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方轻笑一声,也不强求,缩回手,俯身在叶湘脸上亲了一口,道,“卯时了,起来吧,今天要去祭告祖先,还要给祖父祖母奉茶,不能误了时辰。”说着便率先下了床,趿着鞋进了净室。
叶湘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打着呵欠爬起来,趿了鞋也跟着进了净室,“真奇怪,我以前都是卯时准时醒的,怎么才嫁你两天,就变得睡不够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令狐方目光闪了闪,颇有深意的冲叶湘咧嘴一笑。
可惜叶湘睡眼朦胧,根本没接收到他意味不明的笑容。
净室里已经摆好了洗漱用具,脸盆里的水还冒着烟,显然丫头们之前进来过了,可她竟是一点儿都没有查觉。叶湘懊恼的想要锤锤脑袋,却被令狐方一把握住了手。
“你也不怕敲傻了。”令狐方往她手里塞了把沾了盐的牙刷,“你嫁给我是当少夫人的,又不是做丫环的,起那么早干什么?爷还没起你敢起试试?睡得晚才是正常的,知道不?”说完还拍了拍叶湘的头,“赶紧洗漱,我叫丫头进来侍候你梳妆。”
叶湘看看手里的牙刷,又看了眼令狐方大步走出净房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扬。
由金桔等人侍侯着换上大礼服,又匆匆吃了一小碗燕窝粥,两人便出了枫林院坐上油壁车往祠堂去了。
祠堂里,秦松一早就帮着供奉了祭品,他一脸欣喜的看着令狐扶着叶湘从祠堂大门过来,分别给他们递了香烛,领着两人在祖先牌位前磕了头。
伯阳侯府是开国元勋,红漆的梁柱,黑漆的大门,处处都透着股百年大族才有的底蕴和经过岁月洗礼的沉稳内敛。但是供桌上的牌位却只有寥寥的十几位,让人看着不由唏嘘。
“爹,娘,我成亲了,这是你们的媳妇叶湘,我会与湘儿开枝散叶,承继令狐家的门庭的,你们放心吧。”令狐方持香冲着令狐夜和广贞郡主的牌位拜下。
叶湘见状,连忙跟着恭敬的拜了三拜。
成了礼,两人从祠堂出来之后,就直接上了油壁车,回枫林院换了衣服,便带着丫环步行往福寿院慢慢地走去。
“来了,来了,世子爷和少夫人来了!”院里的小丫头大老远的看来两人,便嚷嚷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欢喜。
叶湘听着也跟着欢喜起来,抬头与令狐方相视一笑,任由令狐方牵着她穿过庭院进了正堂。
屋里黑压压的已经坐满了人,而且女客都是熟面孔,至于男客不认识才是正常的。男女来宾分坐两边,正中间上首的太师椅上坐着伯阳侯和令狐老夫人。
楚莫今天充当礼倌,笑着向令狐方和叶湘做揖,“世子爷,少夫人,请上前给老侯爷和老夫人行礼敬茶吧。”
叶湘看着令狐老夫人和老伯阳侯面上慈详的笑容,上前和令狐方跪在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上,给老侯爷和老夫人磕了个头,然后接过丫头端来的茶,双手敬了上去,“祖父,喝茶。”
“好!”老侯爷笑眯眯的接过茶杯啜了一口,然后拿出个大红包递给叶湘,“拿着吧。”
一尺厚的红包,也不知道里面包了些什么?叶湘两眼发光的双手接过红包,抬头冲老侯爷甜甜一笑,“谢谢祖父。”
540叶家动向
向令狐老夫人敬茶时,老夫人赏的是一套八件蓝宝石头面。
伯阳侯府因为祖宗遗训,旁系分家搬出侯府后,几乎就断了往来,因而今天认亲的直系亲戚,关系最近的也就只有秦家人。下首坐的男女宾客,除了秦家,其实都是世交,或是如燕国公,文瑞公等同一派系的人。
叶湘将老侯爷和老夫人的见面礼交给牛大丫收好,转身在令狐方的带领下,去认识今天的来宾。
秦家嫡支跟伯阳侯府一样人丁单薄,秦家老太爷早逝之后,秦老夫人膝下就只有辅国大将军秦德海一人,其妻管氏一生也只生了两个儿子,长子秦良雄,次子秦良哲。
