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是认的,亲生的都没用,认的能养你!”
说的好像她没有经济来源一样,再不济我军也不会差她那点养老金的,“我能养你们不就行了么,就算我出点啥意外,也把钱给你们存够了,放心。”
“大过年的胡说什么!你个破孩子,越大越不听话!”
挂了电话黄蓓有点心累,可以预见未来的无数年这种对话会反复出现。黄蓓摸了摸手腕,人生总要有些得失,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更何况是有着900平豪宅的盛世美颜,黄蓓美滋滋的加班去了。
☆、天有不测风云
日子在黄蓓长出的一根根白发间飞逝,手术、巡房、实验、加班、发论文,35岁那年评的副主任医师,今年终于好说歹说把主任医师评上了。
黄蓓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摸了摸眼尾的皱纹,不再光滑紧致的皮肤,像她的年龄一样堆积。
黄蓓出了洗手间,迎面进来的小医生赶紧低头哈腰,“黄主任。”
黄蓓点头笑笑,让了让身,“啊,对了,今年实习生安排下来了么?”
小医生马上站住,“下来了,今天有3个在咱们科室。”
这些祖国未来医学事业的接班人现在还是人见人嫌鬼见鬼愁的小白丁,除了占地方没有其他用途。
黄蓓暗自合计了下,已经想好安排给哪个主治医师了,挥挥手,放轮转的小医生走了。
今天是吴羽锡家小囝囝8岁生日,黄蓓抽空回到办公室把早先买好的变形金刚拿出来,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隔壁科室的刘副主任。
黄蓓巴巴的贴过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副主任的饭盒,“老刘,中午吃什么?”
刘副主任一把把饭盒捂住,“今天不能分给你们了,我媳妇就给我包了这些。”
刘副主任跟她一样是北方人,酷爱吃饺子,黄蓓没事就去敲敲竹杠。
黄蓓硬是从人家饭盒里抢出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几口咽下,允了允手指,心满意足的溜达到楼上的心外科。
办公室门没关,黄蓓意思意思的敲了下门,直接走了进去,把玩具往吴羽锡的桌子上一扔,“那,给嘉嘉的生日礼物。”
吴羽锡正在跟进最新的治疗进展,被桌子上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抬头一见是黄蓓,郁闷的倚在椅子上。
黄蓓自来熟的走到一旁的书柜,打开挑挑拣拣的看起来,“你今年的论文刊了没?”
自顾自的翻了半天,没听到回声,黄蓓回过头来,“问你话呢,哑巴了?”
“黄主任,到别人的办公室要先敲门,这是常识。”
“吴主任,你不仅哑巴了,耳朵也有问题。黄主任进来的时候敲过门了,并且黄主任建议你转到五官科来接受一下检查。”
吴羽锡不想跟她争辩,“你来干什么?”
“看来你脑子也不大灵光了。”黄蓓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玩具。
吴羽锡这才反应过来,疲惫的按了按眼角,他有时候挺佩服黄蓓的,无论多强的工作量第二天都元气满满。
“谢谢。”
这还差不多,黄蓓不在意的摆摆手。本来她想再认个干儿子,没想到被郑铭抢去了,认儿子还带抢的,她还抢输了,真是奇耻大辱。
没找到想看的东西,黄蓓拖了把椅子坐在吴羽锡的办公桌对面,伸头看了下,“哦,这个病患,糖尿病引起的多项并发症,挺麻烦。”
“你不累么?”吴羽锡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倒着看太费劲,黄蓓把病历抽了过来,“嗯?累什么?”
黄蓓抬头细致看了下吴羽锡的脸,“你多久没休息了?这么搞下去小心过劳死。”
“你不也刚值完夜班。”
“我是有情饮水饱,你能跟我一样么,你都走进爱情的坟墓了。”
“有意思么?自己杜撰一个恋人出来。”
“有意思啊,没人给我介绍对象了。”
吴羽锡对他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结婚也好,单身也好,都是个人的选择,他选择尊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黄蓓。
“什么东西?”黄蓓接过来,“赴刚果金维和活动申请单。”来回翻着看了下,“你哪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你去不去?”
闲着呢,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跑那战火纷飞的地方去体悟生命。
黄蓓边往外走,边拿着申请单晃了晃,“我看看吧,最近科室挺忙的,恐怕腾不出时间。”
下午,那三个实习生来了。
黄蓓怀着侥幸心理问了几个问题,
“嗯,啊,应该是这样的吧。”一个孩子磕磕绊绊的答了几句,另两个连口的没开,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黄蓓。
还真是站那挡光,坐那占地,黄蓓果断的安排给主治医师,这就是权利的感觉,一个字爽!
