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那人仍是央求着。
冯贞兰的丫头便上前喝道,“蠢死的黑心奴才,当初太太没让你们去嘛,说是让你们去认认路,也不是没有银子补贴,可你们呢,不是这个推说有事,就是那个借说有病,都不愿意去。噢,眼看着人家当初把路子跑通了,能赚着钱了,你们又想来沾这个便宜,怎么天下不直接掉银子在你们手上呢,尽想着美事。把你们送上去,先头的人怎么办,一碗水端不平,你们这些人又要嚼舌头根子下蛆!”她去着婆子一使眼神,“快走吧,开弓没有回头箭!太太还有好些事儿要办呢。”
那人被送了出去,澄儿端了杯百合花茶给太太。
“太太,姑奶奶可真有办法,那些人现要上赶着来求太太了。”
冯贞兰也觉得以前跟小姑子相处的少,没明白这些好处,她有些纳闷着道,“你说以前,我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好。她也没怎么变,照样总是还跟自己家里似的要这要那,摆宴请客随她心意爱来才来,我这还挺高兴不觉得她麻烦不识趣了呢?”
这话她们可不敢答,淮儿跟深儿都只抿着唇笑。
秦婆子却是敢说话的,她笑道,“那是太太您心愿得偿,所以见谁都变好了。”
“你这个老货!”冯贞兰哈哈一笑,自己说道,“可见这人不可能一成不变的,她如今啊,已经成了金言玉口了。”她又想起件事,“当初我怀了孕,跟她说我这胎可能是个女儿,要说给她家里的琏哥儿。她却摇头说,嫂子这胎可不成。”她眉飞色舞道,“我当时还有些不高兴,只以为她还看不上我这闺女了。”
深儿凑趣,“谁成想,太太肚子里的明明是个哥儿,怎么能配个哥儿呢,那岂不是不成嘛!”
“哈哈哈,就是。”冯贞兰笑完,轻轻一叹,“也是以前总不明白她的心,误会了她,再不这样了,你们也得记住,但凡我想不到的,没周全的,对着她你们可得加倍尽心才行。”没有小姑子的话,老爷如何下场谁能知道,她当时怀着孕,能保得下来吗?
再说就是眼前王家的旧部尽可以有差事,不论是跟着商队做护卫保镖,还是只在附近地方的帮人送信送物寻人,都是小姑子的主意。他们哪个不是当地一霸,哪块地方不熟,只要不是极懒的,不论哪里不能赚上几两银子花销,都有了差事进项,也就不用处处都需要老爷来资助贴补,再从自己任上往外掏银子。自己再不争气,那也与她无关了。
果然跟小姑子说的一样,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
秦婆子见太太感性动情,拿手掐了一算,笑道,“正好有件事呢,姑奶奶的婆婆贾史太君,下月不就又要过生日了吗?”
“正好提醒了我,到时候我领着蜀哥儿过去,把兰字号名册搬来我瞧瞧,选上几件好东西给我姑奶奶做脸。”冯贞兰挥手笑道。
“哎!”
当夫人一问,贾政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心里恼恨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奴才告诉了她,但一想到母亲都那样责怪埋怨他,她自己还不知道如何难过煎熬,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僵着脸扮没听到继续在纸上写着,可惜王桂枝不懂得书法,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笔意凌乱、毫无章法。
见他跟着没事人似的,王桂枝原本不气的心都来气了,她原本是想嗔他一下,借此可以让他再办两件事,讨点好处。他不知道自己要早产,而且是带着两位她想请的府医回来的,虽说眼下其中一个被派到了贾敏处,可到底是口嫌体正直,帮她给事办了,当初她疼成那样,他帮不上忙,就是他在也不过是守着转圈,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可贾政这样表现,她就不高兴了。
王桂枝见他还笔走游龙,看来是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更重重得哼了一声,抬脚便想去孩子们屋里,干脆躲开他,正要转身的时候,却瞧见他偷偷拿眼来瞧她,两人的视线一对视,他就慌张得低下头继续写着。这下连字迹大小都不一了,她心里一过,立马明白过来。
这个该死的傲娇!
——你不要生气千万别生气其实我知道错了以后我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让我干什么都行但是我不能承认你快过来哄哄我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完全不想理会这个作死星人怎么回事,王桂枝原来的怒气化成了哭笑不得,看贾政因不想面对她的问题跟视线,越发做出我正在努力写字的样子来,心中认定,这家伙该不会是狮子座的吧,强烈自尊心总让狮子们看起来清高万分,天生的优越感加上爱表演的特质,信心品味虚荣风度第一,正义风流。
不对呀,他的生日是十一月的……
上辈子女儿喜欢,她跟着一起玩似的研究过星座,他莫不是摩羯?
摩羯傲娇吗?
