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捧着弓箭上前,这是为舒慈特制的弓箭,一般的成年男子根本拉不开,而舒慈内功深厚,她这一箭下去,命中者,非死即残。
舒慈接过弓箭,凝神屏息,箭矢搭上弓弦,“嗖”地一声——
箭矢划破空气,穿过敌军叛将的喉咙,他举着刀正在呼喊,喊声戛然而止,他瞪着双眼,被一箭格杀。
“吼吼吼!”
士气大振,城楼上的士兵们都惊呆了,被这一箭鼓舞到了,立刻开始反击。
冯丫儿趴在石梯边看到了舒慈的举动,立马双眼冒着崇拜的光芒,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肯定是要扑上去拜师了。
“咱们撑不了多久,记得,怎么无赖就怎么打,不用顾虑。”舒慈转头对着副将说道。
副将:“……”
“将士们都愿意流血牺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副将说道。
舒慈抬手:“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京城里的百姓们还等着大家护卫,不要轻易地就把命丢在了这里。”
“末将明白!”
收到了主将的命令,大家变换了打法,开始叫阵互骂。尤其是一名叫马三儿的副将,表现得尤为出众,他嗓门洪亮,骂人技术娴熟,趁着敌军叛将被射杀的关头,嚣张叫阵,一时间叛军群龙无首,只得战略性撤退。
怎知?山口易进不易出,撤退的途中又遇到了两侧的埋伏。滚石从山道上滚落,堵住了本来就狭窄的道路,两侧埋伏的士兵举箭射杀,几乎让敌军的先锋军的三千人全军覆没。
还有两千人呢?
被胡志满蹲在崖底包了饺子,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梁衡的两万人,如今损失四分之一,可谓十分惨重了。
夜风呼号,丰裕口外的尸体遍陈山道。
“梁衡知道我们有了准备,明日便不会如今日这般顺利了。”营帐内,舒景行说道。
舒慈点头,她说:“今日是赢在了时机上,明日待梁衡反应过来,便会举全军之力来跟我们对阵了。”
舒景行点头,目光扫到了她手掌的虎口,那里微微红肿,是由于拉弓过于频繁,擦伤了。
“休息一会儿吧,去上点儿药。”舒景行皱眉道。
舒慈摇头,捂住手:“没什么的,以前练功的时候哪次不必这次伤得严重?我还要上城楼巡视,你先睡吧。”
说完,她转头朝外面走去,像是生怕舒景行喊住她一样。
站在一旁犹如透明的冯丫儿,见舒慈离开,立马颠颠地跟了上去。
“你去干什么?”舒景行喊道。
冯丫儿转头:“以前是我太浅薄了,以为你比较厉害,现在我改变认识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追舒慈去了。
舒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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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里,太后抱着太子,看他睡得香甜,忍不住嘴角上扬。
一旁玩耍的乐畅见太后心情好,忍不住上前:“太后娘娘……”
“怎么了?”太后侧头看她。
“母妃什么时候回来呀?”乐畅靠在榻边,她看着太后,眼神纯净得像是山涧的泉水。
“呀呀呀——”怀里的人儿也扑腾了起来,小手伸到了空中,抓了抓空气。
“看,弟弟也在问!”乐畅欣喜地说道。
太后看着这一大一小,抬手抚上乐畅的头发:“你母妃做正事去了,做完了她就会回来。”
“会有危险吗?”乐畅闪烁着大眼睛问道。
“啊啊啊——”襁褓里的小人儿也叫嚷了起来,像是在附和姐姐。
太后低头,敛下眉间的愁绪,她拍着小太子的被子,道:“放心,就算是为你了你们俩小的,她也会平安回来。”
徐嬷嬷叹了一口气,上前抚住乐畅的小肩膀,问:“殿下饿吗?小厨房刚做了点心,要不要端两盘上来给殿下尝尝?”
乐畅摇头,似乎是吃食失去了兴趣。徐嬷嬷无奈,心道贵太妃娘娘倒是没白养这孩子一回。
“弟弟流口水了……”乐畅瞪眼,她看到小太子的口水从嘴角边溢了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弟弟饿了,他在啃手指头!”
