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佯装镇定的上前,看着那草丛里头,突然一阵骚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吓的她却不敢再往前走。
动静有些大,季云笙退远了两步,忙喝道:“谁?”
她有些害怕,心里头想着,没准是小猫小狗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她的脚步有些发虚,站的不稳,生怕从草丛里头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等了一会,见没了动静,她才小心翼翼的拿着灯笼往前了照去,率先发现的,是一块银白色的布帛。
看着这东西,季云笙只觉得奇怪,谁的衣服丢在这里了?
而再顺着照了过去,季云笙当即吓的脊背都凉了。
她“啊”的尖叫一声,只见眼前好多的血。
正想退开,灯笼的光,却刚好照到了那张清秀俊冷的脸,致使她停下了脚步。
是他!
季云笙惊疑,只见草丛躺着的人,毫无生气,那浑身的血液将素色的袍子都染成了红色,空气中,散发出阵阵的血腥味。
突然被一个外男闯了进来,季云笙该是叫人过来把人偷偷拖走才是,可现在,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季云笙的脚步却忘记了挪动。
这张脸,季云笙死之前刚看过,那是上辈子被封为永平候的沈亦然。
虽然此刻的男子面容上少了前世的冷冽刚硬,多了一丝的青涩稚嫩,但是季云笙不会看错的。
她惊愕的看着他,忍不住的惊呼,“是你?”
身为五城兵马司镇守南门的指挥使的沈亦然,今晚抓拿一个要紧刺客,一路追寻出来。
只是,和对方交锋上,本以为拿的下的,最后对方突然耍诡计,在他腹部刺了一剑,虽然一个刺客被制服了,可也逃了一个,就连他自己也受伤了。
本想快点和其他人会合,却没有想到,掉入了不知名的院落。
听到声音,他微微的掀开沉重眼皮,只见昏暗的烛火下,那一双清眸,犹如夜晚最亮的星星,带着三分关心七分惊愕的看着他。
只是一眼,沈亦然感觉就仿佛看进了他心底最深处。
她说,“是你?”
可他看着她,却不记得她是谁?
他想问,但是腰腹传来刺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第十五章 无措
“你没事吧?”季云笙急切的问道,脚步微微上前了两步。
沈亦然看着她,听着那灵动的声音,眼睛只能微微闭了一下,表明自己没事。
可季云笙看着他那样子,倒不像是没事,浓浓的血腥味传来。
而这时候院子另一边的府卫,似乎听到了这边动静,脚步正匆匆的赶了过来。
季云笙怕被人看见深夜外男进入她的内院,不管如何,让人看见都是说不清的。
想到这里,她连忙说道:“来,我扶你起来吧!有人要来了。”
她也忘记了什么男女有别,直接伸手想将对方扶起来。
这男子,前世在她临死之前给的最后一丝温暖,她现在还记得,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可沈亦然看着她,却不愿意把手搭给她,反而是说道:“姑娘,我们男女有别,还是别……”
“没关系的。”
季云笙一双明眸看着他,嘴角带着笑容,沈亦然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她扶了起来。
若换了一个男子,或许季云笙不会这般将人扶起来,可眼前的是将来的永平侯,那个曾经在她落魄之时给她过温暖的人,她不忍看着他受伤。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季云笙连忙催促道:“快走吧,有人来了。”
沈亦然无法支配自己身体,只能任由季云笙给扶着进了房里。
女子身上的馨香传来,沈亦然只觉得神清气爽了些许,那味道,不浓,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女子艰难的架着他的手,他看着那因为用而染上红晕的脸颊,那脸上的忍耐,只觉得这是一个倔强而胆大的女子。
她的耳垂很漂亮,现在并没有戴着耳坠,就连头上也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子固定着头发。
正当沈亦然看的入神,却没有发现,季云笙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体上力气不够,这突然上台阶,一个不稳,两人直接摔了下去。
“啊!”
