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安全感。
他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裤兜里还有薄荷糖纸的摩擦响声。
简意看着他的寸头,甚至能嗅到薄荷糖的清凉。
她想,就是这样死了也好。
最后20秒,永远的蓝红之分。
明礼拿不定注意,他弹开手指上戒指里的尖刀,捞起蓝线,抬头看了简意一眼。
操他娘的蛋,一起死吧。
“简意,不怕。”明礼看着简意,吻上她的唇,轻轻咬了一下。
他保持双膝跪地的姿势,手上狠狠用力,戒指上的尖刀干脆利落地割断那根拇指粗的蓝线。
第50章 二两清酒25
两人屏气,三秒静止, 简意刚想要吐气, 突然听见滴滴滴的急促响声, 她睁开眼的时候,明礼已经割断绑带, 抱着炸|弹跑了出去。
“明礼!!!”
轰。
巨大的响声震得简意一阵耳鸣,入眼, 漫天的红。
魂魄离窍, 心脏被炸出来, 压抑一天来的恐惧彻底释放出来,简意放声大哭, 哭到岔气,最后哭到脑袋发涨哭不动时,门口压过来一道阴影。
似一座山。
简意努力瞪大眼。
倒影中的明礼一身黑, 手撑着门框,咧开一嘴白牙对她笑:“爸爸回来了。”
简意死咬着唇哭了一声。
明礼喘了一口气, 又说:“这座山他妈的被我承包了。”
简意哭着骂了声:“明礼, 我CNM。”
明礼迈步过来,把她身上的绳索割断,放她下来。绳子甫一断开, 他像棵拔了根的大树,直挺挺应声倒地。
倒下去的时候, 他怀里抱着简意,嘴上还在说:“回去就给。”
简意抹开他脸上的黑泥, 口鼻没有流血,身上到处都是崩开的伤口。她急着爬过去拿来手电筒查看他的耳朵,隐隐有血。
简意略微知道一些常识,明礼现在这种情况,既有可能被冲击波震伤,重则耳膜穿孔,吸入性窒息,甚至内脏出血。
她完全不懂这种伤的急救方法,简意攥紧拳头堵住自己的嘴巴,压抑地哭。
好在明礼身上的通讯设备没有完全坏,许副队很快找到他们。直升飞机带着他们离开横山直接停在了那家贵族式医院的楼顶。
简意吊了一天的心这才终于往下落了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第二天下午,简意醒来,入眼是明礼一张满是胡茬的脸,她阖上眼再次睁开。
“简意。”明礼握着她的手,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沙,嗓音哑到吓人,“你醒了?”
简意转着眼珠在房间扫了一圈,顾哲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端着一杯水在喝。
“哥。”简意瞧着顾哲,扁了下嘴巴。
顾哲看过来。
“顾哲。”简意又叫了声。
顾哲端着水杯,坐着没动,语调散漫:“怎么了?”
简意问:“我怎么了?”
顾哲把水杯放在桌上,端了下身体。
“你一觉睡到现在。”明礼一只大手握着她一只小手,再抬起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摸她的脸,“医生已经检查过,所幸没有大碍。”
简意别了下脑袋,一脸茫然:“顾哲,他是谁?”
“救你的警察。”顾哲挑了挑眉尖,“你被绑架差点儿死掉,这个警察叔叔舍己救了你。”
简意看着明礼,明礼同样看着她。
“简意?”明礼试探着叫了声。
“谢谢你救了我。”简意一脸诚恳,眼睛里都是陌生。
“简意,我是明礼,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明礼想吼,又不敢大声。
“你别碰我。”简意嫌弃地拍掉他的手,扭脸向床里侧。
明礼鼓着眼睛瞪着她足足有三分钟,回头问顾哲:“她怎么了?”
“她醒了。”顾哲淡淡地说。
“我去叫医生。”明礼嚯地一声站起来,大步往门外冲。
顾哲朝着他喊了声:“警察叔叔再见。”
六个字里拐了八个弯,比唱歌还像唱歌。
明礼摔门出去。
简意转过脸,一脸平静地看着顾哲。
顾哲端起水杯喝了口,瞥了她一眼:“病房没有监控,没有窃听。”
简意瞬即坐起来:“我要喝水。”
顾哲:“自己倒。”
简意看着他:“我是病人!”