下了班,草草吃了几口饭,黄蓓就去找甲未去了。有时候甲未比较忙,黄蓓就乖巧的坐在河边等着,她果然是新世纪好女友。
甲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黄蓓一把抓住他的裤脚。
“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就是知道啊。”眨着小眼睛卖萌。因为甲未比周围的感觉更凉,尤其是刚出现的时候,仿佛从寒冬腊月回来,带着一身寒气。
“刚送了一批魂魄回去。”他可以□□,但是不能无限□□,所以偶尔特别忙的时候也只能让黄蓓等一下了。
“回去地府?”
“是的。”
“魂魄是什么样子的?”
“死的时候的样子。”
“那岂不是很丑。”黄蓓突然惊呼一声,“完了,那我死的时候七老八十的可怎么办,丑死了,跟你站一起,别人都当我是你奶奶。”
其实黄蓓完全是多虑了,首先她活不到七老八十,其次勾魂使是没有前世记忆的,自然也不会使用前世的容貌。
但是这话甲未可不敢说,说出去分手是轻的,弑夫黄蓓都干的出来。
“不会,我会帮你改变容貌的。”甲未温柔的注视着黄蓓,抚平她眼角的皱纹。
“真的?那要把我变成绝世大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也就会这两个形容词了。
刚把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的实习生送走,又来了一批轮转医生,这些医生虽还没有执照,但跟来游园一样的实习生还不一样,这是真正的预备役,黄蓓她必须认真对待。
“黄老师。”
这是她自己的研究生,黄蓓很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斯塔瑞可以封闭和切割什么样的血管?”
“额。”
“血管闭合需要多长时间?”
“10秒,通常在10秒之内。”
“血管闭合的时间取决于组织的厚度、主机的能量设置、以及刀头型号。”黄蓓把放在他肩膀的手用力下压,“以后千万别说是我的学生,我真丢不起那人。”
学生哭丧着脸,“老师我错了,我回去就看书。”
她果然还是对手下的研究生太温柔,这么基础的知识都不知道,将来怎么能让患者放心的托付生命。
师弟师妹们如果知道是他这位师兄导致黄扒皮变态升级,一定会组团过来打死他。
这天,黄蓓正抽空在诊室为轮转的小医生们补课,“这个病例非常典型,我们先看一下……”
走廊里突然传出尖叫,大家受到惊吓立马回头,黄蓓也拨开面前的人站起来。只见一个火球从门口呼啸而过,外面是持续的叫喊声,众人惊的后退一步。
黄蓓赶紧冲出去,在门口特意把诊室门带上,“你们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外面已经乱成一片,有人吓的一动不动只顾尖叫,有人开始朝着反方向逃跑。黄蓓看了眼四周,找到灭火器,几个大步冲上前,一把拎起灭火器,扯掉保险销。
火球已经跑到走廊尽头电梯的位置,几个慌不择路的倒霉鬼被堵在电梯前,拼命按电梯扭,医院的电梯无论你急不急它自巍然不动。黄蓓从来都是能走楼梯绝不等电梯。
眼看着熊熊火舌马上要舔到无辜路人,黄蓓从后方及时赶到,如神明般救群众于危难之中,提起灭火器喷了过去,“从两边跑!”
人在这个时候一般表现都是肌肉僵硬,大脑迟钝,很难做出正确的决断。全被火球吓傻了,只知道拼命的按电梯。
黄蓓啧了一声,要是实在来不及,那就只能把火球砸倒了。
不等黄蓓反应,火球猛然180度大转身,冲着黄蓓来了。卧槽!黄蓓一个急刹车,赶紧往回跑,她这是加了嘲讽buff么,引怪这么猛?
黄蓓边跑边回头,差不多该倒了吧,这位兄台这么猛!仿佛回应黄蓓的想法一般,奔跑的火球终于歇菜,扑通倒在地上。
黄蓓又赶紧折回去,对着一通喷,在白色泡沫的覆盖下,火焰终于不甘不愿的熄灭了,露出其中包裹的肉体。
无血无肉,只有焦黑的躯体,散发着诡异的焦香,黄蓓愣了下,赶紧俯下身去探了下鼻息,还有呼吸。黄蓓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捏住焦黑的下颚,触手是不正常的高温,仿佛炭火上夹下来的烤肉。
掰开嘴,简单清理了口鼻的异物,让呼吸保持通畅。
医生们抬着担架跑过来,保安护着那几位被堵在电梯前的路人离开,黄蓓看着带着氧气罩被抬走的患者,缓慢站起身。
“黄主任,你怎么样?”剩下的医生赶紧检查黄蓓的情况。
黄蓓摆摆手,她没受什么伤,就是腿有点软。
匆匆赶来的领导发话了,“带黄医生去检查一下。这一层暂时清空,报警了么?”