王桂枝脸上不由带上了笑,她摇着扇子走到贾政跟前,给他打扇,“老爷写什么呀,写的这么认真,这额头上,可是出了汗呢。”她还掏出细绢手帕踮起脚给他擦,看着他连耳根都红透,越发觉得这比跟他吵架要来的好玩多了。
贾政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突然又不生气了,难道是闷在心里打算秋后算账?也罢,总归先错开这一笔,他硬声道,“没写什么,想着老太太生日,不论送什么,先送一幅百寿图才是。”
也亏得他脑子转得快,王桂枝眼角扫边那满页没有一个寿字的纸,顺着他的话道,“说到这事儿,你不如留甄家多住些日子,等老太太过完寿再让他们走,我看这几天有封氏在跟前说话,老太太挺高兴的。”
“嗯,好吧。”
不是老太太高兴,是你喜欢人家小姑娘吧,贾政想着,自己的孩子都抱不完,还去搂别人家的孩子,眉心有个天生的胭脂痣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个小孩子,有跟他在一块儿好玩吗?要不是想着微有些歉意,老太太也说他不对,他才不会听她的呢。
王桂枝见他果然应了,跟着又道,“我那酒楼的杯碟器具,让你画了样子重新烧制?”
要想新式,首先就得有气派得先声夺人,形味色香意五全,才是一道让人记得住的佳肴。没有相应的碗盘也不像啊,同样一碟菜,摆在粗瓷大碗里跟摆在精雅细致的美型碟上能一样吗?那肯定身价都会贬低或者是提升的。
“你要什么好的,库房里没有?还用得着我来画。”贾政微抬起下巴,果然知道他虽不擅人物画鸟,却对工笔一样还算擅长。“也罢,你说什么样的,我画了给你就是。”
“你真好!”
王桂枝一想到这麻烦事又交给了贾政,开心得跟夸孩子们一样夸赞贾政,又帮他把袖口往上卷了卷,免得沾了墨,正想说,你现在就跟我说的来画吧,就被一把抱了起来,他挤身分开她的双膝,让她一屁股坐到了桌上,她讶声轻叫,“我的衣裳……”她今天才上身穿的新衣裳,这样坐到桌子上,刚才他写那纸上有墨染上了可还怎么穿。
贾政只觉得夫人淘气,明明是她来跟自己亲近,又是凑过来擦汗,又是满口好话,还给他卷衣服,只是他也不想跟她计较,“什么东西,我再拿了好的给你。”
不过夫人这鹅黄色的交领褙子她穿着映着脸色不错,清秀雪白,额心挂得流苏坠儿颤得也好看,但都不如夫人在他颈边音如管萧,妖媚琬转,时而拿尖牙撕咬着他,痒麻微痛却让更撩拔心弦。
* _*
两人也不嫌热,窝在床上舒解着身体的兴奋轻颤,王桂枝自高-潮中由贾政轻抚着后背平缓着方才的癫狂。
王桂枝觉得懒倦,“痒痒,别摸了。”平息之后就不太想理他,这样的天贴这么紧,她拿脚指掐他小腿肚,“让你别摸了。”在这方面,她真是不得不夸一下贾政能干,也许是贾家男人们都擅于此道。
贾政却有兴再来,正悄悄抬起夫人的左腿,自己挤身进去,被夫人瞪眼看着也觉得有趣,这回他慢慢款送,定要让夫人再想不起来那事才好。
李夫人回到自己院里子,到底有些担心,怕王桂枝跟贾政吵起来,岂不是她的罪过。有心想让人去打听,又怕派去人的不会说话,说她打听内弟房里的事,那成什么样子。
心里正不自在,见着贾赦又从那边屋里出来,连汗巾子都没束,气得上去就掐住他的耳朵。
她怎么傻了吧叽得要还劝弟妹不要跟自家男人生气!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哪里有不气的!
“你怎么又馋上了!你自己说说,这个月多少回了,我那里不算,她们四人你一个人能斗得过来嘛,要不要命了!”她恨得咬牙切齿,没给她家琏哥儿赚下大好的基业,他还不能死!
贾赦不知道哪里惹了太太的邪火,但也知道妻子是关心他,他刚才也尽了性了,他赔着小心道,“一回,就只有一回!”
“呸,下流东西,馋饥饿眼的,我还不知道你,一回也要小半时辰呢,大白天的,热不死你!”李夫人把贾赦弄到凳子上坐着,转头派人去告诉那边屋里的四位姑娘,“以后再青天白日的跟老爷兴风作浪,就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说要码章粗长的,结果就……
(天太热没出门,空调救了我的命,千万别停电!)
你们不会再想要加更了吧~
第67章 后放
李夫人对着也是贾赦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 从小到大, 就是我嫁过来,也没说不让你近女色,你怎么就天天总想着这些事情,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龄了。怪不得老太太偏疼二弟, 就是我看着他总在干正经事, 也不看好你。”
贾赦被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养身汤,直打饱嗝, “我娘本来就偏心弟弟, 不然荣禧堂不应该我住?”
