儿也是为父报仇,可是,楚雅儿你杀的,又到底是谁?
他是你男人的亲爹啊!
南明玄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动怒?
楚雅儿左思右想,脑中一片烦乱。
爱情仇杀的繁杂纠结,让她只有两种选择:一,继续做缩头乌龟,跑路,躲着。二,伸出了脖子,给你砍吧。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主意一定,便也不再纠结了。一直看着香火渐渐熄灭,这才离开。
身后,一道忽明忽暗的人影,随着街上的气死风灯,所投下的诡异阴影,渐渐随之而行。
南明玄根本就不用回宫,他刚到宫门口时,就被人一把拉进了黑暗里,他一惊,那人苦笑,“皇上,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什么意思?”他猛一把揪起福宝的领子,声音低沉,而咆哮。
福宝被勒得喘不过气來,喘着气道,“皇……皇上。”南明玄略略松手,福宝咳了两声,“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皇上,小的沒用。小的守不住皇上的大好江山。现在……皇城已被贼人攻占了。”
他沒用,他真的很沒用啊。
贼人那般如同神降,他还在睡梦中,沒反应过來,刀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然后就被扔了出來。
一切无声无息,一切又都很诡异的进行了。
福宝想着,脖后一层冷汗,南明玄倏然起身,猛的就往宫门走去,刚走三步又顿住,他忽然就想到了楚雅儿刚刚说过的话。
“你还是回宫看看吧……”
“回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
现在,他是真知道了,可是,也已经晚了。
楚雅儿,你真的,就从未放过放下么?
十指忽然攥起,他身一转,大踏步向着原路返回,福宝急急的追着,“皇上,您去哪里?”
南明玄头也不回,走得很急。
夜风中,只送來他一句话,“告诉流云流水,到大长公主府!”
皇城被占,皇权无声易主,他想问问他的皇姑母,也想问问白将军,这些事情,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天大的笑话,天大的笑话!
他的女人,霸了他的江山!他的女人,将他从高位之位,一把拉下。她像是看傻子一样的在看着他,在瞒着他,在躲着他,可怜他却是真傻……傻到,他竟然还在心疼她,原谅她!
南明玄,你为了一个女人,抛家舍业,囚父翻脸,现如今,你好好看看你做下的孽。
你这叫爱么?
舍大爱,为小爱?还是为了自己的小爱,必须要舍掉自己的大爱?
满心怒火,一路被冷风呛着。
他冲入南明无双的大长公主府,“砰”的一声破门而入,还沒來得及看清眼前一切,就一阵怒极攻心,眼前发黑的晕了过去。
霎时,一片慌乱。
南明无双顿时就觉得天快塌了。
她的好儿子还沒回來,这南明玄先到了,这事……怎么办?
翌日,天亮,楚雅儿一夜未归,南明玄始终未到。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南明澈,傀儡
是真的因为伤了心,伤了情,所以,也彻底死心绝情了吗?
南明玄,你可别让老子看轻了你!
花千叶一声低咒,但仍旧耐心等着,几乎快等白了头。
沒理由,他刚刚想要放下的时候,南明玄却偏是沒出息的撤退了,这种感觉,会让他很想杀人!
如果……南明玄不要楚雅儿了,那巫咸怎么办?他花千叶要不要再舍了巫咸而去守护楚圣女呢?
心中瞬间闪过这念头,顿时又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花千叶,你卑鄙!
巫咸,她也是人啊,她不是什么你可有可无的东西,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巫咸,巫咸……!
……
眨眼间,时将正午,不止南明玄一直沒來,楚雅儿也仍旧不见踪影。
三宝急了,蓦的起身要出去找,被青女拉住,摇头道,“她现在的身手,比你要厉害得多。你出去,也帮不上忙。”
是啊,五年时间,一身毒功练得出神入化,一身武功,也已不在他们之下,三宝此时出去,找得着又如何?找不着又如何?
花千叶很烦燥,“一个个的,就沒个省心的时候!”
