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诡异。
太子太保猛然惊觉身后有寒气闪过,凭着多年的警醒,他下意识往旁迈了一步,只见一抹白光贴着手臂划下。
是刀光!
太子太保转头看去,只见暗处立着一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你,你是何人?竟敢夜入我府!”那人不为所动,一柄大刀在月光下寒光凛凛。
太子太保想从周围摸索出一件趁手的兵器。可惜,这卧房里尽是女人家的玩意儿。
那人并不多说,欺身便上,一柄大刀耍的虎虎生风,周围的家具及瓶瓶罐罐都碎的稀里哗啦的响。
太子太保此时反而镇静不少,按照这动静,外院的家丁们听见了,自是会进来营救。
险险的避开一记劈砍,太子太保慌忙转身往外跑。
“救……”打开房门,太子太保刚要呼救,就见门外站着一人。映着月光,长身玉立,一身明黄格外显眼。
七月的夜晚,微微凉风格外爽快。太子太保却在见到门外人时,满身冰冷。
“哧——”太子太保心口一凉,眼前的景象却忽地变换了。
以往在朝堂上威严无限的脸旁,此时布满了冷漠。
“你,好好的去罢。”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却是像从遥远处传来一般。
“为,什么?”太子太保眼前陷入黑暗前,他有些不甘心。
那声音飘飘渺渺的,让人捉摸不清。
“朕留着你也没多大用处了,你也该……”剩下的,太子太保再也听不清。
没多大用处,呵,没多大用处……一世君臣,换来的却是一句“没多大用处”。太子太保心想,最是无情是皇家啊。
身后的黑衣人收了刀,躬身道,“主子。”
“将人撤走,别留下什么痕迹。”圣上道,挥挥手,眼只望着天上悬着的月牙。
黑衣人领命而去。只听身后传来微微的呢喃,“今日,是新月呢。”
他有些不解,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牙,上弦月*。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或许,他命中就该遭此劫罢。”
——
且不管蒋陵身后是还有何人,其中还有多处疑点。傅京现下已将此案的卷宗悉数呈于圣上。
“嗯?太子太保畏罪自杀?”圣上挑眉,现在的局面正是他乐意见到的。
傅京恭声道,“是,今晨是太子太保府上的一位女眷去开封府报的案,开封府闻是太子太保府上出事,就将案子移交给了京兆尹。”
圣上点点头,“怕是广南王一案,他牵涉甚多。”
傅京只当自己信了当初圣上的说辞,应声道,“圣上圣明。那太子太保为王州丞脱罪,拿蒋家百十口子人命顶替,实在是罪无可赦。”
“嗯,既然主犯已伏诛,那他的家眷便尽数贬为奴籍,未出五服之内的女眷便充作军妓罢。”
傅京眉头微皱,几不可见,“是。”
英乔被扒去了华服,一身中衣,头上的钗环也悉数被拆去,发髻散落。
眼见着偌大的太子太保府,一夜如大厦倾倒。英乔看见贾氏在一旁哭哭啼啼,嘴角噙了丝冷笑。
早晓得这府里像是百年老树,被虫蛀的坑坑洼洼,不堪一击。想不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快。
凤庆并羽林军前来接管了太子太保府,一应女眷尽数被锁链拷起,只等着发配边疆去,充作军妓。
英乔挺直了脊梁。她知道父亲虽手底下没做什么干净事,但唯有谋反一途,他决计是不会沾染的。定是有人在背后诬蔑,英乔想。
慢慢跟着一众女眷往外走,英乔看见了在她前面不远处的奉三奶奶,按说,她该叫她一声嫂嫂。
奉三奶奶走的缓慢。阿奉不知被关押到何处了,一身白色中衣,依旧不损她的颜色。她早就觉得,三嫂这么美的女子嫁给那个混蛋阿奉真是瞎了眼,现在看见这个女子,也是不急不缓,头骄傲的抬起,尽管发髻散乱,却也不减她的风度。
英乔不知,在她看向奉三奶奶的时候,却有一道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良久。
“王……爷,咱们还走吗?”一人用蹩脚的中原官话问身前的一位少年。
少年收回目光,“那个女子有意思的很。走,咱们跟上去瞧瞧。”
身后似是侍卫模样的人有些为难,“爷,这里人多眼杂的,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罢?”
