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把包装袋洗得干干净净,保存了下来。
来年三月,他生日,周璘给他写了封情书,把紫色的糖袋夹了进去。
她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还自以为很少女心。
但,当这个五毛钱的糖果的简陋的包装从粉色信封里掉出来时,素来淡定的成九叹,有一瞬间的恍惚。
毕竟,这只是一个五毛钱的糖果的简陋的包装,而已啊。
他觉得,自己跟周璘的脑电波,可能不在一个频道上。
遗憾的是,当时没能采访一下小杀马特璘,此举是何用意。
万野连着叫了他两声,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成九叹从回忆里抽身,瞥了他一眼:“你不是NPC么,这还要问我。
"对啊”,万野说得毫不羞愧: “我们NPC只是一堆数据,当然没有你智能。”
成九叹想得一点也不认真: ”能怎么办,不跟你聊了就不聊了,谁喜欢跟野驴聊天。
万野抗议道: “有没有人权了,我也需要交流沟通的啊。”
成九叹说: “那就细水长流呗。”
万野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就知道细水长流,你自己细水长流的没点用,又来坑我。”
成九叹摇了摇头,按着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细水长流早就结束了,我转变策略了,现在是激流猛进模式。
”哦嚯”,万野蹦了起来:“目测你憋不住了
说完后,他又啧了一声:“你还挺能忍的,得有五六年了吧,过得跟和尚似的,别到时候要用的时候,发现零件憋坏了。”
“滚回你的驴圈去”,成九叹笑着骂了句。
睡前,他照例翻了翻周磷的朋友圈,拿万野的号给她今天新发的那条点了个赞。
第二天一早,周磷看到这个红色数字,打开发现又是万野时,心里纠结了一小下。
这是还不知道我跟他哥已经分手了呢,还是他本人实则是个点赞狂魔?
没再多想,她换了运动衣出门,进行自己的跑步大业。
到今天,已经失业半个多月了,几本专业书全都看了一遍。。
她想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试试,看究竟能不能搞出个样子来。
实在不行,到时候去杂志社或者考家出版社都可以。
在这方面她总是挺乐观的,反正条条大路,只要肯走,哪种都能活得很好。
绕到第二圈时,穿着灰白相间运动装的成九叹跟了上来,神清气爽地:“早上好。”
周磷对这种随时能看到他的日子感到绝望,
方才正兴致勃勃规化人生的脑细胞集体躺下装死,她蔫着说: “不好。”
成九叹不以为意: “打起精神,周小姐。”
周璘嫌弃地加快步伐。
成九叹轻轻松松赶了上来: “"对,保持这种精神面貌,社会主义需要你。”
周璘扯了扯嘴角: “不需要你。”
成九叹往前迈了一大步,后退着跑在她前面,还不耽误嘴上功夫: “我需要社会主义。
周璘真挺好奇的:“你是不是专门去上了个斗嘴补习班? 气人班? 欠揍班? 没事找事班?”
“没",成九叹说得大大方方: “被你教出来的。”
周璘跑个步本来就很费劲,实在跟他贫不下去了。
她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
成九叹便也安静了下来,压着自己的步子,跟她并排跑着。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花坛里的迎春花述剩些没凋谢,小巧玲珑地泛着淡香。
成九叹身上不知道是沐浴液还是洗发水的味道,和着这春气,往鼻尖送过来。
周璘微喘着,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跑步前先洗了个澡吗?
几圈下来,她额头上渗出些汗,便停了,自顾自地往小区门口的早餐铺子走过去。
大周末的,没有了消费主力上班族,铺子前人还少。
大娘一看到她身后的人,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是交男朋友了? 多俊的小伙子,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周璘还没说不是,成九叹就笑着头:“没,现在还不是。”
周璘迅速补充: “大娘,得划掉现在还’。”
大娘笑得灿烂,就差没把“我懂"两个字写到额头上了。
周璘转移话题:“帮我拿两杯豆浆,两份小笼包吧。”
身后悠悠飘过来一句:“一样。”
“好咧”,大娘忙活起来。
周璘回过头,瞪着成九叹。
最讨厌这种人了! 别人辛辛苦苦说了一长串,你张嘴两个字,就把人劳动成果窃取走了。
成九叹对她笑,抬起胳膊,往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安抚性的,像在拍一只小动物的壳。
“来,好了",大娘喊得很及时。
周璘只好伸手去接自己的早餐。
两人提着东西回家。
成九叹问:“今天什么安排?”
