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县主写的那个金凤殇的话本子真是好看极了。”
“那些衣裳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漂亮极了,还有手饰,还有宴席也很好。”
几位叶湘不认识的刘家姑娘神情兴奋的争相说着,唯有与叶湘相处的的刘芳晓和刘香雪的脸色明显的有些僵硬了。她们自然知道叶湘为什么不高兴,因为她们把叶蝉带来了。
自从刘芳晓和刘香雪收到叶湘的请帖之后,刘府就沸腾了,仙品居旧店重张,请的全是京城一流的达官显贵,很多皇室宗亲都没有份参与,刘芳晓和刘香雪同时收到请帖,怎么不叫刘老夫人高兴呢。刘香雪的姐姐刘香枝整日纠着刘香雪让她带自己一起去赴宴,刘芳静收到消息赶回娘家,死乞白赖的要刘芳晓也带上自己的两个女儿。
刘家顾家未出阁的姑娘都要赴宴,唯有叶蝉刘芳晓和刘香雪说什么都不肯带,结果叶蝉寻死觅活,闹得刘高谊出面说了话,刘芳晓和刘香雪才没有办法不得不把叶蝉也带来。刚到仙品居时,刘芳晓和刘香雪真是忐忑极了,深怕叶湘直接将她们扫地出门,可谁知叶湘的丫环过来推说叶湘一时走不开,还让贴身丫环全程陪着她们,把她们照顾的无微不致。
两人当时还以为叶湘根本没把叶蝉放在眼里,已经释怀了呢,这会儿才知道,是自己两人高兴的太早了,原来叶湘根本不知道她们把叶蝉也带来了。
刘芳晓和刘香雪又怎么会知道,叶湘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叶蝉在梅园里骂她的那几句话,她在意的是叶蝉冒名顶替了她的身份,她在意的是叶蝉的父母烧了她的家抢她的东西,她在意的是叶家的寡鲜廉耻,她在意的是刘家的有眼无珠。
赴别人的宴请,带多余的人来本就已经很尴尬了,她们还将与主人家有仇隙的人带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刘芳晓和刘香雪对视了一眼,同时上前一步,蹲身深深的行了一礼,刘芳晓叹息道:“辜负县主的美意,实乃芳晓之过。”
刘香雪急道:“这不关我小姑姑的事,是我祖父发了话,我们……”
人群之后的叶蝉身子一震,低头紧紧的咬住了唇,凭什么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好运的成为县主?凭什么她能成为伯阳侯世子的未婚妻,她的家世甚至连自己还不如,不就是进了仙品居吃了顿饭看了场戏吗?凭什么她就能在这里对她说三道是?
叶蝉心里即愤怒又不甘,更多的还是对刘芳晓和刘香雪两姑侄的不满和自己被人怠慢的憋屈。只是这次叶蝉学乖了,打定主意不管叶湘和刘芳晓、刘香雪说什么,她都不开口。
上次在梅苑因为多嘴被令狐方打了之后,她被刘老夫人足足禁了一个月的足,罚抄了五百遍的女诫才放出来。赴宴之前,刘老夫人严厉交代她,若是她再惹事出事端,就要将她遣回淮阴去了。爹娘和祖父、祖母对她寄于厚望,就巴望着她能攀上一户好人家,能拉叶家子弟一把。
438数银子换下心情
她若是被遣回淮阴,别说爹娘难逃祖父祖母的责难,就是她也没好日子过了。
还在兴奋中的刘香枝和顾如意,顾如玉听到刘香雪焦急的声音皆是一愣,目光无措的在两人和叶湘身上游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芳晓厉声喝止:“香雪!不可胡言乱语。”
刘香雪咬着唇,低头不敢说话了。
叶湘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她挺直了背脊,长长的吁出口气,才看着两人有些讥讽的笑道:“其实你们不用对我解释什么的,你们与她才是一家人,我们不过只有几面之缘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这次请你们来也只是很单纯的为了感谢你们,我想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各位走好,叶湘就不远送了。”
叶湘说完,便径自转身带着一众丫环和仆妇甩袖而去。
刘芳晓和刘香雪难看的低下了头。刘香枝和顾如意、顾如玉三女则是面面相觑,刘香枝蹭到刘香雪身边,扯着她的袖子轻嚷,“香雪,倒底是怎么回事啊?县主怎么走了?”