“嬷嬷,快把点心端上了,弟弟想吃!”乐畅转身,仰头看着徐嬷嬷。
徐嬷嬷笑了起来,目光慈爱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乐畅:母妃什么时候回来?
太子:同问……
骆显:我消失多久了?为什么没人问我?
第81章 美人计
正如舒家兄妹所料, 偷袭不成,梁衡便集结了所剩下的大军正面进攻, 虽耗时长, 但在数量上完全占优,采用车轮打法, 拿下丰裕口只是时间问题。
“只需十日, 十日后咱们就撤退。”舒慈对众将士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所以大家的任务不是用身体去堵住敌人进攻的步子, 而是巧妙周旋,耗时越久越好。”
“将军, 那十日之后咱们撤往哪里?”胡志满问道。
“京城。”
京城里, 由于太后下了懿旨, 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被留在宫里,吃喝拉撒均有专人照料。说好听点儿这是为了共谋大事,如何击退敌军, 说不好听点儿,这便是将他们看关起来, 以免家贼通了外贼。
纪阁在一众朝臣中老资历最老,大家都指望着他发个话。
“诸位稍安勿躁,太后如此行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咱们只需待在宫里,其余的事情自有纪峒将军调配。”纪阁老说道。
“可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如今皇上不在,京城危矣……”有人担心的说道。
“在下听说太后启用舒家的长子去守丰裕口,不知情况如何?”
“五千人抵挡两万人, 悬之又悬呐!”
文臣们忧心忡忡,他们既没有孔明之才又无仲谋之能,只得静候宫中,要么等着援军来,要么等着城破的那一天改朝换代。
而丰裕口的战况极为激烈,不停地有人死去、倒下,城楼上血迹斑斑,哀鸿遍地。
再观城楼下方,尸体堆成了一米高,不断地有人踩着前面人的尸体朝城楼上攀爬上来,然后倒下,成为后来人的阶梯。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城楼上的士兵抵挡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敌军无奈撤退,这才得以喘息。
营帐里,舒慈换了夜行衣,别上了凌霜剑。
“梁衡不会没有防备,你要小心。”舒景行说。
舒慈道:“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单比武功他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若是他本来就有准备,埋伏了弓箭手呢?”舒景行皱眉,“你这样总归还是太冒险了。”
冯丫儿站在舒景行身后点头:“是啊,娘娘!我以前在茶馆听书的时候就是这样,两军交战,定然会出现偷袭,现在梁衡偷袭不到咱们,那他肯定防备咱们去偷袭他啊!”
舒慈眉毛一挑,觉得冯丫儿说的在理,她说:“继续说下去,你有什么好办法?”
冯丫儿看了看舒慈,又瞄了一眼舒景行,道:“我不敢说……”
“让你说便说。”舒景行开口。
冯丫儿嘿嘿地笑,道:“娘娘如此美貌,不借此施一下美人计岂不是浪费?”
“胡咧咧什么!”舒景行侧头扫了她一眼,沉下脸,“你果然不应该开口。”
“不,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舒慈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了起来。
冯丫儿面对舒景行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是你让我大胆地说……”
“没人让你胡说。”舒景行瞥了她一眼,十分不满。
“我不才不是胡说呢!男人最喜欢怜香惜玉了,两军阵前,梁衡会防备男子,但一定想不到一直指挥的是女将!”冯丫儿说,“以娘娘的美貌,先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混入他们的营帐中,想方设法的拖延,岂不是比真刀真枪地干来得更有效吗?”
舒景行反问:“那你怎么不去?”
“第一,我不会武功,第二……”冯丫儿撅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没有娘娘的美貌……”
舒慈眯眼:“说得好。”
冯丫儿:“……”
“换上衣服,你和我一起出城。”舒慈看她,嘴角衔着一抹笑意。
“我?”冯丫儿瞪眼,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
“深山野岭,风雪交加,怎么会出现一个落单的女人?你打扮成我的侍女,更有说服力。”舒慈道。
冯丫儿咽了咽口水:“那……娘娘您可要护着我……”
“好。”
天色渐渐放明,敌军的大营也开始燃起炊烟。
“将军!”一个小兵跑了进来,道:“报告将军,营地外面发现了一名女子!”
