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儒在旁闻言嗤笑了一声给你们长脸,要也是给我长脸,容景是我教出来的。”
周景明奈看了父亲一眼,败阵下来,改口道是是是,容景这回给您老挣了脸,全赖您教导有方。”
周大儒这才满意的颔首。
舒鸿煊嘴角紧抿,肩膀抖了抖,不敢让发出笑声,怕被大师兄抓到会逃不过一顿揍。
周景明挑眉看着小师弟,眼神只扫过他肩膀,舒鸿煊的身子立即坐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晃动,恭恭敬敬的看着大师兄,认认真真的准备聆听大师兄的教诲。
周景明很满意小师弟的识时务,开始给小师弟提点一二容景,四月快到了,新的春衫可做好了?”
舒鸿煊怔了怔,又是问新衣裳的事?
他回道家里母亲已经吩咐量了尺寸,约莫能在月底前做好新衣裳。”
周景明很满意,继续道殿试的时候就穿着新衣裳去,新衣裳不可太过华丽,清清爽爽就好。不用担心,陛下人很随和,记着,平日里是怎样,在殿试的时候就怎样,不用过于紧张,也不要失了分寸。”
朝中有人好办事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能比其他人更能清楚金銮殿上的圣人,会喜欢怎样的臣属,这方面就连舒修和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还没有资格能站在朝堂上面圣。
周景明身居高位,乃正一品,任中书省中书令之一,同时还是内阁阁臣之一,时常跟在圣人身边,虽然说不得窥探圣人,真要有这样的二傻子,也坐不上中书令的位置。
身为中书令,周景明就算是休沐也很忙,而今天他推掉一切应酬,专门留在家里等着舒鸿煊,就是为了给他讲解一些隐秘的事情。
整个,周景明就在书房里给舒鸿煊细细的讲解圣人的喜好,殿试之时会有哪些大臣在场,那些大臣的为人处世,又给他讲解哪些大臣是旗帜鲜明的二皇子党,哪些是保皇党,哪些是中立党,哪些是纯臣。
这些事如果不是长期浸在朝堂之上,如果不是对朝堂动向非常了解的人,是万万不会得如此清楚的。
有些隐秘连梅氏的亲爹梅尚书也不,那是只有内阁才能知晓的隐秘。
周景明连这样的密辛也毫不隐瞒的说给舒鸿煊,可见是真的将舒鸿煊当成了人,也非常看重他。
周景明与自家父亲的看法一致,他们都只要过了会试这一关,只要舒鸿煊就能有机会进入殿试,凭借陛下的喜好,舒鸿煊绝对不会少于三甲之外,如果他的文采比其他人更好,那么状元也可期。
既然舒鸿煊迟早都要踏入官场,他做大师兄的,自然不会看着小师弟行差踏,所以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绝密的密辛,他都一一给小师弟讲解,他也以小师弟的聪明机智,能从中明白许多。
一整个,舒鸿煊都非常认真的把周景明给他说的话牢牢记入心中,他如果他不是老师的弟子,要他一个人懵懵懂懂的踏入官场,只其中的凶险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就算他脑中有着比绝大多数人都多的超前知识,也不代表他会懂得在古代的官场上如鱼得水,这个世界毕竟是封建社会,走一步就有可能会有连坐的凶险。
如今能得到内阁阁臣的细细教导,舒鸿煊觉得,这辈子他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拜了老师为师。
章节目录 第48章 殿试策问
风过痕,侯府在清明时节祭了祖,原本想在家里办七天水陆道场,也因为舒鸿煊快要殿试之际而取消,只好好的拜了祖宗,期望先祖们保佑家里子弟为家族争光。
四月初,天气已经回暖,厚重的冬衣早已脱下,街上随处可见是穿了春衫的民众。
四月初八,五更天,广平候府已经全都亮起了灯,连杨锦程所住的小院子也被院外来来往往行走的动静吵醒。
卯时正,舒鸿煊已经一身清爽在前院等着舒修和。
舒二叔也同样早起,今天是殿试之日,他怕侄子会紧张,也陪着他一起去宫门。
舒修和在前院见到和二弟,上下细细打量了舒鸿煊,见他衣着没有不妥,才松了一口气,当先一步往外走,“走吧,我们送你去宫门。”
坐上马车,一路话,到了宫门前,舒鸿煊利索的跳下了马车,向马车里的父亲和二叔行礼爹,二叔,煊儿去了。”
舒修和看着站在马车外身姿笔挺的大,看他眉目姣好,透过他的眉宇,可以清晰的回忆另一个女子的容颜,他的身后就是庄严肃重的宫门,他此去是为争仕途。
心中再不待见他,舒修和也暂时放下了厌恶,反而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一句进了宫门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多生事端,遗祸家族。”
舒鸿煊心中冷笑,这个做爹的就只顾着他会不会给家族惹祸罢了,面上恭敬应诺。
舒鸿煊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大步向着宫门走去,宫门外有个小黄门,许多身着常服的举子已经排着队在他面前验明身份。
很快就轮到舒鸿煊,小黄门检查过身份凭证误后,不卑不亢的引舒鸿煊进宫门,向宫门一侧招招手,就有另一个小黄门快步上前,引着舒鸿煊去保和殿的偏殿等待。
鸡鸣破晓,天色已然大亮,在偏殿等候的学子们依然还恭敬的站在殿中,相互之间没有交头接耳,只用眼角余光打量其他人。
舒鸿煊是所有人里面年纪最轻的,一身常服虽清爽,质地却极好,非家有余财不能买,气度比之其他人还好上几分,只这几样,殿中其他人就知晓这位是今科会元。
殿外走来一个太监,先向殿中诸人行了一礼,又道请诸位随某家走,某家带诸位觐见圣颜。”
意思就是殿试准备开始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整理衣冠,很自觉的按照会试名次排队,舒鸿煊与会试第二名各列一行,其后诸人纷纷跟上,太监领着众人停在保和殿的殿门外。
