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我就去忙了。”彩云应了声就出了声。
她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想着要回家里跟父亲母亲,商量着什么事儿,同时也庆幸自己比余信家的,也就是以前的小姐妹彩霞要好得多了,比起她来,自己的婆婆要明事理的多。不过听说最近,她婆婆也好了很多,比以前可乖觉多了。那也是,眼看着哥儿也大了,太太也越发上心,跟着太太就像跟着摇钱树似的,就算是小人也会察言观色。
回到家里,先把妹妹小丫头都撵出去玩,彩云只跟自己的父母,也是家里面的管事说着话。他们也是要经手的,要办事的人。
“您们赶紧,从自己手底下好好的筛选一部分能干精明的小子们出来,丫鬟也要挑选一些,备着太太选人,到时候好跟着太太服侍太太去两广……最主要,最要紧的是一定懂得看脸色,嘴紧,哪怕不会说话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也别像之前去那个在山西闹出大笑话来,白白打了我们家夫人的脸!也丢了我们贾家人的气派!我们从贾家出去的可不能再那样子了!”
彩云她娘一努嘴,“这还用你说,如今规则都有,只许问人不问人问这条呢。我们都知道。”
她爹倒是认同得点头,“你说的很对,那我们一定上心,那这回你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上回去一趟山西也不一样好好的吗?这回我还去。跟着太太身边,去哪儿去好。”彩云要不是想着家里催她嫁人,她真像跟彩霞一样,宁愿一辈子服侍太太。
“说的也是,有多少人想去还去不成呢。”
“对了,你妹子有人说亲事了,还是外面一个六品官儿的长子,你觉得怎么样?”她爹祖宗两代都是贾家家生的奴才,憨厚老成,就养下两个闺女也是乐呵呵的,都说他没福,没成想彩云成了越来越红火二房当家太太的左膀右臂,这一家子也就跟着起来了,如今他管着太太这边的门子,他婆娘就专管门房及门厅的打理整理,之前没这差,只因太太这里就是不会客不请宴,每日里的拜贴也有百八十,那些个撞山门的不说,还有各种买卖铺子的大小管事,一到了要对账总结的日子,那在门房坐着等的人那是满满当当。
彩云想了下就道,“他们能看上咱妹子,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跟贾家攀上亲。我也不知道你们两老是怎么想的,咱妹子就是什么主子。但要是按照我的主意的话,暂时还是看看吧,先放着。不知道人品究竟如何?毕竟你们两老也是知道贾府的规矩,一旦嫁了出去,这贾家的事儿就不能跟她说,绝不能露一个字。也不许往里面带人,相当于是分出去,不再是贾家的人了,那自然贾家的福利也就没有了。”
一想这个,两人也有些犯难,他们也知道这关乎女儿的终生大事,不能马虎,可难得以后是嫁出去有机会当官太太,这是多大的机会呢。
“把妹子叫进来说这事吧。”
说着这事儿,就干脆把他妹子也叫进来一起商量,毕竟是她的婚事。
“我不干,我才不嫁给那个什么官呢,再说他还不是官,只是他爹是官。我宁愿嫁给贾府崔大妈的儿子。”
她娘问,“是管这些西廊上花树的崔大妈吗?”
“对,就是他家,他儿子崔成,最近已经被选上在厨房当学徒了,就算是眼下要辛苦点,但我宁愿跟着他,以后起码有吃有喝。我才不嫁那个人呢,当官的又怎么样?能想着来娶我们贾家丫环的,那当官的肯定穷的跟什么一样,你们别当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也清楚的很呢。太太手指缝里漏出去的,也够他们活一年了。”
“是啊,现在多少当官的,都是聘的房子,连自己的家都没有,比我们贾府的下人房子还不如呢。”
“爹、娘、姐姐,起码我住在家里,以后不论去哪个地方当差,也自有我的歇处。再过了一年,我还能有月钱呢。就算是……”她脸有些红,“成了…以后,我们俩人房子小了一点,也比在外面,那样过得好多了。人家都说衣食住行,爹娘你们是经常见外人知道的,太太给的哪样东西拿出去,不高人家一头?再说了,少了我的话,我们家的福袋不就少了一份吗?”她比了个手指,“单是贾家的一个福袋,都够我们存下不少钱的了,你们还想着出去?”
彩云当然知道福袋,“你也知道福袋?听说外面管事们领的二等福袋被炒到一两百银子一份了,是不是?”
“两百两算什么?刚刚买到拿出手,就在手上不拆不给碰,一口价,300两银子,要就拿走!不然宁愿带回家自己用。”他爹笑道。
“这么贵了吗?”彩云讶然。
“可不是这么贵了呢,姐姐你在太太跟前,见惯了大数目,哪里知道如今外面的行市。如果说是太太用过的东西,保管他们还抢得厉害呢。姐姐你不知道,他们都说太太是天上的九天玄女转世呢,不然怎么能旺家又旺夫,旺子又旺女呢。”
“这我也知道,外头还有些穷苦人家拜太太呢,只是不敢立长生牌位,都说天天烧香给太太祈福呢。”
这是怎么?
