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意见的时候,你要说有意见,那就是出头鸟。你要说没有意见,大不了被骂一句酒囊饭袋。
果然,皇上极其不满。
一群废物,平日里有个肥差都争相自荐,一到这时候,都变成了缩头乌龟,屁都没有一个。
龙眼一扫,就发现个刺眼的存在。
这个存在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如鲠在喉。刺的他总能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皇弟,这件事你如何看?”
皇上最见不得他这种淡然自若的神情。每次都想把他脸上的平静打破。
可惜,能让冥王爷变脸的人还真不多,而皇上,不在其列。
“皇兄,臣弟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如何。”冥王爷连个眼神都没赏给皇上,身子一动不动,垂眸说了一句。
皇上一噎,事实,这话不就是跟没说一样么?他要是知道事实,还用坐在这里跟你们瞎扯么?
“不过,今早上臣弟倒是听说了一件事。”他终于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他想看的,无非是一会要变脸的天子。
这一次大喘气成功的勾起了皇上的兴趣。
同时被勾起的还有满朝的大臣,他们个个竖起耳朵,唯恐漏掉一个字。
“什么事?”皇上的注意力果然被吊起。
“刚刚早朝之前,臣弟得到一个消息,说几日前有一批生面孔的商队载着重物从京城方向朝北进发,行色匆匆,日夜不休,且随行之人有诸多高手。”冥王爷说的不急不缓,可是却如同炸雷一般,炸的皇上心颤。
几日前,他竟然毫无觉察。他的人,也没发现。
能避开他的耳目,这秦有为的实力是有多强?
然而更为恐怖的是,连他这个一国之君都查不到的事情,他的皇弟却轻松拿到了消息。
“皇弟如何得知?”不是他不信冥王刚刚的话,而是他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有如此能耐,得知这么重要的事情。
“臣弟的身子皇上是知道的,再加上前段时间遇刺又填了新病,越发不如以前了,只好派人去请一个据说医术高超的神医,怎知实在不巧,神医云游四方,不见踪影。派出去的人回来路上刚好碰到这一队人,车上的货物丝毫看不出是什么,而且车轮深陷,一看就知道特别重。就好奇多看了几眼。其中一个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还问了一句。只是那人并没有回答。商队的事是臣弟派去的人顺带说的。”冥王单手支着头,很虚弱的样子。
“噢?皇弟的消息倒是极为凑巧。”
“这还要记那王信一功,要不是他突然刺杀臣弟,臣弟也不会旧伤加新病的要去请人。”
一句话噎的皇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又一次败北的皇上气的内伤,却不能表现出来。
话是他问的,人是他小舅子刺伤的。他要是再有所刁难,那就不好看了。
是谁说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的?皇帝一样要顾及别人的看法,甚至想法。
“皇兄还是派人查查吧,毕竟秦尚书与北国有亲。”
冥王仍然只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语调都没有变化。
有亲。
两个字一下震慑了整个金銮殿。
这又是哪一出?
一句有亲不仅满朝文武不明白,连皇上也懵了。
“亲从何来?”
“先帝一十八年,南滇客商秦粟带爱女秦可儿北国边境贩货,偶遇北国三皇子一事,皇兄可还记得?据说当年被传为佳话,据臣弟所知,秦尚书与南滇秦家可是同宗,那秦尚书与北国可不就是有亲么?”冥王爷极其有耐心的讲了一遍当年这起轰动的事件。与其说他解释给皇上听,不如说是给满朝文武百官听。
若是秦有为与北国真的有亲,而那些货真的是与丢失的银两有关的话,那通敌卖国的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
“朕记起来了,是有这一回事。皇弟你既然早知道,怎么现在才说,你这是误国。”皇上严厉的看着冥王,一副不满的样子。
一顶误国的大帽子压下来,可是不小的罪名。
“皇兄冤枉臣弟了,先帝一十八年,臣弟还没出生呢。皇兄一向爱护幼弟,一定是这几日太操劳了,才一时忘了臣弟的生辰。臣弟是今早听了下属报告后查了史料才知道的。”
误国的帽子,冥王怎么会戴。可是却把身体不济,体力不支,记忆力减退,垂垂老矣的帽子,稳稳的扣在皇上的脑袋上。
百官脖子一凉,这也只有冥王才敢说,换另一个人,现在恐怕身首异处了。
“啊咳咳,你看朕都急糊涂了,你是先帝二十一年才出生的。”皇上干干一笑,以咳掩饰尴尬。
“来人,八百里加急,通知沿途各县市,严家盘查,一旦发现可疑商队,立刻扣押货物,并严加审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上当着百官的面,立刻派人去查看。
然后大殿又是一片宁静。
冥王爷弹了弹袖子,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兵部尚书,“本王听说王大人最近做了件好事。”
兵部尚书王汉眼皮子一跳,一股浓浓的不安席卷全身。
他连忙回想一下,最近好像没有做什么能得罪这活阎王的事情。
王汉连忙拱手请罪,“不知王爷所指何事,若是有得罪王爷之处,还请王爷多多海涵。”
王汉这话表面上是请罪,却在皇上面前向冥王请罪。这不是摆明了皇上的权利没有冥王大么?
