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慈一愣,当即以为是哪里惹到这位大佛了。
太后心里高兴,抱着秤砣一样的孙子,看着一边守着舒慈寸步不离的儿子,叹道:“你难不成还想这般躲在人后?”
舒慈的目光移到了孩子身上,沉默不语。
“罢了,你现在在做月子,其余的事就让皇上去操心吧。”思及一夜之间流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太后不想让她劳心,只得瞥了一眼皇上,示意这些事他们母子之后再谈。
瞧过了孙子,太后也放心的走了,走之前还给舒慈留下了一串佛珠,说是给她戴着玩儿。
“这不是太后之前一直戴在腕上的那串?”舒慈举着佛珠,对着骆显说道。
骆显点头:“母后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实很喜欢你。”
舒慈挑眉:“我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骆显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朕喜欢你,喜欢得就算是为你死去也不可惜。”
舒慈身躯一颤,像是突然冷了一瞬间。
“怎么了?冷?”他把被子裹在她的身上,还记得月子里不能沾风。
她侧头看他,十分郑重:“我更希望你为了我好好活着。”
“当然,朕为了你们母子也一定得活着。”他轻笑着,低头吻上她的脖颈。
舒慈心里却像是坠了千斤似的,虽然早晨的话是在气他,但也是他们不得不面临的情况。后天,大军便出发了。
“输了没关系,平安回来就行。”她捏住他的手,微微用力。
他挑起嘴角:“放心,朕会平安回来,也一定会赢。”
男人的雄心,有时候是女人是理解不了的。
她看着他的下颌,坚毅的线条撞进了她的眼里,她神色恍惚,像是与他相识了很久很久。
晚上,紫婵她们要另外给骆显铺床,却被他拦下了。
“你……”舒慈无语地看着他,“这里不干净,你还是另外找地儿睡去吧,榻上如何?”
“朕不嫌你脏。”他洗漱完毕,坐在床边。
舒慈:“……”
“你才脏,自己睡榻去!”舒慈暴起,扔了一床被子给他。
骆显被她砸中,笑着起身:“母老虎。”
舒慈瞪眼,骆显告饶:“行行行,朕脏,朕睡榻上去。”
舒慈瞥了他一眼,躺下身去。
殿里的烛火暗了一层,宫女们都退了出去,殿内除了一个鼓着肚皮睡觉的小伙子,就是隔着一道屏风分床而睡的父母了。
夜色深重,两人都有些无眠。
“皇上。”
“皇上?”
舒慈微微抬高了声音:“骆显?”
“听不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回答。
舒慈:“……”听不到你还回答?
“你肯定没睡,陪我聊聊吧。”她双手拿出被窝,搭在被面上,觉得有些燥热。
无人回应。
舒慈撇嘴,深吸了一口气:“你睡过来吧。”
一道翻身而起的声音,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了过来,捞起被子,钻进了被窝。
他抱着舒慈的腰,双臂收紧:“聊什么?”
“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喊你过来?”舒慈戳他的胳膊。
“唔。”
“你好阴险。”她嫌弃地说。
骆显:“那你别上当。”
她微微撅嘴,反身窝进了他的怀里:“可我就喜欢聪明的男人。”
他胸膛微微震动,像是在笑话她。
“真的……我从小就仰慕聪明的男人,有段时间甚至还对家里的西席……”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她囫囵了下面的话。
他伸手掐上了她腰间的软肉,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山谷里传来的一样:“你爱慕自己的先生?”
“……”
“别装睡,朕都听到了。”
舒慈埋头在他的怀里,咕哝:“少女情怀总是没由头的就来……况且那时候接触的男子有限啊……”
深宅大院里,除了自家的父亲和兄弟,能接触到的外男除了小厮便是家里先生了。
先生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若是稍稍风度翩翩一些,那不就是话本里总是吸引女鬼和妖精的才华横溢的书生吗?
