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在叫她。
“杜零梦,杜一梦,杜二梦!”
杜陵梦面无表情推开了眼前因为凑近放大无数倍的脸。
“陆三蛋,你大半夜又……”
杜陵梦一时怔住了。
陆小凤坐在她床边,背着屋外的月光,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比星子还亮还冷。
下一刻,他总算擦亮了火石,秉着烛,照亮了她熟悉的面容,面上是她熟悉的雀跃。
他兴奋道:“杜小梦,我们去夜探丐帮吧。”
杜陵梦十分冷静把他踹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排个雷,这篇文里,三蛋虽然口花花,但是从头到尾只有二梦一个妹子。
不想剧透但是想说他俩认识得很早,所以他有一些地方因为她改变了。他自有可爱之处,比如善良心软,喜欢小孩,对朋友仗义,还很有趣,原著变成浪子只是因为他的一些经历而已。
也希望不要介意我这点想让他独属女主的小私心吧,看到评论区有问所以随口说一下,其实提到的时候也很少。
第5章 杭城邂逅
六
杭州城没有宵禁,却也只有繁盛的地方灯明如昼,穷人连生计都发愁,又怎么会有夜生活呢。
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可是要管人人一口饭,那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所以丐帮所驻扎的地方,说到底还是乞丐窝。
远远看着一片漆黑的丐帮分舵,杜陵梦终于忍不住道:“你同乔峰认识,大可以光明正大来,这时候去,难道是要偷人家的夜壶?”
陆小凤笑道:“如果走完这一趟你还有心情,去偷夜壶也行。”
他扶着树干:“马大元他与夫人住在城外,听说马夫人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而且他是死于锁喉擒拿手,所以无声无息被杀不奇怪。”
“汪剑通现下住在分舵里,他在夜里被自己的成名掌法杀死,那动静应该不小,何况分舵中住着不少功夫高七袋弟子,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杜陵梦问:“所以你想去那位长老房里试试?”
陆小凤点头:“现下帮里已死了个长老,看来夜里守备只会更严密了。”
陆小凤道:“更应该小心的是,丐帮每个分舵,都有一队打狗阵。”
“打狗阵?”
陆小凤道:“是丐帮的独门阵法,与其他阵法不同的是,不遵循乾坤八卦方位,全无章法,人数不定,拿的武器也随人员趁手选,招数全是从他们对敌中总结出的路数,只要发动,便要将对手打死为止。”
乞丐的生存环境恶劣,招式自然也都是他们为了生存而出的,其中凶险,显而易见。
陆小凤嘱咐道:“你跟上我,千万小心。”
若是换以前,陆小凤会自己一个人过来,只是下午经她提醒,意识到此次将她落单风险更大,又信任她轻功,才将她带来。
话刚落,他便飞身掠上离脚下最近的那片屋顶,方轻轻踩上去,他心里便沉了一些。
稻草搭的顶,比瓦片更容易发出声音。
他溜一般顺着房顶的倾角斜坠下去,方滑到屋子的檐下,一把捞住凸出的木架普拍枋,像是一条壁虎,悄无声息向前。
汪剑通所住的屋子在这片茅草屋的内围,他走得谨慎,一炷香时间后才到。
这中间,杜陵梦一直不远不近跟着他,悄无声息像是背后灵一般,每次他以为她没跟上,回头时,她仍是那个固定距离,猫在屋椽上。
陆小凤一瞬间想起了小时候和朱停他们一块玩的游戏。
他落在汪剑通屋子的窗边,借着月光往里瞧,杜陵梦像是片叶子一样落在了他旁边,也凑过来往里看。
距离汪剑通的死已接近半个月,现场自然不可能还保留着,屋内早就完全打扫收拾了一遍。
窗边是一方桌案,案上竟然还有文房四宝,可见这汪长老还是个十分有文化的人。
这年头,能通文墨也是少数,何况是江湖中人。
屋内设施十分简朴,除了必备家具与一边墙上挂着的长剑,再无其他物事。
杜陵梦忽然伸手,摸了一下桌案,示意给他看,上头竟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
陆小凤瞧着,背后已经起了一片凉意。
今日一早他们到码头便下着细雨,断断续续飘到傍晚才停。
这窗子,明显是才打开的,就是给他备好了。
他似有所觉,转过身,下意识伸指,便夹住了一片冰凉,薄薄的刀刃比月光还惨白。
“不愧是‘灵犀一指’,不愧是陆小凤。”有人笑道。
霎时间,原本漆黑的小院,变得火光通明。
声音和剑的主人是个相貌清雅的丐帮弟子,他看来还年轻,竟然已经挂了八个布袋,地位极高。
他已收了剑,冲陆小凤抱拳致歉:“冒犯了。”
众人手里都举了火把,笑着看陆小凤。
那群人中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国字脸魁梧汉子来,虽然衣服破旧,没有挂任何袋子,却隐隐为首,气势不凡。
那汉子拍了拍方才拿剑的丐者,笑道:“看来全舵主算对了,他今早就听说你进城,便说你夜里只怕要来瞧瞧。我已叫人烫了酒,就等你来了。”
全冠清颔首欠身,笑道:“至于试陆大侠武功,全是我自作主张。”
陆小凤还能说什么?
