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装聋作哑不点头也不表态,眼睛飘忽不定,她还不信,这人难不成能逼着她点头。
萧翎嗤笑一声:“知道你听得懂,别给我装模作样。这话我之说一遍,我不喜欢同我作对的东西,鱼也一样。你若想过地好,别被那猫给叼走了,就得按着我的性子来。”
按着你的性子来?阿遥翻了翻白眼,按着你的来就不吃我了,真是可笑。想要吃她,还想着她听话,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莫名的,萧翎看懂了她的意思,道:“你若听我的,尚且还能留一条命,以后的以后再说。若是不听,以后受苦了可别后悔。”
他说得果断,没有一点后退的余地。
阿遥将他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这话无非就是听话了他罩着,当然以后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不听话,不仅吃都没得吃,还性命堪忧。
阿遥在水中翻了一个身,认真思考了起来。
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她是不怕萧翎这些威胁的,无奈地是她现在没本事。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唉,这样的滋味真不好受。
且先答应着吧,只要这人先不杀她,以后,她自有杀了他的机会。她现在要的,只是一时的安逸。
想通了的阿遥,立马游到水面上露出了一个鱼脑袋,对着萧翎眨了眨眼睛。
这便是答应了,至此,两人算是达成共识。阿遥不作了,萧翎也不故意折腾她了。当然,这个共识的约束力还有待考察。
这晚,两人都睡了个好觉。
翌日萧翎起身,洗漱完毕之后,正要前去用早膳时忽而记起了一件事,于是又撤了回来。
阿遥正在自娱自乐,猛然看到他那张脸还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我父皇要过来。”
过来就过来呗,关她什么事,阿遥继续摆尾巴。
“父皇对你甚是好奇,点名了要过来看你。届时你好好表现,让他满意了,这事就算这么了了,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如何?”
问是这样问,可是那话里可没多少是商量的语气。
阿遥有些烦躁,她生平最烦被人威胁,可是自从遇上这么个狗屁王爷之后,处处都要被人威胁,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她气咻咻地冲上水面,正准备和他大战一场,忽地触及萧翎警告的眼神,立马就偃旗息鼓了。
算了算了,反正昨天都说好了好和平共处的,不能随时随地都想着暴力,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就是逗那皇帝老儿开心吗,她逗还不行么。
还不算蠢,萧翎看它示弱,稍稍满意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阿遥:现在且按着你的规矩来,往后,哼哼
☆、相见
自从昨日同萧翎“好说”了一顿之后,阿遥的日子看起来确实不同了。
好比今天吧,没有白猫,没有鱼饲料,一切都惬意地不得了。那些人怕她觉得热,甚至还在屋子里放了冰盆子。
阿遥心里快活,被人伺候的生活真是舒坦,要是没有萧翎那个碍眼的就更舒坦了。说到萧翎,阿遥又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她旁的不记得,只记得今天皇上要过来,还是特地过来看她的。
不得不说一句,这皇上真有眼光。
阿遥虽活了这么多年,但基本上都是避世状态,没有见过多少人,更遑论是这人间的帝王了。如今一下子就要见上一面,她心里还是颇有几分期待的。
按理说,萧翎那个模样,他父皇长的肯定不会差,那应该会是一个中年美大叔。
可惜她现在还是一条鱼,莫说脸了,连手脚都没有,打扮也打扮不了,也不知道这样迎接皇帝,会不会失礼呀。
阿遥心中存着期待,这样渡过了一上午。
临近中午的时候,萧翎终于回来了。阿遥贴在那里凝神屏气,静静地听着动静。外头那声音比昨日的要大,脚步声也比平日的要杂,听起来是有不少人。这也不奇怪,想必是那皇上也过来了,他一来,便带了不少公公侍卫。
脚步声由远及近,待阿遥睁大了眼睛准备迎接的时候,突然又都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时候不应该迫不及待地过来瞧她么?阿遥心中疑惑不已。
阿遥在好奇,外头的皇上却在踌躇。
连萧翎也停了下来,看着皇上犹豫的神色,他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故而抬了手,让后头的人都退下,只留下他和皇上。人走后,萧翎才问道:“父皇有什么事吗?”
皇上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阿翎,你说我要不要回宫再换一身龙袍?”
即便萧翎同皇上亲近,可很多时候他还是摸不透皇上到底在想什么。萧翎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方问道:“为何?”