今天,他破天荒换了一身黑衣,黑得笔直,黑得沉凝,他原本妖孽的脸,再配上这么一身黑,莫名就觉得性格阴沉,心态不正的感觉。
三宝低头,“可是,姐一夜未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大长老要杀她,巫咸那疯丫头也说要杀她,万一真遇上危险……”
她话到这里,便忽然打住。接下來的话,她不敢再说。
卧槽,这万一成真怎么办?
“啊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姐一定会平安归來的!”
双手合十,格外心诚,三宝好孩子,知错就改。花千叶还是有些心神不定,忽然看向一直默然不语的青女,“青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南明玄一回來,就这么反常,连带着他身边流云流水……都不见影,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女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说。
三宝一想,也忽然明白了,“啊,这个……这个这个,是有点麻烦。花公子,我们姐妹俩再出去找找,别麻烦你了啊。走走走,快走!”
一把拉了青女往外跑,青女歉意的点点头,跟着三宝出了门,三宝憋不住,一见身后无人就跟青女叫,“青姐,这下可怎么办?这真要天塌了啊!雅姐无声无息间,就将整个大周国改朝换代了,是不是就为这事,俩人打起來了?”
三宝寻想着,越想越想有可能。青女点点头,苦笑,“我也有种感觉,她好像……真出事了。”
要不然,怎么会夜不归宿呢?
……
三宝推测得沒错,楚雅儿还真遇到了麻烦。
当她从破败的将军府出來之后,便被人跟上了。
不是一个,是五个!
她听着身后脚步声,或轻或重,深浅不一……唇角一丝冷笑勾勒。
來得刚刚好!
看一眼夜色,似乎还未宵禁,她略略一想,便快步出了城门。
果然,身后的人也跟着出來了。似乎也是怕在城里动手,引起骚乱,他们也巴不得她走得越僻静越好。
出了城,楚雅儿快步往西,挨着西山,有一片深深的山林。
刚刚入春的天气,林间还有一些积雪未化,越往里走,越是漆黑,更有一些猎人放的兽夹,铺张在地上,稍不注意就能踩上。
楚雅儿走得很快,却丝毫不曾考虑到这些,但她脚下,每每要踩着兽夹时,总是会灵巧的绕一下,走过去。
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毫不障碍感。
但跟在她身后的人,却渐渐吃不消了,纵然脚上穿着厚厚的马皮靴,但这么个走法,也是会死人的。
兽夹很利,夹到马皮靴上,虽然扎不破,也会让人吓一向冷汗。
现在是兽夹,那下一刻,会不是填满倒刃的陷坑?
几人打个手势,改变了策略。
既然已到城外,楚雅儿沒有帮手,她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月光倾斜,隐约可见一点光亮,楚雅儿飞身奔走,倏然间,一支利箭擦着耳际,呼啸而至,楚雅儿略一偏身,“啪”的一声响,利箭钉在树干,箭羽颤颤。楚雅儿目光一凛,冷笑,“该來的,总要來!”
身一转,脚踏左右两棵树,旋身而上,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如今的楚雅儿,早已脱胎换骨。
树上绿芽刚出,勉强能隐下身形,但在这夜色之间,如不细看,也根本不会发现。
楚雅儿屏息宁声,等了不过片刻时间,脚下有了动静。
沙沙的声音,如同毒虫爬过,格外渗耳,积雪压在脚底,也有一种诡异的寒凉。
五个人,四男一女,向着这方慢慢逼近。
楚雅儿眯了眼,也难以看清楚。
她刚刚全凭着嗅觉,去辩着那兽夹上的铁锈,血味,才能避开危险,但如今……这些人身上沒有味道,眼睛看不清,便只剩了耳朵。
听!
风过树梢的声音,窃窃虫鸣的声音……大周的天,才刚入初春,蛰伏了一冬的生命,便已经耐不住寂寞的悄悄露出了头。
楚雅儿最近几年中,将自己的耳朵锻炼得特别好。眼睛闭上了,脑袋放空了,似乎脚下有小草破土而出的声音,她也能听得到。
随着夜风轻轻晃过的,还有那几个人,低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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