自他少年成名来,想要试他功夫的,不可计数,似乎寻到机会都想戳他几次。
杜陵梦那时候就笑他,是他功夫太吃亏,谁觉得自己武功不错,戳他一下,大概就知道自己武功几斤几两了,还没有半点生命危险。
大夫还“友情提示”他,不如以后收费然后告诉那些人在他这里的江湖排行。
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所有人都瞧着他,没有人朝他身边看一眼。
他向旁边看去,果然只有自己站在汪剑通的窗前。
杜陵梦像是被初日照到的晨露一样,蒸发在了黑暗与白昼的交接中。
七
酒是好酒。酒友也是好友。
陆小凤从来只记得让自己高兴的事情,所以现在他又愉快起来。
他觉得很奇妙的一点是,他与乔峰是全然不同的饮酒习惯,他喜质量上佳,乔峰爱畅快豪饮,两人竟然还能喝道一起去。
这大概就是酒的奇异之处了。
两人一面闲话,兴致起后,便舍了碗,乔峰一掌拍开了泥封,又提了一坛到他跟前。
陆小凤便也按着他的习惯直接拿了坛子。
这时有个声音笑道:“明明说好一起去偷夜壶,你怎么先喝上酒了?”
听见这声音,陆小凤来不及高兴,他跟前竟然真的被放了一只夜壶。
陆小凤手里还握着酒坛,还在口中的美酒却已经索然无味起来,仿佛他捧着的也是个夜壶。
乔峰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现下更在意他这副表情,倒是头一次见他吃瘪,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夫才跟着他又混了几天江湖,现下一些习惯居然恢复得很快,冲着乔峰抱拳的姿势很是标准:“杜陵梦,久仰乔帮主大名。”
陆小凤无奈介绍:“她便是我这次去京里找来的帮手。”
乔峰起身请坐,杜陵梦也不多客气,口里相让,请乔峰仍坐原位,自己拉了个凳子过来坐好。
陆小凤忍不住问她:“方才你去哪了?”一面抬手要将碍眼的夜壶往下撤。
“哎——”杜陵梦拦住他,“你动作轻些。”
陆小凤瞪大眼睛:“里头有东西?”
他鼻子很灵,却也一点味道都没闻到。
杜陵梦叹道:“我本来还准备与乔帮主闲话几句,你怎么这么急着转到正题?”
她将盖子揭开,那夜壶里头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青石砖。
“我着实找不到趁手的盛放工具了,幸好贵帮弟子将汪帮主的夜壶也清洗得很干净。”
陆小凤站起身,一面往里看,一边问她:“你在哪挖来的?”
杜陵梦道:“就在汪长老房子西南面的窗子下头。”
陆小凤明白过来:“方才我也注意到了,西南面后面是堵矮墙,这一路过来,若不是一早被发现,我也会选那里藏身的,所以凶手若是有预谋的躲到晚上杀人,便会藏在那。”
乔峰自一边取来一盏灯,举在一边,就着光,却见那砖块正中是一个深深的脚印,不由一怔。
陆小凤不禁感叹:“此人好深的内功。”
杜陵梦道:“我觉着应该是凶手留下的,便挖来了。若不是这块砖被草丛掩着,我估计早已被凶手捎走了。”
陆小凤道:“我倒是认为,只怕凶手自己也没发现,这等功夫,按说早已收放自如,应是情绪激动之下才踩出了这脚印的。”
杜陵梦偏头:“有道理,你看……”
她伸手丈量了那鞋印:“这尺寸,此人是个男子,身高大概在五尺七附近。”
换算做现在的度量衡,大概是一米九左右。
杜陵梦继续道:“这分舵的房子都相隔太近,即便有矮墙,他躲在窗边更容易被发现,只能藏在窗下面,按照身高,便是蹲在那里的。”
“这部分是月牙状的凹陷,显然烙下这脚印时,他是一个极快起跳的状态,想来是听见了什么,或是有人察觉到了他,情急之下跳入窗内。”
她突然侧头问乔峰:“乔帮主,贵帮汪长老是死于屋子的哪个方位?”
