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爷没当回事儿,他自己很多时候就这么个性子,不然两人也不会交好了,只管摆手道:“唉,也是我不成,写了信邀木兄来,却没能准备好。”
其实早就想好的,真来了只管把陈郄外面的院子腾出来就是,就是没想到小吴国公会下山,把院子给霸占了。
然后因翠玉斋开业的事情,又一直没收到回信,傅三爷在短时间里就把这事儿给忘在了脑后。
木行周也道:“唉,也是身边带的人都不通言语,不然早该派一个进城来的。”
傅三爷跟木行周在陈郄回来之前都说了好一会儿话了,知道木行周没带懂中原话的人进京是因把人留在了江南陪着自己夫人,就道:“木兄也该把嫂子一道带来京城,见见京城这不一样的风光,比起江南是别有一番风味。”
木行周只是笑着,没回这话,傅三爷也就随口一说,并未想得太多,不过他妻子是西南土司的女儿,要真进了京城,他也有些顾虑。
好在傅三爷也没多说,只管把人送到了客栈,留下了两个管事,“本来想说请木兄住我兄长家去的,不过那头当官儿的多,是非也多,不如西市这边热闹轻快。”
木行周点头道谢,傅三爷其实也替他考虑了身份的问题,他们一行一看就打西南来的,住进哪家官员家都不太好,还是如西市这般的什么肤色的人都有的才较为稳妥。
等傅三爷在回府的路上,就瞧见宫里的太监又来接小吴国公了,小公爷后面还跟着一看就是死皮赖脸要跟着的宁西侯世子。
前面打头的太监,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傅三爷也还记得,应该是当今身边打小伺候的,看样子现在是越混越好了,当是皇帝身边常爱使唤中的一个。
傅三爷避开这一行,回了府来就跟陈郄埋怨,“姓段的铺子也解决了,小吴国公什么时候走啊?住在这三天两头的就被召进宫去,弄得比往常闹腾多了。”
由于没有报效朝廷的想法,傅三爷对皇帝身边的人是真没什么好感,只会觉得困扰。
坐在屋子里见着皇帝又召了刘喜玉进宫的陈郄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有等明日寻人问一问他身边两个小道士了。”
也就住了几个道士嘛,偏生有人爱凑热闹,非得在院子外面绕圈子打望,隔壁邻家的也动不动的上门套话想请人算卦看风水什么的,也不想想刘喜玉那般的身份,又不是穷疯了,哪会干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
还有这动不动的就要进宫,皇帝身边的太监亲迎,闹得自己在家里说点‘大逆不道’的话都得小心了再小心,这日子还过不过啦。
傅家俩舅甥吐槽着刘喜玉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浑然忘了之前人家还帮过他们一把的事实,要刘喜玉身边的两个小道长听见了,少不得要叉着腰把这俩忘恩负义的玩意儿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现实是,那两家伙也被一道带进宫去了,两人还没资格面见皇帝,只能在殿门外候着。
等着刘喜玉出了宫殿,更谨慎一些的无为才小心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交代不成?”
不是无为想太多,实在是当今不信神佛,对他们老吴国公当年跟先帝一道信奉道家多少有些意见,因此自上位以来对国公府与朝阳观一直都十分冷淡,如今自家小主子一下山就三天两头的就召见,也不怪人要多想。
刘喜玉也没说话,只等着出了皇宫,坐在了马车上,离了皇宫老远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素节还没反应过来,无为却是知道自己猜对了,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第065章 谈生意
陈郄万没想到,刘喜玉居然想跟自己做翡翠的生意。
虽然之前自己有这想法,但因忙碌一直不得成行,这会儿天上自己掉下个馅饼下来,陈郄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警惕。
“恕我直言,翡翠其实并不算一门好生意,我开翡翠楼的缘故,也是因我家阿舅喜爱,倒无旁的想法。”警惕之后的陈郄,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无为的提议。
无为来见陈郄之前,在刘喜玉面前是打了包票的,自认为以他的口才及对陈郄的了解,这一趟应该是很顺利才是,哪料得一开口就被拒绝。
“陈姑娘可是有疑虑?大可说出来,我们共同商讨商讨?”无为收了脸上一瞬惊讶的神色,立马追问道。
陈郄摇头,倒也没隐瞒心中的想法,直言道:“道长,老话说得好,天上不会无故掉下馅饼来,贵道观这饼给得太直接,我一个小姑娘,心中难免忐忑,倒不如不要为好。”
无为顿时叫冤,“我这不是看姑娘是个耿直人?”
陈郄的确是挺耿直的,说拒绝就拒绝,不给无为半点机会。
无为也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隔壁院子,跟刘喜玉请罪,“少主,是我办事不利。”
刘喜玉坐在榻上,歪着身体,以手撑头,一头秀发顺着肩垂直而下,如丝如缎,端正的五官神情淡然,“无事。”
无为见刘喜玉面上没有不喜,也就放心了点,道:“那翡翠的事情?”
刘喜玉坐直了身体,牵了牵衣袖上的皱褶,“我亲自与她去说。”
能得刘喜玉亲自上门来谈,陈郄可没半点高兴,只觉得心里更没个数了。
“小公爷。”陈郄有些无奈道。
刘喜玉板着脸,“叫喜玉就好。”
陈郄的脸顿时龟裂了,“这不太好吧?”
我跟你很熟么?你们古代人不是最讲究男女之别?陈郄在心里暗搓搓地扎小人。
刘喜玉端的是一本正经,“名字取来就是让人称呼的,否则要名字有何用?”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简直让人无言以对,陈郄服气了,也不拐外抹角了,“少观主也是为翡翠之事而来?”
