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往后退,早有人去叫了顺子来......
苏暖忙扯着小荷一路小跑,很快消失不见。
身后,刚散去的众人,瞧着一身狼狈离去的四少爷,又瞧瞧梨落苑那边,那眼神里尽是遮都遮不住的八卦。
不到半个时辰,府里已经私下悄悄传遍了:失踪的表小姐与四少爷一起回来了,怪道遍寻不着。
正房里,郑卓信换了一身衣服,正伸着腿,大夫仔细地包扎那条伤腿,重新又给上了药粉。
金氏紧紧抓着郑启华的手臂,指甲都抠进了郑启华的肉里,红着眼眶,见郑卓信那红肿外翻的腿,抖着声问:“怎么就伤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子事情,痛不痛?”
郑卓信斜了一眼同样一脸忧色的郑启华,咧了咧嘴:“无妨,就一点皮肉伤。值当什么。”
金氏还待说什么,郑启华轻挥手,大夫退了出去。
他方才对郑卓信说:“好了,说说罢。你的腿伤是怎么回事情?还有,你又怎么会同冬姐儿在一起?“
金氏这才想起苏暖来,焦急:“是呀,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她,”
她看了一眼儿子,咽下了嘴里的话。
方才,她听得郑卓信与苏暖一起回来了,听说郑卓信受伤了,就没有顾得上那边,先赶来郑卓信这边,现下郑启华提起,才省起。
郑卓信坐了起来,转动着眼珠子说:“此事说来凑巧了。我回来,碰到一伙强人,一路追杀我,我受了伤,好不容易进了城,被逼到了一条胡同里,再也跑不动了,恰逢表妹遇见了我......那伙人以为我们是一起的,我们两人就跑,见路就钻,他们追得紧,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不敢出来,就这样......”
他张着手,说着与苏暖先前商量好的话来,把事情都兜转了来。
隆祥的事情不能泄露,这是他们的共识。
他简短说了几句,怕金氏再追问,一句话抛出:“皇上派我去执行秘密任务,我此番被人偷袭,很是蹊跷,给我弄点吃的,我这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我明日一早还得进宫一趟,向皇上回话!”
果然,金氏闭了嘴,忙张罗去弄吃的了。
这边郑启华眸子闪烁,盯了郑卓信好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想再问上一句,见郑卓信脸孔清瘦,虽然是笑着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就叹了口气,嘱咐他早点休息。
095回家2
梨落苑里却是闹翻了天,小郑氏抱着苏暖,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才两日未见,那眼睛竟然都凹了进去。
苏暖回来时,小郑氏正躺在她房里。
她直挺挺地躺在苏暖的床上,静静地躺着,谁叫她也不应,只是手里抱着苏暖的衣服,木木地,雯月哑着声说,从昨日就这样了。
苏暖看到这样的小郑氏,心里犹如被重锤锤过,当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很是自责,她不该头脑一热,就出了城,她太心急了。
她原以为昨日可以回来的。瞧把母亲吓的。
苏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孝。
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娘,就被一骨碌爬起来的小郑氏整个给搂在了怀抱里,接着就心肝肺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用拳头去擂苏暖的背,敲得咚咚地,苏暖咬着唇,任由她敲,只是声声地“娘,娘”叫得屋内一众人都流下了眼泪,直到陈妈妈端着一碗面条过来,轻声说:“姑娘快些用点东西,饿坏了吧?”
小郑氏才一把推开苏暖,催她:“快些,吃了,不,你这多久没有吃东西了?陈妈妈,去掉半碗,可别撑坏了。”
她望着一身狼藉的苏暖,又掉下泪来。
半个时辰后,苏暖靠在美人榻上,与小郑氏说话。
小荷半蹲在地上,正用一块大棉巾给苏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苏暖的头发浓密细软,一时擦不干。
小郑氏有些发愁:“你这是和信哥儿一起回来的?可有人瞧见了,这可如何是好,这下那些人又不定嚼出什么花来了。哎,都怪娘,娘以为,你......这就没有绷住,闹得上下都知道了。还有这个死丫头,小姐回来,你叫什么叫?啊?你不能悄悄地?好了,我的冬姐儿,又要受委屈了。”
苏暖忙安慰,她起身,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小郑氏面前,双手环住她的肩膀,一低头,那发就散了下来,遮了半边脸,掩去了眼中情绪,她说:“娘,你别担心。我敢跟你打赌,这回这谣言指定传不起来。你想啊,事关四哥的声誉,他可是订了亲的,大舅母怎么允许有不利于四哥的话传了出去?”
她调皮地眨眼。
小郑氏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暗道自己糊涂了。冬姐儿说得对,金氏办事可是滴水不漏的,谁敢胡乱传话,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不是?那些下人不想丢了差事,只有牢牢管牢自己的嘴。
她回身抱住苏暖,嗔怪道:“快些回去,擦干了,仔细头痛。说起来,都是娘没用,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娘出面的,咱们是女孩。”
苏暖笑吟吟地,说了句:“娘,有没有点心,我这好像有点子饿了。”
小郑氏忙起身,说:“有的,陈妈妈在厨房里呢,娘再去瞧瞧。”
说着,急急忙忙地往外面去了。
苏暖吃饱了,就歇下了,实在是累得慌,原以为一粘枕头就睡了,却是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睡不着,脑海里都是这两日来的惊魂。又想着,隆祥那边可知自己失踪?会不会怀疑?明日得赶紧去一趟才好。
今日脱险后,郑卓信与她商量了一下回来的说辞后,忽然就一个爆栗敲在自己头上,瞪着她,也不说话。
她当时一声不敢吭,可她心里却是苦涩:她知道郑卓信怪她竟然只身跟出城去。可她能怎么办?如果再不拼一回,她等得了,师傅怎么办?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虽然,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就这样,思来想去,又起床,见小荷正睡得熟,这丫头,昨日该是一夜没有睡好吧?自己不见了,她该是吓坏了吧?
