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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降低风险，她决定先小剂量地试一试效果。
小狼现在最大的症状是有气无力和嗜睡，如果吃了这个能有改善且没有副作用的话，也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于是她把收集来的灵芝都晒干磨成粉，然后十分小心地控制着计量，每次只给他吃一小勺。
一个星期过去了，他的精神确实有所好转。
最明显的感受就是他的食量开始增加了，而且说话也有了力气，乔沐开始相信这种菌类对他的身体复原确实有效。
她感到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汗颜，看样子是她错怪了姆姆。于是她找到姆姆，向他道了歉，也送了很多好东西答谢他。姆姆没兴趣听她说话，倒是很喜欢给他做的一个弯头拐杖。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幸运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而遇见姆姆，就是一次小小的幸运。
看着小狼一天天恢复活力，乔沐觉得日子过得顺心多了，不过她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而按照先前的打算，一点点实现自己的计划。
有越来越多的丛林人搬了出来，她也该为今后的粮食做一些准备了。
面包果已经成了他们的主要食物，因此也是时候栽种一些果树了。乔沐去年在屋子周围播种过一些种子，发芽的有不少，不过要长成果树，至少需要六至八年的时间，而如果直接移植幼苗的话就省时多了。
滩涂附近有很多面包果树无人采摘，每年造成很大的浪费，乔沐带着族人从那运了几十棵树苗回来，栽种在地势较低的河岸边。
先前在挖自家厕所的粪坑时，她便为将来的耕种做了准备。坑里的排泄物达到一定量时便会填入枯草和泥土，既减少了异味又捂熟了一大批质量上乘的肥料。
“不不不，栽的距离应该更大些，”乔沐正在教大壮他们种树，把几个要点简单说了说，“面包树的树干会长得很大，所以间距必须更远一些。”
小狼还不能做重体力活儿，他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晒太阳，听见乔沐的说话声后便扭头看去，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栽完树后，乔沐的脸上身上都蹭满了泥沙，小狼笑着拽过她往河边走去。
“去哪儿？”乔沐拍拍手上的泥土问道。
“洗澡。”小狼歪过头，指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一脸认真道。
第31章 恶果
正是正午时分, 阳光照在河面上闪闪发光, 水的温度不低，小狼拉着乔沐跪坐在河边，替她将胳膊上的泥巴都洗净了。
然后, 他想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嘿, 我自己来吧, 你不会解这个扣子。”乔沐拿开他的手, 自己脱下了衣服。
在这里呆的久了, 她对于自然露出身体也并不那么在意了, 毕竟这里的土着女人露的比她更多。
当然, 现在她还穿着一件小背心。
乔沐穿着背心和短裙走进水里, 凉凉的水波划过她的肌肤，引起了一阵战栗。
石头缝里有几条小鱼，迅速游到了一米以外。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小狼也下了水。他待在屋子里闷坏了, 难得今天出来放松一下。乔沐并没有限制他，她从岸边的草丛里拔了几株粗糙的草茎，可以用来擦身体。
“我替你擦擦背吧，”乔沐走到小狼身后, 替他用力擦拭起来, “水还有些凉，咱们快点洗好就上去。”
小狼趴在岸边的青苔上，把整个背部露出来给她擦，还发出舒服的哼哼声。等到乔沐帮他擦完了, 他转过身来去扯乔沐身上的衣服，也想替她搓搓背。
“不用了，我自己洗洗就好了。”乔沐推他上岸去，她担心再泡下去会着凉。
小狼很不情愿地瘪瘪嘴，揪住她衣服的一角不肯松手，往自己的跟前拽了拽，“我想，看你。”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腰部，惹得她条件反射般往旁边躲去。乔沐明白了他是想看自己的身体，猛不丁听到了这么流氓的要求，这让她很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胸口：“喂！你不能这样！”
小狼歪着头看着她，一脸懵懂，“为什么？”
他太过单纯，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向来是直来直往的，在他的观念里就没有“害羞”两个字。
眼见和他说不清楚这个问题，乔沐只好放平和心态解释道：“好吧，虽然我承认，我也喜欢你，可是，嗯，你的身体还在恢复中，很虚弱，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这样那样，你明白吗？”
小狼一脸困惑地摇摇头，乔沐则泄气地低了下头，她知道这番话他恐怕一个字也没听懂。
小狼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开心了，赶忙走过来抱了抱她，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好的，好的”，每次他都这样，只要乔沐一不高兴，他就马上过来迁就她了。
乔沐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浑身上下幸福地冒泡，她反手抱住了小狼，撒娇地说道：“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好啊！”
两个人又在水里卿卿我我腻歪了一会儿才爬上岸去，家里茜拉和莎莎已经做好了饭，姆姆也带着大壮和断掌从陷阱里收获了丰盛的食物。乔沐和小狼回屋换上了温暖干燥的衣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乔沐满心都充盈着宁静的喜悦，她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如今圈养的栅栏已经装不下迅速繁衍的动物了，乔沐打算吃完饭后再搭一个新围栏，把牲口按照体型分类开来。
