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气越来越寒冷，即使裹着皮毛也不能阻止冷空气侵袭，乔沐估计温度达到了零下十几度，屋里冷得像个冰窟窿。
如果能有个炕床就好了，这些天她总是忍不住幻想起来。炕的构造原理并不难，只是现在天寒地冻的无法寻找材料，等天气稍暖和些了，她一定要把家里该添置的设施都弄出来。
受到炕的启发，她在地上刨出一个大坑，烧烫了一堆石头后再用泥沙盖好，便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炕，能保持很长时间的热度，这样也总算能睡上一个热乎觉了。
乔沐趴在窗框上懒洋洋地打哈欠，她从缝隙里窥探外面的冰天雪地，心想这个冬天究竟有多长。
昨天小狼狗出去打猎，又碰上一头野兽，虽然不如剑虎凶猛，可也很有攻击性。他们三个出去，都受了点轻伤回来。
天气酷寒，食肉动物也走投无路了，乔沐有些担心这个小屋子会成为肉食者的目标，只是现在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地面变得坚硬如铁，积雪也有半人高了，人待在户外，不出一个小时就冻僵了。
先前储存了几百斤面粉，还够支撑一段时间，出于安全起见，乔沐不再让他们出去打猎了。
冬日里没有什么消遣，逗孩子成了最大的乐趣。
小罗罗光着屁股躺在摇篮里，小脚丫不停地蹬着被褥，皮草的边缘有些粗糙，刮疼了他的皮肤，小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木兰把他抱了起来，托在臂弯里喂奶。乔沐看着他闭上眼享受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肉球球的小脸蛋。
小罗罗的手脚很有劲儿，刚满月头就能昂得高高的，若是让他逮住了什么东西，半天都不肯撒手。
乔沐看着这个小东西，心想生命真是神奇，这么丁点儿大的小身躯里，竟然蕴含着无限的生命力。
将来的某一天，她会不会也孕育出一个小生命呢？
回过神来，她被这个念头吓到了。
虽然极度不情愿承认，但她刚刚确实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主意也不坏”。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她顿时生出一股惶恐。她被这个世界驯化了吗？为什么会接受在这里繁衍后代的想法？
乔沐努力把这一切都归类为生物本能，可她不得不承认，自从发现这里有“弃老”的行为后，就忍不住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
而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出于这样自私的目的，而不是因为“爱”去期待一个小生命时，更加感到悲哀了。
族人们虽然没有阻止她收留断掌，却表现的不太友好，木兰曾经把给他食物拿了回来，大壮和阿憨也不愿意把皮毛分给他，这一切都是在日子越来越困难的时候发生的。
大雪还在持续，已经积到了一人高的程度，天气越来越坏，人心也越来越浮躁。
乔沐还是低估了气候的恶劣，她看着手中一天天减少的食物，心想恐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所有人的脸颊迅速消瘦了下去，乔沐更是瘦脱了型。有时候她也会内疚，如果因为救济断掌而拖死了全族人，那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可断掌是在保卫族人的战斗中受的伤，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饿死。
无奈之下，她不再单独给断掌准备食物了，而从自己的口粮中匀出一些来给他，量很少，根本不够他吃饱的，只能勉强维持饿不死的状态。
“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天意。”每当深陷矛盾时，她便这么鼓励自己，找回了一点信心后，就从自己的干粮里掰下一小快碎角给他。
她就像孤注一掷的赌徒，在赌老天的慈悲。
第18章 春暖花开
肉早就吃完了，陶罐里的面粉也不多了，现在他们每顿只能靠一小碗汤水度日。乔沐饿得蜷缩在角落，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小狼狗坐在她的身边，盯着墙角处一块苔藓看。
不一会儿，他慢慢靠近了她，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搂到自己怀里摸摸她的肚子。
肚子早就饿的瘪了下去，她躺在热烘烘的怀抱里昏昏欲睡，只有睡觉消耗能量最少。小狼狗的手很粗糙，摸的她痒痒的，她稍微躲了下，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下一瞬间，她的嘴巴里被塞进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久违的肉香慢慢散开，她没有任何犹豫，一囫囵全吞了下去。
“你究竟藏了多少好东西？”乔沐惊喜地笑了，这家伙向来有些小聪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自己的小粮仓的。
有了小狼狗的接济，乔沐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他不再让她分出食物了，反而把自己的那一份给了断掌。
