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小狗都平安出生了,黑黑白白的一片,围绕着雪纳瑞,开始找奶喝,最小的那只小狗却因为体型太小,挤不进自己的兄弟姐妹中间,吃不上奶,只能低低嗷嗷叫唤着。
这只小狗是黑白色的,连毛色的分布都和林筝的小土狗”雪球“差不多,林筝当即便有些爱屋及乌:“这一窝生了五只,也不算少了,可能奶水会不够,尤其这只最小的,看起来比较弱,怕和它的哥哥姐姐们抢起来根本吃不到饭,你那又羊奶粉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买一点,还有针筒,平时你用针筒给它喂点羊奶粉。还有雪纳瑞妈妈,你也要多给她补充点营养尤其是钙,这样对她好,奶水也能更充足,对小狗也好。”
雪纳瑞一切安好,小狗也一切安好,谭湛终于放下心来:“你可以回去了。”他又恢复了那种生人勿进的冷冰冰,只不过在语句的末尾,到底是加了一句。
“谢谢。”
林筝此刻早就没有了困意,她朝谭湛瞪了一眼:“你以为我想在你家里多待吗?”她拉了拉睡衣的衣襟,揉了揉脑袋,转身就走出了谭湛的屋子。
屋子里便只有谭湛一个人了,在这难得的静谧里,他看着新晋升级成妈妈的雪纳瑞和它的那一窝孩子,他以前不喜欢养动物,但这一刻也是动容的,有些时候,可能只是一条狗,就能带你突然发现到一个新的世界,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而独特。
作者有话要说: 谭湛表示真是气死我了→_→怎么又这种无赖!但是我不服!等着我收拾她!
昨天太累了,忘记晋江更新了,今天先连更两章(合并在这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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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然而他的片刻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谭湛走去开了门,林筝便不由分说地重新又钻进了屋子。
“你干什么?”
面对谭湛明显不友好不耐烦的质问,林筝却不以为意,谭湛家开着暖气,而门外实在太冷了。
“我刚才睡得迷迷糊糊开了门,你就把我不由分说拽了出来,我刚才想回家,才想起来没带钥匙。”她朝谭湛的沙发上一坐,“外面太冷了,你总不至于让我现在睡到楼道里吧?毕竟我半夜完全是帮你来接生的。”
“你没有备用钥匙吗?”谭湛皱了皱眉。
“房东那里有,也就住在这个小区,等她拿了钥匙来给我开门倒是方便的,可是现在这个点,才凌晨4点,我总不能这时候去叫房东来给我送钥匙吧?”林筝抬头笑了笑。
“所以你这是准备怎么样?”
“我先勉强在你家睡到早上吧。”
谭湛有些头痛:“我帮你订宾馆,这是单身公寓的房型,我只有一个卧室。”
林筝却打定了主意不走了:“没事没事,我睡沙发就行,这里最近的宾馆,也有一段距离,等你帮我订好房,我折腾到宾馆,都该起床上班了,何况我根本没带换洗的衣服啊。”她十分不介意地朝谭湛摆摆手,“你给我一条被子就可以了,你这里客厅也好暖和……”
谭湛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而也是他自己慌乱之下病急乱投医敲了林筝的门把她拖了出来,这扫尾的工作便也只能自己承担。他没坑声,转身准备去收拾房间,虽然是完全陌生的女性,但并没有道理让对方真的在客厅沙发将就,即便他并不喜欢与人分享床铺,也对林筝并无好印象,对女性应有的礼貌和照顾却是从自小的文化教育开始根植在他的血管里了。
谭湛从橱柜里拿出了干净的被褥和床罩,把自己床上的被褥床罩换掉,出去想叫林筝去卧室睡,却才发现林筝早就蜷缩成一团,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睡衣领子微微打开,露出棉质布料下面的皮肤,白得像瓷器,乌黑的长发乱而无章的散落在她美好的侧脸,睫毛纤长,呼吸匀称,胸口微微起伏,睡得让人不忍心叫醒。谭湛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美,并且自己并未意识到。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抱起林筝,把她安置到了自己换好床单、被褥和枕头的床上。做完这一切,他才拿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回了沙发。
此刻凌晨四点半,冬日的天还是黑的,室内的暖气静谧而温柔的运行,雪纳瑞和它的宝宝们安静地睡在一边,卧室内睡着美貌但陌生的少女。
