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敛目不语。
诚王煞费苦心送予赵灵霄进宫,为的是万不得已破釜沉舟,想是各种手段加于其身,其歹毒之心用意险恶,昭然若揭。尤其是太子屡次紧逼,更有势头时公开上书撤藩削王,诚王如何还能坐的住?
这时先有贵妃生女,容桓亦表忠心,诚王只怕夜长梦多势必于今日拿下太子。无论之前韬光养晦或锋芒初露,终到亮剑之时。
太子听到此时,心内几许赞同,叹赵灵运胆大心狠,偏心细计较,却不显露分毫。
赵灵运福身下拜,“与鞑虏勾结,无异于被后世诟病,奴婢乃女子也,不论正大光明,只剩者为王,遂愿以身试险,以成大业。”
太子哼笑一声,瞥眼过来,端的是不寒而栗。“赵女史又想跟本宫换取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写的,谋划不是很好,可以说非常临时起意了,后面大姑还会和世子开车的,毕竟世子除了开车也没什么卵用了昂(滑稽
第84章
过巳时,有消息自早朝传来。圣上允了英国公和平江侯两府的婚事,容桓与韩黛玥不日将缔亲成婚。
枝茜略显惆怅地睇向赵灵运,见她面上神色淡然,端坐在案后还把太子妃所需文书抄好,就关了门,自己去到旁边磨墨。“大姑……”
“怎么?”赵灵运头也不抬,笔下不停。
枝茜欲言又止,赵灵运抄完一卷《女戒》瞥去一眼,遂扔下笔说道:“这又是怎么不能说了?”
枝茜顿了顿,似一咬牙狠心问了,“大姑不气?”
“气啊!”
“那如何……如何能忍耐?”
“不忍耐又如何?”赵灵运敛眸轻眨眼睫,“我与他原就不是你情我愿,又已和离,以后自行嫁娶,各别生欢。”
“可大姑,昨日还……挨了打。”枝茜摇头。
赵灵运轻笑,“你当我被罚是因容桓?倒是有些,却不绝对。你瞧,你们五爷都被换到兵部了,再不把人脱身出来,也不用出来了。”
“大姑的意思是……”
“我与他从来不是一路……行了,你先下去吧。”
赵灵运不欲与枝茜多说,随便寻了个理由把人遣走了,自己趴伏书案上。直到屋内空荡荡,才肯泄露情绪,案头堆积的书卷纸墨一股脑地推了地上去,污黑了大片书写的心血,她混不在意,只觉心头恼火,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若不是眼下困在皇宫,她大抵也要去闹上一闹。从前掌家持业,后宅安宁,是以瞧不上那些拈酸吃醋,到头来自己尝了一口,才晓得酸涩地牙都快掉了。却是论起缘由来也说不上来个一二,总归是见不得他对自己那些轻佻戏弄换到旁人身上去,想到这里,又把他过去送来的珊瑚耳坠摘下来,扔了窗子去。
枝茜一直侯在门外,听见动静不曾显身,见赵灵运又回去坐,悄声过去捡起收好。这耳坠以往都是搁在箱底,无人问津就快落了灰,自赵灵运回县主府后就一直戴着,再未换过。至于这里面是什么意思,旁人不知,枝茜却一清二楚。她再不肯承认,心里还是记挂了容桓,否则何以如此动气?服侍赵灵运已近廿年,脾性喜好也摸得差不多,倒是头次见她因情爱一事而生困闹性。
枝茜回头对一边的小宫女摆摆手,想是太子要看到的,无从打发,唯有一声叹息,企望赵灵运使得太子高兴,或许能出宫。
再说太子这边。
丽正殿里,楚襄也在。与太子分坐暖炕两边,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棋盘中厮杀。马公公半掀未掀的眼皮动了动,听见自己收的干儿子跪在一旁恭敬道:“殿下,宜秋宫的来信,说赵女史发了通脾气,不少东西都砸坏了。”
太子不语,白皙修长的手指拈一子携在眉边。对面楚襄散逸地敛眸扣盏,一缕茶香飘来,满室静谧。
半晌,内侍不安地动了动膝,被楚襄一眼瞥到。双目似笑非笑狷狂横溢,薄唇轻抿哂笑谑浪,骇得内侍猛地一哆嗦,正襟跪好。
“殿下这里,也有那不懂规数礼教之辈。”
“此话何解?”太子扫了一眼。
楚襄随手一指那仍然跪着的内侍道:“既没通传,就来打扰,”话落,侧首扬了扬眉,“你可知,我与殿下打赌,若因你这小人使得殿下输了,可是犯了大罪?”
