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产妇的营养也十分重要,在那之前她必须做出一个能够熬汤的锅。
她需要一个能筛出细土的筛子。
制作的原理并不难,可这是迄今为止最精细的手工活儿。
她撇开两根竹条,在上面穿了几十个小孔,然后将经线穿入其中,绷直固定住。最后用骨针代替梭子,来回穿插纬线,纱孔留的很小,足够她筛选出细腻的土来。
最后受到绣花绷子的启发,她做了一大一小相契合的两个竹圈,将织好的纱布绷好,一个小型筛子便完成了。
酸橙树纤维十分坚韧,足够用上三年的。按照这种方法,她也能为自己制作布料,不过没有织机的帮助,可能得半年才能做出一件衣服来。
小狼狗打完猎物回来,把一只颜色鲜艳的长尾鸟送到乔沐面前,坐在她身边笑嘻嘻地望着她,好像在祈求夸奖一般。
“很漂亮的鸟儿,可以用羽毛给你做个帽子,”乔沐随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低语道,“头发这么长了,给你修剪一下吧。”
如今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下巴了,奔跑的时候很不方便,一出汗便容易黏在脸上。
乔沐让他背对着坐好,将小刀拔出刀鞘,渐渐靠近了他的脑袋。
将自己的头曝光在对方的利器之下,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没想到短短数月,他便对她完全敞开了心扉。而反观自己,她却做不到这一点,即使是现在,每晚入睡前她都会把小刀贴身放在身边。
乔沐给他削了一个干净利落的短发,虽然看上去仍旧乱糟糟的,也能看出他是一个英俊的少年,甚至他的五官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的特点,和乔沐更相近些。
“嘿,你真的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吗?怎么和他们看起来很不一样呢。”乔沐指了指对面正在劳作的愚人,好奇地对比起他们的长相来。
小狼狗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眨巴了两下眼睛表示出自己的困惑。不过他对自己的新发型很满意,甩了甩头后发现没有遮挡住眼睛,高兴地抓起乔沐的手甩来甩去。
这又是他模仿来的一种动作,乔沐高兴的时候对他这么做过,现在他也活学活用了。
就在打木桩进入尾声时,乔沐发现土着们开始储存食物了。
他们带回来的食物如果是死的便吃掉,而如果是活的,就会把它们扔在一边。大部分被打断了腿,以防止逃跑,也有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被丢在一边奄奄一息。
乔沐虽然不是素食主义者,可看到这些动物忍受漫长的痛苦也觉得残忍,便利用剩余的木桩做了一个篱笆,把它们都圈养了起来,这样也不用都敲断腿来防止逃跑了。
房屋的骨架已经搭好了,剩下的便是填充墙体。
乔沐开始着手制作粘合剂。
她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粘液果发生了一些变化。
以前的果肉和汁液是分开的,汁水稍微稀释些,而果肉像松脂般黏硬。现在果肉和汁液渐渐融合了,果肉变得更加软糯,如果掰下一小块,还能拉出很黏的丝来。
乔沐知道古人有用糯米汁作为粘合剂的,而粘液果的粘性比糯米还强出许多,用来作为建筑材料应该是可行的。
她用石锤把粘液果舂成糊状,加进混合了碎石和草筋的泥土中搅拌。
这种泥石非常黏,甚至在搅拌了几下后便搅不动了。乔沐把它们填充在地基里,紧紧地裹住木骨,并不时用平滑的石板塑形,直到把墙体塑造得又直又正。
出于安全考虑,她降低了墙的高度,对于她来说刚好能站直了身子,而对于小狼狗他们而言,则不得不弯腰低头了。
新墙风干后变得很干硬,乔沐又在墙体内外添了柴火,然后一把火点着了。因粘液果易燃的属性,墙体顿时火光漫天,足足烧了几个小时才熄灭。而经过烧制的土墙变得更加坚硬,甚至还起到了防水的功效。
在主梁上凿洞,然后用简单的榫卯嵌合起来,顶梁上的几根木头便排好了。
乔沐用剥下的树皮作为防水底层,又在上面铺上了厚厚的秸秆草,足有半米厚,应该可以应付各种雨雪天气了。
新屋搭建好时,天气也变得逐渐寒冷了。
这是木兰族人住过的最好的屋子,他们兴奋地跑进跑出,不需要提醒,就把自己的窝铺搬进了室内。
乔沐给卧室加了一个隔层,她和木兰睡在一间,男人们则挤在另一间。
可住进新家的第一天,小狼狗就打破了“规矩”,他把自己的窝铺搬到了乔沐的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 远古新石器时代的房屋是这样的:
第15章 天敌
“不行,你不能睡这个屋子,”乔沐第三次把小狼狗的窝铺搬了回去,严肃地说道,“你得跟他们待在一起!”
小狼狗气得直喘气,他低低吼了一声,挤出了一个不太清楚的发音:“卜!”
