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昱听一会儿就朝她的方向看一眼,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我,姜如意不害臊,看他额头上冒出来汗,就用帕子给他擦擦,钱昱就把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一挪,动作自然得不得了。
蜜里调油,看到后来邓通都不自在起来,他想到了自家媳妇,他想起了媳妇做的糖心巴巴,外头裹着一层金黄色的面,面里头加了南瓜,放在油锅里炸的酥酥脆脆,里头是两三勺红糖,一咬开外头的那层酥皮,里头的糖心爆浆出来,嚼在嘴里头都带着丝儿。
邓通就觉着面前两个人眼睛里像是带着糖,沾着糖丝儿似的,看的他心里头起腻,他一个大老爷儿们心里头都柔软了下来。
邓通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可真是好。
钱昱下地里去了,姜如意抱着囡囡坐在一处阴凉的地方,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等着太阳下山然后和钱昱一块儿回家。
晚上,姜元买了两只乌鸡过来姜如意家,打算一只炖鸡汤吃,一只用来炒辣子鸡,看到晒得一脸通红的钱昱,吓了一跳。
姜元说:“咋成关公了?”
这话当然不敢当着钱昱的面儿说,是私底在灶屋里摘香菇的时候问的女儿,姜如意手里拿着菜刀剁姜丝,笑容满面地说把白天的事儿说了。
姜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娘还说呢,这么大片儿的地方,怎么也得雇上几个短工。”
姜元说完比了个大拇指,说闺女命好。
姜如意说:“秦姨咋不过来吃饭?”
姜元说:“你弟弟着凉了,夜里风大,我让她在家里歇着,家里中午还剩着些吃的,够她吃了。”
姜如意说:“待会儿我再留一份鸡汤出来,放在小炉子上热着,爹你回去的时候拿手巾包好,回去也凉不了。”
姜元点头,把撕好了的香菇放在铁盆里泡水,然后去检查灶下面的火烧得怎么样了。
姜如意看着他背影觉得哪里不对劲。
外头,钱昱带着闺女儿父子俩一人占一个小木桶泡脚,囡囡已经会走路了,就是有点晃悠,咿咿呀呀地会发几个简单的音。
泡了一会儿,钱昱用手摸摸她小木桶里的水看凉没凉,小丫头就把脚抬起来往他身上甩水,钱昱一把抓住她的小嫩脚丫子,在她脚板心抠抠,说:“是不是跟你娘亲学的?”
囡囡咯咯地笑,脚被他抓住了,身子像个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钱昱点点她的鼻子:“嗯?”
襄襄有时候跟他一块儿泡脚,明明两个木桶,她非得挤过来,四只脚泡在一个盆里面,她把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美曰其名还说是给他按脚。
钱昱笑着站起来,拎小鸡似的把女儿从水里捞出来,放在床上:“好了,乖啊。”
囡囡就插着腰在被子里踩来踩去,钱昱扯了手巾过来一看,得,不用抹脚了。
这也是跟她娘学的。
懒成这个样子,说在被子上蹭蹭脚就干了,不用手巾擦了。
一开始她这样还有点小心翼翼,每次偷偷耍赖调皮还会偷偷瞧他脸色,小声说:“爷,你不会生气吧?”
他叹气,她就凑上来“啵啵!”亲两口:“爷最好了!”
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相比之前,襄襄变了好多,钱昱觉得现在这个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他把女儿抓过来,找出来一双干净的细棉白袜子,塞到她手上让他自己穿,囡囡天真地把两只小脚翘起来,等着他给她穿。
钱昱说:“乖,自己来。”
女儿噘着嘴不动,两只白嫩的小泡脚拧在一块儿,然后又分开。
钱昱没办法,捡起来要给她穿,姜如意刚好掀开帘子进来,钱昱下意识把手里的袜子往旁边一抛。
姜如意笑眯眯地说:“爷?”
“嗯?”
姜如意不跟钱昱说,转过身教育女儿,什么叫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做。
女儿一脸愤怒,然后晃晃悠悠地去穿袜子。
钱昱觉得没必要啊,要不是带兵出来,他洗漱穿戴都是由底下人伺候的,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穿衣?
他想说两句,以后到底是要回京的,但是到了嘴边就成了:“囡囡乖,听你娘亲的话。”
不得不说,现在的日子他也很喜欢。
饭桌上,也不搞那套男女不同席,虽然村子里多半儿也是女人不能上席面的,只有等男人在桌上吃完菜了,女人才能在灶台上面捧着碗吃。不然这个家就是没规矩的。
但是钱昱都没说什么,姜元也没意见,就这么一大家子围着一张桌子吃饭了。
吃到一半儿隔壁邓家嫂子过来敲门,端过来一碗草鱼汤,说是她小叔子下河里面捞的,鲜得很,到家还是活的,好几个人按着才杀的。
姜如意自然回礼送了她一碗鸡汤,礼尚往来,村子里的左邻右舍都是这么过日子。
纪氏想起自己没过门在老家乡下的日子,笑眯眯地跟邓家嫂子打招呼,邓家嫂子亲亲热热道:“她家姜家婶子吧?”
纪氏点点头笑,邓家嫂子说:“婶子瞧着可真年轻,这么个年级就抱外孙女儿,有福啊!”
姜如意端着鸡汤出来,交代她赶紧回屋趁热吃,扭头让女儿叫人。
邓家嫂子笑着摆手:“那么大点儿哪里会叫哦!”
