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没办法,谁让自己是花痴呢。索性,多看他两眼吧。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静静的夜里,一切恍如梦幻一般。不知何时,何溪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苏淮的面色忽而沉重起来。他起身望向窗外,看着眼前一轮圆月,想起昨日的场景来。
昨日,他终于打探到“高人”的下落,所谓高人,实则是知道仇家惊天秘密之人。
昨日,五华山。
一道士打扮,满脸疤痕的长者正垂首面对苏淮,沉默不语。
“华将军。”苏淮开口道。
“我是忘尘,无名无姓。”长者摇摇头,面色沉静。
“我是谢如意之子。”苏淮一字一顿地说着,听得长者肩膀一颤,而后抬眼看向苏淮,神色陡变。
接着,长者眼中渐渐噙了泪水,“不对啊,你娘她明明早就......她走后,慕云没把你怎么样吗?”
苏淮摇摇头:“我娘被人所救,连同我,也一并被救出宫外。”
长者抹抹眼泪:“孩子,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苏淮摇摇头:“能遇见对我视如己出的养父,还有......”他还想说谁,但没有说出口,继而说道:“我应该谢谢你。呵呵~”随着最后这声冷笑,他捏碎了手中的杯子。“但是这仇我不能不报。”
长者摇摇头:“你我势单力薄,即便说出真相,恐怕也无人肯信。”
苏淮目光阴鸷地看着他道:“先皇遗物呢?”
长者一顿,连连摇头道:“哪有什么遗物......”
“嗖”得一声,苏淮冰凉的剑抵在了长者颈上。“说实话,否则,你那双儿女也别想活了。”苏淮说着,在他颈上浅浅滑了一道红印,“知道你自己不怕死。”
长者垂眸,而后摇摇头,长叹一声道:“也罢。当年先皇给了我一颗碧庭丹,这颗神丹是先皇独有之物,可以召唤千军万马,其形不灭,其效不退。这神丹放在人体内,不能保人长生,但能保人不老。”
长者动了动喉结,接着说道:“先皇临终前得知真相,曾让我带着它铲除□□。可我......可我懦弱,自知势单力薄而未敢一试。我自知没有资格得到它,也不想让有心人得到它,便把它送了一个救过我的姑娘服用。只有得到这先皇遗物,我说出当年实情之后,才能有人信服。也唯有用这碧庭丹,才能召唤千军万马。只是......”
“只是什么?”苏淮皱眉,问道。
“只是若是取出这神丹,那姑娘便会患上恶疾,虽不致死,却会终身疼痛难熬,生不如死。”
说罢,长者朝苏淮跪了下来:“我求你,还是别伤害那姑娘吧,我自知罪孽深重,我愿赴宫中替你说出当年实情——即便无人肯信,我也愿意一试,到时候我不会说出你的存在,我愿意替你去死。这些年,我自毁容貌,隐居山林,躲着宫中之人,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与死无异。我差点病死路边那天,只有那姑娘愿意帮我,给我请了郎中,才让我得以苟且偷生。我求你,别伤害那姑娘。”
见长者哭得伤心,苏淮冷声一笑,拂袖而去。临行,他转头问道:“你可是送了那姑娘一方昙纹丝帕?”
长者拼命摇着头:“我求你,别伤害那姑娘......”
苏淮不语,一个跃身,绝尘而去。
苏淮收回记忆,看向眼前的何溪。只见她正双手环抱,趴在案上呼呼睡着。她尖巧的下巴深深抵进胳膊里,脸蛋被衬得小小圆圆的。
月光淡淡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又映着她红扑扑地小脸。
苏淮走近了些,想着自己的身世,和母亲死时的绝望眼神,向她抬起了一只手。
他内力深厚,只要稍作发功,就能将她腹中的神丹取出。
此刻的他面容沉静,目色阴沉,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正要发功,却见何溪咯吱咯吱一咬牙,流了一滩口水。这模样,如孩子一般,可爱得紧。苏淮停下动作,不由地伸出手来替她抹了抹口水。
朦胧中,何溪只道是北乔在身边,迷迷糊糊地开口道:“北乔啊,过来,我想和你说点事。你还记得那个红衣服的美女吗?”
苏淮眸子一暖,不由地浅浅一笑。
何溪接着说道:“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呀?还有还有,咱们现在这个时代,通房丫头,是不是肯定同过房呀?”
苏淮一怔,没想到,她连梦里,都还在为自己吃醋。
他神色转而落寞起来。他收起手掌,静静看着何溪,心里忽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自母亲去世,他便辗转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一直想为母亲报仇,一直想铲除仇家。他表面纨绔放荡,实则是为避免人怀疑,暗中养精蓄锐,发展势力。他苦练武功,经营权谋,只为有朝一日能找到仇家把柄,将其一举端平。
他也曾为此,已经利用过何溪一次......