少年一闪就消失在人群中,侍卫嘟囔了一句奇怪的话,只好跟上。
“他们说话可真是奇怪。”周围有人听见二人说话,便说了这么一声,谁知那侍卫猛地回了头。眼神凌厉,将路人骇了一跳。
“你说什么?”路人忙摆手,往后跑去。侍卫再回头去找那少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上弦月”好像是“危险”、“肃杀”的象征吧?我记不清了。若不是,请你们就当它是。就酱,晚安,祝好梦~
☆、第九十八章 双英相见
宁谦将宁祥带回的消息阅后,随即焚烧。
“圣上做了初一,傅京便去做那十五。这样两方都有了交代,谁都好做。”宁谦靠着椅背,揉着眉间。
宁祥恭声道,“从突厥传来消息,突厥王已到达京畿。”
“嗯?英卫吗?他来的倒挺早。”宁谦随手将手旁的信件拆开,“既然来了,那你就去查查他的踪迹,想法设法先跟他联系上就行。”
“是。”宁祥见宁谦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便悄没声儿的退了出去。
——
“老大,咱们后面跟着两个人,有段时候了,您看……”押送这批女犯的,是羽林军的一小队。老大唤作黄钟。察觉到有人跟踪的,是黄钟的副手,姓周。
黄钟勒住马,朝后看去。
一少年饶有兴趣的盯着这批女犯瞧,身后一壮汉却是直直看着少年的。黄钟不禁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嘿嘿,现在的公子哥儿开窍倒挺早!”说完,一个“你懂的”眼神递给周副手,周副手心领神会,也跟着笑。
但毕竟他们这趟是公务在身,周副手也是跑了过去撵少年离开,意思意思一下作罢。
英卫闲闲的跟在队伍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巫奇,你去问一问,若是买下一人,要多少银两。”
原来,在京城内闲看热闹的公子,正是突厥王纳喇英卫。在他身旁的侍卫,正是护主如命的巫奇将军。
巫奇领命,想着周副手连说带比划的询问,若是买下一人做女奴,需要多少银子。
周副手见二人虽身着中原服侍,但讲话却非中原口音,不仅对二人的身份起了怀疑。
“不知二位是何人?这批是圣上钦点的女犯,不经买卖。”周副手说话间,将巫奇与英卫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巫奇最烦听中原人弯弯绕绕的说话,面上已有不耐,“哪儿那么多啰里巴嗦,你就说卖不卖!”
周副手哪里是能做主的人,见巫奇面露不耐,便不觉虚了许多,“您稍待,我去问问我们老大。”
“快去快去,我家爷还等着提人呢!”
周副手对黄钟如此这般的说罢,黄钟抬头往英卫那里看去。见这少年郎面容姣好,状似妇人,便不由存了轻视之心。随即,挥挥手道,“去去去,让他们别耽误咱们赶路。就说这人不卖。”
说罢,整了整腰间的挎刀,便要催马前行。
周副手得了令,转身去赶他们离开。谁料他刚没好气的说人不卖,让他们别挡道时,小公子含着笑说了句,“不卖就抢。”
周副手还未反应过来,巫奇就将他掀翻在地。一阵天旋地转,周副手就已摔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
黄钟听得队后的动静,忙调转马头来看。这一看,差点连鼻子都气歪了。
“好啊,你们竟敢公然动羽林军,怕是太子太保的同党!兄弟们,将他们抓起来,好好审问!”黄钟从腰间抽出刀,言罢,欺身便上。
英卫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黄钟等人还未接近英卫,边上便有巫奇斜冲出来。一拳便将羽林军中的“高手”打的倒地吐血不止。
“痛快!再来!”巫奇大喊一声,转身去寻下一人相斗。
众人见那“高手”呕血,纷纷对巫奇退避三舍。巫奇所到之处竟人人散开。
黄钟见状,气竭不已,“你们这些白拿皇粮的。不过区区二人,你们这些大内高手竟连小儿都打不过!”
言毕,刀身一凛,揉身上阵。
黄钟自幼习武,使得一手好刀法,才在羽林军中独占鳌头,得一“神刀郎”的称号。
巫奇也是使刀,却与黄钟的家传刀兵不同,他使的是弯刀,刀尖高高翘起,状如弯月,故又名“弯月刀”。此刀轻巧,极易掌握,不论是劈砍还是戳挑都十分趁手。
二人摆下阵来,英卫轻轻巧巧避开羽林军几人的围攻,将将落在巫奇身后。
“别恋战,待我将那姑娘抢到手,就撤。”英卫低语一声,一掌击退了想要偷袭的羽林军。
黄钟气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竟敢在你黄爷爷的头上动土,莫不是活腻味了!看刀!”