“得罪本王事小,若是好心办坏事误了国本那就事大了,你说是么王大人?”冥王爷摩挲这拇指的扳指,语气森凉。
就这样的斤两,还想要陷害他,也不掂量掂量。
这些年他之所以都没有动,无非是还没到非要出手的程度。
别以为那些小动作和小绊子他不知道。
原本还可以在安安生生的当几年兵部尚书,享几年荣华。谁知这王汉自己作死,没事当媒婆。
而且这媒保的刚好触到了他宫冥的霉头。
冥王的语调,语速一如往常,只是口气比平时还冷,吓得王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朝皇上一边磕头一边喊:“皇上,微臣对朝廷,对皇上是忠心耿耿,还请皇上明察。”
“皇弟这是何意?王大人做了什么动摇国本的大事?”皇上看了一眼王汉,没有搭腔,任他咚咚咚的磕着头。只是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跳,心里想着,莫不会这王汉也有什么通敌的事情吧,若真如此,六部之中,两个部有问题,那他这个皇帝就真的是摆设了。
“皇兄,臣弟缠绵病榻几日,闲时听说王大人给秦绍才保了个媒,下聘给了林忠将军的独女。若是林大小姐当日同意,真的嫁过去,那林将军岂不是要处处掣肘?一旦林将军有什么闪失,北国趁机挑起战事,我元和北部岂不是危矣?这岂不是误国?而且为了赐婚一事,王尚书竟还编造诸多理由,百般撺掇皇兄下圣旨,若不是和秦有为之间有什么猫腻,何以冒此欺君大罪?”
两项罪名,每一个都够杀头的。王汉差点尿裤子,一个劲的磕头请罪,高喊冤枉,皇上明鉴,没几下额头就见了血。
皇上看的心烦,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听得出冥王的意思。他的那道赐婚圣旨,着实草率又荒唐。而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王汉。即使他与秦有为没有密谋,他的圣旨也要有个顶罪的。而这个人选,非王汉莫属了。
他佯装大怒,一手扔了手里的串珠,“王汉欺君罔上,立即革职查办。”
左右立刻上前,从地上拎起已经瘫软的王汉,当庭扒了官服,卸了官帽,反剪双手。
皇上为挽回局面,立刻拟了圣旨着人送于将军府,取消赐婚,就在宫人接过圣旨准备退下的时候,冥王把人叫住了。
宫人捧着圣旨的双手一哆嗦,差点把圣旨给扔地上。他一个激灵,敛了心神,暗道这活阎王千万别拿他说事,就早朝这么一会功夫,两个部的尚书都被废了,他可不想做第三个被废掉的人。
其实他这样想就真的想多了。他何德何能能让冥王爷花心思费唇舌去对付?冥王喊住他完全只是有事情要吩咐。
至于他办完回来皇上会不会拿他撒气,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就算皇上拿他撒气,也是罪有应得,谁让上次去林府宣旨赐婚的也是他呢!
“记得把聘礼带回来交给皇上,秦府的东西都要充公才好。”
这么简单。
他要知道晚一会他会跪在地上,任皇上大发怒火,用手里的东西砸他脑袋,就不会觉得简单了。
冥王的吩咐,哪有省油的。
那就是个坑货。
锱铢必较,人欠他一分,他能刨人家祖坟。
更何况,这次还与林兮兮有关。
宫人无视身上汗湿的衣服,谢天谢地的退了出去。
早朝除了秦尚书一事,再加上牵扯出来的王尚书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议的,也没心情去议了。皇上一夜没睡,疲累的早早散了朝,回了御书房。
将军府
林兮兮早上习惯性的早起,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厉叫声,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姐,那个公公又来了。”大门口传旨的宫人闻声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随行的管家和管家夫人心脏随着他手里的圣旨颤了几颤。
圣旨落地,虽然不关他们的事,可是人嘴两张皮,想要把他们牵连进去那可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个垫背的。
当林兮兮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时,心下了然。能把初九小丫头吓成这样,那这位手端圣旨的恐怕就是上次传旨之人了。
再一次持圣旨而来,又有什么幺蛾子?
她搓了搓胳膊,安抚了下刚刚被初九吓的立起来的汗毛,揉了揉额头。
头痛。
就不能让她安静的晨练么?
就不能让她一个人静静么?她真的只想静静。
(冥王:来人,把静静给本王拖出去!)
万般无奈的林兮兮把手从额头迅速往上,极快的抓了几把头发,抹了把脸,转身,飞奔。
此时她最感谢初九早上的坚持。早上她洗过脸之后,初九小丫头拿出一盒胭脂水粉,坚决要给她拾掇一下。
她相信经过她刚刚那一抹,现在她的脸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迷之不懂。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看,都无比的辣眼睛。
就在传旨的人进门的一瞬间,林兮兮已经像一架被击落的敌机一样,带着一股浓烟,翻滚着冲了过去。
还没缓过神的传旨公公抬头看见一个人速度极快的朝他直奔过来。
他哎呦一声,一把拉过旁边正谄媚跟他套近乎的管家夫人,躲在其后面。
正匀速前进的林兮兮乐了,本来她还在纠结要不要撞。毕竟那个太监也没几两肉,撞上去她先脑袋瓜子疼。现在好了,以管家夫人那个吨位和身上的肉,保证她撞上去既柔软又弹性,如丝般柔滑。
她不着痕迹的加了个速,使出吃奶的劲,一头撞了上去。
被宫人紧紧扯着无法动弹的管家夫人,眼睁睁的看着疯了一般的林兮兮爆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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