明明最适宜睡觉的时分,谭湛却有些睡不着,他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林溪,能用最独特最灿烂的方式演奏出舒曼《梦幻曲》的林溪。她去世后,作为遗作,她的那张大提琴专辑最后还是发行了,这张专辑按照她生前的想法,命名为《溪流》,而其中,除了收录她的拿手曲目外,还收录了一支她第一次演奏的曲子:悲歌Op.24,这支曲子里她与钢琴名家佛里达合作,谭湛只听了一次,便觉得震撼,整首曲子悲怆慷慨又激昂,尤其是林溪的大提琴部分,她游刃有余的颤指,稳定清晰的连弓,还有那音乐传递出的情绪表达,共同谱写了一首绝望孤寂而再无回旋余地的悲歌。
佛里达于3年前在自己伦敦的公寓逝世,享年54岁,而他离世前念叨的,并非对儿女的叮嘱,反而是只有过一次合作的林溪。
“我终于能再见到她了,终于有机会和她第二次合作了。”
《悲歌》这支曲子,不论对听众也好,还是对钢琴演奏家,都是一支实在让人没有办法忘怀的旋律。于谭湛也一样。
他终于还是翻身下了沙发,打开了音响,播放了林溪作为遗作的那首《悲歌》,随着悲怆沉重的曲调慢慢渗透,他反而安心而平静下来,渐渐进入了梦想。
林筝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她很累了,但是却被梦魇缠住,挣脱不得。在这个梦里,和她有着一模一样脸蛋的少女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应该去死的人是你。”
林筝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冷汗,而起身想拿床头柜上的水喝,摸了半天却都没摸到水杯,这才意识到并非在自己家,而是在谭湛的家里,她看了眼这间卧房,有些惊讶谭湛竟然最终把床让给了自己。
客厅里正传来隐约的声音,林筝开了门,然后那音乐便毫无保留地朝她袭来。
悲歌。
林溪演奏的悲歌。
大提琴的旋律溢满了整个空间。
林筝突然一动也不能动,她感觉这悲怆激烈的音乐正在抽干她本已稀薄的氧气,她的心内满是悲伤、哑然还有苍凉。
她狼狈地挣扎着想去关掉音响,这些东西不断地提醒着她经历的一切,那些她根本不想想起来的事。
而她踉跄走路的声音惊动了睡在一边沙发上的谭湛,他迷迷糊糊地抬头,才看到林筝正站在他不远处,表情略带着痛苦的扭曲,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了?”
“关掉!关掉那个该死的音响!”
谭湛有些茫然,但下意识还是按照林筝的要求关掉了音响。室内又恢复了安静,一边被同样惊醒的雪纳瑞发出低低的呜咽。林筝这才脱力地放松下来。而也是这时,她才觉察出自己刚才的失态。
“对不起。车祸以后我对这些都不大能面对。”她勉强挤出个笑,朝谭湛解释。好在此刻天已经亮,林筝看了看挂钟,已经七点,她朝谭湛道了谢,“那我先找房东去了,她应该已经起床了,我让她开下门就可以回我屋子了。”说完,林筝也不等谭湛反应,就风一样窜出了门。
可惜毕竟就住在隔壁,两个人很快就在电梯里再见了。林筝问房东要了钥匙后,迅速返回自己屋子收拾了东西,喂了她的小土狗,调整了情绪,吃了早饭,然后便风风火火拎着包赶着出门去星灿上班。
电梯到了一楼,林筝迈了出去。她本来心情不错,只是没想到遇上了暴雨。林筝虽然有伞,但是面对这种风力强劲的暴雨,实在没有什么胜算,她随便左右一看,都是那些伞被吹变形,或是腿上全部被裹着雨点的风打湿的。她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还是上个月新买的,她可实在舍不得……
“哎哎哎,等等!”林筝实在没办法,她内心挣扎了只一秒钟,就赶紧伸出手,阻止了电梯关门,然后她又重新踏了回去,谭湛还站在里面,正准备下到地下停车场。
“谭先生早上好啊。”林筝朝谭湛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往谭湛那里靠了靠。
谭湛看了林筝一眼,除去昨晚的突发意外外,他并不想和林筝扯上什么关系,他没回应对方的问早,只是往电梯里旁边空的地方移了移。林筝有些尴尬,但到底做男友忠诚度测试早就练就了她的脸皮,她又朝谭湛靠了靠,笑得也越发灿烂了。谭湛一挪,她也就跟着挪,最终把谭湛挤到了电梯的一角,谭湛再也退无可退。谭湛走出电梯,林筝却还半小跑地跟上来。
谭湛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你想干什么?”
林筝朝他露出个讨好的笑:“最近雾霾挺大的,污染也很严重……”
谭湛这下倒是好整以暇了:“所以呢?”
“所以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低碳出行,减少尾气排放,既然你和我顺路都是去星灿大楼,那不如一起拼个车啊……”林筝露出感恩的表情,“何况今天大暴雨,这样的天气,好心的你,肯定会愿意顺路搭我一程的吧?”
“谁和你说我好心了?”谭湛眯了眯眼,“而且就算拼车,现在拼车软件那么多,可都是要给钱的。”他看了眼自己的宾利,“我这样的车价位一般还都比较贵。所以你是准备怎么付我钱?”