皇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今儿算是微服私访,没有惊动宫里的人。所以皇上眼下穿的是便服,样式还不错,料子也挺好的,偏偏临门一脚的时候,皇上又不满意了,觉得这衣裳不气派。
在他心里,早已经将那锦鲤神话了一下,觉得这东西玄乎地很。皇上素来喜欢研究这些精怪的东西,无奈这并不是他想研究就能研究的。今天这一次,可谓是头一回,越是头一回,越显得珍重,皇上也像在他心里戳了盖的“精怪”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这样的衣裳,显然是不够的。
皇上的表情太明显,萧翎想看不明白都难。他也由衷地庆幸自己方才将人都撵走了,否则丢地就是他父皇的脸。
萧翎无奈道:“父皇不必太过上心,那不过是一条鱼而已。”
“胡说!那可不是普通的鱼。”皇上一脸不赞同。
萧翎轻笑出声:“您觉得,那鱼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皇上没有回答他,可是心里已经对这事想了许多次。所谓精怪,当然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只他说不出来,毕竟每个精怪都是不同的,只有亲眼见到才能下定论。
“您再不看,儿臣便送您回去了。”少顷,萧翎出声威胁。
皇上抚了一把短须,没好气地瞪了萧翎一眼,结果对方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怒气。皇上见儿子当真不耐烦了,这才没有由着性子胡来。
不过他还是认真地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自己的衣裳没有什么差错,这才开了口,让萧翎带自己进去。
进了屋子,绕过大厅往里头走,离得越近皇上心里越是小心翼翼。近乡情更怯,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半晌,萧翎停在一个琉璃水盆里头,指着中间的锦鲤对皇上道:“父皇想看的,便是这一条。”
皇上顺着他的手势往下看,猛然间,里头的锦鲤也从水面冒出一个鱼头。平静的水面,平静的鱼头,一双鱼眼目不转睛地望着皇上。
“……”
彼此看了几眼,这气氛就有些僵住了,毫无疑问,这两人都没有看对眼。
许久,皇上才叹了一口气,阿遥也摆动了一下尾巴,重新沉入水中,背对着这父子二人,将失望二字表现地很彻底。
“如何,满意吗?”萧翎看热闹似地问道。
皇上勉强笑了两声,也不在意萧翎的调侃,问道:“你将它从寺里带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吗?”
“自然。”
皇上又盯着阿遥看了看,只见水里的锦鲤将将只有手心那么长,颜色很是明亮艳丽,整条鱼也很活泼,可是压根就没看到什么神异的地方,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皇上还是想再试一试,于是俯下身,凑近水面小声问道:“你是哪路来的精怪,海里的,湖里的,还是只是河里的?”
阿遥轻轻摆动了一下尾尖,很想直接甩他一脸水,可是看到这人身后的萧翎,只得按捺下来。罢了,她现在谁都得罪不起。
皇上还不放弃,继续问道:“你听得懂朕说话吗,听得懂地话冒个头出来。”
阿遥抽搐了一下嘴角,依然高冷地没有动。
“你会不会变身,变成人形?”
好吧,若是这点都不会的话,那显然就不是精怪了,皇上想到。
意料之中,阿遥始终没有反应,皇上心中更加失望了。他昨儿期待了那么久,今天又早早地退朝跟着儿子出了宫,结果只看到了这样的一条锦鲤,不由得怀疑儿子之前的说法是否可信了。这锦鲤,看着不像是个能听懂话的人啊。
皇上终于放弃了对阿遥的打量,对着儿子咕哝道:“明一大师怎么就将这条锦鲤给你了,若说灵药,合该是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
皇上本来对明一大师极为看重的,可是如今看到这么一条小小的锦鲤,也不免担心了起来。
“给都给了,大师肯定有他自己的说法,至于有没有用,随缘吧。”
皇上叹了一口气:“这佛家的人就是古怪,什么事情也不说清楚,生生耽误了多少事啊。”
萧翎眸色低沉,他如何不想问清楚呢,只不过连人都未见到怎么问。
他身上的残毒,到现在还没有办法解。虽说每次同父皇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自己都会安慰他莫急莫慌,可是心里还是在意的。若是可以,谁愿意当一个废人,谁愿意死呢。
皇上不愿萧翎多想,道:“你也别担心,那明一大师朕还在让人寻,总有寻到的一日。”
若是日后寻到了,自然,他也不必走了。皇上如今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初将明一大师放走了。放走容易,再找可就难了
“也寻了这么长时间了。”萧翎幽幽道。
皇上干巴巴地说着:“事在人为嘛。”
这话没有多少说服力,皇上心里也知道。
皇上对萧翎不仅疼爱,还有愧疚。萧翎幼时养在他身边,满宫里都知道他极为受宠。皇上忧心他的安全,派了许多人在他跟前护着,然而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萧璟中毒的模样,五岁的小人,倒在地上,全身都是血,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眼睛都痛的闭不上。周围的宫人都在惊叫,唯他一人,毫无生气地仿佛死了一般。
那是他生平第二次体会到什么是痛彻心扉。第一次是先皇去世,第二次是阿翎中毒,几乎快要死去。
皇上不是一个好杀戮的,登基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宽容待人。但是那一次,他下令绞杀了上百人,上到妃子,下到宫婢,凡是沾染了这件事的,他一个都没放过。
饶是这样,他还觉得对不起萧翎,时刻都想着弥补他。如今明知道有人能治好他,确找了这么多年找不到,可想而知皇上心里有多难受。
都说往事如烟,随风就过了,可是有些事情,每想一次便心揪一次。皇上年纪大了,甚少回忆这些事,今日过来看锦鲤,反倒又被勾起来了。
这话题有些沉重,皇上不怕萧翎承受不住,怕自己承受不住。
于是,他机智地转移了话题:“阿翎,咱们今日午膳在哪里吃啊?”
