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师傅也说过,万物相生相克,这世界上没有医治不好的病,只是我们还未找到医治的方法不是吗?”
阿姜,一定是上天注定我们要相遇的,我第一次出谷遇见的人是你,而最有可能医治好你的人是我,一切都是那样的巧合,不早也不晚,不多也不少,就这么让我放手?怎么可能?
“千古都无人可以医治的病,你如何在这两年内找到医治办法?”
明望没想到明又枫竟会跪下来祈求自己成全他与那个女娃子的婚事,明明从小到大就没有向他表达过什么愿望,也从未违背过他的话语,已经……太晚了么?傻徒弟,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去了,可那女娃子眼里却丝毫看不出对这傻徒弟的半分情意。
也是,那般倾国倾城的姑娘又怎么会轻易看上一个山野间长大的小子?
之所以会选择和枫儿一起来到这鬼神谷来,大抵是因为害怕孤独吧,他早听闻丰城“琉璃美人”倾尽天下,却无人敢上门提亲,现已拖到了二九岁数尚未出阁,闺中寂寥孤独和外人的闲言碎语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忍受下来的?
顿了顿语气,敛下眉,明望接着道:“枫儿,为师很高兴你能够有了喜欢的人,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可以在一起的,为师也曾像你这般喜欢过一个人,可那人却早早地离开了为师,你明白吗?在失去她的日子里,为师过得有多么的痛苦!”
当年失去慕华还有他那未曾出世的孩儿时,他是有想过自尽的,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他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对,当时是慕华的爹拦下了他,如果是慕华的爹的话,那女娃的病或许有一线生机,毕竟在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就是在慕华家看见了关于“花逝”的记载。
没注意到明望的失神,听了他那番话,明又枫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情发出罕见的一声轻笑。
“痛苦吗?怎么会觉得痛苦呢?徒儿这一生遇见过她,哪怕是她死了,徒儿也可以用余生来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啊。况且,……徒儿也不会让她死的,绝对不会。”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明又枫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
他忘不了第一次看见镜姜时的场景,空荡荡的房间里,绝色女子卧坐在软塌上,眉眼如画却没多少生气,仿佛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都无法映入她的眼瞳,那一刻他忽然开始紧张起来。
“那……那个,虽然很冒昧!但姑娘你能不能告诉在下,沉香阁怎么走……吗?”
他想和她说话,想将她拉入到自己的世界,想让她看见外面那些美丽的景物。
所以在离开镜国公府她用那样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时,他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即便是他不了解鬼神谷外人们的生活,也隐约知道这是件不该的事情,可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对他说:“带她离开,带她离开……”
如果错过了这次,他们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还是说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那么他就算是要背负骂名也要带走阿姜,让阿姜陪在他身边。那也是阿姜的选择不是吗?所以他是没有错的吧?
……又这样了,他又在寻找着借口,无论给阿姜送药还是临走前让讯蝶带他去阿姜的住所,他都摆出这么多的理由,其实不过是他想要接近阿姜而已。
逃不出“私欲”二字。
站起身来,明又枫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灰尘,走到镜姜的床榻前,看着她熟睡中的面容,安静且美好,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在镜姜的额头上,然后倾身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对不起,阿姜,我想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你放手了。
“师傅,走吧,要确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接下来就是他的决心了。
待到明望和明又枫离开之后,原本应该在熟睡的镜姜忽地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眸,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呆愣地抚上自己的额头,接着弯起唇角。
花逝么?