自觉没脸,她赶紧抱紧了男人:“那时候太小,都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会胡思乱想……”
“现在呢?”他不悦的问道。
沉默半响,她道:“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仰头看他,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柔情。
“算你识相。”他围拢手臂,将她困在了怀里。
“以后再三心二意看朕不拿鞭子去。”
“你要抽谁?”她伸手拧上他的大腿。
“谁薄情寡义朝三暮四就抽谁。”他咬牙说道。
她闷笑一声,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好!”
作者有话要说: 骆显:你爱慕自己的先生?
舒慈:对啊。
骆显暴怒!
舒慈:我先生难道不是你?有错吗?
咻——怒火值降为零。
骆显:老婆,饿了吧?要不要下面给你吃?
舒慈:……
第75章 立太子
此时正是四更天, 连绵的宫殿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安静地窝在夜空下。
骆显坐在床边, 侧头看着床上的人。
“要去上早朝了?”舒慈嘶哑着声音问道。
“嗯。”
昨晚睡得迟, 她现在仍是睡意绵绵的样子,翻了个身, 道:“那你去吧。”
说完, 她又陷入了梦乡。
骆显轻笑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去。
“皇上。”守夜的奶娘见到他站在自己跟前, 一个激灵,赶紧起身问安。
骆显伸手, 把小床上的孩子给抱了起来, 他问:“喂过奶了吗?”
“还没有。”奶娘摇头。
骆显说:“把他的披风拿来。”
奶娘拿来了披风, 骆显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孩子裹好后,披风一罩,他抱着孩子往外走去, 道:“你也跟上。”
奶娘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么早他把孩子抱那里去, 听到他说“跟上”,赶紧上前。
舒慈这一觉睡得很足,晨光都已经照到了殿内, 她才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紫婵。”
“奴婢在。”
外面侯着的人鱼贯而入,捧脸盆的,端痰盂的,收拾床铺的……有条不紊地伺候舒慈洗漱。
“娘娘, 昨晚睡得可好?”紫婵扶着舒慈起身,笑着问道。
“挺好的,宝宝呢,醒了吗?”舒慈笑着说。
紫婵顿了一下,帮她穿好衣裳:“醒了,这个时候在吃奶。”
“让奶娘喂完奶了抱进来吧。”舒慈坐在梳妆台面前。
“娘娘……”紫婵迟疑。
舒慈从镜面里看着她:“怎么了?”
“殿下……被皇上抱到前面去了。”
舒慈脸色一变:“前面?哪里?”
“朝上。”紫婵嘴角抽动了两下,“您有所不知,现在满宫都知道皇上得了皇子,过不了一早上,整个京城都会传遍了。”
“他……”舒慈转头看紫婵,“做什么了?”
“皇上在朝上封了殿下为太子,说待大军得胜归来便举行册封典礼。”
舒慈脸部的肌肉动了两下,不知道是喜是忧,是愁是怒。
“娘娘?”紫婵试探性地喊道。
“罢了,早迟而已,随他去吧。”舒慈显得很淡定。
虽然她很平静,但不意味着所有人得知这个消息都很平静。
首先是前朝的大臣们,看着皇上抱着一个孩子上朝,颇为不解,正欲进言,就被皇上这扔来的消息打得头昏脑胀,一时满朝哗然。再说后宫,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东西十六宫,就算是之前有流言蜚语传出贵太妃娘娘生了一个莫名的孩子,但也不知道那就是皇上的种啊。
而唯一比舒慈更为平静的,便是太后了。
此时太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她坐在寿康宫的主殿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纪芙,你可知罪?”太后冷着脸问道。
“臣妾不知,请太后娘娘明示。”纪贵妃微微一拜,神色自若。
“罢了,想着你是贵妃,所以给你留点儿颜面。既然你自己都不要,那哀家也就不客气了。”太后轻笑一声,“来人,带上来。”
被关了两天的春水被推上殿,她面如枯槁,眉目间带着一股慨然赴死的决绝。
“春水,将你那天说的话再重述一遍给贵妃听。”太后脸色严肃。
“是,奴婢遵旨。”春水跪在殿中,磕下头,道,“那日奴婢的主子得知贵太妃娘娘怀孕了,且怀的是皇上的孩子,震怒异常……”
春水将所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和那天自招的内容严丝合缝,并无错漏。
纪贵妃站在一边,下巴微微上抬,似乎早已知晓会有这么一天。
“奴婢知道,背主是死,毒害皇子也是死,奴婢这条贱命是必死无疑了。”春水说完,“可奴婢不想害人,奴婢虽然从小被卖入纪府,命如草芥,但奴婢行得正坐得端,从没有害过任何人……”
说到此处,她哽咽了一下,道:“这一辈子是奴婢命不好,只愿多积德,来世再投个好胎罢。”
太后看向纪贵妃,说:“怎么样?”