不待太子发话,内侍忙不迭地磕头认罪起来,“殿下赎罪,殿下赎罪。”
太子深深睇了楚襄几眼,几许兴味夹在无奈,当是宠幸之而未动怒。却见马公公已是机灵地上了前来,一躬身,四下使了眼色。自有内侍捂了干儿子的嘴拖了出去。
“还是你这马大海会办事。”楚襄笑了笑。
马公公弯着眼,语气慈善,“公子可别笑话老奴了,还请殿下赎罪。”
太子挑眉叹气,随手按住马公公伸过来的臂肘,下得地来。“行了,既是你赢了,本宫答应你就是。”
楚襄正经了脸色,端敬一揖,“临渊谢殿下千岁。”
“何须客套,”太子不以为意,“马大海,去把赵女史请来吧。”
“是。”
还要说回早朝前。
赵灵运一夜计策,虽不乏阴险狡诈之辈,却直抵太子内心。想太子从赵定那得来西北军虎符后,始终苦于无从下手,楚襄那里再强于用兵之道,多有分身乏术。西北军又与北境虎狼军同是都护府御下治州军,历来是防御西厥的重要军队,先帝把这样的虎符给予十王爷,可想是有多偏宠。而太子自皇后起,历经多年才探查出顺安县主的意图,却是十王爷与被圣上赐死的太安公主一母同胞,顺安县主也随了这位公主干涉朝政的野心。皇后早有打算,到太子这里,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定交了这枚虎符,太子勉强定了心,只是多事之秋,以免夜长梦多,太子立时宣了楚襄进宫,让他不日前往西北,秘密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赵灵运那点心思,太子冷哼不豫。
换得赵承嗣已是不易,对韩黛玥动了杀心,却不能贸然在宫外动手。赵灵运大抵乱了心神,当日容桓在东宫弃她离去,其意思无需再赘述,赵灵运自觉等不及太子松口,这才打算求到太子跟前,放她出宫。
“赵女史眼里可还有本宫?可知这里是东宫?”太子冷冷瞥她一眼,“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赵女史当真让本宫刮目相看。”
“奴婢不敢。”赵灵运低声道。
太子甩袖离去。
朝堂上,诚王果然一再发难,气势一时无两。再看容桓,面有病色,想他本是大功回来却遇埋伏,又折损了虎狼军中几名将领,圣上震怒下当朝怒斥太子。便见太子顺势而为,直言难堪大任,御史大夫纳谏上书,几番人马搬出正统嫡嗣,这才算了了。
后楚襄进宫,与太子打赌。“殿下敢不敢与微臣赌赌看?赵灵运听闻容桓所事,必有行动。”
“你到如何?”
“诚如赵灵运所言,动平江侯府,杀韩黛玥,嫁祸英国公。”
太子起了点兴味,“本宫有所耳闻,临渊的夫人离府可是受了其长姐,便是赵灵运的教唆,你又如何帮他出宫?”
楚襄对赵灵兮,可谓独宠一人。楚襄其人又奸猾机灵,通晓时务,且惯会揣摩上面的心意,太子对他也多有偏宠倚重。
而太子所言楚襄也并无意外,太子表面的中庸之道,实则近臣里布下眼线暗桩者众多。便听楚襄淡淡道:“回殿下,微臣自是恼怒于赵灵运,只是……”
太子瞥他一眼。
楚襄勾了勾嘴唇,“于私,微臣想看看赵灵运备受情爱煎熬;于公,微臣自当殿下犬马。”
“临渊啊临渊。”太子伸指点了点他,语气温和了些许,遂叫马公公去宜秋宫宣人。
楚襄垂首敛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楚襄深知赵灵运此人不过虚假客套,二人来往多半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直至赵灵兮借由欧阳剑离开将军府,这一招措手不及,使得楚襄恼羞成怒。他一面加紧应对楚煊母子,一面派陆乙跟踪追查,不过日前才得来些赵灵兮的消息。
这会马公公亲去叫赵灵运,赵灵运目不斜视地跨过满地狼藉,抖了抖沾了脏污、墨迹未干的裙裾,没事人似的去往丽正殿。
到殿内,福身下拜,“奴婢给殿下请安。”
太子摆摆手,不怒自威:“起吧,”又随手一指,“这是昭武校尉。”
赵灵运扫眼过去,福身。“昭武校尉。”
楚襄这才冷眼睇来,剑眉轻挑,嘴角下沉,讽笑不语。
赵灵运撇开头,恭敬说道:“殿下……”
太子却打断她,“你来却正好,临渊即刻去往西北,你可是有话要说?”
赵灵运深吸口气,“回殿下,公子智勇双全,奴婢再来说不过是班门弄斧了。”
“如此,你便下去吧。”太子挥手,不欲再理。
赵灵运不动,“恕奴婢斗胆,还望殿下允奴婢出宫。”
太子冷哼一声,“出宫又有何事?”