“我们好歹也在一栋楼里上班,虽然你的工种比较高级,但勉强也能算半个同事吧……要这样算的清楚吗?”林筝转了转眼珠,提议道,“要不这样,从今天开始,我给你最大的鸡腿!最大的肉圆!鱼刺最少的鱼肉!最新鲜的蔬菜!你让我免费拼个车,就这么说定了!”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林筝一看谭湛按了汽车锁,她就马上麻利地开车门手脚并用爬了进去,一脸我就是不走了的耍赖表情。
谭湛看了看手机,他也没时间浪费,看了眼外面的大雨,也不再和林筝争论,坐上驾驶位,启动了汽车。
外面是暴雨倾盆,车里温暖又舒适,林筝看着车外那些与恶劣天气抗争的人,心有戚戚地感觉到自己的幸运。
谭湛也显然注意到了车外的情况,他瞟了一眼林筝:“你真是运气好。”
“那是那是,感恩有你!” 林筝笑眯眯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好歹昨天帮你接生了你的狗,让你的狗顺利做了妈妈,你也顺利做了爷爷,小小的要求顺路搭车应该也不是很过分吧。”
不说还好,说起这事,谭湛倒是想起了和林筝的那些新仇旧恨。
他冷冷道:“雪纳瑞生的是谁家的狗,现在你赖不掉了吧。一整窝的串串,有几只毛色和你家那条土狗一模一样。难道我还应该感谢你?要是没有你家的狗,雪纳瑞根本就不用受生产的苦。”
林筝甩了甩头发,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抵赖:“你也说我的狗是土狗了,土狗的特点就是大众脸,大街小巷长得差不多的土狗实在太多了,毛色相同也不能证明就是我的狗的孩子啊!我可不敢随便乱认,虽然我家是个土狗,但在我眼里也是我的好伙伴啊,我能让它就这么随随便便喜当爹吗?”
林筝是打定了主意不承认,她想,谭湛总不至于去验DNA吧?何况世面上有给狗验DNA的吗?
谭湛被她的无赖打败,也懒得再理她。好在很快就到了星灿,林筝道了谢,就跳下了车急忙朝大楼跑了。但她倒最终兑现了承诺,从这天开始,谭湛的套餐里,每次都是让人艳羡的最大的分量。久而久之,连之前因为怕沾染霉运而远离谭湛的张萌都听说了谭湛最近的人品爆棚,内心那个后悔……
生活恢复平静后,谭湛又开始一门心思扑到了工作上,他的目标自然瞄准的是“星灿在线”,为了确保能参与这档节目,他一连准备了好几个选题。从地震后灾区捐款的莫名缩水,到网瘾电击治疗的合法性,以及一起恶性医闹背后的真相;他做了长足的研究,甚至不惜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一次次跑到事件当地进行取材。
老徐拿到谭湛那几份选题时,内心是忍不住惊叹的,一个公子哥,不畏艰苦,也不畏采访当地人的白眼和敌对保留,一步步,能做到如此,写出这样犀利又直击要害的策划案,从新闻的专业角度看,谭湛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能力,又不恃才傲物,在短短的时间内,如此有新闻敏感地抓到了这么多优秀的选题,每个选题也不仅仅是停留在浅层的表象,都能深入挖掘出不少东西。
“郑台,这个星灿在线,让谭湛试试吗?”这一下,连老徐也对谭湛的态度转变过来,他主动向郑台长提了议,“这次团队里的策划案还有选题,不管怎么对比,我都觉得谭湛做的最好了。”
郑台长却不置可否,他又看了看谭湛的那份策划,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还要磨。”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他的履历来看,他优秀家世也好,一路顺风,几乎没有受过挫折,如果让他这样一路顺风得到他想要的节目,干劲他肯定有,但我怕万一这期间他受了什么打击,不知道会不会对节目造成什么灭顶的灾难。还是要让他先沉淀沉淀,他没有主播经验,也没有直播过,就算在国外有过工作的锻炼,但国内的新闻工作不比国外,两者之间差距很大,一下子给他‘星灿在线’我也有些不放心,这几个选题不错,‘星灿在线’倒是可以用。谭湛的话,你先把‘艺术回廊’给他做,让他锻炼锻炼,也看看他承受挫折和压力的能力。而且他这样的出身背景,我也怕他没有长心,不敢贸然把’星灿在线‘交给他。”
老徐点了点头,他和郑台长一样,都是惜才的人,但身处在这个位置,除了惜才之外,还必须考虑的是怎么用才。虽然都知道谭湛优秀,但他能坚守这个岗位这份工作多久,会不会不顺心就撂担子不干了。说到底,大家还是怕他来星灿是玩票的。
老徐从郑台长办公室出来,就针对新节目开了一场部门全体会议。分析讨论了重点节目的方案和策划案,哪里有优势,哪里有劣势,什么可取,什么不可取。会议的最后,老徐清了清嗓门,公开了大家都最在意的分工安排。
“‘星灿在线’由陈凯瑞负责,选题可以参考谭湛做的几个调研,方向都很不错;谭湛你负责‘艺术回廊’,选题张萌也做了个不错的,刚才来不及讨论,回头我把资料拿给你。好,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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