原著中写到镜二小姐与明又枫成亲后就随着他四处行医了,剧情线并没有拉到镜二小姐二十岁之后,原来看似good end的背后还隐藏这样一个悲伤的结局啊。
文字是贫瘠的,不可能完整地描述一个人的一生,从以前开始,镜姜就在想过没有文字描述的时候,那些书中的人物都在做什么呢?令镜姜感兴趣的从来就不是那些字里行间的角色,而是这些活生生的人啊。
明又枫掌心的温度似乎还留在她的额头上,听他说出那么一番话,镜姜心里若是说没有一点儿触动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现在是在被爱着的吗?叹息了一口气,镜姜摇了摇头,明又枫即便会爱上她也只是剧情设定的原因,换言之也就是男女主角天生的吸引力,她可不认为爱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
第19章 我的夫君是神医(十)
某日清晨,镜姜如往常一般看起来很乖巧地坐在饭桌前啃包子,柔软的面皮包裹着浓郁的汤汁,一口咬下去,唇齿间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第一个包子还没完全咽下,镜姜便又着急地去够第二个,还在蒸笼里的包子散发着热腾腾的雾气。指尖刚触碰到包子,镜姜就被烫得一惊,急忙缩回了手,放在嘴边呼呼。
“把手伸过来。”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镜姜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满含怨念地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的明又枫投过去一眼,然后伸出那只被烫伤的手到他面前,看着明又枫从怀中取出一瓶青玉药瓶,倒了些药膏仔细涂抹在她指腹稍微有些红肿的地方。
一阵清凉舒服的感觉仿佛一条清溪一般从指腹传达到了心里。
“不用了……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被烫了一下就要涂药膏什么的,她并不是那么娇贵的人啊。
“师傅说,女孩子的手是非常重要的,要爱惜。”
涂抹好药膏之后,明又枫伸手执起在瓷碗边的竹筷,夹起刚刚镜姜想要直接用手拿起来的那个包子,继而把它放在了镜姜面前的小碟子中,似有不悦地说道:“阿姜也当多爱惜自己才是,包子要吃多少都有,唯独阿姜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都说了并不是什么……”
镜姜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在看见明又枫眼底下的一片青影时又将未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罢了,他只是在害怕而已,哪怕她只是掉了一根发丝,这个人都害怕她会就此香消玉殒,明明当初亲口说出哪怕她死了也不会因此而痛苦的,也是这个人。
年少轻狂,觉得能抗得下来一切,生死都被抛弃在红尘之外,年纪渐大,才发现接受不了死亡,接受不了离别,越是珍爱的,越是不敢触碰,哪怕只是受了一点点的伤,下一秒也会像是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明又枫为了找出医治“花逝”的方法,整日整夜地待在药房之中,查阅遍了鬼神谷所有的医书,还时不时地出谷去城镇的医馆去借他们的医书回来,这对于不善识路,十八年来都把自己活成了死宅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记得有一次,讯碟不小心粘到了蜘蛛网上,受了惊吓就窝在明又枫的头顶,不再为他引路,明又枫当即就在一片小树林里失了方向,等到明望把他拎回来时,也不知道他是发生了什么,衣服变得破破烂烂,鞋子也失了一只,唯独怀中藏着的医书完好。
可惜,即便是那本好不容易得来的医书,也没有关于“花逝”的记载,说到底也没有谁真正看过这个病,没人能够确定它真的存在,唯独镜姜异于常人的脉搏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明又枫的心头。
拉了明又枫的衣袖,让他也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看着明又枫原本略肥的包子脸现在瘦得明显能够看见棱角,如墨浓重的黑眸中都泛着疲惫,鲜红整洁的衣衫也不知何时染了几处污迹,实在有些碍眼。
明明得病的是她,可日渐衰弱下去的却是明又枫。
如果再让明又枫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她还没病死,明又枫就先累死了。
拿起竹筷,镜姜去夹碟子中那个温度正好的包子,手指有些颤抖,一下没顺利夹起来,镜姜就果断地弃了竹筷,伸手拎起了包子贴到了明又枫的唇上。
“吃吧,张婶做的包子可是堪称绝味的。”
被镜姜这么一说,明又枫也就乖乖地张了嘴咬了一口包子,除去肉的香味外,还有刚刚他涂抹在镜姜指腹的药味,二者混合在一块实在是说不上好吃,但明又枫还是一口一口地嚼着,等到吃完了镜姜手上的包子,才听见镜姜有些失落地说道:“呐,你多久没这样陪我吃饭了?”
