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衣女子一愣,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顾长歌面露疑虑,“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帮了你,好似你还觉得我帮的不够。喔,我知道了,你定是怕刚才那人再来逼你,所以想让我继续守着你?没问题,今日整天,我都会让护卫守着你,直到你被买走。”
孝衣女子更是不敢置信,愣愣了半晌,才道:“小姐,那公子权大势大,一般的人家,恐怕并不能与之对抗。”
“所以……”
孝衣女子斟酌道:“不若小姐买了奴家?如此既全小姐美明,也能解奴家之危,实乃两全其美!”
“是两全其美,还是另有心机?”顾长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第96章:卖身葬父(二)
孝衣女子面色微讪,“奴家自小命途多舛,唯有亡父悉心相待,如今亡父故去无银钱安葬,奴家唯有出此下策,卖身葬父,奴家是没有办法了。”演技颇高,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流下两行金豆子,路过旁人不清楚情况,或是知道情况却道德绑架的,见此都以为恶毒小姐欺压弱苦孝女。
但是道德绑架,对顾长歌却是没有用的,她好笑地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睛,笑道:“你既要卖,谁买不是买,方才那人得了你,难道不会安葬你的父亲?”
孝衣女子哭得更厉害了,“亡父一身所求,便是希望奴家能找个知心人,让奴家下半辈子能无忧,方才那公子面显非良人,奴家怎能不顾亡父之愿?”
呵,冠冕堂皇……“你既知道不能不顾你父亲的愿望,那你怎的还卖身葬父?街上买卖,你不知道会有恶霸欺凌?还是说,你假意不愿,内心却是自愿被有权有势的恶霸带走?”
孝衣女子口上斗不过顾长歌,就开始绑架围观的群众了。神马她一个苦命的女子,生活逼到这境地,明明是孝道,却为何被人如此自责;神马她与顾长歌无冤无仇,为何顾长歌要陷害她;神马顾长歌含着金钥匙出生,受尽荣华,却不让她这等淳朴无辜善良柔弱的小老百姓过活,等等。
渐渐地,愚蠢不经大脑思考的群众果然被绑架了,开始自责顾长歌了。不过似乎觉得顾长歌能让梁鸿宇罢手,定有不凡出身,因此不敢大声责骂,只是窃窃私语。
齐成染等人来到顾长歌身边。
因刚才齐成染的话,齐芫不敢责骂顾长歌,只忍了忍问她,“你既觉得这位姑娘自愿被恶霸带走,那梁鸿宇何等权势,她却为何不愿随他走。”
顾长歌朝孝衣女子撇嘴,“你问她嘞!”
“你给解释解释,别让顾长歌误会了你。”齐芫对她道。
顾长歌,原是端王府的郡主,如此身份,难怪能让梁国公府的纨绔子罢手。而这新来的女子能这么对顾长歌说话,身份定也不低,有她相助,应能一定程度地躲过顾长歌的言语威逼。不过……
这孝衣女子暗暗叫苦,哪有什么理由可解释的。
刚才那梁鸿宇,她是认得他身份的,之所以表示不愿被威逼的样子,乃是因为她知道,拥有得天独厚的纨绔子顺风顺水惯了,一般都不容他人拒绝,如梁鸿宇那样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她就是跟他,新鲜劲儿也定没多久,不若先欲擒故纵,吊他胃口,为以后捞得更多做准备。
谁知计划进行到一半,半路杀出个郡主。
不过她当时只管做戏,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而言,能不问缘由直接出手,应是久居闺中,不食烟火的闺中贵女了。这种女子好胡闹,她们怜惜自己遭遇,最后的结果,应该会将自己带回府上。
入了世家府门,还能没有世家少爷,只要她用心勾引,还怕得不到手?
只是,顾长歌却似乎并不会让她如愿,不但不带走她,还给她没脸。
孝衣女子不禁恼恨,果如人们背地传的不堪,这么对她一个弱女子,至少明面上是弱女子,她都不知道怜惜;还出门不戴面纱,连她卖身都戴了面纱,她却不戴;言辞激烈,哪里有贵女矜持。
孝衣女子无法回答齐芫的话,却沉浸在自己内心的吐槽里。
齐芫得不到答案,却听顾长歌叹道:“我知道她为何不与梁鸿宇走,唉,这俗话说,挑男人也不光看样貌,看家世,还得看人品,你瞧那梁鸿宇,女人多了去了,她这等容貌准排到街尾去,倒不如选个女人少的跟了,将来专攻宅斗技术,说不定还能翻身扶正做正房妻子。”
齐芫有些不相信顾长歌说的话,卖身,难道不是戏本子里说的不图名分?且看这姑娘清纯怜人,应不是顾长歌说的这般不堪。
齐莹深思顾长歌这番话,没有发表言论。
张嬷嬷一把年纪,见得多了,不得不说句良心话,顾长歌之话很是道理。
齐成染看她玩,笑着没有说话。
孝衣女子听到顾长歌的话,猛地一惊,忙反驳道:“长歌郡主怎能如此污蔑奴家?”
顾长歌勾唇道:“哟,你做都做了,还不许人说。”
“可奴家是被冤枉的,长歌郡主不能污蔑。”说罢,金豆子流得更多,“奴家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道自在人心,奴家不再做无用的辩解,只望众叔伯大嫂们能为奴家做主。”
说不过她就找人帮忙,顾长歌表示很鄙视。
经这女子一说,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大了起来,也愈来愈不堪入目。
“你端王府再是势大,也不能欺负人家孤苦弱女子啊!”