都说“剑者君子,刀者莽夫”。黄钟与巫奇的刀刀相碰,都伴随着二人脾气火爆的对骂,让旁人的耳朵都苦不堪言。
这边激烈的战况,自然女犯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英卫在这群女犯中,一眼便瞧见了英乔。
英卫直直朝着英乔走去。
众女纷纷猜测英乔与这英俊公子是何关系。
贾氏见英乔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便用肩膀去顶英乔,“傻愣着干嘛,这公子你可识得?”
英乔嫌恶的看了一眼贾氏,“不认识。”
贾氏现在哪里顾得上刚才的话会为英乔带去什么坏名声,赶忙道,“听说这公子可是要来收丫头的,你快脱了身,好叫这公子赎咱们出去。”
英乔瞪圆了眼睛,“母亲您说什么,我再不济,也是王家的嫡小姐,什么做别人的丫头,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贾氏见英乔此时竟还想着名声不名声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逃出去才是正经,管什么名声!”
英卫在英乔身前站定,“姑娘,何必受这些委屈?”
“族人、家人尽数在此,岂能苟活!”英乔逆着光,仰头望向英卫。
英卫缓缓蹲下,见英乔手腕上带着铁镣铐,一抬手竟将镣铐击的粉碎,“能让本王感兴趣的人不多,旁人我不管,你,却是要带走的。”
迎着贾氏期盼的目光,英卫微微一笑,“左右是要去苦寒之地做军妓,倒不如跟了我。你若是求上一求,兴许你的族人、家人,我就顺手救了。”
旁人迎上英卫的视线,就纷纷闪避开,偏英乔直视着英卫的眼睛。他的眼眸黑的诡异,似有深不见底的感觉。英乔只觉神思竟不由自主的随他而去,渐渐呆滞。
“姑娘!”英卫伸手捂住英乔的眼睛,大喝一声。英乔猛地一激灵,终是回神。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呐,妖孽王上线,我有点开心~晚安,祝好梦~
☆、第九十九章 共议
英乔幽幽醒转,眼前见的不再是幕天席地,或是树林破庙之类的。镶着金线的藕荷色鸳鸯绣帐,配着嫩粉色络子,旁边衬着鎏金的帐勾。
“咯吱……”外间响起了开门声,英乔挣扎着起身,就见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女子笑吟吟的进来。
“姑娘醒了!”那女子放下手中的碗,英乔看见里面是乌漆麻黑的药汁。
英乔见到药碗,瑟缩了一下,“这儿是哪儿?”
女子扶起英乔,在她背后垫了一方靠枕。
“姑娘莫怕,这里是宁家别庄。您是卫公子带回来的客人,奴婢们会好好伺候的。”女子端起药碗,吹了吹,待药汁凉到可入口的温度,“姑娘这几日身子虚弱,卫公子请了大夫来给姑娘调理。这药熬了良久,正是要热热的喝了才有效。”
女子轻声细语,让英乔紧张不安的心稍稍松了些。
“那个卫公子现在何处?”药甚苦,女子从桌上拿来一蜜饯盒子,看到英乔尽数将药喝下,便立即端上了清水并着蜜饯。
“卫公子正与四爷在前厅商议事情,若是姑娘不想安歇,奴婢这就去请。”英乔摇摇头,“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女子点点头,“那奴婢不打扰姑娘。”
英卫在首位上坐下,“没想到再见你,竟是多年后。”
宁谦遣了宁祥在外守门,“谁又能想到当年还因为侍女死了而哭鼻子的小孩,现在竟继位成了突厥王。”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木熊族族长自去后,五族便开始陷入了暗斗之中。尤以金狐族为首,据我所知他们已经秘密收缴了木熊族的族人及财产,势力更是已非剩余三族可抗衡。”英卫此次来中原,也是抱着想寻找助力的目的,能够帮他一举统一突厥,不留隐患。
宁谦想起当初在西北时,他曾言明若是英卫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来京畿寻他帮助。想必这次来京寻他,定是要有事相求才是。
“金狐族人素来以狡诈著称,其族长达罕尔更是心思阴沉,怕是你在突厥对付他也是捉襟见肘。”
英卫点点头,“我来之前,你们中原的赵安锡曾来我王帐,妄图寻求我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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