明又枫微愣,确实在镜姜刚刚来鬼神谷的时候,他陪着她去山顶上看日出,去谷底看大片的百合,到了后来镜姜吐血的次数渐多,他才将自己锁在了药房,阿姜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他一定要快点找到医治方法,明又枫这样告诉自己,等回过头来才发现,他已经将阿姜忽视了这么久。
“明天我们去看桃花吧,山中的桃花开得正艳呢。”
……
得鬼神谷清新的空气养着,镜姜的病情好似好了很多,就连咳嗽的次数都变少了,但这并没有使得明又枫轻松多少,反而因为时间的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在这样的天气里,镜姜看着不远处桃花已经开出两三朵的模样便微微荡开了唇角的笑意,山中不知岁月,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了,明又枫在此过程中一味地研究药物,几乎是天天将自己关在药房里,能够像是今日一般出来陪她游玩的机会实在是甚少。
“阿姜。”
明又枫顺着镜姜的目光对着不远处初初开放的桃花看去,语气低沉地唤了一声镜姜。
“嗯?怎么了?”镜姜拈起她脚边的一片草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但见明又枫他已经站起了身,视线依旧停留在那枝桃花之上,“回去吧阿姜,初春的风还是很大的。”
“好。”
习惯了明又枫这样的小心翼翼,镜姜也就没说什么多余的话,站起身来转而向着鬼神谷的方向走去,但没等她走上几步,便感觉明又枫从她身后抱了上来,身体不由得一僵,随后感觉到他湿润的气息喷洒在颈脖处,镜姜垂下眸,这接近一年时间里,明又枫还是第一次和她如此亲近,怕是结果已经出来了吧?她的病,治不了。
“阿姜,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背后明又枫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镜姜轻叹出一口气,“嗯,我知道。”
但不是这世界所有的喜欢都能够白头偕老的。
“我一定会医好你的,阿姜,所以……所以,嫁给我好吗?”明又枫将镜姜抱得更加紧了一点,好像只要稍微地松开手,她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一样,镜姜默默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少年,你知道你已经说下了一个巨大的flag了吗?但是故事的结局究竟会走向何方呢?就让她用双眼去见证到最后一刻吧。
“好。”
微风轻吟,在这微风中,传来镜姜的回答。
第20章 我的夫君是神医(十一)
“姑娘可真是好看呢。”手持一把木梳,从发间滑下,一梳梳到尾,做饭的张婶看着铜镜中那个似染了桃花色儿的镜姜,有些欣喜也有些难过,镜姜性格温和,长相也很讨喜,在鬼神谷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已将镜姜视为了自己的女儿。况且公子对镜姜的深情有目共睹,现在两人终于要结为连理,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高兴呢,可惜的是听闻镜姜身子骨弱,大家都在传着她可能命不长久,就连她的生父镜国公都已将这个女儿视为死去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就连姑娘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曾过来一趟呢,明明都修书寄向镜国公府了,但令张婶绝对想不到的是镜姜暗中拜托盏月将鬼神谷寄往镜国公府的书信给截了下来。
绝不能让镜蒜来到这里。
至于镜国公那个便宜爹,镜姜本身是没有太多感情的。而且对于镜国公来说,她这个女儿没有比有更好吧?镜国公从不对镜姜抱有太多的希望,十几年的病情反复,寻遍了整个丰城的大夫也无人知道病因,素来只依靠珍贵药物养着,这样的她,哪怕哪天死了,镜国公也觉得理所当然的吧?
最磨人的其实不是死亡,是时刻与死亡都仅有一线之隔。
镜姜能够留下的生命已经不多,如果能够就这样安静地死去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结局。
正当镜姜这样想着,便从镜中看见明又枫从门口大步跃进,他那双沉静的眸子都沾上了喜色,稍微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可以找到阿姜了。”
嗯?可以?
镜姜被明又枫莫名的话语弄得一愣,再仔细看,才发觉今天的明又枫身边并没有飞舞着那些个彩色的小蝴蝶,那这个家伙是依靠着自己的能力找到她这的吗?鬼神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起码镜姜知道自己的住处和明又枫隔了好些距离的,得跨过几个屋舍才找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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