“失忆的病人吗?”顾哲嗤了声。
医院里突然一声狮吼,地震一样。
“傻逼。”顾哲放下水杯,又说了声,“傻逼。”
简意抽了抽嘴角。
顾哲又道:“一般我不说脏话,他是个例外。”
“我也是。”简意绷不住,笑出声。
简意笑过,小手抓着被角捏了捏,问:“他受伤严重吗?没事吧?”
“有事还能吼那么大声?”顾哲轻描淡写,“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你要觉得不过瘾,等他伤好了,我再把他揍进医院。”
简意咬着唇角:“没有不过瘾,就是……”
“就是什么?”顾哲撑着脑袋看她,“无聊?”
“不知道。”简意扭捏了下,“就是想看他着急吃瘪的傻样儿。”
“了解。”顾哲笑了笑,“这就是爱情。”
简意低头没有说话。
顾哲又拖着长调感慨了句:“说也说不清楚的爱情。”
*
医生很快过来,院长亲自检查,一个小时过去,并没有检查出大碍,脑部没有血块没有异常,脑部神经波动正常……
明礼在一旁急瞪眼。
简意觉得,如果搁在古代,明礼绝对是个让御医提头来见的暴君以及昏君。
简意偷眼去看明礼。
整个人傻fufu。
真想采访他一下,你这么傻经过你妈妈同意了吗?
医生摇着头离开病房,明礼站在简意病床前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跨步上前,抓着简意的手,看着她眼睛,底气十足地说:“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是你男人。”
简意满脸黑线,往回抽了抽手,没抽动,她避开明礼的目光,去看落地窗前的顾哲:“顾哲,我不认识他。”
顾哲无奈,靠在沙发上说:“警察同志,你不能耍流氓啊。”
“我们以前……”明礼没再说下去。
如果不是屋里还有个顾哲,明礼真敢当场脱裤子把兄弟亮给她看。
我们以前做过不可描述之事!
不信你再摸摸看!!
手感应该还在!!!
“你给我等着。”明礼撂下这句话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对顾哲说,“想打架晚会儿再打,我现在没心情。”
“我不欺负老弱病残。”顾哲懒洋洋说,“四样你全占了,警察~叔~~叔~~~”
老年,弱智,伤病,脑残。
明礼没心情和他斗嘴,狠狠拽上门,门快撞上时,他怕摔出声音吓着简意,又迅疾捞住门把,轻轻带上门。
“傻逼。”顾哲又说了声。
简意啃着拇指笑。
“别傻笑了。”顾哲说,“你来给我详细说一遍,你被绑走的全过程。”
“哦。”
简意说她昨天清晨从市局出来,去附近早点摊买早点,给老板报了都要什么后,老板去小吃店内取刚出锅的麻团,结果老板刚一进屋,她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掳上了车。
一上车就被堵住嘴巴头上也套了个黑袋子,把她打晕了过去,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横山了……
简意说完,问:“那三个绑匪抓住了吗?”
“嗯。”顾哲点了下头。
“他们嘴里的老板是肖广平吗?”简意问。
“他们说是。”顾哲皱了下眉,“肖广平确实是指使人把你绑走,想要给明礼一个威慑,但是要你的命,还不至于。”
“那个豹哥确实是这样说的,他说不会留我活口,还说要让我痛苦地死去。”简意回想起昨晚的种种,身体还是不由发颤,“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吓唬我。”
“你回想一下,他们的原话。”顾哲给她倒了杯热水,走过去。
简意捧着水杯,想了想:“豹哥说,老板的意思就是要让明礼生不如死,这样他才能好好办案,继续为人民服务。他还说,我死得越痛苦,活着的人才会跟着痛苦。”
“他们是和明礼有仇吗?”简意皱眉问。
顾哲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阖上眼皮:“你说豹哥接了个电话,然后急匆匆把你转移到竹林里的木屋里,再给你绑上了炸|弹。那么,他接电话时,说了什么,原话你还记得吗?”