“就是,人家卖身葬父碍着你了,你出生世家过惯了舒坦日子,倒不让人家过活!”
“有权势便可随便欺负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对于这些人,顾长歌一直秉承她母妃的观点,只要不危及自身性命及财产,便不要解释,因为即便解释也说不通。不问青红皂白在人群起哄的这些人,你当他们一片赤子之心?错,那是一种微妙的仇恨。
因为他们没投好胎,没含金钥匙出生,没有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宝与权势,所以仇恨。
当然,排除真心助人的淳朴百姓,她们只是单纯了些,却并无仇恨。
面对这样或单纯、或鄙陋的百姓,顾长歌勾起唇角,话声淡淡,却含有一股震慑的味道。
“对本郡主有意见的人,不防站出与本郡主理论,放心,本郡主绝不以权压人。若不敢站出,便别磨磨唧唧像娘们。”
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不止一瞬间。
一秒,两秒,……
当孝衣女子面色愈渐苍白,当齐芫渐渐死心,当顾长歌就要最后给这女子下定论时,却有一男子出了声。
“我来。”
顾长歌等人看去,那青衣长袍翩翩而来的男子,竟是范成辉。
第97章:卖身葬父(三)
顾长歌皱眉道:“你抽什么风,我说的正事,要闹就先等等,本郡主现在没闲心招呼你。当然,你若刻意为难,别怪本郡主给你没脸。”
范成辉摇了把折扇,笑若谪仙,“方才长歌郡主不是说绝不以权压人,难道本公子听错了?”
……
“是啊,你自己说的,这下不认账了。”
“难怪你这等人,会欺负无辜弱女子了……”
“你有势不假,却不能这般糊弄我们。”
……
人群又开始抽风,顾长歌淡淡扫了一眼,便再没了话声。又见她转过头,看向范成辉,淡淡道:“你自己非要与我理论,嗯,你有什么不服我的,说罢。”
范成辉却看向了齐成染,状似无意道:“都说齐世子宠长歌郡主,可这当口,全是郡主一人舌战群人,也不见你帮衬。”
孝衣女子扫向顾长歌身边,安静异常的男子,心已了然,齐世子……
齐莹有些担忧经范成辉挑拨,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齐成染却神色淡淡,看不清喜怒,“这就不劳烦范公子费心。”
话刚说完,顾长歌便拉他道:“你别管他说什么,我们的关系,他是不会明白的。”
“嗯,确实。”齐成染很认真地点头,接着却说了句,“你永远都不会抛下我的,是不是?”
“……”这丫的也抽了?算了,配合他说道:“是啊,永不抛弃你,你就放心吧!”
看两人如此,范成辉有些咋舌,却仍是面如春风拂过,笑容不减。青袍裹身,袍底轻轻垂地,今日便衣装扮,无半点装饰的随意,系墨发的丝带都只用了条青带子,更别说腰上无玉佩。
这身装扮虽看似贫寒了些,然而浑身散发的贵族气息却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世家子弟从小的教养决定了与常人的不同,不用刻意,便能让明眼人一瞧便知其身份不低。
而这般恍若谪仙的范成辉,看在顾长歌眼里,却远没有臆想之中的效果。
顾长歌很不悦,这丫的故意穿成这样,存心耍帅吧!
且通过景宁侯与她家不对盘,以及与范成辉前几次的经历,都说明了这人不是朋友。
不想与他废话太多,顾长歌直接道:“还理论不理论了,敢情你今儿站出就是说废话的。”
又想,这种情形下,谁会无聊到与人理论,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更不会于此浪费时间。看来理论是假,想要女人是真。
反正她也不在乎这女人,还理论个屁,顾长歌略一思忖,便道:“给你理论机会,却磨磨唧唧地半天说不出话来,算了,老子就放你一马。猜你出头也是因想要女人,嗯,我就不干涉你,她卖身葬父,你自己去交涉。”
又不理论了?范成辉笑着,他就说,顾长歌怎么会幼稚到与人理论。
范成辉瞥了眼孝衣女子,涂脂抹粉看着还行,却算不得上品。他走到女子面前,抬起下巴,淡淡道:”你可知卖身意味着什么?”
孝衣女子先因男子看她这一眼而心花怒发,又见男子的手紧贴她的下巴,肌肤相碰之间,异常的感觉席卷全身,孝衣女子对此很满意,这位气度不凡的男子,看上她了!!
“公子买了奴家,便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孝衣女子压住内心激动,努力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范成辉笑:“既如此,待会葬了你的父亲,你便随我回去伺候家中八十岁的老母亲吧!”又似乎有些感触,叹道:“也是我家道中落,为人子,却让年迈的母亲无人照料。”
孝衣女子手一抖,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还没等她说话,范成辉便递了十两银子与她,轻声道:“这是我积蓄已久的银钱,你拿去葬父亲,省着点花,若有剩下,可定要交还于我。”
孝衣女子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精彩,然而所有的情绪却在下一刻烟消云散,她的唇片蠕动了几下,掠过不该说的,到口之语只剩下一句:“这十两银子,不是公子买奴家的银钱?”
“当然不是。”范成辉说的很自然,“我让你葬父亲,你便已是我范家婢子,我花钱买你,却没让你存私房钱啊!”
孝衣女子心里怨的不行,今儿是什么运道,竟碰上顾长歌、范公子这样的人。受顾长歌刁难,有周遭百姓的帮忙,倒也无妨,范公子的出现,本以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金主,却不曾想,家道中落还小气抠门。
孝衣女子只觉得前途渺茫,黑暗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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