乔沐感到心跳加速,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你,你说什么?”
“不。”小狼狗更加坚定地重复道。
没想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字,相较而言,她更希望听到的是“好”这样的词。
似乎他的性格中叛逆因子远大于顺从因子。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必须搞定这个叛逆的少年。
“我给你做一把新的,更好的弓箭,你搬回去。”乔沐试图和他商量道。
没想到小狼狗在这件事情上出奇的坚持,“不!”
乔沐气得想骂脏话,她望了望木兰,希望能得到一些支持,不过木兰对他们的争执并不在意,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好像在看两个玩闹的孩子。
乔沐忍下了火气,咬牙切齿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别后悔!”
等孩子生下来,夜里的吵闹有他好受的。
房屋的大体框架做好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完善,比如说门窗。
乔沐烧制了两个门托,分别固定在门框的上下两个部位。在中间留了凹口,可以插.入一根转动的木杆,再将门扉拴在上面,就可以实现开合了。
窗户则是用木棍十字交叉固定住的,等天冷的时候用兽皮封堵好,就能保存室内温度了。
就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过冬的时候,乔沐遇上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烦。
她的远足靴坏掉了。
因为长时间泡水和赶路,靴子底部和鞋面脱了胶,她尝试用粘液果汁粘回去,不过效果不太好。
鞋面是真皮的,因为没有好好保养,已经逐渐腐烂了,她只能想别的办法来代替这双鞋子了。
土着们都是没有鞋子的,依旧能在地上健步如飞,这让人很好奇他们是如何忍受坚硬的石头的。
这天所有人吃完饭躺在屋里休息,乔沐趁着小狼狗不注意时,拽过他的脚仔细观察起来,发现他脚掌的皮肤非常厚实,摸上去硬硬的似乎长了茧,就像穿了层天然的鞋子一般。
乔沐不禁有些羡慕,相比较而言,她的脚几乎软的像豆腐。
小狼狗忍受不了脚底的麻痒,缩起脚咯咯笑了,他爬起来扑到乔沐身上,也学着她的样子,抓住她的脚掌摩挲起来。
乔沐一边尖叫一边躲避,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突然,乔沐发现他停止了动作,鼻子在她的颈窝处用力地嗅着,嘴里发出喃喃的呜咽声,仿佛怎么嗅都不满足似的。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乔沐按住他的头推开了,并发出愤怒地嘶嘶声,这行为果然震慑住了他,却也让他看起来更低落了。
乔沐不确定他是否有自尊这样的意识,只是从那天起,她发现小狼狗不太爱和她呆在一起了。
以前他总是一刻不停地黏在她身边,无论开心还是烦恼,都在她面前展露无疑,可最近他似乎有了“心事”,总是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对着前方滚滚流淌的河水发呆。
乔沐没有功夫理会他的小情绪,她必须把全部精力放在过冬上。
现在空气已经冷的不能再暴露肌肤了,她将毛衣和防风服重新穿上。没有了鞋子,脚踩在地上也是冷冰冰的,她得做出一双能应付走路的鞋子来。
她想过木屐,可是这东西显然在森林里走不了路,于是只好打起了皮草的主意。
在冬天,动物皮毛是最重要的保暖物,她不能有一丝浪费。幸运的是,她找到了一种橡木,将橡树皮割下来用水浸泡,能得到一种很好的制革剂,保存皮草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乔沐把靴底留下,沿着原来的针孔,重新将皮草缝上去,新鞋面就制好了。新靴子很保暖,里面毛茸茸的,可以当做雪地靴穿。
他们还需要储备木柴,并防止被雨雪打湿。
现在厨房的灶还没砌好,那里只是一个空屋子,乔沐便把它暂时改成了柴房。她收集了很多粘液果,将果肉风干后便成了很好的引火物。
灶火被挪到了露天的院子里,这样有利于排散烟气。虽然知道冬天做饭会成为很折磨人的事情,可这也是无奈之举,烧柴会产生大量一氧化碳,有窒息的风险,乔沐不敢把炉火放在室内。
她重新给每个人做了保暖的褥子,窝铺也换了晒干的新草,垫的足够厚像摇篮窝一般。她还用藤蔓编织了一个真的摇篮,是为了给将来的小宝宝而准备的。
木兰的肚子越来越大,似乎还有往下坠的趋势,天气已经冷得结了冰,她几乎不下床走动了。虽然乔沐希望拉着她多活动活动,这样有助于顺利生产,可她身上没有过冬的衣服,下床也很容易着凉。
仅剩的几块皮草都做成了厚实的衣裳,给要出门觅食的男人们穿上。小狼狗每走两步便要扯扯衣领,衣服不太合身,不过好歹能够御寒。
他很宝贝这件衣服,乔沐见过他把衣服脱下来后,用清水仔细擦洗袖口的泥巴。