“女子?”梁衡从地图中抬头,他剑眉星目,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冷冽,“赶出去!”
“将军,她是来求救的。”小兵眼前又晃过那张美丽绝伦的脸蛋儿,不禁脸红,“她家小姐好像晕过去了,这周围都没有什么人烟,丰裕口也进不去,她们就是来求一点药材的……”
梁衡疑心有诈,亲自前去。
营地外,一名穿着棉布裙的丫环正扶着一位穿着绿裙的女子,丫环面色仓皇,既畏又怕,见梁衡走来,忍不住后缩了一下。
“将军,就是她们俩!”小兵指认道。
“求求这位将军,救救我家小姐吧!”穿棉布裙的丫环立马跪下磕头,道,“奴婢与小姐本来是来京城投奔亲戚的,无奈战火纷飞,丰裕口不准人通过。小姐身患旧疾,在如此冰雪天晕倒,求将军救小姐一命吧!”
梁衡上前,握住晕倒的女子的手腕,沉默片刻。
“将军……”小兵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免生出怜惜。
“去找军医!”梁衡松手,转头吩咐小兵。
“是!”
“你们两个,把人抬进去。”梁衡指了两个站岗的士兵。
“不用不用!”丫环立刻拒绝,“将军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背得起小姐,让奴婢来吧。”
说完,丫环弯下身将女子放在自己的背上,一起身,稳稳地将女子背了起来。
梁衡挑眉,也不阻止,转身往大营走去。
“小姐,她信了吗?”
“半信半疑吧。”
“接下来怎么做?”
“接着演,越真越好。”
军医来了,看了病,说是心悸引起的昏厥,好生休养一番就可以了。
“谢谢大人!”丫环起身,感激不尽。
“这营帐内暖和,你家小姐不出一个时辰就能醒来。”军医道。
丫环欣喜:“谢过大人。”
说完,她跪在地上,连连三个响头。
“哎,不用不用!”军医措手不及,赶紧把人扶了起来,“大家都不容易,不必如此客气。”
“时局如此,只是让我家小姐受苦了……”丫环转头,看向床上的人,眼冒泪光。
“我这里开了一副药,不如你拿去给你家小姐煎了?”军医道。
“好,我现在就去!”丫环抹了一把眼泪,往外走去。
丫环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掀开营帐进来。
“如何?”梁衡站在床边,审视着床的人。
“回将军,这位姑娘身虚体弱,且患有心悸的毛病,并非长寿之人呐……”军医感叹。
梁衡道:“这么说,她不是间谍?”
“属下只能判断她的身体情况,其他的,说不准。”军医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收拾药箱退下。
梁衡上前,将女子的手抓了起来,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这的确是双养尊处优的手,即使有几道口子也是因为天冷皲裂的缘故。放下戒心,他这才有了别的心思。
女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唯有唇上一点红,如雪地里开出的一支梅花。
这番亮眼的容貌……他从未见过。
梁衡正值而立之年,家有妻妾,而今离家许久,男人的一些心思也蠢蠢欲动。
她长得太美了……
他低下头打量她,眼前的人肤如白玉,一点瑕疵也无,两道远山眉,若有似无,平添几分哀愁。
那双眼睛……
她睁开眼,像是一个初出生的婴儿,目光纯净,盯着他,有几分疑惑和错愕。
“我这是在哪里?”
梁衡身躯一震,稍稍退后了一些,道:“这是军营,你的丫环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女子坐起身来,她用手揉了揉额角,道:“肯定是我晕过去吓住她了……”
她下床穿鞋:“这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多谢您相救,我们这便离开了。”
“等等。”他捉住她的手腕。
她抬头看他:“您这是……”
“我怀疑你们是敌军派来的间谍,你们现在不能离开。”梁衡的喉结动了动。
她诧异地看着他:“间谍?”
“是。”
“我们怎么可能是间谍!”她蹙眉,眼神里含着一抹惊慌,“我们不是间谍啊,我们从扬州来,去京城投奔我堂姐,怎么可能是间谍呢?将军,您明察秋毫,就我这样的身子,怎么可能是间谍呢!”她慌乱中抓住他的手,恳切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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