萧翎内心被勾起来的阴翳一下被打散。
配合着皇上,萧璟贴心地反问道:“父皇想要去哪里吃?”
“当然是外面的酒楼了了,你府上有什么好吃的。”
皇上刚说完,就见刚才还一声不吭地锦鲤突然剧烈地摆动起来,虽然它只有尾巴和头灵活一点,但是捣腾出来的动静还真不小,一盆水,都已经被它弄撒一半了。
萧翎蹙着眉,对阿遥的不识相很不满意。
“休得胡闹!”
萧翎冷眼看着,知道它听得懂。
可是这次阿遥没有听他的话,甚至挣扎着想要蹦出来。那模样,甚至癫狂。
皇上看了一会儿,认真地看,认真地听,然后回过头一本正经地对萧翎道:“哦,它方才说它也要出去吃。”
萧翎: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手动点赞,朕有特殊沟通技能:D
☆、出门(修)
萧翎拗不过皇上,他说那鱼想出去吃,那便想出去吃吧。
说来也奇,他们将那鱼带上马车后,它果真就消停了。皇上一脸看看,我就说吧的表情,看地萧翎很是无语。
他始终相信,这只是误打误撞,碰巧罢了。
因皇上出宫是瞒着众人的,所以萧翎和皇上乘坐的马车并不是成王府寻常出行用的马车。青顶小轿,旁边也没有跟着什么人,只德公公福公公另有两三个侍卫,低调地很。至于那些不低调的,都在暗处。
皇上即便是乘着小马车,依然不减他高涨的热情,坐在车窗边犹嫌不够,硬是将帘子拉了起来,几乎快要将头伸出去了。
当今命很好,生来尊贵,可是要说出宫,他还真没有出过几次。且不说宫务繁忙抽不开身,便是抽开身了,后头也有一群人嚷嚷着反对,嚷嚷着他要以国事为重。皇上怕麻烦,这么多年来都待在太极殿,即便真想出宫那也是私下进行,好比现在这般。
外面街头槐榆成群,大道笔直,两侧叫卖声不断,车水马龙,往来间一片繁荣,皇上越看心中越是掀起万丈豪情。这就是他治理下的京城,这就是他大齐的百姓,他果真不负先帝所托啊!
皇上正看得兴起,忽然耳边响起了水花声。他心中奇怪,待仔细一看,确实方才他抱着上了马车的锦鲤。
萧翎已经不想管它了,他先前是不同意他们带着这鱼的,无奈他父皇执意如此,不带不行,所以眼下整个琉璃盆都端上来了。
皇上睨了一眼萧翎,看他双目微阖,摆明了当作没看见的样子,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角。他扭过身,对着锦鲤问道:“都已经如了你的意将你带回来了,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水面啪啪啪地几下,阿遥用她仅有的肢体动作表示自己的意愿。
皇上睁大了眼睛,半响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哦,朕知道了,你也想看是吧。”
阿遥拍地更用力了。
皇上更加自得,刚想伸手抱起盆子,一转眼,竟然瞧见儿子已经睁开眼了。那眼中快要溢出来的不认同,皇上是不可能没有看出来的。
然而,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抱起来琉璃盆。
哼,反正他再怎么做,儿子也不敢忤逆他完全不用担心。这样的眼神,他都已经习惯了,以前是先帝,现在是儿子。
皇上抱着锦鲤,又将车帘拉开。盆子里的锦鲤探出鱼头,迫不及待地往外头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认真又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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