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段誉无心赶路,杜陵梦另有了打算,说是带他散心,领了段誉,又回到了当日捞到玄悲的码头。
望着江面,段誉心下也舒朗了许多。
杜陵梦先问了几位渔家此地当季的涨潮情况,几方打听后,找到了当日玄悲一行投宿的那家人。
老渔夫很是拘谨开了门,在杜陵梦拿出铁手送她唬人的六扇门令牌后,又热情起来。
老人家颤颤端来一碗水:“多亏了无情大爷,不然我一家已被人害命啦。”
杜陵梦急忙起身接过土碗,听了这话,好奇起来:“后来来人寻仇了?”
段誉已喝了水,扶着老渔夫坐下了。
老渔夫叹道:“那位大师半夜出门,之后再没回来,过了两日,无情大爷派他身边的人来此,说是以防有人上门灭口,安排我们一家搬走,给我们几日收拾,这段时间,也由那些官爷护着。做出家中聚客的样子。”
“当夜果然来了人在外头徘徊,过了丑时才走,啊哟,那个人只有半张脸,若不是人多,不必他出手,小老儿已经吓死了。”
杜陵梦关心道:“我看现在只有您一人在,为何不与家人一齐走了?”
老渔夫道:“我在里正那里还有许多契书未结,今日才办完,女捕头来得凑巧,若是明日,我也不在此了。”
杜陵梦也不由庆幸起来。
她问道:“大师大概是何时出门的?”
老渔夫似乎已经被问过,回答很有经验:“恰好就是子时,我听着报夜声,他便推门出去,大师到我窗边时,我还起身问他,他在窗外说去去就回,我只当他去行方便,哪知白日他弟子寻来,才知道他彻夜未归。”
杜陵梦点头,出言道:“您这里可还有多余的衣裳?任何样式皆可,我只怕要下水瞧一瞧。”
老渔夫点头,去里屋拿了一套衣物:“这是我女儿得空回娘家时穿的,现在也用不上了,女捕头不嫌弃,便拿去吧。”
杜陵梦道谢接过了,又问过是谁家用蓝色绳子绑船,足下一蹑,飞奔出渔村,在河岸边走了一遭,立刻便找到了案发现场。
过了数日,中间甚至下了好几日的春雨,现场的痕迹自然干干净净了,她在草丛中只看了几眼,忽然听段誉道:“师姐,你问衣服要,还一直盯着他,莫非是疑心这老人家?”
杜陵梦点头:“不错,我怕他被凶手安排在此串供,看来你还挺有天赋的。”
段誉到底少年心性,当日在丐帮大会便爱听她分析,此时被她夸了,也起了兴致,跟着胡乱看起来,接着啊了一声。
杜陵梦顺着他看的方向瞧去,就见一棵树的树干上有一个深深的指印。
段誉道:“这是我家的一阳指。”他对这指印实在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人戳到树干上做什么?”
杜陵梦便问了他几句,再看那树干,这指力一般,显然练得还不到火候。
杜陵梦忖道:“你父亲来中原,除了家臣,还有谁知道?”
段誉睁大眼睛:“师姐是说,有人要陷害我爹爹?”
他苦想许久:“我是被一个番僧绑来中原的,爹爹是为了找我才追来。”
他将鸠摩智绑自己,要拿他给慕容博殉葬的事说了。
杜陵梦沉思半刻,拍了拍他的肩:“不必担心,我会找到真凶的。”
段誉听了,不知为何,瞬间安心起来。
之后杜陵梦又跳进河中,查探了一番,收获不多。
两人又折回,到门口时,突然听见老渔夫的惊呼,方位正在屋子的厨房里,俱是一惊,同时冲了进去。
杜陵梦现下的步法比凌波微步还要快许多。先一步到了,一手拽了老渔夫避开,抬头看去,吓了一跳。
眼前的人果然如老渔夫所说只有“半张脸”,似乎是被生生削去的,长得比毕加索的画还抽象,双手也被齐齐砍断,一手接着一根铁钩,一手是一个大铁球。
段誉这时急匆匆过来,只靠着轻功拖住了那个铁球,又见这怪人双手开工,拿铁钩划向杜陵梦,她身后便是老渔夫,这一招闪避不开,当下急道:“师姐!”
只听闷闷一声。
预想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发生。
杜陵梦从一边桌案上摸出了一个大白菜,直接套在了铁钩上。
段誉:……
柳余恨:???