“嗯哼……”
两记声音响起,季云笙眉头紧蹙,她倒好,没怎么摔伤,倒是这位永平侯,本来就受伤,也不知道怎么样。
她连忙转身,嘴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问话,只感觉脸颊湿润贴了什么软物。
季云笙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脑袋瞬间炸裂开。
经历过前世的她,自然知道,那是对方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
季云笙愣住了,沈亦然更是脑袋炸开了。
温软的感觉,还有女子的馨香,让他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他十七年来,最慌乱无措的一天。
脑子里在叫嚣着赶紧离开,可沈亦然却忘记了动弹。
最后,还是季云笙率先反应过来,听着府丁渐进的脚步,她赶紧把沈亦然扶起来。
“赶紧起来,有人来了。”
沈亦然这才找回了一点力气,连忙撑起身体。
打开了门,屋内瞬间亮堂一片。
突然的刺眼,让他眼睛微眯,等再看身旁的女子,才发现,是个极美的姑娘,虽然看着还小,却掩盖不住风华美貌。
沈亦然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很美,刚柔并济,没有闺家女子该有的柔弱,却又有她们应有的恬淡,没有武人需要刚强,却有他们的果敢和大胆。
连翘听见了声音,连忙起身,看见的,就是自家的小姐,以及,她扶着的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第十六章 是在下唐突了
“小姐……”
连翘惊呼,想要大喊,季云笙却连忙的喝道:“连翘,别怕!”
被喝住的连翘,警惕的看着自家小姐和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即便平日看着沉稳,此刻也是哆哆嗦嗦的问道:“小姐,怎么回事?”
连翘虽然因为季云笙的关系,在后宅也是别人想要巴结的对象,可遇到这血腥的画面,还是忍不住的哆嗦。
“你别担心。”季云笙清冽镇定的声音说道,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正这时,长青带着府卫走了过来。
看着大小姐房间还灯火通明,长情有些担忧的问道,“大小姐?我们刚才听到声音,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季云笙说道,眼睛看着连翘,她担心连翘经不住害怕,而把事情说出去。
连翘有些害怕,但是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镇定和带着警告的神色,心里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连翘不笨,她也知道闺家女儿最注重就是闺誉,要是她现在喊出声,毁的就是小姐的清白了。
等听着府卫的脚步声渐渐的离开,季云笙这才支撑不住,膝盖忍不住的曲了下去。
“连翘,过来帮忙。”季云笙吩咐道,主仆二人这才把沈亦然放在临窗的榻上。
炕上面铺着季云笙喜欢的青色绣着文竹的毯子,两边放着同色文竹引枕,一边放着小茶几,上面放着未看完的书籍,以及笔墨。
沈亦然被小心抬上去之时,将这榻上的一景一物看的明白。
从颜色和房屋内的诗书气息打扮来看,沈亦然可以断定,这姑娘是个饱读诗书的人。
连翘全程手都是抖的,因为这男子脸色很差,还满身是血的,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不过,转念一想,连翘又觉得不可能,自家小姐虽然心善,但是也辩的清是非。
想到这里,连翘看着手上的鲜红色血液,问道一旁的季云笙。
“小姐,他是……”
“他是永……”
季云笙下意识张口说出前世沈亦然的侯爷名号,可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住嘴,看向沈亦然,问道:“请问公子是什么人?怎的深夜出现在此”
沈亦然全程躺在榻上,忍受着小腹的疼痛,眼睛却盯着季云笙看。
他心道,刚才不是认出他了么?这会,为何会装作不认识。
不过他自己也的确没有见过眼前这姑娘,也许有过一面之缘自己记不清了。
他礼仪得当的自我介绍道:“在下五城兵马司镇守南门指挥使沈亦然,今日捉拿贼子,不慎跌入姑娘内院,是在下……唐突了。”
沈亦然虽然疼痛难受,但是语气应对有礼,只是说完,他却感觉腹部一阵绞疼。
“抱……抱歉……”沈亦然看着两人,腹部疼的无以复加,双眼一翻,直接疼晕了过去。
“小姐,他……”连翘吓了一跳,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人。
季云笙将连翘的手微微拿开,压低了声音说道:“别担心,他并不是坏人。”
连翘收了声,却还是紧盯着榻上的男子。
他刚才说自己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小姐,他真的不是坏人吗?”连翘压低了声音问道。
而且,就算真的不是坏人,自家小姐毕竟是个闺家小姐,这要是让人知道并且传出去,小姐也不用嫁人了。
所以,连翘难免忍不住的,把季云笙往一旁拉了去,小声的说道:“小姐,他毕竟是个外男,我们还是……”
别说是外男了,就是自家的人,有时候也要避嫌的。
可季云笙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连翘的话,“先去把药箱拿来吧,沈公子伤的不轻,你也看见了,耽误不得,你赶紧去把药箱拿来的,等我们处理好了,再送走。”
“可是……”
“快去!”季云笙鲜少严肃命令,吓的连翘话也不敢说话了,只是眼神总是忍不住的往榻上男子看去。
换做别人,季云笙自然能避就避,但是深夜沈亦然伤的那么重,等回去医治,恐怕命都要没了。
第十七章 登徒子
很快连翘取来了药箱,季云笙直接扯开沈亦然腰腹上的衣服,找寻他的伤口。
“小姐,还是我来吧。”连翘说道。
若是让人知道了,以后别人还得怎么说大小姐?她还怎么嫁人啊?