邓家嫂子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八岁了,别人使劲儿想要儿子,她一口气生四个大胖小子,现在看见闺女就喜欢。
她把鸡汤放回篮子里,盖好上头的那层布,说:“姐儿长得肯真俊儿,打小就是美人胚子,瞧这两道眉毛,浅浅的一道弯儿,看着跟天上的月亮似的!”
姜如意送她出去,邓家嫂子看看姜如意,一拍手道:“我说呢,姐儿跟你的眉毛那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姜如意愣了下,抬手摸摸自己的眉毛:“是吗?”
邓家嫂子说:“你没画眉吧?”
“没没啊。”
邓家嫂子边走还是边叹她眉毛生得好。
姜如意回屋之后就有点闷闷的,等姜元和纪氏吃完饭回家去了,她坐在床上叠收回来的衣服,钱昱坐在那头写大字,怀里还揣着呼呼大睡的宝贝闺女。她好奇要去看钱昱写字,钱昱想着也好,早点儿入门不是什么坏事。
结果他刚洗完一个字,怀里传出来呼呼声了。
没法子,怕把女儿吵醒,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接着写。
姜如意手里还揣着件衣服,一边叠一边走到桌子前面,看女儿,樱桃说之前的眉毛是有个蚊子包,所以让她给剃了,为的是好上药,到了今年开春才算彻彻底底长好了。
姜如意想,真的只是为了上药吗?
另一边,姜元和纪氏一到家,秦姨娘抱着哥儿迎出来,姜元看她没手接,就把鸡汤放在一边,脸沉下来,问:“怎么样?”
秦姨娘脸色不大好,像是被气急了:“那丫头的心可真毒!”
第一百四十章不要太幸福啊!
秦姨娘扶着纪氏坐下,摸着她的手:“外头又起风了?”
纪氏微微一笑,把手抽回来,秦姨娘赶紧倒了杯热姜茶端过来:“太太快喝一口暖暖身子。”转身又给姜元添了一碗,纪氏说:“你也别忙活了,坐吧。”秦姨娘才把儿子放下来,自己挨着儿子坐下。
姜元问她:“那丫头现在呢?”
秦姨娘哼一声:“堵了嘴巴关在暗室呢,什么都没承认。”
“她是猪油蒙了心,如意救她的命,好给她乡下老家送银子去修她娘的墓,不然她娘这会儿还在乱葬岗里,被野狼叼了都不知道!”
秦姨娘:“还说呢,我拿这话说给她听,好歹瞧瞧她是怎么个意思,要是真想回头了,咱有话好好说是吧,你跟着咱们一块儿辛辛苦苦跑这儿山窝窝里来,也没少受罪,咱找户靠谱的人家,不说你是我们家奴才,把你收作半个女儿,当做干女儿嫁出去多好?”
“她怎么说?”
秦姨娘拍拍在那儿咿咿呀呀地儿子,让他做好别乱动:“她说啥?她说人都死了把坟头修再好有什么用?倒不如把银子给了她呢。”
纪氏冷笑:“真是头白眼狼。”
“她说,凭什么咱姑娘一抬手的事儿,到了她这儿,她就得千恩万谢,天天挂在心上念叨着。可还别说,就咱姑娘一抬手的事儿,她就能翻个大身了。老爷太太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受着你的恩承着你的情,还要千方百计地去算计你?这样黑心烂肺的人,走在路上得让马车撞死,下雨天得被雷劈死!”秦姨娘一口气骂了个痛快,纪氏本来想插嘴说两句,一时间还真插不进话。
姜元道:“总不能让她再这么出去祸害如意的名声。”
秦姨娘往自己脸抽了两下:“要说这事儿都怨我,好好让她在家待着就是,她说心口闷快要死了,那脸色惨白上不来气,我就让她去外头河边洗衣服。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也能让她掀起一层浪!”
姜元说:“好在如意那边还不知道,估计是咱两家隔得远,这些话头还没传过去。”
说起这个,纪氏赶紧道:“真是说着就忘了,鸡汤趁热乎的赶紧喝,你还得奶孩子呢。”
秦姨娘心口一热,小声道:“劳累太太揣了一路,我随便对付两口就是了。”
姜元道:“如意这孩子非让带。”
秦姨娘把小篮子提起来,抱着哥儿告退:“那我先去歇着了——”
纪氏叫住她,推推姜元,姜元岿然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纪氏又推了他一把,姜元把手隆成拳头状,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你去吧,鸡汤赶紧喝了,常常如意的手艺。”
秦姨娘笑道:“那还真要好好尝尝。”
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纪氏突然到:“今儿老爷就歇你那儿吧。”
秦姨娘身子僵在门口,迟迟都不敢转身过来。
纪氏说:“让他们爷俩多待一阵儿,也没别的意思。”
秦姨娘一颗心提起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个对于她来说,以及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求。
等了半天,秦姨娘也没听见老爷吭声,心里就明白了大概,笑着回头道:“孩子晚上闹腾,老爷哪里守得住。他们爷俩儿白天多的是时候在一块儿待。”
姜元赶紧点头:“是这个理儿。”
等秦姨娘走远了,纪氏狠狠瞪着姜元,姜元端茶喝茶放茶,手在茶几上找来找去找到一块杏仁饼,嚼了一口又放回去:“糖添多了,腻了!”
纪氏眼圈红了:“你这是让我死也死不安心!”
姜元上去要搂她,手被纪氏一巴掌给打开:“你是挖我的心肝儿啊!”
姜元眼圈也跟着红了:“瞎说什么!”
纪氏说:“你们谁也甭想瞒着我了,我日子快到了,半只脚都跨进棺材了。你守着我这么个半死的老家伙做什么?我死了,你后半辈子总得有个人伺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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