作者有话要说: 对联瞎编的,只讲个对称
灵感来自上一章烧焦滴溪和Sylvia评论
《
小剧场:
杜陵梦:其实你把青衣楼连读个十几次,越读越快,就是青楼。
花满楼:把百花楼一直连读也挺有意思的。
陆小凤:……你俩够了。
第22章 大理骨科
柳·突然多了超多恨·余恨
六
段誉将柳余恨点了穴道,就听得他师姐在隔壁屋子扬声道:“你记得将他捆上。”
段誉本想说,一阳指点过的穴位,其实世上也没几人能解,想到那树干上的指印,又沉默下来,将柳余恨按在椅子上,拿起绳子。
柳余恨冷冷道:“我不会卖主的,你们不必浪费力气,直接杀了我更省心。”
他的声音像是刮一块生锈铁片,艰涩难听。
段誉只觉得这人透着一股子厌世的气息,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一心求死。不知如何作答,便安静将他里三圈外三圈捆了个结实,这个人生得实在太可怕,段誉每次绕绳子靠近时,就忍不住闭上眼。
杜陵梦换好了衣裳,喝着老渔夫给她煮的姜汤,踱步进来了。
老渔夫会在厨房,也是老人家一片好心,想到她要下水,就打算给她煮碗姜汤留在屋里再走,没想到差点把命交代了。
刚一进屋,她就见那怪人被绑在椅子上,捆了个结实,右手的铁钩上还串着大白菜,绳子恰好在他胸口打了个蝴蝶结。
这画面太美,杜陵梦直接呛了一口姜汤。
段誉把柳余恨说的第一句话转述了。
杜陵梦笑道:“好吧,我还是很人道的,你想不说便罢了,我问其他的。”
她坐的近了,语气认真。
“你叫什么?”
柳余恨不说话,甚至不看她。
“那就叫你毕加索吧。”
段誉:哈?
柳余恨虽听不懂,看她表情也明白是在嘲讽自己,只怒视她。
杜陵梦道:“不喜欢这个名字?加西莫多怎么样?”
她又看向那颗大白菜,由衷感慨道:“加西莫多,你这钩子,如果用来吃烧烤很方便啊。”
段誉:师姐你别说了我觉得他要砍人了!
柳余恨唯一那只眼睛赤红,喘着粗气,胸口起伏,死死瞪着她。
杜陵梦未察觉一般,长叹道:“其实我真的是对你感兴趣而已,不如这样,我只问你一句话,绝不问谁指使你,你若答了,我就放了你。”
段誉吃了一惊。
柳余恨那张残缺的脸上露出迟疑来,缓缓点了头。
杜陵梦拍掌:“这才痛快。”
“我就想知道,你没了两只手,还一直揣着铁锤和钩子,那你平日是如何如厕的?”
柳余恨:“……”
段誉惊呼出来:“师姐!加西莫多他气昏过去了!”
七
既然没有回答,柳余恨自然没有走成功。
他晕过去后,杜陵梦趁机研究了一阵,发现他双手的钩子和铁锤都是可拆卸的。干脆在老渔夫房子里翻了一阵,找到一根晒好的玉米棒子、一根有些裂口擀面杖,让段誉给他替换上了。
是以,慕容复一行遇到杜陵梦时,就看到段誉苦兮兮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捆着一个怪人。
阿碧很是欢喜,跳过来:“杜姑娘,阿也在这里!”突然瞥见柳余恨,惊呼出声。
杜陵梦安慰道:“别怕,这位加西莫多虽然长得吓人,心也不怎么善良,好在脑子比较笨。”
阿碧咯咯笑出来。
段誉大汗:“师姐,我怎么觉得他醒后,只凭怒气就能拿这擀面杖把我们敲死。”
杜陵梦叹道:“我倒希望他醒来会饿一些,这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吃这玉米棒子了。”
段誉想到杜陵梦在玉米上撒的那层迷药,头皮有些发麻。
他又回忆起凌波微步秘籍上,神仙姐姐交代要他杀光逍遥派,功夫和师姐已经如此凶残,只怕师父更加厉害,依稀意识到,自己是上了一条叫逍遥派的贼船。
杜陵梦这话一出,又引得好几人笑起来,
有少女轻笑道:“加西莫多这名字好生奇怪,莫非是番人?”