“笑死了,当初国公爷在世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他老人家说,我不用立业成家啊,就让我在家里成亲便是, 也跟着他老人家挤着住在荣禧荣?这边院子房子产业你别要啊, 老人家临终的时候上折子让你继承爵位你也拒绝啊。好事全让你一个人占了,让你亲兄弟喝西北风去?荣国府迎来送往那么多事,你从你弟弟手上接过来干啊!挤兑他别使唤人家,再是长子继承, 也没有什么东西都不给弟弟的。”李夫人哼笑着反问了几句,便让贾赦说不出话来。“你自己心里不也是清楚,所以那时叫我,咱这边的月例银子让我们自己出。”
李夫人也端了碗酸梅汤喝, “老爷您也别总是说这样的话,哪个不长心眼得传到老太太那里,她得多伤心。老太太仍在世呢,不知道还以为你就在图谋家里的财产了!哪个当母亲的不是想尽量一碗水端平,荣国府等她一去,自然是袭了爵位你的,不然就是贾政不肯,朝廷礼部是干什么的。”看贾赦脸色不是很好,她又道,“老太太偏心点是有的,不过是想着到时候什么都是你的,你弟弟孩子多,她在的时候,能多照顾点是点罢了。再说这段日子以来,我也管着一半的内务,公账上的东西可没少过,人家两口子经营打理一把好手,光是庄子上的出息今年就多了。对了,说到这个,我让你去看我们庄子的事呢,你怎么还没去!”
贾赦倒是去了,只是让下人们一说,他觉得挺有道理的,又回来,“我怎么没去,不是没少嘛,跟以前一样。”
“我说你这人,这地里的东西能年年都一样嘛,那不是把咱们当成傻子一样糊弄!我不管你是不是想偷懒,你一年弄扇子起码也要万两银子以上,要是你不弄,我以后就不给你开支这个钱!”李夫人朝他身上扔了个槟榔,“你再不打起精神来,以后每年两个就减到一个,再不行,就不买了,总之你不赚钱来,我就拼命省钱。”
贾赦瞪大了眼睛,“太太!”
“叫奶奶也是这个话,眼看着家里各处都蒸蒸日上,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咱家也要行动起来才是。”琏哥儿还小呢,当父母的都不为孩子打算,那谁还给孩子打算?李家如今落了难,她也想支出银子能帮上一把就帮上一把,别的也不敢多管,算是尽了力了。
彩云看周瑞家的,吴兴登家的、郑货家的、王药家的等陪房们都来了,且除余信家的,人人手上都拿了不少东西,不由便上前拦了,“各位管事的姐姐们,不是我说你们,而是你们也太不懂得太太的心思了,你什么时候见太太收过下人们的孝敬,若是些你们自己手上做的活计……”她拿眼看了下余信家的手里的一叠帕子跟两对小孩子的虎头鞋。“她常常说,也教你们,不许你们借着差事收人钱礼,才给人派差,一定要查明了是否堪用!事办的好了,她自然有赏给你们。哪个人是傻的,没有好处的事当然不愿意干,可你们这些上头的怕麻烦,图省心想捏出下面人的油手,立身就不正,到时候差事办的不好,你们可想过没有!太太可是从来不容情的!”
王药家的却是赔笑道,“姑娘说是的,可我却不一样,这月月有了主子的照应,大日子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心里头亏欠,东西并不是极珍贵的,是我的一片心意罢了。”太太虽罚了她,却也让她全家都有了给自己赚钱的基业,去年老太太过生日没有大办,太太又怀着孩子不愿意动弹,今年太太生日还在月中,不好打扰,老太太却是早早上报了礼部,宁荣两府排了日子宴请宾客。这等光辉的日子他们是太太的陪房,怎么也不能输给别人,要给太太争光才是。
周瑞家的也不甘人后,把自己的盒子打开,“我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意,拿给小主子们摔打着顽。”却是整整二十个无锡的瓷娃娃,个个色彩艳丽、形神俱备,样子也不一样。
见说不听,彩云也只好让她们进去。
王桂枝免了她们的礼,让她们都坐下来说话,她怀里的探春咦咦呀呀说着什么,小手还时不时摸着她领口上的缠花纽扣。
陪房们见了满口子夸赞,结果一直好好的宝玉却哭了出来,竟只有彩凤抱上手才安静下来,王桂枝想着这奇了,莫不是胎里就作下的毛病,哼,那更要扭过来才是,便让彩凤抱着探春,她这个妇人来抱宝玉,好在许是认得亲娘,也没哭。
“你们各自身上都有差事,我也不多废话了,还是那样,应该怎么办如今也成了定例。”王桂枝站起来,让宝玉趴在她的肩头上,“你们都是我的人,平时里也多对你们照顾,可要是得陇望蜀,弄出了事,我更不会轻饶的。”知道不论怎么样,她们都不可能真的清白,但没办法,从古至今,无利可图的事可没人干。
“是。”
东西她也都收了,真要弄得至清如水,也养不了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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