乔沐不知道是什么转变了他，内心感激又复杂，有很多时候，她几乎要支撑不下去了，都是他站出来帮助了她。
好像从石头山开始，她就一直受到他的照顾了。虽然这家伙常常惹自己生气，可每次遇到困难，她都本能地对他产生依赖。
出人意料的是，小狼狗开始自己挨饿了，他储存的食物不多，都留给了乔沐。
他把肉干拿给乔沐之后，自己却不肯多吃一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回去，直到第二天原封不动地取出来，再给乔沐分出一些，如此反复，一只熏腿几乎全都给了乔沐。
当乔沐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喉咙口像堵住了一般，热辣辣的。
她再也不肯独自享用食物了，每次都是逼着他先咬下一大口，才接着把剩下的吃完。
这些是小狼狗的私藏，乔沐没有权利拿出来和其他人分享，虽然吃独食让她很愧疚，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把自己的口粮省了下来分给大家，希望这该死的天气快点结束。
寒风吹透门窗空隙，将满室温暖一扫而空，乔沐面无表情地将烧烫的石头翻出来，用泥巴包裹好放在怀里焐着。
时间久了，所有人只剩下机械地活着。
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他们必须出去寻找食物了。
乔沐跟着他们出去打猎了几次，在腐木上找到了一种菌类，数量不少，以她掌握的植物学知识来判断应该是没有毒的，当然如果换做平时她是不敢轻易尝试的，因为菌菇类中毒的几率比其他植物大得多，不过已经到了这关口，她不得不以身试险了。
她先尝了一口，有一股淡淡的酵酸味，口感算不上好，像木头渣子，吃了后身体会微微发热，因担心有副作用，便没有把它列为食物的选项。
不过它可能有药用价值，她还是收藏了一些，并给它起了个“灵芝”的名字。
接下来几天依旧需要外出觅食，乔沐的赌运还不赖，在山穷水尽之时，终于迎来了一次翻盘。
这天他们在森林里转了一圈，发现一颗五人合抱粗的大树，上方有一个硕大的洞，通常这里面都会有小动物冬眠的。
不过因为树洞太高了，她够不着，便喊小狼狗过来瞧个究竟。
只见他三两下就爬到了树腰上，扒在洞口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大喊道：“有！有！”
听见这话，乔沐更是兴奋地双眼发亮。小狼狗跳了下来，抡起石斧劈开了树皮。
树洞很深，里面有一窝不知名的蛋，每个足有四个拳头大，大约有五六十个！
不知道什么动物会在冬天下蛋，他们没有在附近发现蛇皮、羽毛之类的东西，所以这很可能是一窝已经被遗弃的蛋，经历了一个冬季基本已经变成死胎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乔沐并没有把洞掏空，她留下了几枚蛋在里面，防止母体回来后会寻着痕迹报复他们。
蛋的数量很多，几个人根本抱不走，乔沐教他们把蛋放在雪堆里，滚成雪球往家推去。
水煮蛋的味道很鲜美，乔沐甚至连蛋壳也舍不得扔，全嚼碎了咽下去。
靠着这些巨型蛋，他们又安然度过了十多天。当最后一片雪花落下，千里冰封的天地终于成为一道定格的风景。
阳光弱弱的没有温度，屋顶上的积雪融化成第一滴水滴下。
乔沐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激动过，这一束阳光对她的意义已经超越了生的希望，那是一种精神上从没有过的满足感，她真的做到了，克服了这个世界最严峻的一道考验。
冰雪逐渐消融，凝固的河流重新恢复了流动，最先出动的是一些小动物，它们饿了一个冬天，纷纷钻到雪堆里去寻找地下根茎和昆虫吃。
它们没有多少力气，动作也远不如以前灵敏，小狼狗带着草饼子出去引诱，几乎一抓一个准。
还有一种巨大的蠕虫被带回来当做食物，乔沐以前从没见过这种虫子，可能只在冬末的时候才出现，白白胖胖的身躯有两个指头粗，烤熟后很像鸡蛋的味道。
她不挑食，对于生存之道土着们比她有经验的多，现在他们带回来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断掌的气色也一天天好起来，虽然丢掉了一个手掌，他依然坚持出去打猎，就算自己空着肚子也会给乔沐带回来一些食物，有时候是根茎，有时候是虫子。
不过乔沐发现他似乎不太爱搭理木兰他们了，反而更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
他开始学会了区别对待，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转变。
以往乔沐对于愚人的印象更偏动物化一些，他们可能会有感情，但很少转化为实际行动，更多的是遵守当时当地的规矩。但很显然经历过这次生死劫之后，断掌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
对于这种转变，乔沐无法预测究竟是好是坏。
这些天，她时常反省自己，她的一些过于超前的思想和行为，是否对这个世界的自然进化产生了一些不良影响。
比如在生产力过低的情况下，也许抛弃断掌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虽然她并不后悔自己的举动，但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的话，可能未必有当初的勇气了。
目前看来，只有快速提高生产力，积累富余的生活物资，才能解决这些问题。