她拿着小刀去割树枝，散落在地的枯枝太脆了，容易被动物撞断，带点韧性的青枝最合适，她将小刀扎进枝干里，然后用石头对着刀背使劲儿敲，很快就能砍断一根了。
收集了大约十多根左右，她需要一根藤条捆起来，周围有一些藤蔓，她伸出手去正要抓住枝条，就看见一根“藤蔓”快速地吐出了信子。
这不是藤蔓而是蛇！
乔沐吓得出了一声冷汗，立即尖叫着缩回手，往后蹦了一步。
小狼听见声音后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一眼就看见了枝条上翠绿的小蛇，急得拉过乔沐就往回跑。
等到跑出一段距离后，乔沐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她刚刚吓得双腿都僵硬了，鸡皮疙瘩布满了全身。不过她的反应和小狼比起来还算正常，此时的他惨白着一张脸，弯腰扶着自己的膝盖久久不能平静。
乔沐没想到他会这么怕蛇，拍着他的后背助他顺气道：“你以前打猎的时候没碰到过蛇吗？”
小狼大喘着气，把脖颈上的冷汗抹干后一脸茫然地望着乔沐，“蛇？”
“对呀，刚刚我们碰到的就是蛇，”她替他擦净脸上的汗水，又小声重复了一遍，“蛇。”
小狼紧拧着眉头，闭上眼睛一脸痛苦，他抓过乔沐的手放在了胸口的伤疤上，颤抖着说道：“这里，蛇打的。”
乔沐愣在原地，努力地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你是说这里是被蛇咬的吗？”她摸了摸这条疤痕，足有十几公分长，看起来并不像是牙洞的痕迹。
“不是咬，是打。”小狼更加坚定地说道。
这话就更让乔沐摸不着头脑了，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咬起了自己的指甲，“不不，蛇不会打人，它们只会咬人，或者用身子缠住你，但我实在不理解你的话，你受伤那会儿正是冬天，它们是需要冬眠的。”
小狼也解释不清自己的话，他焦急地扯起了自己的头发，乔沐怕他伤到了自己，赶忙阻止了他，“别着急呀，等以后你学会的词语更多了，再说给我听。”
小狼受到了惊吓，又进行了剧烈运动，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他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乔沐忙扶他原地坐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休息一会儿。
然后他们就看见前方遥远的坡地上，莎莎被一群人围住了。
乔沐立即提高了警惕，站起身观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群土着女人对着莎莎伸出手，抢过她怀里的箩筐，还很不礼貌的推推搡搡，甚至有人恶劣地扯起她的头发。这就是很明显的霸凌了，乔沐气得脸色通红，她捡起了地上的木头，气势汹汹地往那边赶去。
走到半路上，就瞧见茜拉突然冲进了人群中，护在莎莎面前，并对其他人大吼起来，然后不知双方说了什么，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一群土着女人围着她们俩大打出手。
莎莎抱头蹲着任人打骂，茜拉则怒吼着拼了命地还手，乔沐脚下的步伐变成了小跑，她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过去。小狼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看上去也气急了。
好在场面并没有混乱太久，等他们赶到时家里的男人们也闻声出来了，那些土着女人们一看形势不对又立即躲走了。
断掌气急败坏地要去找那些人拼命，却被姆姆拦腰抱住了。乔沐也怒火中烧，她恨不得立即将那些人撕碎了，但理智告诉她姆姆的做法是对的，他们的家族只有四个男人，其中一个老人，一个残疾，还有一个病人，所以现在根本不是其他氏族的对手。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报仇。乔沐在草丛里找到了一窝尖嘴甲虫，把它们全都捉到了陶罐里，然后趁人不注意时，丢到了几个带头欺负人的土着家里。这些小家伙有极强的破坏力，除了泥巴能啃食一切。
乔沐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她感到了一种熊孩子恶作剧时的快意。然而她的这些伎俩和姆姆比起来，根本不足一提。
莎莎是姆姆最疼爱的孩子，她遭受了委屈，姆姆便会想尽一切办法讨回来。
他从林子里找到了几颗野果子，趁天黑时放到了其中一人的家门口。这些野果外表很普通，就像是青苹果，因为天色较暗看不清楚，乔沐以为只会导致腹泻之类的症状，因此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第二天却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一个吃了野果的土着送命了。
乔沐知道这件事情时，惊讶地久久回不了神。
是一个独居女人，被人发现时已经僵硬了。乔沐跌跌撞撞跑了过去，此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她推开人群走进屋里，发现地上有两个散落的野果。
是毒番石榴，毒性最大的植物之一。
乔沐的身体佛坠入了冰窖，她紧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她确实想让这些讨厌的人受到教训，却不是以这种方式。姆姆在偷偷放置水果时她见到了，可她没有认出毒果来，这是否也意味着，她成为了杀人的帮凶。