“回殿下……奴婢以为,公子此去西北,路途遥远,京中尚有诸事未完。譬如动平江侯府,因我原就在英国公府生活数月,可行别人不可行之事。”
“既是赵女史极力主张,本宫也不可再留之,此事暂且揭过,再有不妥之处,本宫拿你试问。”
“奴婢尊命。”
太子点了点头,“英国公府与平江侯府,暂定这月十一缔亲。你身边那丫鬟留在宫内当替身,你则小心行事不可暴露了自己。”
“奴婢省的,奴婢多谢殿下!”赵灵运福身再拜,罢了自行退下。
楚襄跟着起身躬揖,也退下了。待殿中肃静,辉光拢幕,从殿后偏室走来一人。
“殿下这就让楚襄走了?可是多有不妥。”
“无妨,”太子遥遥远眺,若有所思,“这样的人,若是没有私心,本宫也不会多用。”
“殿下说的是。”
太子笑了笑,回过头来,“本宫这新得了一罐好茶,临昭王兄也来尝尝。”
第85章
赵灵运出丽正殿后没多久,楚襄也过了来。“灵运多谢公子相助。”
楚襄侧了侧身,并不看她,“不敢当。”
赵灵运对楚襄的冷漠不以为然,“公子这就要出宫?可是有了灵兮的音讯?”
楚襄扬唇冷笑,半晌,二人迈步离去。
身后有宫女内侍不远不近的跟着,却也没见他二人多有避讳,走一路闲聊,和睦融洽仿佛谈天说地:今日秋风飒爽,凉风有性。
赵灵运随手摘了枝桂花,手指轻捻慢捏,回头看来眼里隐隐浮着笑意,“说来,灵运曾诋毁公子不下数次,直至今日才自知荒唐。公子以德报怨,心怀之宽阔,让灵运自愧不如。”
楚襄扫过去一眼,对她这牙尖嘴利,明捧暗讽的伎俩熟悉的狠,便道:“赵大姑却是喜欢把话说太满之人,怎么,现在承认对容桓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了?”
“倒是令公子笑话了,”赵灵运挑了挑指尖,“想必太子也是知道我一火子起来发脾气了罢?”
楚襄哼了一声,低声道:“原是我错了,不该质疑大姑的功力。”
赵灵运冲他摇了摇手指,“我又如何能在太子和公子面前,摆一副面孔。”
话虽说的含糊却是承认了她故意为容桓再娶之事而气恼愤恨,此乃太子乐见。便是监视者见之上报,形容生动,太子不会生疑,却是没料到楚襄能旁边帮衬,这才使得出宫名正言顺。
这揣测上位者的心思,怕是赵承嗣还要多与赵灵运学学。“你早有打算,却已不耐我迫你为由,借潘氏死因诱使灵兮逃走,于公,策反了欧阳剑,于私,又是为何?”
“公子还是说错了一点,”赵灵运先点了点头后又摇头,“灵运多少还是恼怒公子逼迫的,若不是公子背后手脚,我又何须在此时交出县主府执印?承嗣那身骨脾性,还得多养养才是。”
楚襄不禁深深睇视许久。
赵灵运的心计谋略,怕是整个朝堂上下,能与之相较的也不多。从太/安公主,到顺安县主,再到赵灵运,若真让她们刮起一番风浪,任凭士大夫们口诛笔伐也不行。就是赵灵兮,楚襄也得承认,她不似表面看来的那般乖巧温顺,既要走,又瞒得过自己,就不知是天性使然抑或赵灵运潜移默化的了。
赵承嗣曾言:惟愿长姐可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赵灵运今对容桓多有不同,这人便不再一心专营。有些话楚襄不欲予赵灵运说,譬如容桓在入城之际,曾与他见过一面。
容桓在万年县休养期间经无用之手传了不少消息,其中有一条便是邀楚襄于明德门前一见。当晚韩黛玥夜宿容桓帐内,衣带渐宽间,神色暗涌自后环抱。女子熏了馨香的柔软紧贴后背肌肉,双手穿过腋下游弋胸腹之间,解开衣领盘口,伸了进去。便听容桓微不可闻地嘶了一声,轻轻握住她的手转过身来。他敞了大半的衣襟,胸口裹敷白布绷带,而零星的几道红痕刮过脖颈,结了血痂。
韩黛玥略有不快,却也隐忍下来,慢慢矮下身来,贴靠住容桓大腿。“世子,夜已深了,您躺了许久想必身上不爽,不如让玥儿伺候您梳洗吧?”这边说着,眼红含春,盯着容桓,手滑过胯骨小腹,摸向深处。
容桓不动如松,利眸渐渐阖起,自感那手指如蛇般上下游走。
韩黛玥暗忖贵妃一人之下恩宠不断,心有感受,那眼更红了些许,忍不住掀开衣摆,往内里探去。
容桓攥紧了她的胳膊,微一使力扯了她起来,手背划过脸颊,缓缓下移到咽喉。
韩黛玥往前凑了凑,鼻尖嗅着,眼睛微眯,“世子……”
容桓勾唇浅笑,推送间,韩黛玥躺倒了榻上。外袍散落,隐隐可见翠绿色肚兜拢一寸白皙,手指纠缠着容桓的腰带,勾着他支臂撑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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