殿门外守卫的御林军看了一眼,随即一人进殿禀报,其他人目光冷冽的看着一行人。
很快殿内就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宣熙平三十二年会试恩科学子觐见。”
带领舒鸿煊等人的太监当先往殿内走,其他人举步紧跟。
“觐见圣颜,叩拜。”
包括舒鸿煊在内的所有人,进殿之后就低垂着眼眸,只看前面一人的靴子,前面一人停,其后所有人都停。
他们在偏殿的时候,已经有太监给他们讲过宫中礼仪,此时虽然紧张,也都能一丝不苟的依礼完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双膝跪拜,额头触地,静静的趴伏,不敢有丝毫异动。
“都平身吧。”
殿内传来一个随和的声音。
“谢吾皇。”
承德帝看着殿内站着的百来人,挥挥手,随伺在侧的礼官手捧着一方名册,环视殿内的学子,大声的说道奉圣人谕,点到名玮者,上前三步抬头面圣。”
“熙平三十二年会试科会元,舒鸿煊。”
舒鸿煊依言上前三步,微微抬头,目光只触及龙椅的扶手,不敢直视龙颜。
“归位。”
舒鸿煊又缓缓后退回的位置。
“熙平三十二年会试科第二名,吕询。”
站在舒鸿煊身边的另一个中年男子也同样依着舒鸿煊的做法做了一遍
一直到百来人全部点名,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承德帝挥挥手,“开始吧。”
然后舒鸿煊就见到了非常有效率的一幕。
只用了短短一盏茶的,保和殿内就多出了百来张书案和蒲团,文房四宝也整齐划一的摆放在书案上。
等到坐下蒲团的时候,舒鸿煊心中还在啧啧称叹,也不那些宫人是怎样冒出来的,眨眼之间就把一切都摆好,又眨眼之间就消失得影踪。
承德帝见所有学子都坐好,招招手,蔡三得迅速摆好一张宣纸,研好墨,又恭敬的退回一边。
承德帝执笔挥墨,搁下笔之后,又招来蔡三得。
蔡三得的捧起白纸,小步走下台阶,把白纸递给站在殿内一边的内阁首辅褚思敬,小声道褚相,这是今科殿试策问。”
褚思敬双手捧起白纸,细细看了一眼,先向坐在龙椅之上的承德帝躬身,再走向保和殿正中。
褚思敬环顾四周,沉声道熙平三十二年殿试策问:汉唐以来均田制,以今日情势证之欤。”【注】
褚思敬重复了此话三遍,又道殿试开始,为时两个时辰,诸位学子答题吧。”
褚思敬话落,就有礼官把漏刻放在一边的小书案上,殿试正式开始了。
舒鸿煊抬手慢慢磨墨,心中思索这道策问。
从乡试到会试,所有的试题都是主考官所出,只有殿试,才是皇帝亲自出题,从殿试的策问中,也可以看出皇帝的政治倾向。
他这一个月在老师家中时常做策问,却没有一道题与土地制有关。
这是本朝第一次出现有关土地制的殿试策问。
舒鸿煊认真的研磨,低垂的眼皮遮掩了他的情绪,人得见一道精光闪烁其中。
单看这道题,表面上看好似只是联合现今的实际谈均田制的制度,但其实均田制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遮羞布,内里其实是想解决大夏朝越来越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
这位在位已经三十二年的皇帝,已经忍不住想要把刀伸向土地兼并的问题了么?
除了舒鸿煊和其他几个政治敏锐的学子,跟着承德帝一起来保和殿的内阁大臣们也看出了其中的深层含义
章节目录 第49章 解决问题的方法
封建王朝社会,土地私有制是其基础,如果想要彻底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只有推翻封建王朝,建立民主自由的社会国度才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舒鸿煊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能凭借的力量,能一举推翻封建王朝,实现民主自由的社会。
这种事情,做白日梦来得容易的多。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大夏王朝的官僚体系还承袭前朝,保留内阁,皇权主义还没有顶峰。
如果舒鸿煊想,他也可以做个神棍,预言数百年后内阁被取消,皇权的掌控力达到顶峰,所有的权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然而就算数百年后真的被言中,也与现今的舒鸿煊没有半点关系。
人要活在当下。
承德帝终于忍不住把屠刀伸向土地兼并,非就是赋税问题,国库每年的赋税增反减,这就触动了承德帝的利益。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想要修建一个行宫都被朝臣阻止,理由是国库不足,让他怎能忍?
承德帝不想忍,所以他就不忍了,殿试策问就是他举起屠刀的第一刀。
如果能在学子中得到好的解决办法,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不能,这个问题就要交由内阁去解决。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理所当然。
承德帝的意图,在场的内阁大臣们脑子稍稍一转就很清楚了,所以他们看向在场答题的学子们,眼里也充满着同情和怜悯。
如果真有能解决土地兼并这种问题的办法,那么必定是会触动上层阶级的利益,论哪一个学子真的想出了解决的办法,真要被承德帝拿来用,这个学子就会成为众多高门大户的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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