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青青送的一包东西,太后的泪又下来了,锦瑟嬷嬷忙给青青使了个眼色,青青会意地挽住太后的胳膊,软言软语的哄他:“我听说皇上这回让殿下去是为了安抚军心的,到了那也不会让他真刀真枪的去杀敌,不过是在帐中坐镇指挥罢了,太后不必太忧心了。”
太后擦了擦眼泪,拍着青青的手说:“你说的我也懂,只是这心里啊没着没落的。”青青笑道:“皇上这是看重太子,才委以如此重任,娘娘该为太子殿下高兴才是。”太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我听说这次二皇子四皇子都上了折子想随军,连这几年没大出门的三皇子都往宫里来了几回。太子去也好,立了军功回来省的下面几个小的心里想的太多。”
太后说了会话,脸上终于也有了一丝笑容,眼看就到晌午了,太后留青青用饭。青青连忙推辞道:“还想去趟镇国公府。”
太后想起镇国公家的那个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去一趟也好,只怕吓坏她了。”青青应了一声,赶紧出了宫。
此时镇国公府老夫人果然在哭哭啼啼,她抱着朱子裕又不撒手,一会说起老国公一会有说起双胞胎,一会又骂朱平章没用,自己上不了战场倒让儿子遭罪。
朱平章被骂的脸色灰白,看着朱子裕一脸刚毅、小儿子朱子昊抱着他的剑一遍遍摸索实在搞不懂,这俩孩子小时候明明一个比一个乖巧,到底啥时候画风突变成这样的?朱平章不得表示,当他那天看到大儿子几步就蹿到了房顶上时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看着越发能耐的两个儿子,朱平章心里竟然隐隐约约有点羡慕,忍不住回想起当初双胞胎第一次上战场前的情景,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这样的踌躇满志。朱平章在担忧之余居然有了一些欣慰的感觉:儿子没随他老子,真好!
朱子昊抱着剑听祖母第35回 说起同样的话来,忍不住坐到老夫人另一边:“祖母,明天大军就要开拔了,我哥的铠甲四季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吗?”
“嗝!”老夫人的哭声立马憋了回去,和镇国公朱平章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半天,才慌乱地吩咐:“赶紧的,四季的衣裳和中衣赶紧收拾出来,不要那种绫罗绸缎,只要那种耐磨吸汗的棉布衣裳……”
朱子昊看着祖母慌乱的一会一个吩咐,忍不住朝朱子裕挤了挤眼睛。其实朱子裕都习惯了祖母时不时的糊涂,早就自己准备好了各样东西。正乱着,有丫鬟来报:“徐姑娘来了。”朱平章被闹得头疼,趁机溜走了。
青青带来了一大箱东西,镇国公府老夫人拉着青青的手又掉了泪:“好孩子,难为你想着他,有心了。”朱子裕趁机道:“祖母,我有事想和青青说。”镇国公老夫人点了点头:“去吧,好生说说话。”
前院书房内,青青拿出自己做的平安符,亲自挂在了朱子裕的脖子上,郑重地说:“平平安安,早日归来!”
朱子裕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照顾好自己,等我立了功就请皇上赐婚,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
泪水浸湿了朱子裕的衣襟,看不到青青的表情,朱子裕只知道青青在自己怀里点了点头:“我等你!”
