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交易可不亏,算起来还是赚了,想来裴大郎会安排的人,必然不会让铺子亏空。
陈郄低头喝了一口茶,舌尖微甜,笑颜如花,“好。”
傅家表妹在旁边戳了戳陈郄腰肢,陈郄在轻轻拍了拍傅家表妹的手,以作安抚。
“那十八间铺子,我明日就来找世子爷取了。”陈郄起了身,看着宁西侯世子笑着道。
宁西侯世子别的本事没有,就属抱大腿的功力无人能及,自十岁抱上了大自己两岁的裴大郎那根金大腿,这日子就少有不顺的时候。
裴大郎的话,宁西侯世子爷就没有不听的时候,陈郄这般说就是与他们谈好了,段世子也是舍得之人,大气道:“只管来取就是!”
陈郄又看向裴大郎,“裴大人自可放心,我陈郄别无所有,唯有诚信。”
裴大郎点头,“我信姑娘。”
陈郄带着傅家表妹回了院子,傅家表妹关了门才低声道:“姐姐何必为了几间铺子就委屈了自己?”
陈郄靠在床边道:“哪算得委屈,想来那四间铺子当是好地方,一间一年租金也有七八百两,一年省下的就有三千两银子。我们铺面选得好,人流多,生意自然就好,又没有租金之忧,要做得好,只过几年,便不用再靠着别人了。”
傅家表妹道:“我听了半天,就觉得宁西侯府不是好相与的,段世子想把店铺转手出来,只怕没那么容易。”
就算是她们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拿来了,段世子自己不在意,段侯爷不可能不在乎,傅家表妹的顾虑就在此。
陈郄跟傅家表妹分析,“可宁西侯夫人是愿意段世子把他这最大的依仗失去的。妹妹要知道,这世间许多人想要毁掉一个对手,首先就得断人臂膀。世子被养废,算是断了一臂,要生母留下的嫁妆里最值钱的也没了,那就是断了另一臂。一个没有双手的人,如何又搏斗得过双手健全的人?不然,宁西侯夫人何必在世子还小,就将世子生母留下的嫁妆交给他?无非就是想要他尽快败掉罢了。”
傅家表妹皱眉,“宁西侯夫人无非就为争爵才这般下作,可世子到底是宁西侯的儿子,这等自己儿子被欺负的人,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算为了顾及自己颜面,也不会愿意那十八间铺子易主。”
陈郄道:“可当年宁西侯夫人还是把前夫人的嫁妆交给世子了。”
傅家表妹顿了顿,面色惊讶,“姐姐你是说,宁西侯夫人会帮我们?”
陈郄拍傅家表妹的手,“我与段世子并无交情,身后又站着傅家人,大舅舅调回京中,明显得圣意,要其中有人操作一些事出来,宁西侯自然不会做令人讨厌之事,他总不能与傅家为敌。何况他要真关心世子,就算世子生母早逝,如今世子也不该是这秉性,也无非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亲儿子一大摞,有能顶立门户的在,没出息的自然不看进眼里了。”
“这事就是要闹,闹到最后也无非宁西侯世子挨一顿打,而我名声许会有些影响。不过宁西侯世子到底是人家亲儿子,再打得狠也不会被打死,且我又拿名声来有何用?”走一步看十步,陈郄可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
傅家表妹听得目瞪口呆,“姐姐就那么一会儿,竟想到了这么多?”
陈郄道:“商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与朝政也差不离,但分析到底也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没有意外,借助天时地利,就能算计得宜。”
傅家表妹是彻底服气了,问:“那姐姐打算怎的拿到那十八间铺子?”
陈郄捏了捏傅家表妹鼻子,“秘密。”
两人吃了午食,再午休一个时辰,才起身收拾妥帖,就听下人道说是无为道长来了。
陈郄觉得无为道长这精神,来当道士真是浪费了,活该下山去当包打听才是,不过虽然接了宁西侯世子的单子,要能在道观里再赚一笔也不亏。
扯了扯自己衣袖,陈郄就带着傅家表妹又见了无为。
几番客气,无为便邀请陈郄与傅家表妹往朝阳观后山一走,此时虽日头正烈,不过后山里绿树成荫,又是在百花盛开的春季,后山里的花草,也值得一看,就当踏青了。
陈郄自然应允,带着人一道出了门,结果才走出院子没多远,就又听得一声呵斥。
“放手!姓刘的,你还我哥哥!”
巨门侯世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响亮,弄得陈郄在一旁听得都有些尴尬。
要说自己来道观两日了,也还没见过那个老吴国公,这回想来能见上一回?
陈郄在心里琢磨,也不知这老公爷好不好相处。
然而事实证明,陈郄只是想多了。
也没一会儿,他们一行就见着了巨门侯世子,还正被素节和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管事模样的人架着,正往外走,而巨门侯世子带着的人,紧紧跟着,就没一个敢上去拦一拦。
被叫素节的道士一边架着人往外走,一边念叨:“我说世子爷啊,您见少观主也见了,这都一天了,也该回去了!少观主最喜清净,您又不是不知道!等着今年中秋,少观主要高兴,说不定就回家去了。”
巨门侯世子爷不知为何挣扎不得,准确的说是挣扎不动,两条腿被架得悬空,正蹬着腿,“胡说!我哥哥什么时候喜欢清净了?还不是姓刘的逼的!”
素节就当没听见,继续唠叨,“世子这话就说错啦。这事儿我们老观主怎么会逼我们少观主呢?全是少观主自己喜欢啊,不然腿长在少观主身上,要跑还不是随他?”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让巨门侯世子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到底是口齿伶俐之人,沉默不过一瞬,巨门侯世子就找到了缘由来,“那还不是姓刘的拿孝道压着!要不是如此,我哥哥怎的从小就住到山上来了!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东西,还要不要脸了!”
