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是谁?一个被怀疑血统的孩子而已,而且就算他相信了你是他的儿子,也无法撼动太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不要觉得我的话无情地伤害了你,这就是事实。”
轻璇不满地看着左辛。
“我明白,”穆淳表情恢复了平静,“可是很奇怪,我完完全全地相信,我就是他的皇子,不是宣王与皇后的孩子。”
轻璇抬眼看他,心下暗想,穆淳的相信应该是对的,虽然小时候看不出来,可他这些年越长越像皇帝。虽然轻璇也很多年没见过皇帝,可印象多少是有的。
左辛道:“这一点我可以帮你印证,虽然我没见过宣王,但我看得出你确实很像你父皇。”
穆淳抿唇一笑,坚毅中透出些孤傲的寒意,轻璇坐回躺椅上拨一个柚子,唐犁来报,说青门的兄弟来传话,穆淳写给令遥的信送到了安国侯府,可令遥不在府中,兄弟们找遍京城,也没有寻到令遥。
唐犁的声调沉稳平和,可还是惊起轻璇心中的不安,新鲜的蜜柚一下掉在裙子上,一身汁水。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去换裙子,口中还随意地说着:“他那个人,平日里就没正形,找不到也正常吧。”
轻璇在琅云阁中一待就是一天,快天黑时才决定出去走走,行至宫门口遇见奚云,他正准备回宫告诉她新收到的消息。
十八岁的少女与十六岁的少年一道走在街头,他们身着中原劲装,相貌俊美,多少是引人注意的,少年跟在少女身边,一路絮絮叨叨说着话。
“燕春楼?”
“就是一家妓.院,”奚云有些脸红,“夫人,苍城地方不大,他们这儿没有什么卖艺不卖身的歌舞坊,所有叫这种名字的楼都是妓.院。”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还有二更哦,做为一个一天更两次的人,我是不是更得太晚了?
☆、第33章
轻璇哂然,没想到这群人当真如左辛说的一般没脑子,头头都被抓了,他们还聚作一堆,不懂各自隐藏,况且还是在燕春楼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不出几日,“长相凶悍、举止无礼、银子少还天天召妓”的五个炎朝人便在燕春楼成了名。
“你确定,他们是五个人?说的是汉话?”轻璇问。
“是的。”奚云抬眼看向前方,“夫人,咱们这是去哪?”
“随便走走。”
“可这前面就是……”奚云听着远远传来的喧闹声,天色还没黑透,可灯火早已亮起,满满的旖旎风情。
“这南方小城的夜色最是撩.人,你可别学坏了。”轻璇侧头若有其事地叮嘱。
“啊?”奚云不解,明明刚才是他想叮嘱夫人当心,不要再往前走,以免误入登徒子之眼,怎么变成夫人嘱咐他了呢?
正纳闷间,轻璇转身进了一间布庄,奚云抬起脸来一看,是前阵子出事的那家。
店家见了轻璇很是高兴,忙忙地取出一件崭新的布裙。明亮的烛光下,那条天水碧的长裙尤自安静地垂落着,与炎朝衣装不同的是,袖口竟只到上臂处,短短的衣袖及领口、裙边都绣有褐色云纹,一派异域风.情。
奚云见她要试衣服,心下稍安,告辞回了王宫。
轻璇接过布裙,由店内一名女子领着去了里间,再掀帘而出时,屋内人都忍不住惊叹,眼前的女子眉眼温柔秀美,高挺秀气的鼻和樱红的唇为面容增添了几分鲜活,柔泽的长发无一丝修饰自肩头垂落,白皙的脖颈、藕臂和芊芊玉足露出,与一身碧色相融相映,生生要将这全城的姑娘都比下去了。
轻璇自己也没想到,大理姑娘大胆洒脱的衣饰,穿到了自己身上竟觉这般难为情,只得甩甩头赶走面上红晕,做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来,掩盖住羞怯。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她问店家要了些黑色的眉粉,将眉粉轻拍在面部、脖颈、手臂等裸.露之处,光滑白皙的皮肤顿时变得黝黑,连嘴唇也是暗淡的,她拿起铜镜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在店家惊谔的眼神中走出了布庄。
右转不远处,便是“燕春楼”,此地如同其名,一片莺莺燕燕之声,轻璇却连连摇头,比洛阳的娼.妓.坊差远了,跟洛阳南边云岗镇的“莳花馆”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唯有楼中姑娘的着装还有些看头。
轻璇溜到燕春楼后院,趁着无人注意跃上屋檐,将衣裙系紧,再对准楼上最靠边的一个窗户,一个挺身翻下来,只以双足钩住檐瓦,整个人倒钩在窗前。
屋内一个大理人正袒.胸.露.乳地调.戏一位风.情.万种的姑娘,那姑娘也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两人眼见着便要向床帏移去了。
轻璇没意思地回到屋檐上,俯身打量这燕春楼,一楼是聚众赏乐作乐之所,姑娘接客的房间都是在二楼。她拍拍脸,低头望着满街纷乱,自言自语道:“看吧看吧,我又不是没见过……”
第二个房间,一个姑娘正在弹曲,一个壮汉坐在案边饶有兴味地敲着节拍。
第三个房间空着。
第四个房间一群人百无聊赖地闲坐着,一副不满的模样。
第五个房间一对鸳鸯正翻起被浪……
轻璇挂在窗口,突然感觉不对,好像之前……她蓦然瞪大双眼,思衬片刻,将自己移到方才经过的第四扇窗前。房间的门被拉开,三个姑娘磨磨蹭蹭地进来,面上是不悦的表情。
屋内的几名男子面色亦极为不悦,其中一个方脸道:“磨蹭什么?做出这幅不情愿的样子给谁看?”
