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后点到名,靖王妃感觉惶恐极了,她急步从桌案后走出来,跪倒在场中,喊道:“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和王爷曾多次去伯阳侯府,想要把世子带回府,可都被伯阳侯老夫人和伯阳侯世子不是说世子不想见我们,就是说世子不想离开嘉善县主,王爷为了见世子,甚至都跟伯阳侯世子动上手了。”
靖王妃似是悲从中来,说着说着便摸出帕子,掩面哭了起来,“伯阳侯世子武功高强,王爷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叶守瞪大了眼,满上戾气的死死瞪着跪在场中,唱作俱佳的靖王妃。
叶湘吃惊的猛然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靖王妃,怎么都想不到,靖王妃竟然如此颠倒黑白。
老伯阳侯原本站在王坐下手,低头着腰间的佩玉,听到靖王妃的话后,他连头都没抬,只无声嗤笑了下,便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腰间的玉佩。
令狐方紧挨着老伯阳侯站着,他自跟着皇帝过来之后,便一直面带微笑的望着叶湘,此时见她听了靖王妃的话后,一下站了起来,嘴角的微笑甚至还加深了几分,似乎觉得叶湘这个样子非常有趣。
“臣妾虽然也想念世子,但臣妾更怕王爷受伤。”靖王妃还在呜呜咽咽的边哭边说,“一边是夫君,一边是孩子,臣妾只能做出取舍,既然世子喜欢与嘉善县主住在一起,只要知道世子在伯阳侯府上住的好好的,臣妾便也能安心了。”
这女人倒底想干什么?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叶湘只觉的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抬脚就想过去跟靖王妃理论,大氅的下摆却被令狐老夫人给扯住了。
“湘丫头,你坐下。”令狐老夫人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可是,这种时候怎么能平静呢?靖王妃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在诬赖她们耶,怎么可以让她得逞?!
衣摆上传来拉扯力,叶湘知道令狐老夫人是让她坐下,四周的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在看着她,什么表情的都有,叶湘甚至能感觉到她们眼底的期待,期待她像之前打路依依一样,冲过去胖揍靖王妃一顿,然后被皇后和皇上怒斥、责罚。
叶湘不想坐下却不得不坐,她气呼呼的在令狐老夫人身边坐下,牙根咬得咯咯直响,两眼更如冒火般直瞪着靖王妃。
“呵呵呵”令狐老夫人都被叶湘的那个样子逗笑了,她轻拍着叶湘的手,安慰道:“别气,也不要急,靖王府的情况皇上清楚的很,想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也要看皇上同不同意。叶守要不要回靖王府,是他自己的事,你稍安勿燥,让他自己处理吧,那孩子毕竟也大了。”
“?”经令狐老夫人这么一提,叶湘顿时毛塞顿开,难怪她刚才一直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因为的话里有话。叶湘突然觉得很惶恐,前世她虽然享受过亲情,但至少生存环境还是安全的。可在这里却不一样,,靖王妃,甚至还有皇帝和那些嫔妃们,他们之中随便一个人说几句话,就可能让她倒霉,甚至威胁到她的小命。
叶湘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令狐方,见他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她突觉委屈的抿了抿唇,莫名的有些想哭。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哭,叶湘将心底升起的莫名情绪压下,微红着眼框瞪了令狐方一眼,才担心的看向叶守。
她忆起初见叶守那天,他边吃边哭的情景。那天,她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往村口走,突然就觉得叶守跟她很像,他们的灵魂都很孤独,很渴望亲情。于是她追上他,收养了他,她让他做了自己的弟弟,而他看着她的眼里,也有了满满的依赖。
曾经,她觉得她可以守护着这个孩子长大。可世事无常,她成了嘉善县主,成了令狐方的未婚妻,而他也成了靖王世子,成了皇帝的亲孙子。
在皇权的世界里,她的双臂太过瘦弱,根本护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自己的母亲欺负!
泪珠,无声的滑落。叶湘看着叶守死瞪着靖王妃,气的身体都在抖,只觉又气又心疼,却倔强的不肯移视线。
令狐方看着叶湘无声落泪的倔强模样,只觉心头堵的难受,他无声的暗叹了口气,也觉得很心疼,不过他在心疼他自己。
靖王妃的那一翻话可不只是提到了叶守,她最终的目的是诬陷他和伯阳侯府,可小丫头会为叶守心疼落泪,看向他时却只瞪了他一眼,这待遇……唉,什么都不说了。
场中,靖王妃还在呜呜的哭着。
皇后看看低头玩玉佩的老伯阳侯,又看看神游方外的令狐方,差点儿没气的大骂出声,别人都欺到门上了,这两人竟然装聋卖傻,还是不是男人?皇后心里暗恨,转头往令狐老夫人看去,这一看差点儿没气吐血:那老太婆竟然还有心思吃豌豆黄?这一家子是不是都有毛病,靖王妃这可是在御前泼他们脏水,这样也能若无其事?