****
大军开拔那天,青青并未到城郊送行,而是沐浴更衣后在净室里对着三清的画像念了一天祈福的经文。等天黑出来时,才发现徐婆子和宁氏坐在外面等了不知多久。看着家人担忧的眼神,青青内疚地拉着她们:“我没事,只是为我大光朝的将士们祈福罢了。”
宁氏拍了拍她的手,却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今天一天没吃什么,我特意让厨房熬了好汤,一会先喝一碗垫垫肚儿再用饭。”青青乖巧地应了一声。
怕青青一人独处胡思乱想,打第二天起宁氏以教她管家的名义将她带在身边,家里大小事理完以后,也不叫她嫌着,叫她开始绣嫁妆。
宁氏说:“明年你就及笄了,虽我和你父亲不打算那么早让你出嫁,可嫁妆还得早早备下。旁的有我帮你操心,可这嫁衣还得你自己亲手绣才是。就你这两三个月做一个荷包的进度,我估摸着你的嫁衣怎么也得绣三年,不如得了空就开始做吧。”
青青哭丧着脸:“出嫁那天有凤冠霞帔的!”宁氏顿了顿,到底说不出“如果嫁给了旁人就没有凤冠霞帔”这样的话来。沉默了片刻,宁氏说:“第二天见家人的时候总不能穿凤冠霞帔吧?”青青撅起嘴说:“子裕说到时候找几个好的针线娘子做就成,当年老夫人也不会针线,嫁衣就是丫鬟做的。”
宁氏气的没法,忍不住点了点她的脑袋:“还没和他家定亲呢。”母女两个正大眼瞪小眼的赌气,幸好此时沈家报来喜讯:朱朱有喜了!宁氏闻言再顾不得上和青青怄气了,一边打发人去告诉徐婆子一边叫沈家的人细细来问。
虽说朱朱以前一直说婆婆怕年纪小生孩子艰难才不那么早要孩子。可宁氏依然为此十分操心,就怕女儿不是不要而是要不上。徐婆子甚至为此琢磨着找什么借口把朱朱叫回来让她和青青一个被窝睡一晚,说不定就怀上了。
如今朱朱怀上了可算解了徐婆子和宁氏的一桩心事。拿了上等封赏了来报信的沈家下人,宁氏开始忙忙叨叨收拾补品,连青青都放下了愁绪,欢天喜地的亲自选了上等的温补固胎药材,预备着孕期做药膳用。准备好了东西,宁氏又赶紧打发人去送帖子,翌日一早徐家人带了一车的东西,连沈婆子都跟着,祖孙三代一起沈家去看朱朱去。
沈家知道徐家要来,也正经预备了筵席,毕竟是亲家第一次上门。到了沈家后,沈夫人亲自到门口迎了,见徐婆子都来了不禁懊恼说:“早知道老太太来了我该到二门迎的。”
徐婆子笑道:“亲家客气了,咱是一家人哪用那么见外。”
沈夫人又笑着和宁氏互相见了礼,方让人去请四奶奶,还不忘和徐婆子、宁氏解释两句:“我怕嘉言坐久了腰酸,说等你们来再叫她,亲家别见外。”
徐婆子笑道:“这是夫人疼她,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说了会话,沈雪峰扶着朱朱来了,只见朱朱穿了家常衣裳,头上只带了简单的一颗珠钗,脸上略施薄脂,精神瞧着倒好。
夫妻两个和徐婆子、宁氏问了安,朱朱便挨着宁氏坐了。宁氏先问沈雪峰说:“今日不是休沐日,你怎么在家?”