乔峰似乎也没想到她突然问他,只是这姑娘的神情太过认真严肃,下意识道:“我本来杭州办马副帮主的丧事,那日一早来找汪师叔,便见他仰躺在地,双腿正对着那扇窗。”
陆小凤点了点头:“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还原,你也偷了个夜壶,看来咱们今晚不虚此行了。”
乔峰却忽然叹了一气:“我服啦,杜家妹子。”
杜陵梦疑惑瞧他。
乔峰看着很冷静:“我确实身高五尺八寸。”
这次陆小凤与杜陵梦都愣住了。
乔峰叹道:“方才我一直没有说话,实在是因为惊讶这鞋印,我一眼便看出,这鞋底纹路,就是我母亲亲手为我做的鞋子,这鞋印便是我的不假。”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
杜陵梦从乔峰手中接过灯,又凑近细看了片刻,轻笑了一声。
“这人比你年纪要稍微大一些。”
她指了几处:“他要跃起,还需要动腰腹力量,从这几点痕迹看,这人腰上不太好,习武之人身体强健,还能杀了汪长老,想来也没受伤,这么推算,凶手少说也得五十来岁了。不过他与你的身材倒是十分相近的。”
乔峰这下完全明白,为何陆小凤要找来这个看起来没有半分功夫的年轻姑娘了。
杜陵梦临走前不忘嘱咐道:“乔帮主还可检查一下随身物品,只怕被盗走的不止这一个,身边若有人作证,到时丐帮大会,我们便能领先幕后黑手一步了。”
乔峰诚挚应下了,抱拳道谢。
八
“一时是他和慕容复合伙的谣言,一时还穿了他的鞋子来嫁祸他,看来确实有人是冲着乔帮主来的。”
杜陵梦道。
陆小凤面色也很凝重:“不错,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他又道:“我还真没想到还有鞋子这一着。”
杜陵梦一愣。
两人在只有月光的长街上停住了。
陆小凤幽幽道:“其实本来嫌疑人是只有慕容复的,他和乔峰合谋的谣言,是我放出去的。”
杜陵梦:???
作者有话要说: 二梦:你再说一遍?我保证不打死你。
《
发烧去挂了点滴,所以只有晚上回来再更啦,有点迟不好意思_(:з」∠)_
先去睡啦!明天再捉虫回复评论w
第6章 三生万物
好好好,你是鸡汁的队友,不是猪队友。
一
她是被他请来帮乔峰洗冤的,结果折腾这么久了,他现在才跟她说,这锅是他自己给人扣上的?
你特么在逗我?
杜陵梦很想这么说。
于是杜陵梦果断道:“陆小猪,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陆小凤下意识反驳:“不是陆小猪是陆小凤。”
杜陵梦斜眼看他。
他知道自己再不解释,大夫又要说他是假发了。
陆小凤忙道:“其实我已知道杀马大元的凶手了。”他并不想知道假发和桂是什么梗。
杜陵梦一怔,下意识问道:“是谁?”
“马夫人。”
“可是你说,他的遗孀半点功夫都不会。”
陆小凤淡淡道:“一个人若想杀她的枕边人,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与力气无干。”
杜陵梦好奇道:“你是怎么推出凶手是她的?”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她与人合谋杀夫,却不知道她手法,只因为这全是我一人听来的,做不得证据。”
杜陵梦吃惊看他:“你听到了?”
陆小凤道:“上个月,我与司空摘星约好比轻功,我先到了城外,哪知正好见得她与本地舵主全冠清……”他顿了一顿,“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后来马大元葬礼上,才知道她是马大元的妻子。”
杜陵梦问:“就是方才拿你试剑的全舵主?”
陆小凤点头:“他算是乔峰的得力下属,为免打草惊蛇,我还未告诉乔峰他谋叛的事情。”
“全冠清外号‘十方秀才’,功夫说不上高,却心机深沉,不好下手,我便先盯着马夫人那边,见她丧期频繁与几位丐帮中层往来。”
“我偷听过几次他们对话,确定了是针对乔峰的谋反,只是她再未见过全冠清,她与那些中级弟子的谈话又太过浅显,所以我并不清楚他们陷害乔峰的具体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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