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卫府,卫长风喝着酒,脑海中却始终在想整个案子。
“来人,叫石师爷把县衙来往记录拿来!”
钟水月正等满怀期待的等着卫长风指点,谁知道人家一口酒喝了这么半天,抬起头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查案。
钟水月小小的有些失落,但既然是正事,也不好打扰,就不问小事了,转而问起大事。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卫长风很肯定的点点头,“没错!你想啊,我们都知道邱员外在公堂上只字不提前县令当中另有隐情。既然如此,为何不查一查?县志记载是最好的证据。我们不妨查查前县令升官前一个月,也就是他当县令的最后一个月,整个县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我想除了你爹的事情之外,应该还有不少吧。”
钟水月点点头觉得有理。
没多久,石师爷抱着县志来了,县令立刻翻找起来。
这本县志记载了各方面的事物,几乎是一个县的历史,所以即便是一个月的也记载的满满当当。
幸好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查盐的流动情况。
盐是朝廷运营的,即便是商人经营也得是朝廷认可。所以盐的运输都要记载在县志,由朝廷官船运送。
果然,在卫长风翻阅的每时段盐运送到纪录时,有了线索。
大河塘县每月的固定日子都要运送一批盐到周县,数量每月都有变化但是日子不会变,每个月要运两批。
而这个月的两批纪录,与上个月以及上上个月,甚至这一整年上一整年的纪录字迹都不太一样。
尽管有些相像,但这个人多了一点。如果说前一批的运输纪录时,那一点是不小心落下的。
那么这一批的纪律,这个点就应该不是这样的吧。两笔同一些字,同样的字旁加点,这只能说是一个人的写字风格。
而且这个人的字迹跟前面记账的人也不太像,明显是两个人所为。
卫长风看到这里,眉头紧锁,语气急切的追问石师爷,“这都是谁在记账,为何差这么大?”
“这都是前县令自己记的。县令说他快上任了,所以临走时想多做点事,怀念怀念,所以主动揽过了这活。”
“真是如此吗?”卫长风像是询问石师爷又像是自问自答。
但石师爷也不知道,所以说不上来。
最后卫长风让石师爷立刻去查这批盐运送的官船,要立刻马上。
石师爷有些不高兴,大晚上的,有点累,但看到卫长风凶狠的眼神,又把这番话吞了回去,乖乖去办。
钟水月陪在身旁,看到卫长风如此急切的要立刻去办,就知道事情可能很大,所以钟水月才很急,因为她也很想帮忙。
“难道这批盐真的有问题?”
卫长风吐了口气,道,“不知道。查了才能知道。”
“那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吧,等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
钟水月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而收拾桌上的酒杯酒坛。
卫长风看了一眼那桌上的酒,才想起来还没评价呢,“你这酒比上一坛好了许多,加油。多多练习会进步的。”
钟水月笑着应了应,回后厨了。
接下来的后半夜,发生了很多事情。卫长风一直在焦急等待码头那边传来的消息,而另一边邱府也发生了大事。
邱府书房这边失火了,邱家下人发现的时候,大火已经不小了。
且屋子里邱夫人和邱员外的影子倒影在门框上,夫妻两人凄凄惨惨哭哭啼啼,哀切的唱着不知名的曲儿。
曲子里唱的是两人如何与前县令勾结陷害钟子良,以及如何操作盐的事情。但并没有提起把盐偷偷运给了自己的儿子这件事。
一时之间,下人们都知道了。原来,邱家这个月并没有交出实际盐来,为了躲避朝廷的审查,就联合县令造了假。
“快救火呀,快救火呀!”
下人们听得入神,全都面色惊呆,都忘记了要救火这事。直到有人反应过来大喊救火,大家才立刻行动。
但此时火更旺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把火扑灭,邱员外和邱夫人就咬舌自尽了。
下人们吓得六神无主。
慌乱中,如月立刻去请嫁出去的小姐和姑爷来主事,等到他们到时,屋子已经烧没了,大火一路狂烧,连库房都着了火。
里头银票已经烧成灰烬,幸好金银珠宝还在,只是也得从废墟中挖掘了。
这边卫长风还在等码头的消息,那边就有人来报,说是邱员外和邱夫人双双自杀了,死前曾经供认了一切事实。
第七十四章 邱员外和夫人自杀了
卫长风听闻这事相当震惊,因为他才刚想到盐的事,还没来得及盘问,他们是从何得知事情瞒不住了,然后急着自杀?
这里面难道不是藏着很多秘密吗?