番人二字刚说出口,她又小心翼翼看了身边男子一眼。
杜陵梦已猜出这二人的身份。
在场几位都是当日客栈请她吃过饭的,少女看的这位青年公子,想来就是慕容复了。
而这少女,就是先前在丐帮大会上,她瞥见的后,又从段誉那打听的王语嫣,想到银川公主的年纪,便猜出她是李秋水的孙女。
遗传真的很神奇。从萧远山到萧峰,再从李秋水到王语嫣,都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杜陵梦开始盘算,现在找到小师侄了,能在手办控宅男无崖子那拿到多少好处。
段誉再见女神,更是满脑子只有她一人,驻足下来,痴痴看着。
这下师姐弟二人看着王语嫣便走不动道了。
邓百川不免出列,互相介绍一番。
恰巧慕容复对杜陵梦很感兴趣,这女人与六扇门关系不浅,更有不少京官也欠着她人情,如今又成了大理世子的师姐,若是加以利用,对他光复大燕很有帮助。
因此,即便看段誉如何不爽,他还是出言邀请两人去燕子坞做客。
“我家生了一起窃案,想请姑娘看看,价钱一切好谈。”
杜陵梦眼前一亮,知道这位是大客户了,给钱很痛快,还不指手画脚,是个十分合格的甲方。
而且,段誉肯定是乐意的,趁他还没见过李秋水,如今尚能直视王语嫣,就让这青春期少年多做两天梦吧。
她十分“体贴”想后,便同意了。
是以,虽然各怀心事,但是大家殊途同归,皆大欢喜,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姑苏走。
柳余恨倒没有想过逃走,只是到了燕子坞以后,被风波恶这个好战分子给逮住,现在到了慕容家的地盘,也不怕他跑了,还逼迫他和自己打了一架,又让公冶乾看出了他的身份来。
“他是‘玉面郎君’柳余恨。”
杜陵梦很吃惊:“为什么要叫他玉面郎君?”
公冶乾摇头:“他以前长得与这称呼一般,却骤然销声匿迹,十年了,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杜姑娘是如何与他遇上的?”
杜陵梦只说是查案,突然被他找上门来了。
慕容复听着,突然道:“他可是一手铁锤,一手铁钩?”
杜陵梦点头。
慕容复有意示好,便将知道的情报说与她听:“他这幅样子太显眼,注意到他的不少,江南一带也算有名,他总是跟着一个貌美女子。”
杜陵梦咋舌。
还真的是巴黎圣母院啊!
这下总算搞清这人的名字来历,杜陵梦想着,她跑出来有一阵了,现在再见陆小凤,自己应该也能忍住不揍他了,一时心生离意,第二日主动提出要把活做了。
慕容复倒是很干脆,不说二话,将她领到了自家祖坟。
“近日为丐帮之事四处奔波,庄中疏于防范,为小贼盗了我父遗体。还望姑娘提供线索。”
杜陵梦检查了那空荡荡的棺材,确定不少细节,沉默许久,才慎重道:“慕容公子,这棺材里,从头至尾便没有人躺在里头。而且这盗洞很新鲜,想来那些人也落了空,只有两种可能,你父亲的尸体早被人掉包了,或者,你父亲其实没有死。”
话是这么说,杜陵梦更倾向于后者,武林里为了躲仇而假死的一大堆,何况慕容博也不是什么高僧,能有舍利子拿,人家偷偷陪葬品就罢了,要一副尸体做什么。
慕容复当下如遭雷击,满面不可置信。
杜陵梦见此,悄悄退了出去,正好撞上王语嫣往里走。侧过身,含蓄提示了她几句,王语嫣感激看了一眼,迈步进去了。
她站在原地老气横秋感慨了几句青春,一抬眼看到段誉也悄悄往里钻。绕自后头,拍了他一记后脑勺。
段誉:“……师姐。”
杜陵梦道:“收拾收拾,咱们就溜了。”
段誉张大了口:“现在?”
“知道了人家家里的隐秘,自然要见好就收,顺势就跑。”杜陵梦看他恋恋不舍,神秘道,“这张脸,日后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段誉听她提起神仙姐姐,眼前一亮,欢喜应了,十分勤快又熟练绑了柳余恨,两人趁着日头尚早,留下纸条,拉了条小船便走了。
“师姐,现在去哪?”
“陆小猪那还有个小案子,既然抓了个证人,我们就给他送过去,等办完了咱们就去河南擂鼓山。”
八
陆小凤猛的打了个喷嚏。
即使这样,上官丹凤也没朝他看一眼,反倒媚眼如丝死死盯着花满楼。
这位丹凤公主似乎对花满楼十分执着。
陆小凤琢磨着,觉得说不定是这两姐妹是在拿花满楼较劲。
毕竟上官飞燕在花满楼那吃了亏,上官飞燕又比这个表姐要好看许多。
上官丹凤轻声道:“方才多谢花公子了。”
花满楼摇头,表示不用多谢,同陆小凤道:“看来,青衣楼也知道我们查到他们了。”
陆小凤点头,淡淡道:“从他们将马夫人灭口,也能看出他们的行事风格。”
这几日,不停有青衣楼的人来,接连杀了上官丹凤身边的侍从,每次都留下信号,警告他们不要再查下去,今日轮到上官丹凤,若不是花满楼察觉,这公主也死在青衣楼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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