秦老夫人看叶湘的目光满是慈爱,管氏看叶湘的目光则多了份好奇和探究。令狐方是小辈,在场大部分都是长辈,叶湘便只能不断的行礼,等将屋中的人都认了一圈下来,她已经是晕头转向了,若非令狐方在旁扶着,她真怕自己会瘫到地上去。
认了亲,男人们就都移步去了前院书房,只余女客们留下来吃茶聊天。
叶湘站在令狐老夫人身后侍侯着,就见孙老夫人拿出一张帖子递给令狐老夫,道:“你这几年越来越少出来走动了,这帖子我交给你,到时候你和叶湘可一定要早点儿来啊。”
令狐老夫人接过帖子转手就递给了叶湘,一边对孙老夫人笑道:“你做寿辰,我焉有不去之理?到时是一定要去蹭一杯寿酒喝的。”
等下午送走了一众宾客,令狐老夫人旧事重提,叶湘拿出帖子看了才知道,孙老夫人的寿诞就在三月二十二,也就是后天。
叶湘忙叫牛大丫拿了内库的账册来,与令狐老夫人一起挑选要送给孙老夫人的寿礼。
等晚上回枫林院时,时间都已经过了酉时了。还没踏进院子,远远的便见院里的庑廊下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叶湘一见那人,眼睛就亮了,忙出声打招呼,“邓扬?你来可是因为那边有消息了?”
“是!”邓扬站在廊下冲两人行礼,“属下就是为向世子和少夫人禀报此事而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叶湘还想说话,却被令狐方拦下了,“要听消息也不用急于一时,邓扬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你要知道什么还怕他不告诉你吗?咱们先进屋坐下来听他慢慢说可好?今天都忙了一天,你还不累吗?”
令狐方冲邓扬使了个眼色,不由分说的扶着叶湘就往屋里走去。进了屋,将叶湘安置在罗汉床上,令狐方才转头看向跟着进来的邓扬,“说吧,有什么消息?”
“暗三和暗十今天扮成书生,成功套到了叶家四房叶子栋的两个儿子的话,叶家这次进京城是想让叶蝉走通刘高谊的关系,安排叶子山的长子叶超和叶子栋的儿子叶兴进国子监旁听的。至于叶家几个没有功名的子弟,则是想要刘高谊能给推荐入比较有名的私塾读书的。”
叶湘忍不住好奇的问,“那个叶超和叶兴是什么功名?进国子监旁听容易吗?”
邓扬垂首道:“属下查得叶超和叶兴都是秀才功名,叶超去年想要更进一步,可惜考举时落榜了,所以属下猜测叶家这么多人举家进京,打算通过刘高谊的关系,把叶超和叶兴弄进国子监旁听,至于叶家的其他子弟,叶家老太夫爷也是打算让刘高谊把他们推荐入书院攻读,以谋日后的。”
叶湘当初供叶守读书时,曾对大华朝的科举制度粗略的了解过一点,考取秀才应该还不算太难,至少她以前看叶守读的就很轻松。不过叶家那些多男丁,以每个孩子都是五六岁入学读书起算,读了十来年书都考不中秀才,想来叶家男孩们读书的资质实在不怎么样。“
叶湘忍不住好奇看向令狐方,问:“国子监旁听不算是国子监的正式学员对吗?这个旁听的名额容易弄到吗?”
令狐方哂然一笑,道:“你若是想去读书,我明儿就带你去。”
“跟你说正经的呢。”叶湘锤了他一下,嗔道:“不许插科打混,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邓扬笑道:“少夫人,依朝庭律例,但凡在朝从二品以上官员,都会有一个推荐家族子弟入国子监旁听的名额的。”
叶湘点着下巴,想了想,突然就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刘高谊就算是答应帮这个忙也只能给推荐一个,如果他想满足叶家的意思,就得去换别人手里的名额了?”
令狐方看她那一脸要有好戏看的表情,不由宛尔,“你想打什么主意?说出来让为夫听听,若是可行,为夫就帮你,如何?”
叶湘笑道,“我没打什么主意,就是在想刘高谊会不会依照叶家的想法行事?”