黄蓓木然的跟着扶着她的小医生离开现场,路过隔壁诊室的时候,走廊和墙上喷的到处都是血。这如果是一个人的出血量的话,这个人恐怕要够呛了,黄蓓如是想着。
“还有谁受伤了?”
小医生顿了一下,开始抽泣,“刘医生被砍了,满身都是血,现在急救室了,情况危急。”
黄蓓站住脚步,迟钝的大脑反应了一下,回过头去看着满墙鲜红的散发着锈腥气的液体,这竟然是刘副主任的血。身子晃了晃,黄蓓扶了下墙。
“黄主任!你怎么?”吓得小医生赶紧一把抓住她,“您可不能再有事啊!”
“到底怎么回事?”黄蓓现在脑子还有点懵,救人完全是出于医者的本能。
小医生哭着直摇头,“我不知道,突然就有个人冲出来对着刘副主任砍,把刘副主任砍倒之后,就把汽油倒在自己身上自焚了。”
黄蓓的脑子现在什么也想不了,木然抬脚向急救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右訫:下一篇文《社恐患者压倒男神的正确姿势》,全文存稿中。
重度社恐患者温怀瑾看上了住在楼下会做饭的帅哥,然而帅哥只喜欢他养的狗。
☆、我也有成为网红的一天
急救室外已经聚集了很多医生,大家看到黄蓓过来,纷纷让开路。
吴羽锡皱着眉问道,“你怎么样?”
黄蓓漠然的摇摇头,“里面怎么样?”
“还在抢救。”吴羽锡顿了下,“凶多吉少,就算救过来了情况也不乐观,手伤的特别重。”
一个外科医生手伤了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更何况后果可能比这要严重的多,现场压抑死寂,有人开始背过身去小声抽泣。
“你回去休息吧,这有我们看着。”
“黄主任,咱们还没去检查呢。”一路跟来的小医生适时插嘴,没有忘了自己的使命。
挤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黄蓓不想添乱,“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事叫我。”
“哎,黄主任。”看着又自顾自走了黄蓓,小医生焦急的要跟上去。
吴羽锡按住小医生的肩膀,“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可是……”这么耽搁一下,黄蓓已经走远,小医生也只能无奈放弃。
黄蓓习惯性的爬楼梯到三楼,才想起三楼已经封锁了。就随便的坐在楼梯上,半晌捂住了眼睛,满目焦黑和鲜红,嘴里还残留着中午胡萝贝饺子的味道。
没做多久,手机响了起来,“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鸽哨声伴着起床哨音,但这世界并不安宁,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
黄蓓眼神失焦的看了会屏幕,才按下接听键。
“黄主任,你在哪?”
是医院领导,黄蓓四周看了下才想起来这是哪,“我在三楼步梯这。”
“那正好,你到三楼正厅这,警察有些事要问。”
“好,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黄蓓用力抹了把脸,站起来,从二楼绕过去。
三楼已经打上了警戒线,有法医在取样拍照。一行人站在警戒线外,领导正同警察说话,须臾看到黄蓓到了。
“张队长,这就是黄医生,我们眼耳鼻喉科的中坚力量。”
张队长转过身,对黄蓓伸出了手,“这么年轻的主任医师,黄医生真是年轻有为。”
“哪里,您客气了。”黄蓓伸手跟他握了下,触手温热,才发现自己的手冷的可怕。处于保护双手的习惯,黄蓓轻轻的按摩双手。
客套过后,张队长很快步入正题,“您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么?”
黄蓓把当时的所见所为条理清晰的重复了一遍,张队长一边记一边针对一些问题重点询问,黄蓓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好了,感谢您的配合。这段时间请您不要离开本市,并保持24小时开机,有什么情况会随时联络您。”
黄蓓点点头表示理解,张队长一脸严肃的点头致意了下,开始问询下一位知情人。
领导作了个到一边去的手势,“黄主任,检查结果怎么样?”
黄蓓跟着领导离开现场,“都很好。”
领导走在前面,到了一处拐角,“那就好。出了这种事,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之后可能会有媒体来参访,黄主任不用说什么,医院会有专门的公关来做这件事。”
“知道了,主任。”让她说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到现在她都没弄清始末。
一直到晚上刘医生才被推出手术室,转入ICU,命暂时是保住了。讽刺的是隔壁的ICU住的就是凶手。
黄蓓站在ICU的玻璃前盯着维系着刘医生生命的仪器,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千万不要有勾魂使守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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