姑娘们听了有点胆怯。
“瞧你们这模样儿,”另一个瘦子嚷道,“我们是没给老鸨银子么?”
旁边的人推推他:“你跟她们说了也没用,她们听不懂你说话的。”
“噢,瞧我,”那瘦子一拍大腿,“都急忘了。”
这间房并不大,五个男子三个姑娘就这么挤在里面,没有任何器乐,几个姑娘模样还不怎么好。
轻璇低低一叹,想了想,纵身跃下,理了理衣裳,绕到燕春楼门前。
一进门,一名穿着阔气的年轻男子正在抱怨:“整条街就你这儿还没接满客,哎,可你这儿姑娘也不行啊,我可是在炎朝见过世面的,你们该换姑娘了……”
对面的老鸨极不耐烦,可看他似乎很有些银子,也不愿得罪他,只好一直陪笑,一边让人去请姑娘。
轻璇扭着细腰上前,轻轻撞了他一下,男子瞪向她,她回以一个柔柔的媚.眼。
“好黑……”男子皱眉。
下一刻他又改口:“仔细一看倒也不丑,就她了。”一手搂住轻璇,一手将一大块银子放到老鸨手中。
老鸨错愕不已:“可她不……”
“妈妈,楼上靠东正中那间还空着,我带这位爷上去。”轻璇柔声说着最近学的大理语。
“啊……”老鸨捏着手中的银子呆立在那里,没有再跟上来。
上楼梯时,那男子讪笑着用粗大的手掌握住轻璇的腰:“嘿嘿,没想到吧,爷不嫌你黑,只要一会儿把灯一吹……唔……”
他的头和扶在她腰间的手耷拉了下来,轻璇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运力将他轻轻抬起,自顾自“搬”着他上了楼。
周围多的是走得不像人样的男女,他们并不突兀。
进了那间空房,轻璇将门插上,把那男子往床上一扔,思索了一下,还是面带嫌弃地将他衣服解开,再盖上被子,免得一会儿他醒了见自己衣服都没脱,她却不见了,跑去找老鸨的麻烦。
说什么也是帮了她大忙的人。
轻璇将脸贴在墙上,仔细听着隔壁动静。
许是因着语言不通,那边的五个男子一边调笑着姑娘,一边肆意讨论着。
说了半天废话后,有人叹了口气。
“老高这家伙,让我们去放火,自己去尝别人老婆,这不,报应来了。”
“说得好像你没遭报应一样,还不是天天躲着。”
“嘿!躲着也是在享福啊,他没享的福,倒被咱们享了,谁会想到呢。”
“这儿的姑娘可不咋样。”
轻璇听得一声极细的叫声,是个姑娘发出来的。
有一些痛苦的画面浮现脑海,与此时耳中的喧闹融为一体,轻璇有些受不了地站起身,飞快地走出去又闯入了隔壁的门。
“啪!”轻璇将门飞快关上,屋内的吵嚷声停了下来。
“你是谁?”方脸的家伙一副困惑的模样,“新来的?”
没见过呀,这么黑的。
“一张臭脸怎么回事?”瘦子不悦。
另一个挺出大肚腩的大胡子懒懒散散向她走来,口中嚷着:“长得不好就算了,态度也鲁莽……咦,长得不错啊!”
他呆呆愣着,众人才发现这个姑娘虽然黑得不可思议,样貌体态倒是极好的。
“她不是……”一个姑娘还没说完,那大胡子便被轻璇一掌撂下。
其余四人看着瞬间倒地的同伴,俱是一惊,那瘦子喝道:“大胆!”