简意:“豹哥接起电话,叫了声老板,他拿起电话走到远处,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豹哥回来后,说情况有变,启动第二种方案。”
“情况有变,启动第二种方案。”顾哲重复了一遍,手指依旧在桌面上弹钢琴一样敲击着,“老板发现了明礼的营救行动,正常情况下是把你当场捅死走人,但是却给了你一次生的机会。”
“他们是想让我和明礼一起炸死……吧?”简意不确定地说。
“不会,炸|弹威力不够。”顾哲始终闭着眼,“斜坡树杈上,那个蓝色皮筋是你栓上去的吗?”
“皮筋?什么皮筋?”简意放下水杯,捋开病号服,手腕上皮筋的痕迹还在,只是不见了平时带着的那个蓝色皮筋,“我记不清什么时候丢的……”
“不是丢的,是他们故意挂上去的。”顾哲睁开眼,语气笃定,“肖广平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幕后还有一个主使。”
“幕后……主使?”
“本来是想要你的命,但是老板临时改变了主意。”顾哲站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去查一下。”
“顾哲。”简意叫住他,“他们想要杀我,是因为我是明礼的女朋友吗?”
“你放心,他们昨晚既然放过了你,就不会再来杀你一次。”顾哲说,“他们会再找下一个目标。”
顾哲没否认,也就是说,他们把她绑走,确实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明礼女朋友。
这一点,明礼也应该知道。
还有肖广平。
“如果最后找出来幕后主使不是肖广平,肖广平还能被定罪吗?”简意问。
“会,绑架确实跟他有关。”顾哲走到门口,看着简意说,“肖广平会伏法入狱,不是以窃取孟果原创歌曲的罪名,也不是找人迷|奸孟果的罪名,更不是杀害莫小茹的罪名,而是因为他涉嫌绑架谋害人质性命,走私偷税漏税,非法融资,非法操控股市,以及涉黑洗钱。这些罪名足够他坐一辈子的牢。”
“简意。”顾哲再说,“莫小茹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自杀,她的死与你无关。但是她找对了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帮她定肖广平的罪。”
*
医院花园。
陆天枪蹲在明礼跟前,左右两只手各拿着两个树杈,同时开弓画圈圈:“老大,你看这个圈像方的吗?我瞅着就挺像!我终于会一手画圈一手画方了啊啊啊!!求夸奖求给糖求放假!!!”
明礼坐在长椅上抽着烟,一脚把他从跟前踹走:“滚蛋。”
陆天枪原地打了个滚,抱着脑袋一脸委屈:“老大,我觉得吧,嫂子什么都没忘,独独忘了你,恰恰说明你才是她最最心爱的人。”
明礼咬着烟,灵魂在颤抖:“怎么个说头?”
“老大你没事要多看看电视剧。”陆天枪往他跟前凑了凑,“电视剧和书里都是这么说,男女主突遭横祸失了忆,忘记的那个人,百分百就是他们平时放在心尖尖上的。”
陆天枪见明礼没有答话,继续道:“爱人毕竟和其他人不一样,独特记忆要放在独特的位置,受到重大刺激的时候,嫂子肯定会第一时间保护她的独特记忆,然后pia,独特记忆保护得太好,被彻底封存了,就跟封印那玩意儿一样。”
明礼咬着烟没吸。
陆天枪觉得老大听进去了,嘿嘿笑着说:“所以,老大,明白了吗?你要做的就是把嫂子封存起来的爱给呼唤出来。”
明礼抬脚把他踹飞:“呼你的几把爱。”
第51章 日一章常
顾哲走后,明礼就让护士在简意的病房加了张床, 正大光明地住了进来。
理由说得响亮:医院床位紧张。
简意:哦。
白天睡太多, 晚上死活睡不着, 对床的明礼望妻石一样,一双绿油油的狼眼直愣愣盯着她看。
瘆死个人。
简意躺在床上不敢乱动, 就这么闭上眼睛逼着自己睡着。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后半夜的时候做了个噩梦, 迷迷糊糊抽抽噎噎时, 被捂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胸膛很结实, 很熟悉,很安全。
简意渐渐踏实下来, 重新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简意发现自己整个人不仅缩在明礼怀里,而且她的一只手, 正放在他下巴上摸得正欢。
简意眯缝着眼睛默默往回缩手。
明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重新放回自己下巴上, 声音哑哑带着悸动:“简意,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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