卫长风连夜赶往现场,现场一片焦黑,姑爷搀扶着小姐,小姐哭的不省人事。
然而因为案发现场都烧没了,丝毫看不出蛛丝马迹。看起来到真相是自杀的,可是不符合逻辑。
真要是自杀也该是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查到盐有问题了,得知纸包不住火了,才自杀吧。
那么他杀,怎么他杀法?
卫长风在查看现成的同时,仵作已经验过,“死者头盖骨断裂,应该是被人打重脑袋而死。并非咬舌自尽。”
“如此说来,他们的确是被杀的?”卫长风越发确信了,肯定是被人杀害了。会是谁呢,前县令?
不会吧,他们还没供出他来,而且一切证据还不足,县令此时动手无异于暴露自己?
不过若是县衙里真有前县令的眼线,他知道自己已经再查盐的事,知道纸包不住火了,弃车保帅也是正常。
可是时间上也太快了。
卫长风特意问了自杀的时辰,下人说的自杀的时辰正好是卫长风翻查县志的时候。那时候石师爷就在自己身边,唯一不在场,且最有可能跟前县令保持联系的也就是林捕头了。
难道真是他通知了县令?
还有,库房的火也烧的奇怪。库房离书房较远,火怎么可能烧到那边去,真要是烧过去了,沿途的其他屋子也该倒霉,可从烧灼的痕迹来看,并不像。
显然有人故意放火,难道库房里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毁掉不可?
想到这里,卫长风立刻赶往库房。
库房已经烧得坍塌了,下人们在挖掘金银珠宝,直到县令叫他们停下,他们才弱弱的退下。
卫长风在废墟之上,看了又看,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凶手放火烧库房,那么是怎么放的火?举着火把扔过来?那不可能,黑夜中一团火,肯定被人发现。应该是用了引燃之物,又或者是蜡烛吧。
库房里本来就有点着火的蜡烛,把蜡烛打翻失火更容易。那么问题来了,谁来过这里?
“你们谁在这段时间来过这里?”
此时卫长风已经命人把所有下人都叫来,挨个问。但都说没来过,其中一位下人交代。
“我们是不能随意进出库房的,平日里库房也都上着锁,只有管家和夫人才有库房的钥匙。”
“上着锁?所以平日里库房的蜡烛不会经常点着?”卫长风看向下人所指的管家,问道。
管家半低着头,略有害怕,却又老老实实交代,“是的。平日里没有账目上的支取,库房是不会开的。而且今天,夫人和老爷也没有让小的开库房,小的就不敢开。”
“那会不会是你偷开了库房的门?”一旁的仵作补充了一句。
这一说,管家吓得腿都软了,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的哪敢呀,小的就是偷跟针都害怕,更别说是偷钱两了。”
随后小姐也出来作证,“是啊,是啊,管家是老管家了,一直本本分分。不会有错的。”
其他下人们也作证。
卫长风没多说,搀扶起管家。管家已经虚汗直流,腿脚哆嗦,差点没站稳。
这件事情基本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杀案,只可惜凶手手段极为高明,根本看不出破绽。又或者破绽太多了,所以一把火把重要地方都烧了,如今也是毫无线索了,要想查清案件,还得另想办法。
不过卫长风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这件事情很可能跟前县令,也就是已经升官的府伊大人有关。据下人们说,邱家老两口死前交代了全过程,是因为盐的数量缺失,所以不得不贿赂府伊大人修改账目。
而这一切,卫长风也确实在账目上发现了端倪。所以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很可能跟府伊大人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麻烦了,以卫长风如今的县令身份,根本没资格提审府伊大人,这件事情恐怕要另做打算了。
卫长风一边想,一边在现场走了走,重新检查了案发现场,而后又逐个问了下人们。在没得到任何有力证据之前,未免打草惊蛇,只能说是一起自杀纵火案,而后收拾了一番,回去了。
事情到了第二天,邱家一夜败落的事情算是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上至官府朝廷,下至市井小民也都知道了。才经过了一个上午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议论了。
“哎,真是惨啊,好端端的邱家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买菜的婆子们趁着挑菜的功夫议论着,邱家的惨案也成了买卖双方活跃气氛的绝佳话题。
那卖菜的摊贩立刻回应,“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要不是他们缺斤少两又贿赂县令,哪里会有这种灭顶之灾啊。”
那买菜的婆子点点头,想想也是,不过到底是个女人家,心软,听了还是忍不住皱眉感慨。
“哎,即便是在意过错,该报应的也算是报应了。但愿,邱家的小姐和少爷能平平安安,不要再重蹈父母的过错了。”
之后他们的话题又从邱家老两口身上转移到了邱小姐和邱少爷。
“幸好邱小姐是个女儿家,不用从商,跟着夫君过些清贫的日子也算是一种快乐。不过说起来,这个邱少爷倒是少见的很,你说他是做什么的?不会也跟着邱老爷做盐商吧?”