刘香雪回头狠狠的瞪了眼站在原地低头不语,仿佛没事儿人一样的叶蝉。
刘芳晓却用力把她拉了回来,轻声叹息着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去吧。”
叶湘郁闷的在院子里乱走一通,没两下就把自己给走“丢”了,看看四周不是假山就是短矮的木草,感觉哪儿看着都眼熟,就是不知道往哪边走才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身边叶湘的贴身丫头对叶湘的小毛病自然了然于心,看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张仪儿掇了牛大丫一下,冲还在生闷气的叶湘努努嘴,牛大丫低头闷笑了两声,轻咳了下忍住笑,凑到叶湘身边,也不问叶湘是不是又迷路了,只装做不知的道:“小姐,您再在打算去哪儿啊?”
叶湘平时就不怎么管束手下的丫头们,因此也造成了她手下丫头们的性格都很活泼,不会像别人家的丫头那样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先暂时不提,坏处就是如牛丫头这样,没旁人的时候敢没大没小的笑话主子。
叶湘看着牛大丫那张憋笑的胖脸,倒也没生气,主要是她现在心里有更让她生气的事情,与叶蝉这种大仇人比起来,牛大丫的嘲笑根本不值一提。她气闷的叹了口气,道:“去帐房吧,数数银子,转换下心情。”
银子是世上最可爱的东西,没事数数银子,就是叶湘减压、调济心情的方式。
让张仪儿去老夫人哪里交代了一声,叶湘就带着人往帐房去了,当然,是由牛丫头带路的。
仙品居的帐房在品字楼的三层,地方很大,分成了办公区,会客区和休息区三个部分,平时吴宏等人使用的只有办公区,会客区和休息区算是令狐方在仙品居的私人天地,等闲不会让人踏足其中。
有侍卫开道丫头、仆妇环绕,叶湘顺利的进了帐房。仙品居有两位老帐房,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一位姓何,是侯府的家生子,一位姓方是老夫人当初的陪嫁。这样的配置倒不是要搞什么平衡,纯粹就是凑巧了。
两人见叶湘进来,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上前见礼。
“两位先生不必多礼。”叶湘扫了两人的桌子一眼,笑道:“怎么样?后院包厢的预定情况如何?办理贵宾卡的有几家?”
何先生道:“目前办理包年贵宾卡的一共有八家,分别是赵大学士府上,秦老太君府上,五皇子,三皇子,靖王,曹洪曹公子,徐兴帮徐公子,王永宜王公子,其他的如文瑞公府上,陕西节度使王彭云大人府上,江西节度使柴晋大人府上,孙御医府上等等都是连订了往后四天的包厢。”
方大人有些激动的道:“品字楼这边办理季卡和月卡的客人倒是更多些,总收入已经是后院今日出度宾客办理贵宾卡的收入整整三倍还多。”
叶湘笑道:“这是意料中事,后院今天到的都是大人物,像秦家和三皇子、五皇子这一类人,根本不差钱,一万两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小数目,拿出来办张包年卡,也只是给令狐方捧个场而已。品字楼这边的客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想来寻门路的,办个季卡或月卡,求的无非也就是与大人物们混个脸熟,以后上门求见能更方便些。这算是看得见效益的长期投资,总比他们寻门路送了礼,却毫无音讯强。”
张仪儿道:“那个曹公子,徐公子和王公子也好有钱啊,他们虽然没有两皇子位有地位,可是也办了年卡呢。”
一万两白银啊,那得是多大一堆银子啊?张仪儿想想自己一月三两的月银,掐着指头算了半天才算明白,那是她不吃不喝存上十年才能存够的一笔巨款。
牛大丫笑道:“曹公子他们不一样,他们办这年卡纯粹就是为了摆阔,觉得只有这样才够面子。”
就像曹洪装逼的时候最爱说的一句话那样:爷在京城就没弱过谁。
所以在这种炫爹炫家族炫银子的关键时刻,他们怎么甘于能输给别人呢?这要是输了,以后出门还要不要见人了?当然是要挑最贵、最有面子、服务最好的包年贵宾卡买啊。
何先生抚着胡子呵呵的笑,“牛姑娘所言正是,咱们开酒楼做生活,要多几位这样的客人才好。”
牛大丫爽放的哈哈笑道:“何先生莫要着急呀,这才第一天呢,您且看明后两天,相信办年卡的客人肯定会蜂拥而致的。”