沈雪峰笑道:“得了喜讯后就和上峰请了几日假,在家陪陪朱朱,免得她害怕。”
徐婆子笑道:“这有什么害怕的,哪个女人不得生养几个,到底是年轻没经过事的。”
沈夫人笑道:“第一个难免慎重些,再者说雪峰在家呆几日,嘉言心里也舒坦。”
拉着朱朱的手,宁氏问道:“感觉怎么样?胃口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朱朱笑道:“旁的还好,只是喜欢打瞌睡,就和睡不够似的。胃口还没什么变化,还爱往常那口。”
徐婆子道:“日子还短呢,再过一两个月胃口就该变了。”
沈夫人笑道:“等想吃什么只管说,如今你是一人吃两人补,可不能亏了嘴。”
朱朱笑着应了一声,宁氏看着沈夫人问道:“我家这姊妹两个从小也学了些岐黄之术,她俩打小就互相把脉,对彼此的身体最是了解不过。不如让嘉懿给她姐姐瞧瞧,看看有没有要调养的。”
沈夫人赶紧让人取脉枕来,又和宁氏说:“往日我肩膀酸腿疼都是朱朱帮我捏按,还开了个药浴的方子,泡了几个月后这些毛病都没了。我还说亲家养出的姑娘样样齐全,就没有什么不会的。”
宁氏笑道:“我哪里会这些,都是她们胡乱学的。”
脉枕取来,姊妹俩分别坐在榻桌的两侧,青青笑道:“虽然才一个半月,但胎儿十分稳健。姐姐记得多吃些绿叶菜,多吃些水果,另外松子、栗子促进孩子大脑发育,也断断不可少。”
朱朱应了一声,沈夫人也细细记了下来,这时候没太多新鲜的水果,只有苹果、橙子和橘子,问了青青都能吃,便吩咐丫头每日送一盘子给朱朱吃。
快晌午的时候,沈夫人的几个儿媳妇都来了。沈夫人挨个指着给徐婆子认了一番,又说道:“晌午我留徐亲家用饭,你们都在家吃就行,不必在这伺候。”
几人应了一声,又陪着说了会话,才一起告退了。出了院子,三奶奶撇了暼嘴道:“四奶奶真是好命,小叔整日宠着她就罢了,好容易怀了身子看母亲高兴的,我当初有身子时可没见母亲这么开心。”
大奶奶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抿起:“她年纪小,又是小儿媳妇,母亲偏疼她一些也是有的。她没进门时,母亲不也格外疼你些吗?当初我和你二嫂都不醋,你何苦醋成这样?”
“我哪里醋了。”三奶奶甩了下帕子,眼角一挑:“我这是羡慕她,在婆家有人疼不说,娘家也拿她当回事。你瞧瞧没听说谁家孙女怀孕,祖母亲自来瞧的,小叔为了这桩事还特特告了假,我琢磨着她八成怀了个天仙在肚子里吧。”
大奶奶和二奶奶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言语,到了岔路三奶奶也没打招呼自己先走了。二奶奶慢了几步,和大奶奶摇了摇头:“自打三弟抬举了个姨娘,我瞅着三弟妹瞧着谁都不顺眼。”
大奶奶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惯的毛病,不搭理她,过些日子自己就好了。”二奶奶笑着和她道了别,目送大奶奶走远了,才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到了晌午,酒席就摆在了沈夫人院子的正间,众人分主客做了,沈夫人不许朱朱站着伺候,也叫她挨着宁氏坐下。
吃饭的时候众人留意朱朱的胃口,见她各样吃的都多,肉也喜欢、蔬菜也不腻烦、鱼虾也吃的香甜,青青不禁笑道:“姐姐怀的这个孩子是个乖的,一点都不闹腾不说,还好胃口。”似乎应验了这句话,整个孕期朱朱都吃的好睡的好,舒舒服服的过了十个月,临分娩前还吃了一锅小野鸡炖野山菌。
朱朱一朝分娩,生了个七斤半的大胖小子,沈家徐家都欢天喜地。沈太傅胡子一翘,亲自给孙子起名大名叫沈思翰,被剥夺命名权的亲爹沈雪峰表示不服,非得自己在取个小名,想来想去决定叫朱宝,意思是朱朱生的宝宝。据说当时说出这个名字时,朱朱差点连月子都不做了,恨不得从床上跳下来揍沈雪峰一顿。可纵使朱朱不乐意,沈雪峰依然朱宝朱宝的叫个不停,叫的久了,孩子也认了这个名字,朱朱无奈只得随他胡乱叫去。