“那应该不会吧。盐商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即便是亲父子,那也得朝廷认证。朝廷不认可,亲什么都没用!”
……之后就是一些零碎的话题了。
这些话,这些重要的信息,也是钟水月在上街买菜的时候听到的,她没能从卫长风嘴里听到。
不过也能理解,卫长风昨晚大半夜的赶往案发之地,到现在还在睡觉,自然没时间告诉自己,钟水月只能从外人嘴里打听这些消息。
第七十五章 邱家惨案引来朝廷注意
尽管她此刻也算是为父报仇了,但这种报仇后的快感却毫无。因为她知道,邱家惨案的背后一定还有复杂的真相。而这些真相需要她去破解。
尽管破案并非自己的职责范围,但是跟从卫长风之后,她也养成了这种多管闲事的习惯。
有时候想想,其实也是正义的提现,钟水月越来越喜欢这种正义行为了,甚至也不怎么计较工钱的事了,只是偶尔跟卫长风开玩笑的时候提一提。
钟水月听完了这些故事,急匆匆买了些菜就回去了。
这件事之后的第四天,朝廷就来人了。是钦差大人和巡盐御使。
巡盐御使来了之后直接忙活盐运一事,并没有到县衙里来,倒是钦差大人来了,还去了卫长风的官邸。
钟水月也在场,给钦差大人泡了茶。
来的钦差大人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尽管年纪尚轻,但说话老道,举手投足间正气凛然,看样子是个清官。所以钟水月给他倒茶时,自然也客气了一些。
“大人,请喝茶。”
钦差大人点点头,接过茶小酌了几口,而后皱着眉,急切的要开口跟卫长风说些什么。只是刚启口时又看见钟水月还不走,便眼神示意的看了卫长风一眼。
卫长风笑道,“大人尽管放心。水儿是下官的亲信,也参与过破案,是个聪明人。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钦差大人这才点点头,放心的说起,“邱家的案子本官都已经听说了。之前本官就奉皇上之命四处巡游体察民情。正好听闻了邱家的事情,立刻到了大河塘县。并且也提审了府伊。”
“结果如何?”卫长风眼一斜,目不转睛的盯着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却是失落的叹了口气,目光淡淡,略显哀愁,“这个府伊能在不到两年的时间从县令提升为府伊自然也是大有本事的。至少本官在提审这件案件时,一无所获。”
“怎么?前,府伊大人毫无破绽吗?”钟水月听到这也有些急了,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前县令,不,是府伊大人害的身败名裂,还莫名的担了冤枉。所以一提起府伊大人,就有些怒火。
但是说出口后,钟水月也知道自己有些多嘴了,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钦差大人的看她的目光的确是有些几分不悦,但并没有说破,而且这种不悦也是一闪即逝。而后还是淡淡的做了回应。
“是啊,我派人搜遍了他的府邸,甚至是掘地三尺也没看到任何收受贿赂的赃银,自然是无法定罪的。没办法,只好无罪释放了。只是如此一来,也就打草惊蛇了,下次再想抓住他可就麻烦了。”
卫长风也为此事头疼不已,皱着眉,十分无奈的说道。
“其实,下官也有不解之案。邱家的火焚自杀案疑点重重。并且里头还有很多难解之谜。首先,邱家老两口若是咬舌自尽,为何还要火焚?其次,仵作已经验过了,他们是被人打裂头骨而死,且舌头也都在,并不是咬舌自尽。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是如何做到在死后演了一出火焚咬舌的戏。”
这……果然是矛盾重重。钦差大人听后也颇为不解,眉头皱的更深了,甚至连眼眶周围细细的暴露着皱纹。
钦差想不到更好的,只能揣测起来,“会不会是凶手杀了他们,而后冒充他们上演这一出好戏?”
卫长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有一事解释不通。凶手冒充他们,那必然会在屋子里。但是火焚之后并没有看见凶手有逃脱的迹象。一旦他要逃脱定然会在火光之中留下影子,但并没有看到。并且,很多下人们都说听到的的确是邱员外和邱夫人的声音,这也就排除了凶手收买人心制造假证的可能。毕竟这么多下人要想收买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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