季云笙拿着剪刀的手一愣,想到前世嫁给温齐,也以为会幸福快乐,可是呢,不过十多年,已经把她折磨的面目全非。
既然这般,还怕什么嫁人?
“小姐,要不,我去把长青叫来给他处理吧!”
连翘真怕自家小姐和这外男接触,要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光有皮囊的男人就这么把自家小姐名声败坏了,还告诉别人,要小姐嫁给他的话,那小姐可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季云笙看着衣服已经被她剪开的口子,神色一凛,只说道:“你别说了,赶紧给他处理就是,多一个人知道,到时候更容易传开。”
连翘无奈的看着,见季云笙眼底里的严厉,也只能顺从。
因着前世穷过苦过,所以季云笙对于上药包扎伤口,速度很快,很是娴熟,连一旁的连翘都有些惊呆了。
她不明白,一直在闺房学习女红琴棋书画的小姐,什么时候这上药包扎的技术都那么好了?
她想询问,但是看小姐认真的包扎,也不敢打断。
只见小心翼翼的掀开衣服,那被血染成红色的亵衣,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素白颜色。
季云笙的手沾满了鲜血,紧张的不停颤抖着手。
因为伤口和衣服贴着,她不敢再掀开,而是把伤口四周的衣服剪开,露出伤口。
连翘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个伤口扎的也太深,像是被刀剑狠狠的扎进去一样。
血浸染了季云笙的双手,可她却不敢松懈。
一旁的连翘在帮忙,不停的心疼着恐惧着这个可怕的伤口,“这是多狠心,才扎的那么深?”
季云笙并没有说话,像沈亦然这样的武人,本来就是在刀剑舔血的生活着,这样的伤口,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果然衣服扯开,身上伤痕有不少。
她不敢耽搁,连忙包扎好。
等完事之后,她才发现双手竟然颤抖的厉害。
“好……好了。”她出了一头的虚汗,抬头只看连翘紧张的看她。
见她额头有汗水,连翘连忙去拿了帕子来,给她擦擦汗。
连翘现在除了佩服自家小姐的胆量气魄和那娴熟的手法,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好了,先等他醒来吧!”季云笙说道,缓缓起身,只觉得头晕脑胀,身体发虚。
“小姐,你怎么样了?”连翘看她这般,连忙问道。
“我没事,你出去准备些水,把这屋子里的血都擦干净,顺道,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季云笙看着铜盆里放着染红的血液布帛,声音压低了说道。
“哦,好。”
等连翘出了去,季云笙也赶紧把这身染了血的衣服给换掉。
临进里屋前,季云笙看了一眼榻上躺着的沈亦然,见他没有转醒的迹象,连忙进去换衣服。
而季云笙没有看到,在她转身进入里间的时候,榻上的沈亦然却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沈亦然只觉得全身像炸裂了一样的疼,额头两边突突的抽着疼,而腰腹位置,却传来丝丝凉意。
他打量着四周,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这地方,是救他的姑娘的房间。
如今是什么时辰沈亦然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想到还有一个贼子逃了,他便想赶紧去和其他人会合。
他艰难的下了床,一直打量着四周,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屋子里的浓腥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他皱着眉头,脚步却没有动弹。
他想着,离开之前,还是跟那位小姐告别吧,毕竟对方不顾一切救了他一命,好歹道声谢谢。
第十八章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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