何溪前身还在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何溪身上带的昙纹帕,料定何溪与所寻之人有瓜葛,便有意接近,并假意相爱。
后来,他手下一股势力按捺不住,未经他允许,便杀了仇家一个家兵。一时间,苏淮引起仇家高度怀疑。仇家抓了苏淮手下,想将苏淮身份问出。所幸苏淮处处留疑,未告诉手下真实身份。故而,仇家只问出苏淮下落,未问出身份。
仇家派人去杀苏淮之时,苏淮正与何溪前身在一起。仇家朝房中放出能杀人不见血的毒镖,何溪前身发现,替苏淮挡下毒镖。
仇家以为中镖的是苏淮,这才放松警惕。
何溪前身早已得知苏淮真实身份,只是因为爱苏淮,故而没有挑明。她知晓毒镖次日发作,为防父母怀疑苏淮,便在次日佯装自杀,黯然离世。
离世前,她知道苏淮要报仇,不会娶自己,但她一直等苏淮真心爱上自己。所以,为了躲过别家的求亲,她跟父母说自己喜欢的是看中自己家财的管家儿子钟澳,她知道父母不会同意她嫁给钟澳,所以这样说,以便推辞不嫁。
死的那天,她也假托是为钟澳而死,以免父母找苏淮麻烦。
想到这些,苏淮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何溪光滑的脸颊。对于这些,苏淮都心知肚明。可家仇当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次斗鸡相遇后,苏淮与何溪的一次次重逢,也是他有意为之。他得知何溪死而复生并且失忆,便再度接近何溪,只为借何溪找到“高人”下落。
直到昨日,没通过何溪,他的手下也终于打探到了“高人”下落......
然而兜兜转转,他却还是要回到何溪身边,利用她身体里的神丹来报仇。
是的,他一定要报仇。
当年仇家害他母亲一家满门抄斩,母亲得以幸存,后来,却终还是被仇家所害。这仇,如何能放下?
可看着眼前的何溪,他第一次心慈手软,下不去手。
“苏淮,”他告诉自己,“你要报仇,你一定要报仇。”说着,他抬起手来,想发功取出她体内的神丹,却终还是停在原地。
看着她美丽的容颜,此刻的他,只想上前去浅吻一口。
这是什么感觉呢?
自母亲死后,他心中除了仇恨,便再没有过其他感觉。
他恨孟寒彧接近何溪,他以为,只是因为担心孟寒彧抢先一步得到“高人”下落,现在看来......
看着自己第一次如此颤抖的双手,他终是将手放了下来。
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说之前的一切只是利用,那么,至少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了。
想到何溪若是会身患重病,他心里隐隐作痛,若是如此,他宁愿自己可以替她受苦。他不但不想伤害她,他还想保护她,一生,一世。
收起不知杀过多少人的手,他抬起如神仙般清冷俊美的容颜,做了一个新的决定。
须臾,只听何溪又梦呓起来:“北乔,你说呀,现在这个时代,是不是通房丫头,都得同房呀?我对这个概念似懂非懂......”
苏淮微微一笑,伸出颀长白皙的手指又替她抹了抹口水,轻声道:“是,但苏淮和娇儿没有,他还要把自己留给心爱的人。”
听了他的声音,又感觉到嘴角的动静,何溪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见了眼前的苏淮。何溪一怔,慌乱地说道:“啊?我睡了多久啊?你一直都在吗?我刚刚都说了什么啊?”
见她羞红了脸的样子,苏淮只觉她更为可爱,他凑近了些,轻轻揽过她的头,在她耳畔说道:“你问我,通房丫头是不是都得同房。”
何溪见他果真都听到了,一时间又羞又恼:“你干嘛偷看我睡觉?”
苏淮挑起剑眉,邪魅一笑:“你知道什么是同房吗?”
何溪一撇嘴:“哼,少调戏我!我进屋睡去了。”说着,她摸摸滚烫的脸颊,转身要走,却被他从后头一拉手,轻轻松松地将她拽到他腿上。
躺在他腿上,何溪想要挣扎,喊道:“耍流氓啊~”可北乔睡得太沉,全然没听到。
苏淮俯首看着她,又露出少有的沉静神情来,他柔声唤道:“何溪......”