纪贵妃轻轻一笑,带着讽刺:“这等背主求荣的人说的话,娘娘也肯信?”
春水低头掩面,心中难过。
“巧了,哀家这里还有点儿证据。”太后眉梢一动,微微抬手,徐嬷嬷端上来了一碗粥。
“血燕,这是极好的补品。贵妃要不要来点儿?”
贵妃眼神微动:“娘娘这是何意?”
“这里面放了点儿东西,贵妃尝尝?”徐嬷嬷上前几步,端到了纪贵妃的面前。
纪贵妃微微退后一步:“嬷嬷好意臣妾心领了,臣妾暂时不需要。”
“贵妃不知么?这里面放了一味特殊的药材,常人吃了会昏迷不醒,孕妇吃了会血崩而亡。”徐嬷嬷轻笑,“就这么一小撮,便可轻易取了贵太妃娘娘的性命,您竟不知?”
“这等旁门左道,本宫怎会知道?”纪贵妃嗤笑了一声,撇开眼。
“来人。”太后扬声喊道。
两边的走出来两个健硕的嬷嬷,她们满脸横肉,身躯高大,太后道:“你们两个,去请贵妃用了这碗汤。”
“是,娘娘。”嬷嬷们应声,上前几步,跨到了纪贵妃的面前。
“你们要做什么?”纪贵妃皱眉,脚步一退。
“得罪了。”
两位嬷嬷淡淡一笑,然后迅速上前,一人缠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一人端着碗往她嘴里灌。
“啊——”
两位嬷嬷的力气极大,纪贵妃挣脱不得,仰着头被灌了一嘴的热汤,满嘴都起了泡。
“做错事,便要付出代价。”太后微微一笑,眼睛里确实一片阴冷,“敢害哀家的孙儿,管你是谁,哀家都不会放过!”
台阶下,春水心如死灰,埋头跪在地上。
“春水。”太后喊道。
“……奴婢在。”
“你暗害贵太妃是真,虽认罪自首,但功过不能相抵。”太后平静的说道,“哀家念你本性不错,便留你一个全尸。如你所愿,下辈子去投个好胎吧。”
“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春水满心凄苦,起身看着上座的女人,伏身一拜。
两侧的太监上前,待她磕完头后,便将她拖了下去。
“太后娘娘,紫婵姑娘在外面求见。”此时,外间的一个小宫女上前,福身一拜。
“贵太妃有事?”太后挑眉,“罢了,传她进来说话。”
紫婵站在门口,见太监们拖着春水出来,她上前一步,道:“可否等一下?”
俩太监面面相觑,紫婵笑道:“劳驾,我这一趟来就是为了她,她若是这般死了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这……”
“紫婵姑姑,里面请。”通报的宫女出来了,请紫婵进殿。
紫婵转头说:“方便的话,请二位让她跟我一起进去吧。”
太后坐在上坐,看着纪贵妃晕过去了,挥挥手:“带回去关着,没有哀家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纪贵妃虽然衣着华贵,但此时却和春水的待遇差不多,两位嬷嬷依旧像拖布袋一样把她拖了出去。
紫婵带着春水一起进来,盈盈叩首:“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你主子让你来的?”太后问道。
“是。”紫婵微微一笑,道,“主子知道太后娘娘要发落春水,特地让奴婢来求个情,饶她一条性命。”
“哦?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了,别人害了她她都不计较?”太后轻哼了一声,显然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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