皇后倒是看到叶湘在哭了,不过她并不觉得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野丫头能有什么用,虽然之前叶湘打了路依依之后,令狐老夫人还跟皇太后对上了,不过皇后认为令狐老夫人那样做,是为了报复皇太后没有惩诫平乐公主和路依依对她的怠慢。皇后甚至觉得叶湘之所以会胖揍路依依,也是受了令狐老夫人的指使。听说熬夜会猝死,突然觉得好害怕,我最近都是晚上码字的,明天开始就倒坐息,一定要把晚上睡不着的毛病改过来。
401以退为进
皇后以已度人,觉得令狐老夫人肯定会恨毒了路依依的歹毒和不要脸,那么指使那个名义上要成为她孙媳妇儿的野丫头痛打路依依一顿,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伯阳侯府的三位正主,对靖王妃的话都没反应,皇帝坐在首位上一脸的高深莫测抿着酒水,叶守虽然目光毒瞪着靖王妃,整个人气的直发抖,那嘴却跟河蚌一样闭得死紧,连吭都不曾吭一声。
设好的局却没有人跳进来,皇后心里急得直冒烟,她试着给靖王妃递眼色,可那个蠢货却只知道拿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
伯阳侯府的把柄并不好抓,难得那个乡下野丫头带着靖王世子回京了,难得皇帝将那个野丫头指给了令狐方,亲手断了伯阳侯府兴旺的希望,难得靖王世子死活不肯回靖王府,而老太婆和令狐方还帮着阻拦。
令狐方和伯阳侯府阻拦靖王和靖王妃与靖王世子见面,更是不让靖王世子离府,这往轻了说可以是藐视皇命,可以是抗旨不遵,可以是妨碍靖王父子团聚意图不诡,可以是对皇帝不满有了二心。
这么完美的把柄,皇后怎么容许它失败,这是老天爷在帮她,浪费老天爷的心意,是要遭天谴的。
“看这事闹得。”皇后故作不快的瞪了靖王妃一眼,似是在怪她破坏了宫宴的气氛,她转头柔声轻唤,“皇上,您看这事儿……”
皇帝随手把端了半天的杯酒,搁到了桌上,看了叶守一眼,淡淡的道:“子渊,你怎么说?”
叶守深吸了口气,撩起衣摆跪下去“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他也不起身,只趴着道:“皇爷爷,孙儿接到圣旨当日,靖王府曾送来一批老仆,声称是为服侍孙儿来而。当夜,当孙儿去见他们时,那些狗奴才口口声声叫孙儿冒牌货,声称靖王与王妃对孙儿冒允他们已故之子一事一清二楚,要让孙儿死无葬身之地,那天若非姐姐派给孙儿的几名贴身护卫武艺不错,孙儿只怕早就死了。”
叶守述说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在坐的所有人,除是叶湘、令狐老夫人这些早就知道事情经过的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还有捂着脸,却早没了哭声的靖王妃。出了如此奇葩之事,那些夫人小姐们再也顾不得皇帝在坐,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间或指着靖王妃指指点点。
威武大将军的夫人,也就是靖王妃的娘李氏,她死死的瞪着场中的女儿,急促的喘着气,脸色却慢慢变得苍白如雪,一口气没喘过来,竟生生被气得晕死了过去。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既然他们觉得我是假的,那便是假的吧。”叶守自地上直起身,看向皇帝微微一笑,语气雀跃的道:“我有姐姐和皇爷爷疼我,令狐大哥,老夫人还有老侯爷待我都很好,我自小一个也长这么大了,现在我有这么多人疼,以后只会更好。”
皇帝面沉如水,却只看着叶守没有说话。
叶守突然腼腆的笑了笑,道:“虽然皇爷爷和令狐大哥都说我是靖王爷的孩子,可我觉得应该是弄错了,我特意向人打听了当年靖王府的碎尸案。王府戒备禁严,想从王妃的内室里抱个孩子出来谈何容易?再说当天正是靖王世子满月,王府里人来人往,不管是抱个孩子进去调换,还是要偷个孩子出来,都不可能没人发现。王府出事这么久,既然没有查出问题来,那真世子肯定就已经逝世了。”
令狐方听到这里目光微移,看向场中捂着脸却没有一点儿声音的靖王妃。当年王府出事,并不是没有查出问题,而是靖王妃未经查问,就将当日院里院外除了自己奶娘之外的所有丫头婆子都给乱棍打死了。线索被靖王妃亲手毁了,怎么查?