轻璇抄起身旁一只木杯便向他砸去,记忆中的一些事重燃起来,她万分讨厌这些来召.妓又无礼的人。
眼角不受控制地溢出泪,她咽下喉中的酸涩,几下就将趴在地上的大胡子收拾得不能动弹,又飞身上前接着收拾下一个。
那几个人虽然行事猥琐,功夫却并不差,看来太子的人还是挑选过的。三位姑娘见状忙缩到一边,战战兢兢地想要去喊人,门却已被从外面推开,几个龟公闯进来,见屋内一片狼藉,惊问:“怎么回事?”
一位姑娘哭着说:“他们……”
龟公这才发现,是银钱很少还仗势欺人、日日赖在这里的那几个人,其中两个已经倒地,而与他们打斗的居然是一名女子!
轻璇扭着一人的胳膊回过头来喝道:“抚南军拿人!你们谁敢阻拦!”
与她缠斗的几人瞬间便面如土色,他们虽不通大理语,但“抚南军”三个字还是听得懂的,其中一人狠狠一脚向轻璇足下扫去,轻璇轻巧跃起,按住对方的肩,再稳稳落地,飞起一脚……
就在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裙摆太小,那一脚连带着另一只脚也没站稳,她竟捏着那男人的肩,两人双双倒地,男人的粗手还压在她腰上。
好疼……
对方顿时抓住了反击机会,那男人死命压住她,另两人一人按住她的手举过头顶,另一人掐住她的脖子。
轻璇心中暗道不好,今日由于来的地方特殊,又没来得及给穆淳打招呼,连奚云也被她赶回去了,怕是没人知道她来了这里。
门口的几个龟公吓得不敢上前,轻璇蹬着腿想要借力跃起,可对方力气实在是大,她的脖子好难受……
就在她越来越痛苦时,耳边一声巨响传来,掐着她脖子的人躲闪不及被踢得老远,另两人也慌忙松开她,与来人缠打一处。
轻璇有些吃力地抬眼,一个身穿银色劲装的男子背对着她,用很快的速度化解了对方攻势,说不出的风姿凛然,他可没有穿裙装,拳脚不受限制,三两下便将对方打得跪地求饶了。
轻璇意识有些模糊,看着那个背影只觉踏实,她傻傻地笑一笑,那男子回过身来走到她面前蹲下,如墨般浓黑深邃的眉眼凝视她,轻声问:“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再见是在这里!
别说男主总不回归啦,这不是关键时刻来了嘛~
说好的二更,任务完成,我去睡啦!
晚安
☆、第34章
是令遥。
垂下的眼眸中满是温柔焦急。
她笑,双眼有些发酸,哪怕是意识有些模糊,也察觉到了漫上心头的喜悦。
令遥见她这样越发着急,身后传来奚云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轻璇顿时清醒了,她挣开令遥的手,费劲地直起身来冲着奚云道:“没事,就是这条裙子太碍事了,下次打架我坚决不穿它。”
奚云拧紧眉:“夫人,你让我自己回去,却跑来这种地方?”
“那不是觉得你是小孩子,不该带你来嘛。”
“可你也不该一个人悄悄来呀,说什么也该跟王爷说一声,让他派人来……”
“我不是觉得现在刚好是晚上,少拖一刻早了事嘛。”
“那你了事了吗,要不是令将军及时赶来,你恐怕都……”
“都说了是怪这条裙子啦!”轻璇打断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令遥心乱,他打断两人对话,吩咐闻讯赶来的抚南军将五人押走,眼珠转了转,对奚云道:“现在王爷应该还没睡下,你快回王宫去禀报他,说不定他会想要审问这些人。”
奚云有些不满:“又打发我走……”看了一眼轻璇,还是撅着嘴去了。
“你怎么来大理了?”轻璇抬头瞪着令遥。
“悄悄来的,你可别到处宣扬。”
“……”
之后令遥听轻璇说了今晚事情的经过,看她没什么事,便也放了心,上下打量了轻璇一番。
轻璇被他看得脸一红,嗔道:“看什么看。”
她有些心乱地思索,到底为什么,令遥总是令她觉得与其他人不同。
她是殷无念的未亡人,天下男子于她而言皆是陌路之客,也无法勾出她喜怒哀乐。
可是令遥,似乎轻而易举便能点燃她的情绪,她甚至不愿将他放入“陌路之客”的队列里。
真的好生奇怪。
“你身上涂的什么?”令遥目光怪异。
“眉粉。”轻璇随意道,“女子所用之物,你们大老爷们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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