乔沐现在的感觉糟透了，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她抬起头想寻找一丝安慰，却在人群中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姆姆，他的眼神比寒冰还要冷酷，这让她跌坐在地上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太害怕了，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她扶着墙干呕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被毁了，今后她将永远活在懊悔和阴影之中了。
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太阳穴突突的疼痛，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就在她支撑不住要倒下时，小狼从身后一把扶起了她，然后打横将她抱起，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
“小狼，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痛苦……”乔沐一边哭一边迷迷糊糊说话，她全身软的像烂泥，连一丝力气也没有。
“我在，我在……”他在她耳边反复说着这句话，低沉的声音温柔又有力量，成为她坠入无尽深渊前唯一的救命绳索。
第32章 结仇
“毒果”事件让乔沐真真实实感受到她生活在一个蛮荒的、没有道德和法律约束的世界。
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有优越感的, 因为她来自于文明世界, 她比这里的人看得更远，想得更深，可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里只有强大的力量才是生存的保障, 那个死去的独居女人, 至今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 而杀人凶手姆姆的生活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甚至在乔沐一家的庇护下, 他活得比以往更好。
乔沐感到自己的三观崩塌了, 以往引以为傲的道德优势也不复存在。现在她觉得迷茫又无助,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观念来看待这个世界。
小狼走进屋子, 像往常一样走到她的身边，像抱孩子一般将她拥在怀里，粗糙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不发一言地陪伴着她。
她不愿意走出去, 他就在黑暗中等待她。
“尸体埋了吗？”她沙哑着嗓子问道。
“埋了，”他把乔沐放平在床上，从身后拥抱住她，“再睡会儿, 你昨晚, 醒了。”乔沐完全睡不着，可她不想让小狼担心，这些天她的睡眠不好，他也跟着失眠了。
她闭上眼睛, 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口吐白沫的样子，压制住恶心的感觉，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头脸都出了一层虚汗。
小狼背对着她，把几块烧焦的木炭用石头研碎，然后用手指沾了一些碳粉涂在牙齿上，这样能清除牙齿上的污垢了。这个方法还是姆姆教他们的，一想到他冷酷的眼神，乔沐又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小狼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见她坐直了身体，精神也好多了，忍不住裂开嘴笑了，一口黑牙格外显眼。
乔沐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虚弱地笑了笑，这还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外面渐渐飘起了雨，不知不觉中今年的雨季已经来临了，而不出意外地，乔沐的月经也准时报到了。
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月经周期变成了一年一次，只是不知道排卵期是什么时候，以及卵子的存活周期是多久。她想她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探索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了。
小狼每天都在按照剂量服用“灵芝”，他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快，每天猎到的食物也越来越多，这也是最近诸多不幸的事件中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阴雨绵绵，精神不好，这也给了乔沐闭门不出的理由，她现在确实没有勇气去见其他人，尤其是姆姆，她怕自己和他对视时会突然崩溃。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颓废太久，毕竟连少根筋的断掌都发现了她的精神失常，并且频频表示担心。
蛮荒大陆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她不能用自己的观念来诠释这个世界，更不能把这个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熟悉的样子，她只能顺应自然，成为这里无数分母中的一个。倔强的反抗让她尝到了苦果，钻死胡同只能被抑郁和失望吞噬殆尽。
乔沐又在这里学到了一课，可这次是以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为代价。
当井里的水被再次灌满时，天气终于放晴了，阴霾了许久的心情也迎来了一丝光明。乔沐推开门走出去，望着洗刷一新的植被在风中摇摆，晴朗的天空下家家户户升起炊烟，蹒跚学步的孩童在草地上打滚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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