令狐方看她对这事兴致这么高,便有意逗她,“咱们要不要来打个赌,就赌刘高谊会不会帮叶家?”
叶湘冲他皱了皱鼻子,哼道:“我才不要跟你打赌呢,我对刘高谊一点儿都不了解,谁知道他会有什么心思啊。”
“少夫人,您不了解刘高谊,可以问属下啊。”邓扬笑道:“据属下所知,刘高谊今年国子监旁听的名额早就已经换给大理寺卿何大人家的一个侄子了。他现在手里半个名额都没有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为叶家舍面子求人了?”
叶湘想到那个敢半夜派人去刺杀她的那个女人,忍不住问道:“那吴芙蓉呢?你们有没有派人跟着她?”
邓扬道:“有的,吴芙蓉今日派人给身在刘府的叶蝉送了信,应该就是要约她谈请刘高谊帮忙的事情。”
“那个叶蝉呢?你们有没有派人查一查她?”叶湘就跟他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那个叶蝉这几年在刘家与刘家人相处的如何?几次见面,那姑娘的脾气看着好像不太好,应该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吗?”
以火暴脾气闻名整个京城的人,有脸说别人脾气不太好吗?令狐方嘴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
541出事了
无法回答叶湘问题的邓扬却是尴尬的抽了抽脸皮,讷讷道:“还望少夫人恕罪,因为那叶蝉居于刘府后院,再加上属下觉得那个人无关紧要,因此还未进行详细调查。请少夫人宽限属下几日,属下一定将那叶蝉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下反倒轮到叶湘不好意思了,她就是随意一问,并没有为难人的意思。“还没查就再去查了就是,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早早将人打发了,也免得两相尴尬。
邓扬一退下,令狐方吩咐了丫头们去备热水,便挨到叶湘身边,紧贴着她的身体坐下,“哎,对叶家你倒底是怎么想的?若是看不顺眼,我帮你解决了就是,无须这么大费周章的。”
叶湘看他一眼,有些蔫蔫的道:“我也不知道我想拿叶家怎么办啊。”她放松自己往后仰靠着令狐方的胸膛,叹着气道:“我讨厌他们视亲情为无物,还厚颜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真要弄残他们……毕竟都是血脉至亲,我可以不认他们,但真要弄死弄残谁……”
叶湘幽幽的叹了口气,话峰一转,道:“叶励堂兄说过,当初在我的事情上二伯和他爹娘都是一力要求认回我,惩处吴芙蓉的,我想叶家老太爷会肯分我那三十万两财物的封口费,大概也就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否则以自己当初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小孤女,叶家想把她搓圆捏扁都不知道多容易。
“就算是为了回报当初二伯和四叔的声援之情吧,真动了叶家,我会觉得愧对他们的。”
令狐方爱怜的低头在叶湘的额上亲了亲,有些无奈的道:“所以你现在让邓扬盯着他们,不只是为了防着他们设计你,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四处乱撞,惹了不该惹的人?”
一想到叶家那一大家子,叶湘就想叹气,“谁叫他们都那么笨呢。”她直起身,转身与令狐方面对面,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叶家的血脉有问题,你看,叶老太爷和叶家大房、五房的人,跟二伯、四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无耻的那么无耻,有情有义的又那么有情有义,你说会不会有谁是老夫人红杏出墙的结果啊?”
令狐方“噗哧”一声笑喷了,拍着腿,手指指点了叶湘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哈……你这丫头……你这丫头,幸亏没回叶家,不然叶家老夫人得被你活活气死。”
叶湘撇嘴,咕囊道:“人家是说真的。”
令狐方笑拧了下她的鼻子,道:“叶老太爷年轻时候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叶家在他手里虽然只是守成,不过那么大的家业也已经很不容易了。之所以会执着于让叶家子弟入仕,应该也是被各方势力压炸的狠了,才会把入仕当成了执念。人这一辈子,碰得钉子多了就会指望后代子孙不再受这份苦。至于叶家大房和五房会这样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大户人家的父母对长子和么子总是要多疼宠一些的,像叶家那种豪富之家,养出一两个软骨头不是很正常的吗?叶家老太爷执着于子孙后代读书考功名,为了争得父母更多的注意力以便得到更多的好处,叶家大房和五房上行下效,会变成如今这翻局面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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