幸好她还有时间准备，来这里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让她学会了与这个世道相处。这就像一场和大自然的对话，很多道理只能她自己领悟。
汲取了和剑虎大战的教训，也是时候对他们的房子做出一些改变了，外围必须要加固防护。
剑虎那么庞大的身躯也没有撞塌屋子，让她对房子的坚固程度很有信心，所以只需要在外面加一道围墙，就能挡住大部分野兽的攻击。
他们的房子建在一处高坡上，融化的雪水顺着斜坡缓缓流下，滋润了沿途的土壤，泥地变得烂乎乎的。
这让挖掘工作变得很顺利，现在的土壤就像切豆腐一样容易挖开。
她去年存了不少粘液果，如今已经变得干硬了，只需稍微加热便能融化成汁，看上去这种果子放置的越久粘性越大。
依照以前的办法，给屋外加一圈巴掌厚的围墙不成问题，这样一来就能隔出一片小院子，既阻挡寒风，也防止野兽入侵。
木兰和断掌都留下来帮忙，打木骨、砌墙的速度很快，十来天左右便弄好了，不过自始至终，断掌也不太搭理木兰。
日子一天天暖和，乔沐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男人们有了发春的迹象。
先是几个年长的，夜里睡不着哼哧哼哧叫，白天也不安分，甚至有几次乔沐还撞见了他们身体上的一瞬间变化。每当这时，她就会尽量远离他们，躲在木兰的后面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他们从来没有把主意打到乔沐身上，似乎同族女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就不是交.配的对象，这里的氏族束缚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天因为这些问题的困扰，他们连打猎的心思都没了，如果能找到其他部落进行融合就好了。
乔沐还想过回石头山去寻人，现在河水没有干枯，如果乘一个筏子回去，能省下不少力气。她找到了更好的居住地，食物也充足，但困难的是怎么说服他们。
“小狼，如果我们一起回一趟石头山，你愿意吗？”乔沐把围墙底部的土壤夯实，转过头来随口问了一句。
“好。”小狼狗话不多，每次都是这么简单回答。
他坐在门口削箭、磨箭头，当把箭支打磨得完美无缺时，高兴地往空中抛去。
他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打磨武器，有时候甚至还会进行改良，比如弓弦就被他用剑虎的腱鞘替换了，现在的弦又韧又有弹力，杀伤力极大增强了。
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些刀枪棍棒上面。
虽然其他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了发情迹象，可他暂时还没看出什么变化。在这个年龄段，生理上应该已经成熟了，不过他似乎还没开窍，以前在石头山时就没见他有过伴侣。
对于这种情况乔沐没多想，猜测大概是心里和生理没有同步发育的缘故。
她打算这次回去给他找一个“女朋友”，毕竟总有一天他会长大成人的。
然而就在他们行动之前，计划突然有了变数。
===
本文完结倒V，手动防盗，部分章节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说内，请见谅。
第19章 发狂
那天小狼狗带回来一只大肥鸟, 有鸵鸟幼崽那么大, 乔沐生了火准备焖鸟肉吃。
她把剥了毛的肉用宽树叶裹好，又涂了一层厚厚的泥，刚放进火堆里烤, 就瞧见远处的森林里冒出了一股滚滚浓烟。
紧接着, 好几棵树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了。
几乎不假思索的, 她立即把自己的火堆灭了。
这种反应大概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前几天她还心心念念想找到其他部落, 而如今另一个部落就在离他们不到百里的地方, 她却感到惶恐了。
虽然石头山的土着们都很温和, 可树林里的这些人却不一定。
他们似乎要比石头山的部落更先进, 因为他们没有住在洞穴，而是生活在森林里，那么就意味着起码会造房子。对于丛林人的生活状况, 乔沐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大部分食人部落都是起源于丛林的。
小狼狗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停下打磨石器的动作，站在高处远远望着。
虽然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心，乔沐依然对这个部落感到好奇。人类自古以来就是群居动物, 如果能融入新部落的话, 他们的生活应该会更好一些。而如果这是个残暴的部落，他们也应该尽快逃离危险地带。
估算烟气的距离，大约有两天的路程。也许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就能靠近部落的外围, 从而观察一下他们的生活状态。
乔沐打定了主意，走到小狼狗身后轻声道：“咱们过两天去看看，你愿意吗？”
小狼狗歪过头，对着她笑咧了一口白牙。
回去的路上，乔沐捡到了一块月牙状的木头，这刚好可以做成一件称手的兵器。她将两端削平、细磨对称，就做成了一只类似于飞镖的投掷棒。这个东西操作简单，可以用来猎兔子，很适合少了一只手的断掌。
12/28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