“昂?”何溪回道。虽说何溪想要挣扎,可当看到苏淮那张360度无死角的帅脸,以及他少有的认真神情时,她又被他此时的气场震慑住了。
何溪等着听他要说什么,可他并没有说。他只是俯首,垂下浓密的睫毛,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接着,又吻过她鼻尖,一路来到她的樱唇。他的舌也悄悄探了出来,舔舐起她的唇角。
一阵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
☆、痴情书生找上门~
他微微湿润的舌头在她唇角轻轻舔舐,又试探性地要翘开她因紧张而缓缓颤动的双唇。
酥麻感愈演愈烈,她禁不住轻轻一哼,朱唇轻启...就这么一瞬间,他的舌灵巧地探了进来,在她舌上浅浅勾画着。她怔在那儿,瞪大眼睛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理智告诉她,快跑呀,这神经病要抢走你的初吻!可如今的她身子软的如一滩水一般,完全动弹不得。况且,美色当前,花痴出身的她也实在挪不动脚步......
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声音急的,仿佛要把门砸破一般。
苏淮也不理,只将舌在何溪舌上又贪婪地勾画了两圈,这才抬起头来,对她挤挤眼睛,邪魅一笑。
“还不起来,等着圆房呢?你就这么心急?”苏淮挑挑眉,浅笑着说道。
何溪开口想说什么,却终还是没说出来。她心里骂的是:“好你个苏淮,占了我的便宜还损我!”可嘴上却发不出声儿来。没办法,如今她身子还是软软摊在他腿上,无半点力气。
她面色潮红,微微喘着气,又羞又恼地瞪着她的模样,在他眼里更显娇柔。他起身轻轻将她托起,让她斜倚在椅子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落下一句:“别急,改日再继续~”便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把被敲个不停的门打开了。
门一开,只听砰得一声,一个什么东西重重跌在地上。何溪抬眼一看,只见地上伏着的,竟是南苑。
南苑跪在地上揉了揉头上磕红的包,抱住了苏淮的小腿:“公子!公子!”说着,委屈地皱起了眉头。
苏淮扶起他,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嗔怪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南苑嘟嘟嘴:“那天你跟娇儿换了衣服逃出来没多久,就被老爷发现了。你让我守门,可老爷要进去找你,我也拦不住啊,就让他进去了。老爷怪我没看好你,让我睡西厢房。你说,这西厢房晚上那么安静,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啊?”
苏淮皱皱眉,撇嘴道:“南苑啊,你都多大了啊,以前一直跟我睡也就罢了,以后若是娶了亲,总不能让我跟你一块儿陪媳妇儿睡吧~”
南苑脸一红,垂首道:“等我娶了媳妇儿,就有媳妇儿陪我了。”
苏淮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此时何溪微微缓过神来,听着南苑一直和苏淮一起睡,她倏地想起那个娇儿来。不知为何,一想起她,何溪心里就酸水直冒。她禁不住插了句嘴道:“就是啊南苑,你家公子还有娇儿呢,哪有功夫总陪你啊~”
南苑一脸无辜地答道:“哪有啊,我家公子不近女色,这谁都知道,况且他还经常去小倌......”说到这儿,他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捂起嘴来,惊恐地看着苏淮,不敢说下去了。
苏淮得意地笑了笑,搂了南苑肩膀对何溪说道:“你看,本公子有魅力吧,俊俏少年也喜欢和我一起睡~”说着,他得意地笑了笑,又甩了甩头,有一丝长发卷到南苑口中。南苑皱皱眉,将头发在嘴里卷了卷,得知是头发,这才吐了出来。
何溪不屑地瞥了一眼得瑟不已的苏淮,想着苏淮在小倌里和灵玉下五子棋的场景,撇了撇嘴。听着南苑说他不近女色,她又脸一红,想起苏淮刚刚的突然袭击,想争辩,但当着南苑又不好说。只得憋红了脸。
次日,苏淮早儿早儿跑到街上去了,何溪也懒得管他,只顾低头收钱。她一边收钱,一边用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为什么,自己舔自己,就不是那个感觉呢?舔着,她又心生一种羞耻感,干嘛留恋一个神经病的强吻?他又不是霸道总裁。
午休时候,店里没什么客人。北乔整理着店里的衣服,何溪悠悠抬眼,问道:“苏淮回来了吗?”
“没啊~”
须臾~“苏淮去哪儿了?”
“小姐,连南苑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呀?”北乔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答道。
何溪晃晃头,心想也是哈。而且,自己总惦记那个神经病干嘛~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个声线好听,又无比熟悉的声音。“这边,老爷,夫人,就是这边!”
何溪眼一亮,下意识地吩咐北乔道:“关门,关门!”她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北乔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片刻才去关门。可门还没来得及关,就听着林夕招呼起来:“这位公子,老爷,夫人,是要进店选衣服吗?请进,请进~”
对方也不回答,只说了声:“溪儿就在这里!”便往里闯。何溪一听,腿都软了半截,放眼望去,果真看着了钟澳那张悲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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