“哦,这是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彩云打定主意问仔细了,一会儿回去好回太太。
他娘细细说道,“太太之前不是总跟张大夫研究药吗?冬寒夏暑,一文钱一碗在铁槛寺那里给过路的路人,几乎每隔十日还会免费为那些人看病,加上张大夫的徒子徒孙们,一日里问诊扶脉扎针得看不少人呢。虽然也许徒弟们的医术没有张大夫那么好,但他们大多也不过是些寻常疾病,已是瞧好了大半,还有一些疑难杂症的,一般来说张大夫都能医好,只有一些顽症固症,前所未有之病无法成功医治的。而且有的只收些普通的药材费用,有的也愿意让他们挂单记账,或者是以物易药,唉,大家心里都清楚,其实就是给不给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那根本就是太太在积德行善,救济世人呢。你说,这样的大恩德,怎么能不让人感激呢?”
彩云听着唏嘘着,太太一向是这样善心,“太太就是好心,平日里仍在吃斋念佛呢。”她提醒着家里人,“所以她最讨厌仗势欺人的事儿,你们平日里也要多加小心,但凡碰到这一点,太太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的。”
她妹子娇道,“姐姐不用说,我们也知道。太太手底下多少人多少事儿,她要是太纵容了,底下的人不就翻了天。”
“妹妹,你能懂事就好。”
“姐姐,我练了这么长时间的规距,我能不能考到太太身边去服侍,也长长见识。不是我说,姐姐你现在的见识可比一些男人都强多了,他们知道什么呀?他们去过山西吗?知道船是什么样的吗?吃过什么叫山珍海味吗?……”她一一数着,“要不是没这个资格,我真想跟在太太身边,哪怕就是当个扫洒的小丫头都行啊!”
“你想的美,如今太太身边的位置,个个都死盯着呢。就是我的徒弟那都是,精挑细选了,经过重重考验才过来的。好了不说这,我就是回来嘱咐你们这件事的,你们也都先别说出去,要是先从我们这里漏了出去,打扰了太太的事儿,就算是我,也不会替你们说情的。”
“我们都知道了。”
厨房
李古年一说出自己要跟着太太去两广的事,几个大儿子都不同意。
“爹,您的年龄都这么大了,孙子都给您生了重孙子了,两广那么远,坐船都要九十天呢。还是让儿子孙子们去吧。”
“你们,哼,你们实在是不够看,上回让李盐跟着冯刀去了山西,结果怎么样?就硬生生让冯家压了咱们李家一头,博味楼如今是谁当家,还不是冯刀那!都是你们这群小子不争气,这回还是让我自己亲自来吧。我还能舞得动刀呢,太太最喜欢我烤的片皮鸭子!”
见孩子们还有劝,他又装起了可怜样,“唉,再说了,你们都年轻,都还小,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轮着跟着商队去见识见识食材原先的模样,我都这把年纪了,如果再不去的话,还有什么机会。要是不去,能见到像太太说的那样,只有一根大刺,通身无骨的三文鱼吗?还有什么?居然连一根刺都没有的龙利鱼,还有什么白爪鱼等。更说是有比人还长的龙虾与螃蟹。作为一个厨师,若是连这点见识都没办法去见的话,也实在是太遗憾了。”
反正他是肯定要去的,当时按照太太的法子做了水煮鱼片,太太吃到鱼刺的时候,随口提了提,让他记了好久。
拍案已定,“你们不用再劝我,这回我定然是要去央求太太,将我带去的。”
看老爷子是当仁不让了,几个儿子互看了几眼,“那您老起码也得带几个人去吧?”就全然不给孩子们一点儿机会了吗?
“那是自然,从家里挑几个机灵点儿的会写字的。”李古年笑道,“太太一直让你们多多学习,不只是要练习厨艺,懂得分味调味,以食为道还要会读书写字,你看看,如今不就派上了用场,食谱不但要口口相传,还要以文字记录下来,让我们后代子孙都有个印记,哪怕是我们李家绝了根儿,就算是传承给外人也无所谓,才能够将我们所学所得延续下去,保留下去。”
“知道了”
如意会休闲会所
这里从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里面的房子也比较小,但分为男汤女浴,可以跟自家夫人娘亲一道来,做个什么休整,对了,就是夫人说的休整。
“夫人说的可是真好啊,短时间的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一个胖子快浮在水面上,拿帕子敷着眼睛悠悠叹道,这京城里也有澡堂子,可说实话,还就是夫人弄个什么,就让人觉得又精致又舒坦,里面也有人照应,但绝对不多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来个搓背的就跟你叽叽歪歪好半天,好像他不去搓背的,是去唠嗑似的。更不用担心财物会不会遗失,虽说是不能找几个小娘们来亲香亲香,可能把家里的老娘婆娘带来啊,她们可从来没试过在这么大的浴池里洗澡呢,还有专人按摩,特别是她们在这里,还有什么如今就算是花钱也买不着的、连皇后娘娘都在用的美颜护肤品。
虽说在这里的东西也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但是有什么,他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花的吗?买!皇后娘娘能用的,也让他程语的家人们用用!