若非靖王妃是威武大将军的女儿,是皇帝亲手给靖王挑的嫡妻,他们都要怀疑靖王妃是皇后派到靖王身边的细作,故意自编自导了这么出戏生生毁了靖王,让靖王提前从储位之争里黯然退场。
“我应该只是碰巧长得与靖王比较像而已,并不是真的是靖王爷的孩子。”叶守说着又向皇帝拜下,换了称呼道:“叶守磕请皇爷爷收回我靖王世子的册封,我喊您皇爷爷,只是因为您拿我当小孙子疼,不是我觉得自己是靖王世子,请皇爷爷成全。”
皇后脸色苍白的瞪着叶守,眼底满是震惊和惶恐。
皇家最不能忍容的就是血脉被混淆,叶守的身世是皇帝亲自派暗卫去查清的,根本不可能有错。叶守让皇帝收回靖王世子册封只会让皇帝暴怒,然后迁怒于引出这件事的所有人。靖王妃和靖王连儿子都不认,自然逃不过严罚,可她这个引出话头的人,难免也要受到怀疑。
若是皇上怀疑她,进而再怀疑到文承身上,那……
“靖王妃!”皇帝的声音似带着无尽怒意,又似带着满腹的怨气和不满。
靖王妃身子一抖,不敢再捂着脸装哭,扑倒在地上颤声道:“皇上!”
皇帝目光阴沉的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的女人,这个他费尽心思为儿子挑选的女人,却也是她一手毁了他看好的儿子。“你身子不好就让御医给你看看,闲时多出去走走,朕记得文立在江南有处别院,环境非常不错,朕正好有事要让他下趟江南,到时你陪他一起去吧,在哪儿住段时日,你也散散心。”
靖王妃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一对上皇帝的眼,整个人却不自禁的一颤了颤,抖着声音道:“皇上,臣妾没病,也不觉得闷,臣妾在靖王府住得挺好的,不需要出门散心。”
皇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靖王妃,心里狂骂着:蠢货!蠢货!蠢货!
皇帝哪里让她真的去度假散心的,皇帝是要让她滚出靖王府,滚出京城!
403小守不难过
皇后捂着胸口又恨又气,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最后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气愤之余,皇后又不禁觉得胆颤心惊,皇帝把靖王遣离京城,把靖王妃扔去江南,这是想干什么?彻底废掉靖王妃?他就不怕虎威将军反弹吗?难不成他是知道了什么?
皇后还在惊疑不定,皇帝已经失了跟靖王妃说话的兴致,转头给黄公公使了个眼色。
黄公公了然的微微躬身,手背在身后摇了摇,便缓步走到靖王妃面前停下,“王妃娘娘,走吧,老奴送您回靖王府。”
皇后不能自抑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目光有些惊恐的从黄公公身上,转向低头玩玉佩的老伯阳侯,再看向两眼发直,神游天外的令狐方,最后落在沉默的皇帝身上,此刻的皇帝虽然只是一声不吭的坐在哪里,全身却散发着一种肃杀的气息,让皇后不能自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皇帝说了让靖王妃去江南别院小住散心的话,黄公公就上前说要送靖王妃回靖王府。在场的夫人、太太们都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不是让靖王妃去江南散心,而是要把靖王妃强制驱逐到江南去。
靖王妃呆呆跪在场中,脸色变得惨白如雪,她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的望向皇后,再顺着皇后惊恐的目光看向闭目不语的皇帝。
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算来算去,最尽落得个被人驱逐出京的下场。靖王妃自嘲的笑了笑,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叶守一眼。
叶湘泪如雨下,难过的不能自己。叶守在她面前虽然从来不提靖王和靖王妃,可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的爱?她前世盼了一辈子,到死都不能释怀,又怎么会不了解叶守此时的感受和难过?再也不忍不住起身冲到叶守面前,拉着他的手边哭边道,“小守不难过,有姐姐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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