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关系了,明又枫那个短命鬼怕是无福消受如此美人,新婚第二日既一意孤行地上了战场,那便也死在战场上吧。
“二姐,走吧,爹该等着急了。”
见镜姜还在望着她身边的那一树桃花,镜蒜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惹来张婶向他横了一眼。
“丫头,你若是……”
若是不想回去的话,她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这些人带镜姜离开这里一步。
“张婶,谢谢您,……离家许久,我也该回去看看了,下次回来时希望张婶还给我做水晶包。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依依不舍地收回看着桃花树的目光,镜姜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笑着对张婶说了一句后便跟在镜蒜的身后,一步步地走出了鬼神谷,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第23章 我的夫君是神医(十四)
“喂,小子,给你的。”一长得络腮胡子的大叔粗声粗气地将一碗拌着米糠的粥和一个黑皮馍馍递到了坐在草堆上的少年手里。
少年接过之后,先道了一声谢,然后才去嚼那僵硬的黑皮馍馍,一边嚼着还一边翻阅着手上已有些破烂的医书,丝毫不在乎那黑皮馍馍难吃的味道。
络腮胡子也挽了衣袖坐在了少年旁边的草堆上,咬了一口手上的馍馍,还没等他嚼下便立刻啐了出去,然后破口大骂道:“那些混蛋,就给我们吃这些馊了的馍馍和糠粞,我们是来当兵的,不是来当畜生的!”
空荡荡的破草屋里,络腮胡子的声音显得尤其地大,其他也在吃馍馍的人抬眼看了一下络腮胡子,然后立刻又低下头咬着自己的馍馍。
这两日来,他们受尽了折磨,不仅食不果腹,还时不时的就要遭受挨打,刚开始他们也曾抗议过,但后来被那些带着武器的士兵打得指尖都泛着疼痛,渐渐的,就没人出声了,除了络腮胡子每次吃饭时都要这样嗷上一嗓子,怎么打也打不好,那些士兵们也就随了他去了。
“啧,一群怂人。”络腮胡子不屑地说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少年,颇有兴趣地询问道:“小子,看你模样也不像是贫困人家的娃,怎个就来当兵了?这罪可不好受啊。”
“为了……救我的妻子。”
少年收起医书,将碗里的米糠粥一饮而尽,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眉目都变得温柔起来,然后立刻又恢复了平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络腮胡子。
“敷在伤口上,会好得快些,以后不要再为食物顶撞他们了,挨打的只有你自己。”
指着络腮胡子胳膊上一道看上去很是狰狞的伤口,少年劝说道,被红色发带束得高高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不可思议地呈现出一种冰蓝色,脸颊消瘦,眸色沉寂,正是与镜姜新婚第二天就离开鬼神谷跑来参军的明又枫。
“等……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有妻子了?你毛都还没长齐,有啥子妻子?”
络腮胡子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口,反倒是被明又枫刚刚说的话给惊到了,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居然都已经娶妻了?想自己都二十六的年纪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络腮胡子不禁悲从中来。
被络腮胡子这么一问,明又枫的脸刷的一下变得赤红,而后才像是解释一样,支支吾吾地说道:“就……就是因为妻子太过美好了,所以要快点娶到。”
“哈哈哈,你这小子,平日看着冷淡得很,想不到也会有女子让你如此着迷啊!”络腮胡子开口大笑,心里对这小子的妻子倒是产生了些好奇,便伸手一拍明又枫的肩膀。
“你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中还有妻子,以后我便护着你些,等过些年,战事稳定了,你也可平安回去与娇妻相聚,如此,你便唤我一声裴大哥吧。”
“等不了几年了,过些日子我便要上战场。”将袖口上的布带绑紧,明又枫目光坚毅地说道。
师傅曾让他去寻找过一个叫做“药老”的人,说药老博闻强识,曾藏万本医书,其中便有关于“花逝”的记载,或许上面会有解救之法。他怕镜姜起疑心,便借着外出行医的机会打听药老的下落,终于知道了药老隐居在一个地势险恶的山林之中,等到他终于到达那个山林的时候,发现药老已是白骨一具,唯独手上还握着一本医书。
师傅说药老一生都在致力于“花逝”的研究,那么他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握在掌心的这本医书一定有关于“花逝”的记载,明又枫冒死将医书带回鬼神谷,一通翻阅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医书,上面述说的也都是些常见的病症。
不得不说,那段时间明又枫是真的绝望了,他曾想过就好好陪在阿姜身边罢,她若是死了,他也就陪她一起,总不该让阿姜黄泉上寂寞的。直到他不小心将药汁打翻在医书上,才看见隐藏在书页上的字迹。
花逝并不是疾病,而是被一种花的种子寄生在体内,吸取宿体的心血,种子成熟期为二十年,当成熟之际,宿体便会衰弱而死,然后种子吸收着宿体的腐尸生长,这种现象不仅仅发生在人类身上,就连动物也会存在。而解救方法也来源于此物,它的根部有剧毒,食之,可解体内花种。
医书上说这种植物只会生长在鲜血浇灌的地方,例如战场上,花期极短,当花朵开始凋谢时,它位于地下三尺的根部也会枯萎,然后生长在花朵里的种子随风寻找下一个宿体。
他之所以来到战场上就是为了寻找此花,一定会找到它,然后带回去治好阿姜!