这主仆到底是有多坚持啊,都说了不带他们玩儿了。
就现在翡翠的市场小,赚头少,虽然开拓市场艰难,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只要把市场开出来了,她就能顺带着掌控整个市场的渠道,这是一笔高风险与高收益并存的生意。
在有了裴大郎、冯家和傅家来当后盾之后,陈郄并没打算再让出半点好处来与人均钱好不好。
当然,这个想法不能明说。
刘喜玉自己也有说法给陈郄,“我打算重开朝阳观,接受百姓供奉。”
陈郄有些惊讶,之前朝阳观一直是半封闭状态,刘喜玉要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并不划算,“朝阳观上的泉水一直供往宫中,重开朝阳观只怕对于少观主而言,并非是好事。”
在这个分着三六九等有着帝王将相的封建社会,保护好皇帝明显比得到老百姓的信奉要更重要一点,前者一个差错能要全家人命,后者无非是少赚点钱。
特别是朝阳观的两代观主在身份上都属于统治阶级的时候,维护他们阶级的象征要排在获得经济上的利益之前。
聪明的女人从来都讨人喜欢,刘喜玉眼底有着喜意,“先帝在时,朝阳观也接受百姓供奉,数十年不曾出现过差错。”
明白这是非要插一手的陈郄点了点头,“竟不知少观主这般看得起翡翠。”
刘喜玉自承难处,“国公府嫡枝已数代不入朝廷,仅余一座府邸与一块吴国公府牌匾,并未有外人想象中风光。”
这一点陈郄倒也能明白,一开始也许是为了自保避免为帝王讳就退了一步,再后来就是无法控制的衰落了,否则以老吴国公的身份要有能力当在朝廷有不低的职位,而不是靠着带先帝求长生不老得恩宠。
国公府里不如外人看的风光,在财力上自然就有了问题,特别是当今对国公府态度并不算好的情况之下。
刘喜玉也不怕丢脸,继续跟陈郄道:“我祖父沉迷于长生,一年耗费无数。”
这又是个无底坑了,陈郄有些狐疑,“不是说老观主从不炼制丹药?”
古代炼丹用得最多的就是药材,就按照陈郄以前偶尔看过的一本丹药经里的名字来看,基本都是越贵重的药材炼出的丹药越显得厉害。
不过要古代懂化学,一研究里面的成分,大概就会知道不管药材好坏炼出来的都是一堆毒丸,坑死人还不会偿命那种。
所以银子花出去会如流水一般,但实际上半分好处都没有。
之前听说老吴国公不炼丹之后,陈郄从来都没往国公府日子会很难过那方面想,一直以为的是老公爷约莫就是个为了求长生打坐辟谷吸收一下天地精华,搞些不要钱的门道。
“难不成还吃童男童女?”陈郄脑洞一开,有些停不下来了。
刘喜玉:……
陈郄见他不说话,面色上又没显示出猜对了,就继续猜道:“喝人血?”
刘喜玉忍不住提醒陈郄,“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话题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陈郄暗想我干嘛嘴贱啊,这不谈生意谈得好好的?这要真喝人血,吃人肉,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可怜,是该跟人绝交呢还是跟人绝交?
再一想,他们之间的交情好像也没什么大的交情值得绝交?
陈郄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了。
好在刘喜玉也不再继续说人命的事,“我祖父与傅三爷一般,喜好特别,与众人格外不同。”
陈郄嘴角抽抽,就听得刘喜玉补的下一句,“格外花钱。”
简直就是难兄难弟啊,陈郄觉得刘喜玉跟自己表妹简直可以凑一堆了,都有个花钱如流水的长辈,一定有许多共同语言。
不过倒也让陈郄知道刘喜玉为何要插手翡翠生意了,但也不是没有别的疑惑,“少观主也知道,翡翠并不值钱,这不是笔好买卖。”
刘喜玉嘴角难得有了个弧度,“正是因翡翠廉价,且又比佛珠好看。”
道教跟佛教,说是争道统,都是扯淡,争的都是信徒,争的是信徒手里的钱。
佛珠有木头做的,有玉石做的,不管是木头还是玉石,都要分个高中低等,然后经过大师们的手之后继续往上涨一成,最后价钱不一而论,这玩意儿好得也好卖。
而道家就不一样了,道家显于形的东西太少,能挣的也就道观里面功德箱里的香火钱,倒是走歪门邪路倒能赚得多一些,比如卖点□□丸,卖点驱鬼请神符纸什么的。就符纸这个,还有佛家目前都已经开始抢生意了。
陈郄有些怜悯地看向刘喜玉,“佛家能卖佛珠,你们道家卖拂尘?”
刘喜玉定定看向陈郄,陈郄下意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
“道家可卖葫芦。”刘喜玉想说的其实也只有这一句。
陈郄没懂,“这是什么典故?不是卖观音?”
刘喜玉觉得他对陈郄的看法要变一变了,“观音本是佛家菩萨。”
陈郄脑子难得在信仰方面开了点窍,想起当初去朝阳观的开门礼,“酒葫芦?”
别是济公,还能卖破扇子?要说扇坠其实也还不错,不用多细的雕工,弄个外形就差不多了。
刘喜玉心里松了口气,端着的头点了点,觉得他跟陈郄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当然葫芦这个他也是胡乱掐的一个,要说道士能跟佛家佛珠在象征上能相比的也还真只有拂尘,可拂尘这玩意儿实在太占地方,又不好随身携带。
不过道家还有一样标配可与佛家佛珠可比,就是玉佩。可奈何玉石太贵,雕工更难得,一般人家也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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