一会儿有人入水,“哟,这不是程爷嘛?刚发财回来?”
“不敢当。”能来这里都是一行精锐,程语不敢马虎,忙打起精神,把毛巾从眼上拿来,定盯一瞧,“原来是乔爷,您可是才是大财主啊!”他不禁有些意外,是什么事,能惊动乔岩雪亲自来京城,他淌到乔岩雪跟前往胸口上泼着水道,“乔爷也收了风?来找夫人了?”他这是猜的,除了夫人之外,只怕就连皇上召唤他晋西乔老大,也没来的这么快吧。
乔岩雪哈哈一笑,“论消息灵通,谁也比不给你啊,程爷。”他不知道程语事有凑巧,以为跟他一样是收到了消息赶过来的,不免夸赞。
“好说好说,不知道这回您打算投多少?”程语心里赶紧开始盘算,就冲着乔岩雪来了,这回夫人肯定干的就是大买卖!他得赶紧想办法筹钱去!
“这要看夫人的了,也不知道夫人这回是如何计划的。”乔岩雪心里叹着,这就是朝廷里有人当官的好处,夫人能一呼百应,不独是因为她做生意从来没赔过,信诺千金,而且她背景深厚,眼光独特不说,女儿就要是皇子妃,说不定……
程语用自己高超的语言艺术跟乔岩雪套着话,那头又有两个收到风的行业大拿赶了过来,“快着点。”
“赶紧着呢,误了我的事,真剥了你的皮!”
急急忙忙在门口碰上,两人也顾不得说话,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闪金的铭牌,上面只雕刻着复杂的繁花,另有一个小小的数字,交到柜台上。
“请您写下口令。”
核对无误之后,“您这回要带人进去吗?”
“不带。”
“那好的,贵宾请进吧。”
一个人抢先,留下另一个人急等着核查身份。毕竟如意会是夫人为她行会里各项大财主们专门设立的私密会所,里面的人通通都是认牌不认人的,避免走露消息。
他顾不得人帮忙,自己快手快脚脱了衣服就随便冲洗了几下,大步走进浴池才放慢下脚步,装着也是正好来的样子,“哟,恭喜恭喜,这不是乔大爷跟程大爷嘛,难得今日一见,大家同泡此浴啊。”
乔岩雪知道进了如意会的没哪个是省油的灯,反正话事权还是在夫人那里,也往后退些,让开一些位置。
来人是专营木头的,他祖上就是以包山养林场为生,正好夫人只想招揽精英,就自告奋勇而来,本来木业龙头不是他家,那家自势改朝换代都屹立不倒,万物商会解散之后,头一个自己想做行首,结果夫人就找到了他合作,海运加上货船跟陆上,还有其它行业大拿们的出手帮忙,不到一年的功夫,那家就被挤得连声都不敢出,拜贴赔礼,认同他为行首,以如意会的价格规矩来行业。
他看着程语跟乔岩雪,暗自更加提防与兴奋,如意会里每行每业只有一位,这样能更快更好得通力合作。乔岩雪就不必说了,人家在晋商中原就是头一份的,而自程语,他简直是家里祖坟冒了清烟了,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敢跑去云贵地区瞎捣鼓,胆子大得出奇,事给闹大了,朝廷都震惊,夫人把万物商会都弄解散,他人被扣在那里,还是夫人想办法捞得人。跟着程语就是臭不要脸的,立马顺着杆往上爬,就这样搭着夫人的手打通了云贵地区一带的行货,有了赚不完的银子。
但他心里是真心羡慕啊,有这样机遇,跟着夫人那就能一飞冲天啊!
这回不知道夫人是有了什么大动作,他定然不会再迟疑,一定得全力跟着夫人冲。
王桂枝意思意思得在头上绑了个暖帽(其实就是一个勒额,中间还有颗大宝珠),剪了两块纱布上面抹点清凉膏贴在太阳穴附近,就算是有了个病容了。
可看嫂子这么关切,她便直接取下来一个给她瞧,“我真没什么病,就是有点事心里烦得想,不想见客,才称病的。”
“胡闹!哪里有人这样咒自己的。”冯贞兰把那纱布轻轻一嗅就丢开,“你啊,也不早点打发人来告诉我们,你哥哥都急坏了,没下值能就派人急着催我来看你。”她朝着后边努了下嘴,“你瞧瞧,我带了多少好药材过来。别的倒还罢了,这好茶,你怎么也得给我上一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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