周磷说:“去马来西亚。”
“昨天不是刚去过?”成九叹问得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你真土”,周璘看了他一眼: “昨天那是马尔代夫。
成九叹笑起来:“是么?‘
“是啊”,周璘懒洋洋地应。
到了楼上,各自准备进门前,成九叹摸出个东西,随手扔进了周璘衣服后面的帽子里。
“哎你这人!”周璘嚷着,伸手往帽子上够。
成九叹扯着她的衣袖,把她的胳膊高高地拉了起来: “回去再看。”
“万一你放进去的是定时炸弹,我还没回屋呢就被炸了”,周璘说。
成九叹哼笑一声: “对,就故意把你炸飞,我接住。”
周璘恨恨: “流氓。”
她换衣服时,扯开帽子看了看,里面是个小纸团,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
她把它展开了,却发现是空白的。
皱巴巴的,什么也没有。
她想了会儿,给成九叹发了个问号。
成九叹回道: “之前撕着玩的废纸,在兜里团了团,送给你了。”
周璘莫名其妙: "? ? ?"
成九叹喝了口豆浆,对着手机笑起来。
周璘把纸团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她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抱着摄像机,到处晃晃,试图寻找点素材。
周末还挺热闹的。
她在公园、商场、路边都拍了很多东西。
虽然还是杂乱无章。但担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去选择那些有内部关联的东西了。
这样剪辑时,可以打乱了,再把有关的场景都放到一起。
一整天都很顺利,到晚上时,出了个小岔子。
七点多,夜幕降临,周璘打道回府。
.这会儿还是个车流小高峰期,她那种烂车技,万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走到交叉路口,要右拐时,更是前前后后仔细注意着。
可对面忽然冲出来一辆车,跟没头苍蝇似的,朝这边撞了过来。
周璘脑子里瞬间拉起警报,她用足了力气,猛打方向盘,觉得自己的车轱辘都要飞出去了。
所幸她速度慢,堪堪擦过,只是车身好像没能幸免,磕了一下。
她松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手都还没放下来呢,对方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为首的那个过来就拽她的车门。
好在都锁着,从外面打不开。
周璘把车窗降了一条小细缝,方便自己的声音传出去:“你们做什么?”
“没看见把我们车撞成什么样了吗!“为首的男人怒目圆睁,一开口就是扑面的酒气。
“没看见”,周璘冷着声音,“过错方在你:
酒驾。”。
她又扫了眼对方的车跟人数,加了不词: “还超载。”
那人拽着车把手一顿猛晃:“你给我下来!”
这会儿,周璘特别担心小别克会被他们给晃散架。
她果断把车窗合上了,拿出手机拨110。
"嘿”,男人像是看到了她的动作:“还想报警?”
他往车身踢了一脚。
几个人围上前来。
忽地,一道刺目的远光灯打了过来。
几人抬手,遮了遮眼睛。
为首的勇人说了句: “又他妈一只不长眼的远光狗。”
远光狗的车速很快,几乎立刻就到了近前。
车门打开,但大灯还开着,直直对着这边。
男人骂了句脏话:“这谁,故意的吧?”