“你小子是疯了么?现在上战场,是给敌军送人头吗?”
对于这些还未训练过的新兵来说,上战场的唯一后果便是,死。
战场可不同于平时训练,刀光剑影,随时都可能丧命,故而长丰国在不急用兵的时候,会训练三年的新兵,真正做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当训练兵的待遇却不是那么好的,非打即骂,即便是死了也无人去计较。若是遇上一个好的训练官,他们的日子还能好过些,可看明又枫他们的处境,恐怕他们的训练官并不是什么好家伙了。
络腮胡子的情绪有些激动,明又枫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大部分来当兵的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在长丰国,农工的地位位于阶级底层,处处被压榨,唯一的出路便是家中年轻男子入伍参军,只要忍过了三年训练,再去战场上立两三场功勋,便可回乡光宗耀祖。
但也不能绝对性都要接受三年的训练期,每月初始都有一次新兵比斗,以首位胜出者便可直接去战场上,明又枫便是了盯上了这个新兵比斗的机会,他等不上那么久了,过几日就是新兵比斗的日子,他一定会以第一名的名次胜出的。
“我不会死,我会活着回到我妻子的身边。”
丢下一句后,明又枫就起身向着外面的训练场走去,在这批新兵中也不乏武艺高强的,就例如刚刚那个名唤“裴江”的男子,不仅可以毫不费力地举起两百斤的铁块,而且训练时的武打动作也十分地敏捷娴熟,要想超越他,不容易。
第24章 我的夫君是神医(十五)
镜姜回到镜国公府后便以不得见风的理由将自己锁在了屋内,直到镜国公病重,就连大夫也说他时日无多,镜姜才带上了甘蓝儿去探望下镜国公,躺在病床上的镜国公形容枯槁,双眼浑浊,不过一年的时间,他就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了。
“……姜,姜儿,你终于回来了,明又枫他……对你可好?”见镜姜将青丝全部盘起,已做了妇人装扮,镜国公勉强提起几分力气问道。虽他也有些埋怨镜姜离家一年都未曾回来,还擅自将自己嫁给一个不过见了几面的江湖人士,但他现在已成了这幅模样,除了姜儿能够过得好也没其他的什么心愿了。
“爹放心好了,明又枫对我自是极好的。”
镜姜低眉莞尔,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见镜国公听了她的话,欣慰地点点头然后神色疲倦地闭上了眼眸,镜姜立刻敛下了脸上的笑容,镜国公并非身染重病,而是被镜蒜下了□□,而那些请来为镜国公医治的大夫也是被镜蒜收买过的。
看镜国公这般模样,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他之前对原主镜蒜,也就是他真正的儿子不闻不问,导致镜蒜重伤死去,现在有此结局也是因果循环,对他为人父却没有尽一个父亲职责的惩罚。镜姜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她现在自身难保,虽说镜蒜目前还在伪装自己,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露出了真面具,她也要早做准备才好。
“若是为父……以后不在世了,……姜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正在镜姜思索要怎么与镜蒜虚与委蛇的时候,忽地听见镜国公喃喃说道,愣了片刻,抬头看向镜国公,在他的眼角处溢出一滴眼泪,直滑到枕头上,镜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合了起来。
她想,她改变主意了。
“二姐,让爹好好休息吧。”
姜蒜从门口探出身子,对着镜姜轻声说道,将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乖巧的弟弟的身份扮演得淋漓尽致。
听见镜蒜的喊话,镜姜便起身将镜国公的被褥向上牵了牵,折好边角后倒退着出了房间,最后关上了木门,回头看着镜姜,似笑非笑地道:“蒜儿,我们姐弟俩也许久未曾好好说话了吧?”