这贵宾卡说穿了就是令狐方和叶湘给那些达官显贵挖的一个坑。贵宾卡分为三个档次,服务条款全部明例纸上,白纸黑字条条款款写的清清楚楚,就贴在进门就能看到的十八幅巨型屏风上,供来往宾客观看。打算简单的比方,若是一个持年卡的客人和一个持季卡的客人同时看中了一个侍女,那么持年卡的客人就有优先选择此女做陪或是为其赎身的权力,同理,当季卡碰上月卡也是一样的道理,有卡比较没卡亦是如此。
439贵宾的特权
虽说有权有钱的大人物上酒楼,酒楼一方给大人们行方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大家都藏着掩着的,深怕为了这家得罪那家。哪里像仙品居这样,明明白白的用白纸黑字写出来,就说自己只认卡不认人,就是皇子公主来了,你要没卡就得给有卡的客人让地方。
如此明确的规定宾客的等级,阐明客人的特权,仙品居算是全京城头一份。
当然,仙品居之所以能这么硬气,是因为他背后的东家姓令狐。有伯阳侯府这座大山震着,就是皇子、公主想在这里闹事,也得先掂量掂量。
这样的条款一摆出来,朝中真正有权势的一批人或许不太会在意,但对绝大部分达官显贵们来说,这绝对是身份与面子的问题,一定是要争上一争的。而对于某些有钱却没什么权的人来说,这又是一个花钱卖人情的好机会,自然更不会错过。
令狐方自小在宫中长大,朝中那些大人们的嘴脸他都门儿清,利用人性的弱点儿来赚钱,他是半点儿负担也不会有。他没负担,叶湘就更不会有了,她只要有银子数就成了,反正天塌了还有令狐方顶着呢。
酒楼的生意红火,做位帐房,两位先生自然也是高兴的心花怒放,方先生笑向牛大丫拱了拱手道:“那就承姑娘吉言了。”
叶湘示意两人继续忙,自己带着几个丫头进了里面,侍卫自然全都留在了帐房外头。帐房毕竟酒楼重地,桌上摆着银票,地上堆着银子的,倒底太扎眼了,万一人进的多了,少张银票少锭银子的那就扎心了。
休息室里其实一早就摆了火盆,只是温度还是有些偏低。因为叶湘畏冷,牛大丫几个早就训练出来了,只进一门就知道这室内的温度对于叶湘来说还是太冷了,当下二话不说分工合作,手脚麻利的给火盆添碳,又多加了两个火盆,摆了桶清水除燥,又将窗户开了小缝通风透气,只眨眼的功夫几人就将一切办妥当了。
叶湘解了身上的斗篷,随手搁到罗汉床上,然后踢掉鞋子便爬了上去,歪倒在大迎枕上。
舒静用绣了猫戏黄蝶的棉套子把刚加了碳火的手炉套好,塞到叶湘怀里,又去旁边的立柜下面翻出一床薄被,给叶湘盖上,这才轻声问道:“可要奴婢去搬些银子进来,让您数着玩儿?”
叶湘不觉失笑,抱着手炉翻了个身,看着她笑道:“数银子就不用了,我刚站外头听那一耳朵就够神清气爽的了,一天进帐近四十万两银子,想来除了咱们家也没有谁了。”
舒静的小嘴顿时张成了O型,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道:“这,这么多?”
叶湘伸出手指头算给她看,“后院有八家办了年卡,那就是八万两,方先生说品字楼里办月卡和季卡的收入是后院办年卡的三倍还多,那就是三十多年两,可不就是四十万两了嘛。”
牛大丫几个也被两人的说话声吸引了过来,亦都咋舌不已,忍不住惊叹,“这些大人们可真有钱。”
叶湘笑了笑,捧着手炉,看着天花板静静的想着心事。她向叶守借了靖王名下的田地来种,虽说靖王府的田庄也会有各自的管事管理,但那些人毕竟不如周开、章盛等人一样,是她接触过了解品性的,她的种粮大计不容有失,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她看着才成。
叶湘思来想去实在抽不出什么人手,毕竟她手里也就那么几个人,还都被她一人当好几人在用,能再抽得出人手来才怪了。突然,叶湘“呼”的一下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心性不错,品性也不坏,应该可以信任。
“大丫,把炕桌搬过来,金桔,银杏,给我拿文房四宝来。”
叶湘一声呼喝,一众丫头顿时又忙了起来,炕桌摆到了罗汉床上,笔墨纸砚摊放其上。叶湘研墨静气,然后执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了句话。这句话连抬头带属名一共也只有十五个字,简洁的让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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