周璘也转过头想去看,可灯太晃眼,她又回过身来寻思着等这几个人注意力一转移,把路让开一点,她就赶紧踩油门溜之大吉。
车上下来个人,身形清俊,垂下的手指里还夹着支烟,瞥了眼这几个人:“让开。”
“谁啊你,别多管闲事”,男人嚣张道。
男人声音大,引得周璘眯起眼,侧过头去,却看到是成九叹。
他眼尾在她脸上扫过,笑了下,对男人说:“不太闲,我的。”
我的。
周璘蹙眉,胡乱想着。
益达? 不对,益达是你的。
应该是优乐美。
"那来得正好”,男人说: “她把我车给撞了,你来赔。
赔字还没说完,大灯突然被关上了。
眼前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万野晃晃荡荡地也下了车,走了过来,边说着: “我赔,你要吗?”
他的嗓音有些特殊,几人听在耳里,一时静了下来。
万野又问:“要吗?”
那个男人适应了光线,看清楚是他之后,气势散去,居然有点恭敬:“小万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和兄弟们说一声。
几个人接二连三地都叫了他一声。
万野觉得有面儿极了,他往周璘这边一指:“车里的是我妹....
成九叹斜过来一个眼刀,剩下的一个“妹”字卡在舌尖,万野不尴不尬地改了口:“是我朋友。”
成九叹往车边走了两步,几个人便散到一旁,把周璘的车让开了。
周璘把车窗降了下来。
成九叹俯身,胳膊伸了进来,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第二十四章
周璘偏头躲了下:“谢了啊。
“怎么谢?“成九叹问。
“要不,”周璘试探着问: “给你塑个金身?”
成九叹笑起来,屈起手指往她脑袋上弹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低头去看两车相撞的位置。
不算严重,但明显凹下去了一块。
见状,万野叫了领头的男人一声: “麻子。
麻子应了一声,识相地走过来,掏出几张钱往车里递,笑得略谄媚:“没想到冲撞了自己人,这是修车钱,您收着。”
周璘避了避他说话时带出的酒味儿,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还用大拇指捻着数了一遍,然后看了看成九叹。
成九叹估摸了下,对她点了个头: “够。”
周璘便把钱扔到储物格里,又刺了麻子一句:“谁跟你自己人了?”
麻子在外面矮着身子,只笑,也没说什么。
成九叹抬手看了个时间:“走吧,一起吃个饭,再去修车。”
鬼要跟你吃饭。
刚才周璘其实被吓得不轻,她舒了口气,对成九叹摆了摆手,挂上档,松开脚刹,车直接开了出去
成九叹站得近,车走得突然,他硬生生被往后逼退了一步。
周围的气氛有些尴尬:
话说得很顺溜,但看起来,人家姑娘并不怎么给他脸啊。
成九叹看着小别克毫不留情地绝尘而去,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来,往麻子等人身上看了一圈,间:“你们做什么的?”
他这会儿的声音有些沉,麻子看了眼万野,万野事不关己。
麻子怂了。
万野就是个混世魔王,这人看起来跟他关系不错,想来也不是好相处的。
他勉强笑着: “对不起了哥。
成九叹垂着眼睛: “踢她的车了?“
“是,”麻子说。
“那站好了,“成九叹说着,把烟扔了。
麻子只能听话地站直了。
成九叹抬腿,用力往他胯上蹬了一脚。
麻子被力道带得往后退了几步,身旁的人忙扶住了他。
成九叹拢起四指,招了招手:“还有一脚。
麻子脸色难看,推开旁边的人,走了回来。
这脚,成九叹踢在他后膝上。
麻子双腿一软,就要往下跪,被成九叹扯住了。
他脸靠近了些,漆黑的瞳仁盯住他: “动她一下,要还两个,有意见么?”
”没,”麻子摇头: “没意见。
成九叹把他往后一搡: “下不为例。”
麻子扶着人才站稳,看着他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成九叹又转身回来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麻子,沉默了会儿。
麻子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颤巍巍地问: “哥,怎么了?”
成九叹轻飘飘地说了句: “把我胳膊卸了。”
麻子一脸懵懂,这是.要碰瓷?
他急忙撇清自己的干系: “哥,大家都看着呢,刚才我一个指头都没还,哪儿碰得着您胳膊啊
成九叹略有不耐烦,他放慢了语速:“我是说,让你,现在,把我的胳膊,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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