“是啊,二姐,这一年来,蒜儿很是想你呢。你快来看……”似乎没发觉到镜姜眼中的冷漠,镜蒜牵了镜姜的手,将她拉到了一大片桃花林前,看着那些开满了桃花,落地缤纷的桃花树说道:“二姐最喜桃花,蒜儿便开垦了这片地,都种上了桃树,二姐可开心?”
看着眼前数不胜数的桃树,镜姜墨黑的眼中都染上了许粉红色,挥开衣袖,镜姜缓步走到其中一棵桃树下,伸手抚向树干,顺着脉络滑下,最后手无力地垂在袖间,转过身直视着镜蒜,冷声道:“停药吧。”
“二姐……你说什么?”
“你已经得到了镜国公府,他不过一个羸弱老人而已,对你构不成威胁。”
真是多管闲事呢,在这种时候放任镜国公去死就好了,不与镜蒜撕破这层窗户纸就好了,她就这样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分明知道会为自己惹来麻烦,她为什么还要去救下镜国公呢,也许……大概……是因为她认为不称职的父亲居然为自己的女儿流下了眼泪,一种她从来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哈哈哈哈……二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不,二姐应该早就发现了吧?”被镜姜挑明了之后,镜蒜干脆卸下了他那副温文儒雅的伪装,扶额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后忽地看向镜姜。
“二姐从很久以前就很戒备我了呢?怎么?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吗?”
“我没有一个心狠手辣,觊觎我身体的弟弟。”镜姜也毫不畏惧地看着镜蒜,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镜蒜刹那惊了惊。
“想不到就连这,二姐都知道了……”
镜蒜闭了闭眸,再睁开时,眼中的颜色浓成了一团墨,突然伸手拽住了镜姜,带着她一同倒在了桃花树下,单手撑在了镜姜的身侧,另外一只手则是抚上了她的脸。
“二姐,你现在眼中的人是谁?”
分明在看着他,眼中印出的人影却并非是他,是啊,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他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外来者,不管是什么事情,做得再多,他也无法在这个世界寻求存在感。
也许,在他怀中的这个女人,他日日夜夜肖想了一年的女人身上,可以印下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注视着镜姜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原本在轻抚镜姜脸颊的手改为了捏着她的下巴,对着那张水润的殷殷红唇,镜蒜低头尝试吻下去……
第25章 我的夫君是神医(十六)
“唔……”镜蒜受痛闷哼了一声,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膛处,那里正抵着一把精致的白银短剑,剑尖部分已经割破了他的衣衫,陷入到了皮肉里,殷红的鲜血透过布料渗出来,染红了一片。镜姜这一剑狠决,出手没有一点儿犹豫,只可惜少了一份杀气。
要刺得再深些才是心脏的位置呢。
“只会做到如此地步么?那二姐未免也太小看了蒜儿些。”
咬了咬牙,镜蒜忍痛抬手握上剑刃,继续向着镜姜靠近,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滴落在镜姜的脸上。血腥味刺鼻,镜姜皱皱眉,镜蒜是料定她不会杀了他么?
确实,若是杀了镜蒜,这个世界的剧情就会回到正轨上的话,镜姜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杀了他,但如果不是真正地从根本处打消镜蒜对她的非分之想,即便杀了眼前的镜蒜,也会有其他人来代替他,阻挠男女主角在一起,让这本书籍迎来它该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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