拿细棉布给朱宝缝了几身精致的小衣裳,徐婆子过来时正好瞧见了,不禁笑道:“好巧的活计,你做这个倒是精致。等和朱朱说,穿过了洗干净了放起来,等以后你成亲生子了,再拿回来使,这孩子穿旧衣裳不长病的。”
青青被徐婆子直白的话语羞的脸都红了,哄走了她后不免想起了远在云南的朱子裕。推开窗子,看着满天的雪花,青青不禁喃喃自语:“走了好久了,也该回来了吧。”
此时云南边境,朱子裕带兵围剿最后一座被缅军占领的城池,被团团围住的缅甸将士刚发出求救的信号,却不知为何被一头不知何处飞来的大雁撞了一下,把烧的正旺的烟火直接撞了下来,落在了缅军的藏粮草的草垛上。
此时北方正值寒冬,云南还天干物燥,发现粮草被点燃后,将士们大半去灭火,剩下的小部分根本抵挡不住大光朝军队的进攻。等火扑灭了,朱子裕带兵也杀进城来,一刀先砍守城大将的脑袋。
捷报传回京城,杨四将军、朱子裕、太子三人带着大军乘势追击,杀进缅甸。缅甸之前之所以猖狂,不过是占据了地形之利。宫恺带的两万大军来缅甸时,不仅要在复杂的地形中及敌人厮杀,更要克服这里湿热的气候,以及无处不在的蚊虫。
缅甸军常年生活在这里,利用地形优势,不知占了多少便宜,而大光朝的军队战斗力一大半都发挥不出来。加上宫恺多年来没有领兵经验,更疏于兵法的学习,调兵布阵回回抓不住重点,这才连连败退。
杨四将军和朱子裕第1回 上了折子被没能上战场,但俩人从皇上要了云南边境的地形图来,不知模拟了多少布阵。到了云南,朱子裕每到一处都先叫人点燃驱虫药丸,也不知青青是拿什么配的药,蚊虫少了不说,连最常见的蛇都不见了踪影。缅甸军之前在宫恺那里用蛇攻尝到了甜头,可在朱子裕这却都失去了效果。
乘势追击,杨四将军带来的八万大军,只折损了不到五千,还救回了之前战败被充作奴役的七千将士。缅甸王一个弹丸小国,此时只剩三万将士,明显不敌。缅甸王都哈一面求和又一面又像邻国发出求救的书信。
杨家军截获了书信,杨四将军将计就计,假装去何谈。缅甸王都哈见杨四将军同那个叫朱子裕的小将只身赴宴,心中暗喜。酒席中缅甸重兵团团围住宫殿,意图用武力相逼。却不知此举正中朱子裕之计,只见他脚尖一点,抓拿他的兵士眼前一花,却发现朱子裕不知怎么出现在几丈外的都哈的身后,一柄锋利的砍刀正架在都哈的脖子上。
代表攻城信号的烟花从天空升起,太子带人杀进缅甸都城。城里宫内慌成一团,三天三夜后,缅甸国满朝文武皆死于刀下,皇室成员尽数斩杀。
站事一了,朱子裕亲自带领一万人马回京报喜,太子和杨四将军则留在了缅甸,一边打扫战场一边等皇上对缅甸处置的圣旨。
云南距京城路途遥远,朝上念的捷报,一般都是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前的事了。正巧青青来看朱朱和小外甥,沈夫人拉着青青笑着说道:“前一阵我家老爷上朝回来说云南大捷,失去的城池已全部夺回,我估摸着子裕那孩子也快回来了。”
青青闻言脸上也带了喜色,忙说:“往常进宫也偶尔会听说个一句半句的,上回进宫时太后说还有三个城池被缅甸王占领者,怎么这次攻打的这么快?”
沈夫人说:“我个妇道人家也不懂打仗的事,估摸着是那些缅甸兵被打怕了,一见我们的将士就腿软,不敢对战了也未尝可知。”
俩人正说笑着,就听外面有人叫着:“大喜!大喜!”沈夫人忙笑着问道:“是哪里的喜事?”
来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厮,他站在窗户跟下笑道:“老爷叫我来回太太,说朱小将军带兵回城了,如今驻扎在城外,在等皇上召见呢。”
沈夫人和青青闻顿时都愣住了,还是沈夫人反应的快,瞬间笑道:“可真是大喜,刚刚说着收复了失地,就这么快回来了?”
小厮笑道:“皇上急招,老爷进宫去了,让我和夫人说一声,还说让打发人去四奶奶家里说一声,免得挂念。”
86/149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