小狼狗还是不太愿意跟她说话,或者说他变得更加“稳重”了,以往因一点小成绩就乐得找不着北的大男孩,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蹦蹦跳跳兴高采烈,更多的时候就坐在篝火边烤火,眼神偶尔围着乔沐转,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沐把这些反常的举动都归类为“青春期阵痛”,虽然她不知道这里的土着会不会有青春期这个阶段。由于小狼狗的别扭,教他说话的事情又耽搁下来,乔沐只好不再把精力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现在她会更多地跟木兰说话,有时候甚至会教愚人们说话。
他们的猎物被关在围栏里,渐渐适应了圈养的生活。每天乔沐都会喂一些草饼子给它们吃,这在严酷的冬季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于是它们渐渐变得安静,再也不会整天嚎叫想着翻越栅栏了。
这天乔沐正在把柴火劈成小片时,冬季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了。
先是米粒大小的水晶珠子,然后逐渐变大,像绒花一般飘落。院子里搭了一个三面挡风的木架棚子,火在坑里烧得正旺。
今天吃肉饼子,乔沐把肉糜和在面包粉里,摊在石板上烤熟。
这是最受欢迎的食物,消耗的肉少还管饱,已经成了他们的主食。
雪势渐渐大了,外出打猎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今天没什么收获,乔沐把热腾腾的肉汤端进屋里,给每个人都舀了一碗暖暖胃。
她用筛子过滤的细土做了更耐烧的砂锅,极大地改善了他们的饮食结构,现在每天喝上一顿热腾腾的汤水,成了每个人最期待的事情。
吃完饭,乔沐拿出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些简单的卡通画,叫了一个愚人坐在她的身边,指着地上的图对他说:“这个是‘树’,这个是‘太阳’,知道吗?你跟着我念念看,‘太阳’。”
愚人看看乔沐,又看看地上的图画,显得一脸困惑。乔沐没有放弃,依旧耐心地教他说话,木兰打了一个饱嗝,靠在窝铺里昏昏欲睡。
一只大脚突然踩断了树枝,连带着把地上的图案都踏没了。乔沐抬起头,只见小狼狗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可能吵到他了,乔沐耸了耸肩,把树枝都收了起来,撇下他们走到一边剥坚果去了。
大雪依旧扑簌簌落下,没有一点停歇的迹象。
乔沐先去给栅栏里的动物们添了草料,又将厚厚的草垫子盖在围栏顶上,做成了一个半遮蔽的窝,以阻挡寒风的侵蚀。
她穿着单薄的防风服,很快就被冻得手指僵硬了。
她原本想把一头山猪赶到草垫子里,还没跨进栅栏,就发现动物们突然变得狂躁不安,许多不知名的鸟儿从头顶飞过,叫声听起来既混乱又惊恐,这种景象在暴雪天气里显得十分罕见。
有几只小动物飞快地往木头柱上撞去,还有些在疯狂地打地洞,不过这不大奏效,底下垫着烧硬的陶砖,一般是挖不到泥土的。
动物们看起来都疯了,吱吱叫个不停,乔沐也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它们很可能听见了什么危险的声音。
她想立即回去叫人,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亮如灯泡的眼睛,黑夜里看不清环境,但对方高大的轮廓和脊背上的尖刺,是乔沐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噩梦。
她的脚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大脑也停止了思考,嗡嗡响成一片,她想大叫出声,张开嘴却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
她觉得肺部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全身的细胞都处在一种缺氧的状态。
剑虎低低吼了一声,它的爪子在地上刨了两下,像一辆开足马力的汽车,朝乔沐横冲直撞过来。
第16章 劫后重生
电光火石间,乔沐本能地往旁边一滚,躲过了致命一击。
栅栏被撞出一个大窟窿,动物们纷纷四散逃窜,剑虎堵住了洞口,随口叼起一只山猪,甩了两下就结束了它的生命。
剑虎开始残暴地撕扯尸体,就像撕纸一样轻松,新鲜的肉骨一瞬间都填进了它的肚子。
乔沐趁它进食的时候,跌跌撞撞爬起来,拼命往家门口奔去。
屋里的几人听见了兽吼声,纷纷跑出来张望,小狼狗带领男人们握紧武器,排成一排严阵以待。
乔沐一边朝他们奔跑,一边大声疾呼:“快躲开!回家去!”
剑虎听见了声音,丢下了残剩的骨架,仰天长啸一声。那些跑得慢的动物都被它咬死或踩死了。
暂时逃出生天的乔沐一头栽进了屋里,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
如果它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来,那她愿意献上所有的牲口,可就怕这些也满足不了它,那他们这些弱小的人类就更加危险了。
也不知道这间新建的屋子结不结实,能不能挡住这种野兽的袭击。此时乔沐有些怀念石头山的洞穴了,起码在那么陡峭的高处,这些体型庞大的野兽是上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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