她悄悄地,也不掌灯,自己摸着去了一趟净房,又走了回来,却见小荷迷糊擦着眼睛坐了起来:“小姐,可是要出恭?”
苏暖忙摆手:“不用,你睡吧。我好了。”
小荷又倒头睡下。
苏暖悄声爬上了床,掩了帐子,也睡了。
第二日,苏暖带了小荷往老太太那里去请安,一路走去,仆妇低头问好,并不曾见有人交头接耳。
苏暖微笑,果真,金氏的出手就是雷霆,听说,昨晚,就有两个妈妈被发往平河庄子里去了,这还是平时在府里稍有体面的老人。
这下,她可以放心了,这件事情,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苏暖在家待了二日没有出门,陪着小郑氏闲聊,又再三保证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了,赌咒发誓地,第三日才抽身,匆匆去了铺子一趟,又往隆祥转了一圈,见并无异样,就早早地回了家,见小郑氏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她回来,忙吩咐雯月摆饭。
“冬姐儿,那铺子你外祖他们知道了。”
小郑氏舀了一勺汤过来。
苏暖低头:“唔!”了一声,这事瞒不住,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看,今日你外祖拿来的!”
小郑氏推过来几张银票。
苏暖瞥了一眼“三千两!”
她望着小郑氏。
小郑氏低了头:“父亲说,要是缺钱花,就与他说,那铺子,就别开了,也赚不了几个钱,那不是女孩儿家该做的。还不如开个香粉铺子,本钱他来出,还有,以后我们这院里的份例,会给我们补上。”
......
送走小郑氏后,苏暖摸黑坐在床上,怔怔地发呆。老国公忽然就送了三千银子过来,说是补贴她们开铺子的,这话说得委实不让人动心,看小郑氏的样子,都有点动容。
可她想了想,叫小郑氏过两日再还回去。
这钱可不能用,郑容的打算,老国公定是知晓的,准备送苏暖进宫,也是商量好的,此时花用的,将来都是要还的,要她苏暖的下半辈子来还的。这份关怀,当真不要也罢!
雯月进来,见苏暖一人坐在床上,吓了一跳,忙点灯,苏暖吩咐:“吹了罢,招虫子。”
“小姐,你不怕黑了?”
雯月惊奇地问。
苏暖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呵,她昨晚就自己起夜,并没有叫小荷。她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一眼黑乎乎的屋内,门口隐约站着雯月,外间昏黄的灯把她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对面板壁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歪了一下头,应该是在那地下墓穴里的时候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说:“歇了罢!”
096再进宫
苏暖跟在金氏身后,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无语地走着。
时值午后,甚少有人,只有几个来去匆匆的宫人,快速从游廊上走过。夏日的烈日热辣辣地照着,树上一直有蝉在不断地聒噪。
这边到底是偏僻了点,不比东边,这时候,应该早有宫人拿了那纱网的兜子,把那些吵人的虫子都抓了去,或者远远地赶了,哪容得它们在这里吵闹不休?
荷塘里一塘的荷花倒是开得好,粉粉白白的,有风吹过,竟似平白添了许多凉意来。
金氏拿手帕扇了扇脖子,感觉舒服得多。苏暖却是依旧焦躁,连后背都感觉黏糊糊地。
今日,郑容忽然召见,这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想到计划了多日的事情,今日就要揭开,又有些紧张,虽说之前计划得好好的,但是,临到头,还是有些忐忑。
她紧走几步,跟上金氏的步伐,心里默默地把要说的话又在心里翻了一遍,仔细斟酌,生怕哪里有说漏了的,惹郑容生疑。
心内万般纠结,待得进了长秋殿,抬头见到一身宽袍绸衣的郑容时,她的心蓦然间静了下来,轻轻抬头,微笑,得体地:“娘娘安!”
郑容脸色温和,笑容如沐春风,轻轻拂过耳旁:“苏表妹,快快请起。这一路上可是热得慌?”
她觑着苏暖那微湿的前额,红扑扑的两颊,一脸关切。
早有小宫女端了那凉茶上来,里头晶莹晃动,小匙搅动间,有碎玉般的轻响,原是里头兑了冰块,红红的梅汁,亮晶晶地,惹人口中生津。
苏暖恭敬接过,入手冰凉,爽滑之极。
她眼睛眨一眨:郑容的日子过得不错。
这还不到盛夏,就已经用上冰块了。这宫里消暑的冰块,可是金贵,并不是各宫都有的。这后山冰窖里的冰是有定数的,用一块就少一块。一般都是紧着那太后、皇后、皇帝、还有得宠的皇子。特别是正进学的皇子,这大热天里要读书,是用冰块最费的。
其它的后宫妃子能轮到的,都是得宠的。
郑容这个太贵妃如果不是得新帝的眷顾,冰是缺不会缺的,但是,至少没有这么惬意就是了。
她的嘴角微弯,看来自己真是没有找错人,她轻轻舀了一勺子梅汁往嘴里送去。状似无意地:“这祁山冰块,今年怎的有股子泥气?”
正在说话的郑容手一顿,瞧了她一眼,继续往嘴里舀了一勺子梅汁,缓缓地咽了,转身对金氏说:“母亲可是乏得慌?到里头榻上去歪一歪罢?”
金氏一楞,知道这是郑容私下有话要同苏暖说,就抚了额头说:“你这一说,正是呢,这一静下来,还真的困得慌。”说着,就回头:“冬姐儿,你好生赔娘娘说说话,我这去里头歪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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