陈郄听得好尴尬,想不明白为啥这些世子之类的人设都是傻白甜,难道就没一个正常的?简直夭寿啦。
结果有人一句话就让巨门侯世子闭了嘴,“世子再这么闹下去,只怕下回几年都见不着少观主了。”
开口说话的人声音低沉,当是那上了年纪的管家,陈郄此时只能见到那人背影了,瞧着那走路的姿势跟背影,发现这极有可能是个当兵出身的练家子,不然步伐不可能那么稳。
再一看巨门侯世子的背影,整个人都有些可怜的怂了下去。
可怜的小鲜肉,陈郄心里有些惋惜,好想去安抚安抚人家受伤的心灵,结果就听见了宁西侯世子的声音,“哎哟!哈哈哈哈!这不是张家老二嘛?怎么滴?又被亲大哥给撵啦?哈哈哈!”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欠揍,陈郄一行从主人到客人,从主子到仆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而怂下去的巨门侯世子活像瞬间打了鸡血一样,挣扎着高昂着脖子,转过头来朝着宁西侯世子的方向就骂:“段大!你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还有脸说谁呢!”
要不说段如玉才是真资格的流氓呢,换别人被这么骂早上去揍人了,也只有他嘻嘻一笑,靠在裴大郎身上,一脸得意,“是啊,我就好吃懒做,你咬我?”
是心态好,也是心太宽,这嘴皮子再利落的人,遇见破罐子破摔,连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也得堵心不已。
最后逼得巨门侯世子放了大招,“呸,也当谁都是你这般不要脸!就等着你家老二夺你的爵吧!”
这说得太明目张胆了,陈郄觉得更尴尬了,想着还好段家老二不在这,不然依着这些古代高门大户都要脸的德行,会不会当场自尽以表真心啊?
陈郄没见过段家老二,不知道段家老二是什么样的人,不过这想法要是被宁西侯世子知道了,保准得嘲笑陈郄想得太美。
被人骂要被夺爵的宁西侯世子有一瞬的沉默,随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唉,你叫他来夺啊!我等着呢!”
宁西侯世子再嘻嘻一笑,“我知道他可羡慕死你了,恨不得跟你换了呢。嘻嘻。”
巨门侯世子的话再远远传来,“换我有你这样的大哥,我也想跟人换!”
第051章 谋算
当陈郄带着傅家表妹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京城里已经传开了她赢了宁西侯世子十八间铺子的事情。
等着到家里,宁西侯世子就拿着十八间铺子的地契与铺子里各人的卖身契来了。
陈郄亲自点了数目,发现对了,才笑眯眯拍了宁西侯世子的肩膀,“世子啊,愿赌服输啊!”
宁西侯世子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个,满脑子想的是,“哎,陈姑娘!就昨天露那一手,教教我呗!”
任谁也想不到,陈郄一个阁中姑娘会赌技了得,三颗色子玩得是溜溜转,比赌场里的老赌鬼还利落。
宁西侯世子号称‘黄赌毒’一身,才发现自己的赌在陈郄面前完全都不够看,不得不甘拜下风,因此就有了拜师之念。
陈郄可没兴趣教人学坏,翻了个白眼道:“世子这会儿再不回去,等被人抓回去的时候,少不得就更倒霉了。”
宁西侯府的女主子是不会把段世子怎么样的,不过侯爷可就难说了,换自家有这么个败家玩意儿,也是被自己打死的命。
因着计划,宁西侯世子摸了摸鼻子,也只得要走。
临走前,陈郄倒是多说了两句,“想来世子这下回去,侯夫人少不得要责怪一二了,等着侯爷回去……世子还是先把侯爷常用的人打点好才是,这打死不可能,要是打残了,这不全亏了?”
要段世子这会儿被打残了,这世子位也别要了,借着身有残疾将世子位给段家老二,这可是上天送来的借口。
宁西侯世子神色微凝,看着周围也没旁人,就忍不住道:“你说的可容易,我爹身边的人哪是可收买的?”
陈郄眯着眼看他,“那你信不信,你那继母收买得了?就等着你被收拾,最好是把腰打折了,一辈子都没别的指望!”
宁西侯世子听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你可别哄我!”
“我们一条船上的人,哄你做什么?”陈郄横了他一眼,“好歹在你继母手里活到二十岁了,怎么就半个成算都没有?”
宁西侯世子摸了摸鼻子,“她一向对我还是不错的,也不像别家那样手段粗暴。”
不过是在合适的时候,轻轻推上一手,半点不留痕迹的,就把想做的事情做了,任谁也说不出她的不好来。
把段世子打残了,然后谋划世子位这种事,当然只是陈郄的认为,要她代入宁西侯夫人的位置,少不得就会这么干。
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到底是对这位侯夫人连面都没见过,陈郄也琢磨不出这人能怎么做,能做的唯有把所有能被算计的路堵死。
“还有,你挨揍后要请的太医,还是请裴大人出手先预备着,旁的太医也好,郎中也好,他们开的药、要对你做什么,一概不允。”陈郄离宁西侯世子远了些,又才道。
宁西侯世子许久都不曾说话,最后道:“其实我们相识也不过几日。”
陈郄笑着道:“可是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世子。”
宁西侯世子抓了抓头发,“我就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心眼到底是怎么长的。”
陈郄还嘴,“我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长的呢。”
宁西侯世子顿时无语了,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那你干脆就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收买我爹的管事吧。我就懒得想了,反正也想不到。”
陈郄也蹲下了身,“世子,人生在世,唯不过名与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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